第一百九十一章老道是酒鬼（下）
弄到了一箱二十年份的茅台，外加三十年份的兩瓶，張揚先砍下一半，準備給老道帶半箱，加一瓶三十年份的，留下的自己享用。
原本張揚打算都帶上的，倒是白裳出的點子：「既然老道是奇人，又好酒，不搾出點好東西怎麼能行？你這酒不能一下全帶去，物以稀為貴，細水長流嘛，一下子帶那麼多，老道還以為這東西好找呢！」
張揚一想老道見酒時的兩眼發光，一氣喝進兩瓶白酒，臉上只是更紅潤些，便覺得這話有理。
好酒不能牛飲，老道糟蹋好酒是一把好手。
第二天一早，張揚將酒裝上了車，便朝百花山開去。
由於昨天才下過大雪，積雪深厚，路面上許多地方結起了冰，所以車子都開的不快。
……
山裡白雪皚皚，連白雲觀都被覆蓋了，不過冬天山裡雪景妖嬈，此時出來賞景的話，肯定會被迷住。
白雲觀前，吱呀一聲，觀門大開，走出三名大小道士來。分別是靈玉、靈竹、靈虛，每人穿著厚道袍，帶耳罩，呼著寒氣。
「觀裡剛打掃完積雪，身子骨正熱起來了，咱三個一鼓作氣，將觀前和山路清掃，一會兒張居士就要到了！」說話的是靈竹。
靈玉、靈虛點頭，然後拿著大掃帚，唰唰的掃起了積雪。
今天的冬天下過兩次雪了，對北方來說，田地裡的小麥正需要水分滋養，也需要冬雪保暖，來年可以有個好收成。
觀裡的蔬菜、部分主食是自給自足的。所種的田地就在山谷後面，而且面積還不小。只有一部分麵粉、大米才從山外買進來，這買賣是由百花山景區的工作人員負責的，由白雲觀從香油錢裡取出一部分，然後工作人員去買、來送。
每年多下來的錢，大部分是要捐出去做善事的。
三道士一路埋頭掃積雪，很快掃到了山路上。由於山路用水泥加固、拓寬過，所以很容易清掃了，飛揚的積雪統統掃到坡下。
若換了往年，山路狹窄，又是土路，清掃積雪，是很小心和費時的一件事。
等山路掃到一半時，靈虛小道士抬頭看到了張揚從山外一端走來。
「大師兄、二師兄，張居士到了！」靈虛小道士還未變聲的嗓音，帶著驚喜。
張揚進山，或讓手下捎東西進山，都帶給幾人禮物，不是一些書籍，就是一些山外的科技產品，尤其一款影碟機和上百張電影光蝶，讓三師兄弟愛不釋手。
對於張揚『腐蝕』弟子，老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居然不過問。
「哈哈，靈玉師兄、靈竹師兄、靈虛師兄，居然起這麼早！」張揚也看到了三人，大聲笑道。
由於老道傳授了張揚養生功夫，算是半個徒弟，這聲師兄倒也過得去。
「張居士！」三人面上一片喜色，卻能按耐的住，紛紛以居士稱呼。
張揚將箱子和一個背包放雪地上，也不怕浸濕，好奇問道：「三位師兄，這麼早起來掃山路，是準備出去麼？」
「並非有人出去，只是路上滑，所以我們師兄弟清掃下山路，往年下雪後也是如此！」靈竹性格要外向一點，馬上回答道。
「原來如此！」張揚看三人額頭上出汗了，頓時點點頭。「反正這會兒我也沒事，來，我也掃一會兒，身上正冷呢！」
不由分說，奪過靈虛小道士的掃帚，掃了起來。
靈虛小道士一下漲紅了臉，不知所措。畢竟年紀小，才十四五歲，又和外界接觸很少，臉皮很薄。
靈玉、靈竹兩師兄弟面面相覷，隨即苦笑一聲，靈竹對靈虛小道士道：「師弟，既然張居士幫忙，你先回去吧，如果師傅起來的話，就說張居士來了！」
「是，師兄！」靈虛小道士馬上點頭，趕緊往觀裡走。
……
青雲老道年紀近百，但練習吐納之法超過一甲子，又每日勤練《長壽拳》不輟，加上食譜清淡，符合養生理念，所以身體不似風燭殘年的老頭，和健壯中年人差不多，很是讓人稱奇。
每日的入睡、醒來，自然也是幾十年如一日，如今才早上六點半，青雲老道便起來了，身著單薄寬大的練功服，正在院子裡練拳，拳勢沉穩，拳風如柱，帶起了破空之聲，如悶雷，甚是驚人。
「靈虛？」練拳時，青雲老道耳目聰敏，居然發現靈虛小道士在院外輕腳步聲。
靈虛小道士吐吐舌頭進來，才道：「師傅，張居士到了，正和師兄們清掃山路呢！」
「哦？」青雲老道眼睛一亮，頓覺得嗓子直癢癢，酒蟲又犯了。
原本他喝的，都是房子裡釀製的藥酒，也是大補酒，不過那酒勁不高，只是補身壯骨之用，張揚帶的白酒，卻是淳、厚、香、綿，後勁十足。
看靈虛這小徒弟好奇的看著自己，青雲老道頓時乾咳一聲，恢復了嚴肅本色，道：「既然張居士來作客，今天你們的晨練就不必了，算是休息一天，不過，一會兒吩咐你大師兄，準備好點的食物，待客！」
「是，師傅！」
靈虛小道士小跑著出了院子，很是積極。不過心裡還是有點納悶，總覺得每次張居士來觀裡，師傅就高興的很。
不過，伙食改善，又不用累死累活的晨練，靈虛小道士還是很高興的，嗯，一會兒就看《殭屍叔叔》！
「這小子是否帶來好酒呢？哎，這山裡日子也清苦啊，難怪小傢伙們這麼歡迎那小子！」青雲老道原地自言自語片刻，頓時收了功，轉回房子。
房子裡，土灶火口，木炭燒的很紅，一口大鍋裡響了起來，正在燒水。每次練功之後，老道都要沖洗一***體，做到身上潔淨。
當然，洗澡不是在古代用的木桶，而是另一間房裡也有現代化工具，淋浴噴頭，將水燒開，摻雜井水，美美的洗一遍。
由此看來，老道也不迂腐，還是能跟上時代的，接受新事物也很快。
……
「掃地，和掃雪一樣，都能用到《長壽拳》的犁地式，步法三分、臂力兩分、腰力三分，還有兩分考察的就是悟性了，能否做到掃地和練拳渾然一體，自如如臂，就看悟性了，悟性悟的是境界，這都是師傅說的！」出乎預料的，掃地居然也是一門功夫，看靈玉這大塊頭和看似瘦弱的靈竹輕飄飄的掃地，張揚就有點詫異，掃地都能這麼好看？廚工出身的靈玉卻對此門功夫有著比較深刻的領悟，一一講解。
他們也會出汗，但是那是在持續不斷的超量勞動後才出的，而且即使出了汗，他們的耐力也比張揚要強不少。
「多謝靈玉師兄，原來練功的法子無處不在啊，掃地都可以練功！」張揚讚歎道。
靈竹在旁心無旁騖的掃地，用的也是練功的姿勢。
《長壽拳》靈字輩三師兄弟都已學過，如今最深厚的靈玉，學此拳已有三十年之久，從五歲時就開始了。
有靈玉在旁指點，張揚學的很快，很快就掌握了一點技巧。
「那是師傅教的好，師傅指點過很多，不過我們師兄弟愚笨，花了很長時間才掌握，張居士能學這麼快，悟性肯定很高的！」靈玉臉色似一紅，謙虛的嘿嘿笑道。
他長期在廚房，臉色都熏紅了些，一般臉紅還真看不出來。
悟性高麼？
張揚自己無法察覺，也沒可對比的。
不知何時，三人已經將山路的積雪清掃一空，等靈竹提醒時，張揚才直起腰來，感覺的確很累，掃地和練功一樣，很是耗費力氣啊。
靈玉沒說清，這掃地，的確是在打熬身體力氣，並不是讓人以巧取勝。
山頭居高臨下，百花景區部分一目瞭然，那湖泊全部結上了冰，一片雪白。此時再要釣魚，那得打破冰層了。
「靈玉師兄，觀裡忌殺生嗎？」張揚隨意的問道。
吃肉食，似乎不忌，張揚讓人捎了不少牛肉、羊肉進去，似乎沒見老道反對，全接下了。和尚忌有戒律，忌葷、忌殺生。
靈玉卻笑道：「不忌，有時我和靈虛師弟去山裡下套子，捉些野兔、野雞下廚，不過大型動物就不行了，這裡是保護區，不少是國家保護的動物，另外師傅也不許殺大型動物，野兔、野雞還可以！」
張揚大為驚奇，很是感興趣，最後靈玉答應，等飯後，一起去山裡狩獵。如今下雪，山裡許多食物被覆蓋，正是下套的好時間。
……
回了觀裡，張揚親自抱著酒箱進老道的院子。
見老道一副乾淨的站在門口，那眼裡閃過一絲晶亮，盯的卻是酒箱，這讓張揚很是好笑。老道一副高人之象，唯獨被自己發現一處俗氣，好酒，是一酒鬼。
「師傅，這次進山，我可打算多住幾天的，好不容易在外面找到上年份的茅台酒，都送給您！」張揚抬高了聲音說道。
「哦，哦，有心了！」老道收回目光，面上閃過一絲尷尬。「既然你稱我一聲師傅，也勉強受得，這樣吧，你可願為我白雲觀俗家弟子？」
張揚驚訝，卻馬上道：「自然願意！」
「那就好，本來老道不打算再收徒的，不過見你算是一場緣分，雙卦命格是極少見的，就為俗家弟子吧，嗯，老道是白雲觀第七代弟子，靈字輩是第八代，你就排在靈竹之後吧，你們年輕人，按年紀來，道號靈清！」老道認真說道。
第八代了？
絲，夠長，那豈不是存在有好幾百年了？
底蘊深厚啊！
不過收了徒，算是排行老四，只是讓大師兄靈玉、二師兄靈竹、三師弟靈虛見了禮，互相認識下，草草結束，也不用拜什麼祖師了。
若不是看靈玉他們認真和高興的樣子，張揚以為這老道在忽悠自己。拜師這麼簡略？簡直和玩過家家一樣嘛！
實際上，老道自然有他的想法。老道不是跟不上時代，他年紀近百，但弟子最大的才三十五歲，一旦老道撒手人寰，這些弟子的出路很是問題，畢竟太年輕了。
收張揚為記名弟子，是，就是記名弟子，而且是俗家弟子，萬一出現問題，就算為靈玉他們準備一條後路了。
老道灑脫，連拜祖師什麼的也省了，只抱著酒箱進了房間，砰的一聲關上房門。
靈玉三師兄弟一副見慣不怪的樣子，張揚嘴抽了幾下。可以幻想下，老道一副鬼笑，然後小心翼翼的打開酒箱，然後眼睛乍亮，抱起一瓶酒，捨不得放手，那哈喇子流了三尺長。
「靈玉，去，準備點野味好招待你四師弟！」房中傳來老道的聲音。
「是，師傅，這就去準備！」靈玉眼睛一亮，馬上回應道，他知道，師傅肯定也嘴讒了。「張師弟，你不是要去看下套嗎，現在正好去，昨天我下了些夾子，或許有野兔上套了！」
張揚點頭笑道：「行！」
……
靈竹一般不參加這種事，所以張揚、靈玉、靈虛三人出發了。
出了道觀，靈虛就更活躍了，興奮的臉蛋都通紅，話也漸漸多了起來。
野兔有套子、夾子，路過的兔子中了這陷阱，基本上就跑不了了，越掙扎越緊，最後力竭而死。
不過山裡，尤其是景區，動物受保護的，很少受侵擾。野兔中了陷阱，不一定能揀的到，運氣不好的話，說不定被山裡的大動物吃掉了，只剩一地毛。
而據靈玉說，野雞的捕捉略微不一樣了，雖然也是陷阱，設置了夾子，但誘餌卻是野雞最喜歡吃的一種穀物，並且在藥液裡浸泡過的，其它鳥兒不一定會吃，但野雞卻例外。一旦中了，野雞的脖子就可能被夾斷。
老道崇尚自然、天人合一，但卻沒對門下有苛刻要求，要求什麼不殺生。就如靈虛，年紀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沒有肉食，顯然是不行的。
靈玉下套的地方叫楓葉嶺，那裡有一片楓樹，由此得名。當然，這嶺，也是白雲觀的道士起的名，一代代流傳下來，漸漸的，外界也如此稱呼。
楓葉嶺遍佈奇石，石如刀削，路不好走，甚至一片崖壁面上，出現許多蜂巢穴，位置不高不低，吸引了不少野雞在此做窩、產蛋孵崽。
靈玉下的數個陷阱就在崖壁下，幾塊高聳的岩石上。
位置高，一旦野雞上套，其它動物不容易發現它。
「就是那片崖壁嗎，似乎不高，也沒看到野雞飛舞啊！」走了大約一個來小時，張揚看到一片火紅的樹林，地上似乎也是火紅一片，而在那裡，一側陡然出現一片崖壁，不高，大約二十來米，底下是一片亂石，遠遠望去，崖壁上似乎真有不少的蜂巢穴點綴其上。
不過，視線所及，倒沒看到野雞出沒，或飛進洞穴，或飛出來。
「張師兄，現在還早呢，一般大早上或傍晚時，野雞出去覓食或歸來，才能看得見呢！」靈虛解釋道。「我跟大師兄以前大早上來過，崖壁上一飛就下來一片！」
靈玉點頭確認，道：「的確不少，這裡估計有上百窩！」
「哦？大師兄，你這麼下套捕捉，往後越不容易了吧？野雞一看夾子，肯定不輕易上當了！」張揚饒有興趣的問道。
「張師弟有所不知，雖然師傅不阻止我們下套捉野兔野雞，但也不經常來的，基本上每一個月，下一次套，陷阱也就兩三個，不多放的！」靈玉說道。
這麼長時間，野雞自然就忘了夾子夾住同類的恐懼了。
再者，這一片基本上沒人來打擾，算是半原始叢林了，這些動物生存的倒也自在。
三人一靠近這裡，張揚便聽到潺潺之聲，溝裡居然有一條山泉流淌而下，那盡頭，卻正是崖壁根上，如今結了冰，但卻阻不住冰層裡面的活水。
岩石上被積雪覆蓋，夾子自然也看不到了，被埋在雪下。是否有野雞上了套，只能一個個看了。
不多時，靈虛興奮的喊了起來。
「哇，師兄，這裡有一隻，好肥，好重！」一塊巨石上，積雪用棍子扒開，露出了黑黝黝的夾子，已經合上了，一提有十斤重的鐵夾子，就見一隻野雞頭被夾在上面，肥大的身體僵硬了。
這是一隻公野雞，羽毛色彩艷麗，數根長長的尾羽很是漂亮。
張揚小心的走過去，幫靈虛扳開夾子取下野雞，的確很重。
「的確不輕，有十來斤！」
與此同時，靈玉那邊，接著也提起一隻僵硬的野雞，卻是一隻草野雞（雌野雞）。
「今天收穫不小，接連兩隻了，還有一隻夾子的！」靈玉高興說道。
去尋第三隻夾子，卻意外的沒找到。
「奇怪了，夾子不見了！」
「大師兄，會不會是大貓叼走了？」靈虛說道。
「應該不會，這山裡的確有肉食動物，不過，一般不到這邊來，只是在深山裡，不然那兩隻也保不住了！」靈玉卻搖頭否定了。
「原來在這裡，是野雞掙扎，夾子拖下來了，好傢伙，這只可能更大！」三人尋夾子，不一會兒，靈於發現岩石下似乎有一凸起，撥開雪卻是黑黝黝的夾子。
十來斤重的夾子居然能被拖下岩石，被夾住的野物力氣不小。
「居然是只半大的野豬？！」三人頓時愣住了。
被夾住的，根本不是野雞，居然是一隻野豬，有一百來斤重，一條後退被夾在裡面，那野豬身體也僵硬了。
「野豬能上了一米五高的岩石，然後被夾？」就是擅長狩獵的靈玉也感覺這不可思議。
「砰！」這時，一聲槍響，讓三人頓時緊張起來。
「這大雪封山，哪來的槍聲？」靈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