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高玉罡之變
東仙市最高的建築就是位於市區東北角電視台的那個電視轉播塔，塔高一百四十多米，是東仙人引以為傲的標誌性建築。
午夜，這座高高凌雲的塔頂竟然站著兩個人，一個男人，一個女孩。男人大約三十歲的樣子，女孩還不到十歲，兩個人站在塔頂俯視著東仙市的夜景，卻都是眉間深皺。
男人的身材很高，最少也有一米九以上，而且很壯。他的壯不是那種肌肉型的壯，而是一種堅實的壯，渾身上下的肌肉也許稱不上發達，但卻處處如鐵，在月光下還閃著黝黝的鋼黃色。
女孩的身體很瘦弱，彷彿一陣風吹來就能倒下，在塔頂上來回搖擺，讓人擔心。不過最奇怪的是這個女孩的頭，她的頭始終低垂著，不知道她在看什麼，脖頸間有一個近乎90度折角，夜裡看來，詭異之極。
「塔琳，你喜歡不喜歡中國？」在夜風中男人突然開口問身邊的女孩，他的聲音如晨鐘暮鼓般低沉。
「不喜歡！」女孩的聲音又輕又細又虛弱，幾不可聞。
「那你為什麼還要和我來？」男人並沒有奇怪，繼續問道。
「因為你要來，我就來！」女孩的回答非常簡單。
「塔琳，也許這一次我會死掉！」男人望向遠遠的天際，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那我就和你一起死。」
「為什麼？你為什麼一定要跟著我冒這種險？」男人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因為我是你的妻子！」
還是這場午夜，幾乎就是同一時刻，我和燕輕眉互相挽著手臂，在長長地街道上漫步。
從紐約回來到現在，我每天晚上都會這樣和燕輕眉一起繞著俱樂部前的瑪祖大道走上一圈，賞著月亮，說一些體已的話。
只不過這些體已的話一直都是我在說，燕輕眉就像失聲一樣，隔很久才會和我說上一句，字數一般也不超過三個。
我試過所有的話題，包括燕子老大，但是燕輕眉都沒有什麼興趣。她還經常會莫名其妙地發呆，而且發起呆來沒有一兩個小時是不會回過神的。
「小眉，明天小旗就結婚了，你和我一起去好不好？」踢著晚風，我輕輕地對燕輕眉說。
「…………」
「唉，這個臭小子總算是能結婚了，因為我的事，他都一推再推，我真有些對不起他，實在不行明天封個大紅包給他吧！」
「…………」
「說來真是好笑，他結婚耶，應該他給我紅包才對，你說好不好笑？」
「…………」
「結婚的事情都是我媽自己張羅的，大姐應該要忙工程那邊，始終脫不開身。對了，前天我給方容打過電話，她應該能去我家幫我媽的忙。」
「對不起！」燕輕眉終於吭聲了，不過還是沒有超過三個字。
「嗨，有什麼對不對得起的。你在這方面也不會什麼，能幫上什麼忙？你就成天陪著我挺好的，不然的話我非無聊死不可！」即使只有三個字，我還是很高興了。
「…………」燕輕眉再次沉默。
「真是奇怪，現在都快十一點了，為什麼天氣還這麼熱，季節也反常，要不要去喝點東西？」
「…………」
「走吧，我請你喝冰鎮酸梅汁！」我知道燕輕眉是永遠不可能有反應了，就直接挽著她向路旁的一間通宵咖啡館走去。
因為這間咖啡館在大路對面，所以我和燕輕眉要先穿過斑馬線才行。瑪祖大道的車流量並不大，尤其是在這個時間，幾乎就沒有什麼來往人車了。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挽著燕輕眉過馬路的時候也沒有兩邊看，直直地就走向馬路中間。
「嘎——」一陣讓人牙酸的剎車聲在我耳邊響起，把我嚇了一跳，急忙拉著燕輕眉向後猛地退了一步。
一輛桑塔納汽車就停在離我和燕輕眉都不足三米的地方，真是險，如果車子再晚剎哪怕一秒鐘，我估計我和燕輕眉非躺下去不可。
「你們沒事吧？」開車的司機很有禮貌，這件小小的交通意外其實是我的過錯，但是人家不但沒怪我，還搖下車窗來詢問我的情況。
「沒事，對不起，對不起。」我對這個司機大有好感，這年頭這種司機真是太少見了。
「趙經理？」在車燈的映照下，那個司機驚呼出聲，隨即又打開車門，走到我身前。
「啊？哎喲，真是巧啊，宋警官這麼晚還沒回家休息？」剛才是逆光，我看不清司機的長相，對方一走近，我就立刻認出來了。
「是啊，單位有點特殊情況，所以我現在才回家。哦，燕組長也在啊，呵呵，好久不見了！」宋翻雲很客氣地向燕輕眉打著招呼。
「嗯，你好！」燕輕眉的臉上露出一點點勉強的微笑，也向宋翻雲點頭示意。
「宋警官工作就是賣力，全中國警界的榜樣啊！」既然是偶然，開個小小的玩笑也無妨了。
「呵呵，趙經理太幽默了，我就是一個廢物，哪裡敢稱什麼榜樣啊！」宋翻雲突然苦笑起來。
「嗯？什麼意思？宋警官工作上遇到麻煩了？沒關係，有用得著我的地方你就直說，能幫忙我肯定幫忙。」既然是客套話，就要客套到底嘛！
「沒有什麼麻煩，謝謝你，趙經理，有需要您的地方我不會客氣的！」宋翻雲急忙向我道謝。
「別那麼客氣，都是老朋友了嘛，呵呵。對了，高隊最近怎麼樣？他工作忙，我也不好意思找他聊天扯皮！」
「哦——」聽到我提起高玉罡，宋翻雲的臉上馬上就變，嘴裡還欲言又止。
「怎麼了？宋警官？」我看到宋翻雲這個樣子，禁不住奇怪地問。
「咳，沒什麼，沒什麼，高隊——他，他最近也很忙！」宋翻雲吞吞吐吐，表情也越發地不正常。
「喔，那就麻煩你幫我向高隊帶個好吧！呵呵，不打擾你了，宋警官，你工作了一天也累了，早點回家休息吧！」雖然傻子都能看出來宋翻雲有問題，不過他既然不願意說，我又何苦勉強他。
「嗯，那再見，燕組長，再見！」宋翻雲真誠地笑了笑，轉身回到身裡，開著車就離開了。
「真是奇怪的傢伙！」我無聊地嘟囔著，手裡拉著燕輕眉再次向那家咖啡館走去。
誰知道，我和燕輕眉前腳剛剛踏進咖啡館的大門，咖啡館裡的服務員都已經走過來準備接待我們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急促的呼喚聲。
「趙經理，燕組長——」
這回不光是我，連燕輕眉都愣了，我們同時停下腳步，轉過身望去。
遠處，宋翻雲把車子停在路旁，以百米衝刺的速度竟然跑了回來，一直跑到我和燕輕眉的面前，表情顯得很尷尬，幾次張嘴都沒能說出話來。
「宋警官，到底什麼事啊？沒關係，你可以直說！」我最討厭這種有話不說干急人的傢伙，不禁眉頭皺了起來。
「哦，咳，趙經理，燕組長，我——我——我有點事想咨詢一下你們！」宋翻雲這時特別不好意思地向我和燕輕眉說。
「什麼事啊？你說吧！」
「就是那個，高隊——你們都知道的，我想問一下，如果要憑拳腳打敗高隊，得什麼樣的人才行？」宋翻雲說完話後，臉色已經漲紅。
「啊？打敗高玉罡？」我做夢也沒有想到宋翻雲會問我這樣一個問題。
「是啊，打敗我們高隊得需要什麼樣的身手？」宋翻雲點頭如啄米。
「呵呵，哈哈哈——」我看到宋翻雲的那付樣子，突然忍不住大笑起來。
「哦，趙經理，您笑什麼？」宋翻雲的臉上都要滴血了，恨不得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飛謎，不要捉弄小宋！」始終保持沉默，一言不發的燕輕眉突然皺起眉頭，責怪起我來，這一次她真得有進步，足足說了八個字，哦耶。
「好好，咳，呵呵，不好意思啊，宋警官，我不是笑你！你為什麼問這個問題呢？難道你們公安局內部要重新選刑警大隊長？選舉的形式是以武會友，打擂的那種？」我還是忍不住要笑。
「啊？打擂？」這回宋翻雲愣了。
「是啊，你宋警官也想當這個大隊長，所以才問我怎麼能打敗高玉罡，呵呵！」
「你別聽他的，他成天都沒正經，小宋，到底怎麼回事？」看到宋翻雲差點要去撞路邊的電線桿自盡，燕輕眉只好再次出聲開圓場。
「燕組長，你——你不知道，咳，高隊，高隊他，他出事了！」宋翻雲的尷尬頓時轉成深深地憂慮。
「啊？高玉罡出事了？」我和燕輕眉立刻石化在原地，看著宋翻雲，腦子一時沒轉過彎來。
「是啊，我們高隊昨天——昨天被市民發現昏死在一條小巷裡，結果送進醫院後，命雖然保住了，但是到現在還是昏迷不醒！」宋翻雲說完後，恨聲重重地在地上跺了一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