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那一首曲子
我最後在咖啡飲室裡轉了一圈，在大廳的東北角一張小桌子旁，我看見了唐濃。她坐在那裡，手裡有一杯飲料，搖頭又晃腦跟著音樂也不知道玩什麼飛機。
昨晚唐濃是和我一起回俱樂部休息的，估計是起床後沒什麼意思，就跑這來休閒一下。
「小姐，我可以坐在這裡嗎？」我走到唐濃身邊，裝出一付紳士的模樣。
「啊？趙哥？」唐濃看到是我，也很意外，她以為我會有很多事去做。
「為什麼沒去小容那裡，你不是很喜歡在那裡工作嗎？」說著，我欠身坐下來。
「呵呵，昨天才回國，今天第一天嘛，我想休息一天，不算偷懶吧？」唐濃怪有趣地看著我。
「嗯，算！除非，你去幫我做一件事！」
「不會吧？趙哥，我就偷一天懶也不行？」唐濃的臉皺得像桔子皮。
「去把elva和tina接來，接到這裡來！」我沒時間和唐濃廢話。
「elva？就是那個瞎子？我不去，我怕她？她很凶的！」唐濃搖搖頭，接著喝她的甜品。
「你要是不去，我回頭就找小容，讓她開除你！」我故意生氣。
「好了，好了，我去還不行嗎？地址？」唐濃撅半天嘴，看到沒有商量的餘地，只好答應下來。
「這還差不多！」我點點頭，然後把家裡的住址給了唐濃，唐濃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磨蹭半天才起身走了。
唐濃前腳剛走，我就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錶，我現在的手錶還是紐約時間。還行，紐約那邊現在還不算太晚，我從懷裡摸出在自己在國內的手機，撥了一個國際長途。
「喂，小眉。」
「飛謎，你到了？」燕輕眉的聲音很平和，應該是那邊沒出什麼狀況。
「是，昨天下午到的，現在那些女人都安頓好了。對了，你那邊怎麼樣，有什麼新發現？」
「沒什麼事，我領著一些同事在茱迪家裡已經蹲了幾天了，鬼影子也沒見到一個！」燕輕眉有點沮喪。
「聽我說，小眉。別等了，把池子裡的毒品馬上在現場粹出來，然後該弄到哪裡就弄到哪裡去，這個兔子你守不到的！」
「為什麼？」燕輕眉在電話那頭一愣。
我歎了口氣，然後把飛機裡的事向燕輕眉說了一遍，尤其是我和張桃花的那段對話。
「我想燕子老大那邊應該已經放棄這批貨了，你再在那裡守著，只會耽誤正事。另外，那個蠍三郎還不知道在哪裡，他的左右手都折了，他也成了沒牙的老虎，一個人翻不了天。」我的話很重，字字落地成坑。
「正事？我現在還可以做什麼正事？」聽完我的話，燕輕眉的心裡升起一種失落感。
其實這樁案子到這裡，基本就成了死案。燕子老大主動放棄黑貨，失去左右手的蠍三郎應該也不敢再出頭，兩條線全斷，案子已經無從查起。
「小眉，我在飛機上想了很久，也許我們一直忽略了一件事！」我突然對燕輕眉說。
「什麼事？」
「忽略了主凶，也就是那個彗星。小眉，你想想看，彗星炸青龍幫是為了那一噸的海洛因，那他之前的十六年中，做的那些事就沒有原因嗎？我想如果仔細查一下那幾次爆炸案的卷宗，也許可以找到一個共同點，通過這個共同點，燕子老大就無跡可遁了！」我一邊說話，一邊思索著。
「嗯，飛謎你說得對。以前我們一直沒有太仔細地查過以前的爆炸案，這一次我要好好看看那些卷宗！」燕輕眉對我的提議也很贊同。
「嗯，不過你自己注意身體，別太晚了，案子不是一天查的。另外，你自己小心安全，蠍三郎的危險還沒有完全排除，尤其是那顆彗星，他才是最恐怖的存在！」
「行了，我自己知道，不說了，我掛了！」燕輕眉在這方面是一個急性子，有什麼事想到就馬上要做，匆匆就結束了和我的對話。
我收起電話，揮手招來一個服務員，想要一杯酒。服務員問我要什麼酒，這一問把我還問愣了，因為這酒讓我想起一個人。
「血腥瑪麗，謝謝！」
當我手裡拿著服務員送回來的血腥瑪麗，心裡不由得罵了自己幾聲。這次回國太匆忙了，竟然忘記通知mary，唉，回紐約以後再去找她道歉吧！
當我聽著大廳裡飄搖的音樂，把一大杯血腥瑪麗都扔到肚子裡之後，我就看到三個女人向我走過來。唐濃走在最前面，tina小心地扶著elva走在最後面。
我見狀急忙迎過去，從tina的手裡接過elva。elva顯得有些激動，她的手一直在輕輕地抖，臉上也說不清是什麼表情。
「elva，還記得嗎？我第一次見到你，就是在這裡！」我輕輕地對elva說道。
「咳，唐小姐，你領我四處走走好嗎？中國真是一個美麗的地方，我還沒來得及好好看看呢！」tina很有眼色，看到我和elva說這些，就想迴避。
唐濃也不是傻子，看看我和elva，又看看tina，無奈地點點頭，然後就帶著tina離開飲室，跑到俱樂部的廣場上看風景去了。
「elva，我答應你的，帶你回來，現在你就在當初的那個咖啡吧裡！」我拉著elva的手，和她一起坐在最近的兩隻小椅子上。
elva的櫻唇抿成一條線，用力地點了點頭，抓著我的那隻手上關節都發白了。
「我記得，趙飛謎，這裡我有感覺，很熟悉。」
「來，elva，你跟我走！」我突然想起要elva來不是和我聊天的，急忙拉著她又站起身，小心地穿過大廳中央，走到東北角處。
在大廳的東北角有一個小檯子，這個檯子是用白色的絨布鋪成的，四處都是鮮花。檯子上有一架黑色的三角鋼琴，現在正有一個鋼琴師在彈奏。
我招來服務員，貼在他耳邊說了兩句，服務員點點頭就走了。過沒多久，那個正在演奏的鋼琴師停下了雙手，向四周的人們輕輕鞠躬，然後離開了檯子。
「來，elva！」我牽著elva的手，將她小心地領到檯子上。
elva一上台，顯得更激動了，還有一些抗拒，我用足力氣才拉她上來的。
「elva，你坐！」我扶著elva的雙肩把她按在那張鋼琴凳上，又強行把她的雙手放在了黑白相間的琴鍵上。
當elva的雙手剛剛觸摸到琴鍵，elva臉上的表情立刻就抽搐一下，她有些貪婪地摸起那些琴鍵，就像是母親撫摸自己剛出生的兒子。
「咳咳。」我清清嗓子，轉過身面對著那些在大廳裡喝東西的人們，「大家好，我叫趙飛謎，是這間俱樂部的總經理。」
我沒有用麥克風，不過我哄亮的聲音還是讓每個人都能聽清我的聲音。聽到我的話，那些大廳裡的人都轉過頭來看著我。
「現在坐在我身邊的這位美麗的小姐叫elva，她是我們俱樂部的榮譽鋼琴師！」我微笑著親自向大家介紹elva。
「不要啊，趙飛謎，你搞什麼？」殺人不眨眼的elva居然也知道害羞，漲紅了臉，偷偷扯我的袖子，小聲地想阻止我的介紹。
「她是那樣的美麗，只可惜，她前些天因為一些意外而雙目失明。現在我把她又請回了這裡，只因為她對音樂的忠誠，對鋼琴的忠誠。我相信彈鋼琴的是手而不是眼睛，沒有了眼睛，音樂可以給她光明，可以給她人生的信念，可以讓她重新面對自己，可以讓一切人世間的美好永遠駐留在她的身邊！」我沒有理elva，大聲地，氣勢磅礡地把自己想過很久的發言詞背誦一遍。
我的話音剛落，大廳裡就響起了很雷的掌聲，大家都為elva來祝福，每個人在這時都變成善良的天使，給elva加油。
「現在我們請她為我們演奏一首，另外，今天的大家所有喝的東西由我請客，大家請隨意！」我一邊說，一邊和客人們一起鼓掌。
當大廳裡的掌聲消失時，當我也走到下面坐好時，鋼琴音樂就如水般潮起，如絲如縷，如夢如幻。
elva半仰著面，已經把自己完全投入到自己的演奏中，隨著自己的琴聲，她的眼窩中流下眼淚。這時她知道，她永遠和殺手說拜拜了，她的明天將是永恆的光明。
沒有人注意到琴聲是什麼時候消失的，當大家從琴聲中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每個人都有眼淚在臉上。於是，雷鳴般的掌聲再次響起，我看著台上的elva，長長呼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