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樓外樓,湖畔居,一個在西湖中,一個在西湖邊,都離方慕南目前所住的西湖附近這處房子不遠。他這樣的懶人,要訂地方自然是一慣地不會離他太遠。
出了湖畔居茶樓,右前方不遠處的樹木掩映間豎立著一圈在夜色中頗為顯眼的白色圍擋板,看起來像是處建築工地。不瞭解情況的人或許會這樣認為,但方慕南不會,因為他瞭解情況,知道那裡其實是古杭州城錢塘門的考古挖掘地。
掘古錢塘門,是為明年的西湖申遺。
南宋以前,杭州有旱門十三,水門五個。但歷經後世元、明、清戰火動亂以來,杭州城已固定為十個城門,前人曾有編了關於這十大城門的民謠小調流傳下來,有道「湧金門外划船兒,錢塘門外香籃兒」。而如今,湧金門處依然是西湖岸邊的著名景點,但錢塘門處卻只留下了一塊兒刻有「古錢塘門」字樣的紀念石碑。
望江門、武林門、清泰門、湧金門、清波門、慶春門……古代杭州城門諸多,但不少城門在歷史沿革及毀壞重建中名稱上都有些變化,另還有些別稱。如望江門又叫草橋門,武林門早時叫餘杭門,慶春門最早叫東青門,因臨菜市又叫菜市門,後來重建又改稱太平門等等。還有的,在毀壞重建中地址也略有些變動。而錢塘門卻是這些城門中始終未改名易地地城門。是杭州最古老的城門之一,也是杭州的一個標誌性建築。
從前的西湖,位於杭州城外,臨湖的為清波門、湧金門、錢塘門這三處城門,而其中又以錢塘門離西湖最近,是出城遊湖的重要通道。因而。要在西湖申遺裡弄清楚西湖和杭州城之間地關係,錢塘門就顯得格外重要。這也就是市考古所的專家們以前對此不聞不問,現在卻費盡周折地找到並開挖掘的緣由。
有關錢塘門的事跡和故事很多。
北宋末年著名的方臘起義,方臘起兵時就是從錢塘門攻入地杭州,但不足兩月又從錢塘門倉惶敗退。
清朝末年,太平天國起義時,忠王李秀成也是從錢塘門突襲攻進的杭州。
清雍正時,戰功赫赫威震西北的大將軍年羹堯因僭越妄上,曾一度被貶官至杭州錢塘門做了個看守城門的小兵。
民國時著名詩人李叔同也與錢塘門大有淵源。說起李叔同。可能會有人對這個名字很陌生,但若說起他出家後的法號弘一法師恐怕就很多人知道了。若這都還不知,那麼「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地詩句你定然耳熟能詳。這位弘一法師李叔同便正是這《送別》的作。相傳這詩就是他在錢塘門邊寫就,而後來出家做和尚,也是從錢塘門走出。然後一葉扁舟。去了對岸的虎跑寺。
錢塘門的挖掘是從九月份就開始的。歷經一個月的時間,終於上月底完成。方慕南記得,這其間喬依曾多次在現場採訪報道,他也是從電視上看了喬依的報道才知道這件事地。
只是現在挖掘考古工作雖已完成,但錢塘門遺址將於何種方式展示,以及既然確切地遺址已經找到,距此更東南邊位置原先那個作為示意的「古錢塘門」石碑是否還需保留等問題還沒作出最後定論。到現在,相關部門及專家仍在研討中,所以這裡的圍擋板也仍沒拆除。並且還留有相當的保衛人員。
「其實我真的挺難理解的。這麼個只剩地基的破爛古城門有什麼好考古挖掘的?」小青望著不遠處的那白色圍擋板,很是不解。
她是古時就在杭州生活過地人物。自然知道古錢塘門地所在,先前來時一眼就認出了那裡,問起那裡做什麼時方慕南也作了相關說明。她先前就表示了不解,現在出來卻還是不解。
「這是為了申遺。」方慕南懶懶地重複他先前的解釋。^^^^
「那申遺又是為地什麼?」小青仍是不解,隨即卻又帶著釋然輕歎,「歷史就是歷史,存在就是存在,難道不申請那個世界文化遺產就能抹消掉西湖的歷史與存在嗎?是什麼就是什麼,本來如此,又何需別人的承認?說來說去,其實也只不過是為搏個虛名罷了!」
方慕南歎道:「那是你不知道,這虛名有多大的好處。現在這世上,其實就是靠些虛名搏噱頭,有了這噱頭那立馬就變得不一樣了。凡事只要加上個什麼世界、國際的字眼名號立馬就讓人覺著地位增升,自封的都很有些效果,更別說這正式承認的了!」
「哦!」小青點了點頭,有些半惑半解,卻沒有再問。
她雖吸收了胡雪柔的記憶,但並沒吸收胡雪柔對事物的理解與看法。因為被吸收的一些獨特自我見解以及根深蒂固的思想、看法,會對吸收的性格產生一定影響,尤其是在吸收的心性、意志等不夠堅定的情況下,嚴重的甚至能夠造**格分裂、思想混亂,甚或變成白癡。所以她吸收胡雪柔記憶時,為保持自我的純粹,只吸收其記憶、經歷、經驗等等,對她的思想、理解、看法等則半點痕跡不留的全部屏棄。
所以,小青雖有胡雪柔的記憶,但並沒胡雪柔對事物的理解與看法,這就難免她以一個古人的眼光來看待現今事物時對其難於理解。就像開挖錢塘門與西湖申遺這兩件。
方慕南沒詳細問過,所以也不知小青的切實情況,他也懶的探究太深太多。小青問了。他回答就是,很簡單地問答模式就可以,何必要把問題深入複雜化?
知其然,其實不必太知其所以然。你吃道菜,品嚐就可以,不用弄明白究竟是怎麼做的。空調、電視、電冰箱。你會用就可以,沒必要非去深究搞清楚原理弄明白怎樣生產出來的。
方慕南不是科學家,他只是普通人,而且更是個懶人。將目光從圍隔古錢塘門掘址的白色擋板上收回,他牽著小青的手帶著她往湖畔居的左邊行去。雖是拿散步消磨時間。但他還是帶著小青往樓外樓地路上散去,這樣等待會兒正式趕往時不會太趕的急匆匆。
走了兩步,他忽然又是有些感歎地道:「其實你說的不錯,虛名而已,爭來爭去也挺無聊的。只是這世上又有多少人能把這虛名二字臻破、看透?人心不古。世風日下。現在這世界比古代繁華遠甚,但浮華亦遠甚,不知多少人為些虛名爭得頭破血流也要拼盡所有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地去爭。」
「還有些撮爾小國,什麼都比不過大國,但卻夜郎自大,就只會睜眼說瞎話地吹牛皮、爭虛名,想要處處壓人家一頭。但在人家龐然大物眼中看來。他們只不過是些跳得歡的跳蚤。連跳樑小丑都算不上,最多只能是弄得人身上癢癢罷了。」
小青靜靜聽著他說完,笑道:「但我還是覺著現代比古代好,起碼有這些漂亮衣服穿,有電視可看,還有許多功能不同、種類繁多地電器。」她說著,秀了秀自己身上的衣服,又接著道:「你沒在古代生活過,不知道古代生活的許多實際難處。以前我也不覺得自己生活得有什麼不好。但自從見識到了現代生活。我才覺得自己以前過得多麼落後。相比起來,我覺著以前就像是在地下。現在則是在天上。」
方慕南故作惋惜地搖頭歎氣取笑道:「唉,我親愛的小青,你這西子湖中的精靈,你已經被現世地浮華沾染而墮落了!」
小青轉頭看著他,撲閃著美麗的大眼,嘴角帶著抹調皮地笑,道:「我是妖怪,又非仙子,本就該屬墮落,你不要把我看得那麼高潔。況且,你沒聽過仙子也有思戀凡塵而甘願墮落的嗎?」
方慕南道:「那些仙子好像都是為了愛情,我可沒聽過哪個是為了俗世的繁華?」
「哼,那是你孤陋寡聞!」小青不屑地撇撇嘴,下巴微抬,眉角輕揚。還帶著絲自傲的微笑,一副我比你見多識廣的樣
看著她在路燈的燈光下反射出微亮光芒地微微噘起地雙唇,方慕南只覺分外誘人,忍不住低頭用自己的雙唇捉住深深吻了下去。
「唔!」小青鼻中出一聲微哼,稍加反抗便閉上了雙眸任他輕薄。稍即則又張口回應,丁香暗渡。兩人唇齒糾纏,舌來舌往,親吻的同時早已擁抱在一起。
好半晌後,兩雙唇方分。
小青嬌顏生暈,微吐著氣,圓睜雙眼仰頭看著他,佯怒薄嗔道:「哼,說不過我就只會堵我嘴嗎?」
方慕南忍不住好笑,又在她唇上輕啄了下,微笑道:「我並沒覺著現代不好,我只是認為人的思想應該更有古風。物質文明的進步,不應該讓精神文明消退。至於你,什麼樣兒的你我都喜歡!」
「是嗎?」小青嘴角微揚,有些狡黠的笑,「那我變成蛇的樣子你也喜歡?」
「呃!」方慕南不由面色一僵,有些訕訕地笑。他剛才那句話只是形容她精神、性格方面,卻一時忘了她是只妖怪的本質事實。他笑了笑,沒有改口,也沒有接口。
小青也不想讓他太難堪,只是得意地嘻嘻一笑,感覺又佔上風。輕輕掙開他懷抱,拉著他手繼續前行。
再往前走不遠,方慕南帶著小青轉往風波亭略呆片刻,懷緬了下民族英雄千古英烈精忠武穆岳飛岳元帥。
風波亭乃是岳飛與兒子岳雲、部將張憲地被害處,後來由於歷代戰火被毀,直到去年杭州市政府才在市民紛紛要求恢復風波亭遺址地意見下重建。這重建的風波亭正是位於錢塘門附近,除風波亭、風波橋外,還在旁復建了紀念岳飛之女岳銀瓶地孝女井,整體建築全部按照宋代樣式和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