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息時間圓真身形一顫丹田中的一口真氣終已全然通暢。〔〕
他為人多心向來都是謹小慎微適才放狂失態受那韋一笑背後偷襲、暗算偷襲已然吃得一虧這時候心智早已恢復正常。可他依舊對自己信心十足認為明教七人均成土雞瓦狗不足為慮。
周顛的脾氣最為暴躁眼見惡僧復活哪還耐得住性子打坐運氣?雖然他說話直喘上氣不接下氣可仍硬生生的破口大罵「少林賊禿無恥奸詐!」
這番激烈動怒使幻陰指的隱寒冷氣迅侵入丹田身體立刻抖起來。幾人看到他的慘狀也是變得越失望心中難受之極反盼圓真過來一步賞他們每人一拳痛痛快快的將自己打死總勝過現在慘受這種無窮無盡的無力折磨。
冷謙、周顛等人氣息混亂索性瞑目待死倒也爽快。說不得和彭瑩玉兩人卻甚是放心不下。
五散人中說不得和彭瑩玉都是出家的和尚但偏偏這兩個和尚最具雄心壯志也最關心這世人疾苦加入明教後立志要做一番大大的事業。這時局勢已定心想自身終究喪於另外一個和尚手下各人生平壯志只怕盡付流水。
成昆背負雙手似乎極度享受幾人的無奈憤苦。暫不施出殺手而是任由說不得淒然言道:「彭和尚咱們處心積慮只想趕走蒙古韃子還我百姓江山那了得到頭來還是一場空幻。唉想事天下千千萬萬的百姓劫數未盡還有得苦頭吃呢。」
彭瑩玉亦是歎道:「說不得我早就說過單憑咱們明教之力蒙古韃子是趕不了的總須聯絡普天下的英雄豪傑一齊動手方能成事。像你師兄棒胡我徒弟周子旺……」
當年明教一心煽動造反起事那聲勢卻是何等轟轟烈烈。可到得後來仍然是一片散沙、一敗塗地一切都因明教家大業大但卻控制力差再加上高層爭奪教主又沒有其他外援哪裡會有成事可能?
周顛聽他們長吁短歎有些不耐煩的大聲喝道:「死到臨頭你們兩個賊禿還在爭個不休一個說要以明教為主一個說要聯絡正大門派。依我周顛看來全部說得都是廢話都是放屁!咱們明教自己四分五裂六神無主還主他媽個屁!彭和尚你要聯絡正大門派更是放屁之至屁中之尤六大門派眼下正在圍剿咱們老巢咱們還跟他聯合個屁!?」
鐵冠道人看了冷笑玩味的圓真一眼也插口道:「倘若陽教主在世咱們將六大門派打得服服貼貼何愁他們不聽本教號令。」
圓真聽見他們又搬出陽頂天這尊大魔說事眼中陰光凶閃。打定主意要將這幫邪教高層打擊得信仰全喪不可!
只聽周顛哈哈大笑已然用他的屁語攻勢嘲道:「牛鼻子雜毛放的牛屁更是臭不可當陽教主倘若在世自然一切都好辦啦這個誰不知道?還要你來多說……啊……啊喲……」
他張口一笑氣息渙散幻陰指的寒氣直透心肺之間忍不住叫了出來。
冷謙冷道:「住嘴!」
他這兩個字一出口各人一齊安靜下來。
圓真冷哼一聲踏步上前。
早已沉默多時的楊逍忽然睜開眼睛看著接近己方的圓真冷道:「空見神僧的高足果然非同小可可是大師你還沒回答我先前的問話呢。難道此中頗有曖昧說不出口嗎?」
圓真不屑一笑又邁一步回道:「你若不知曉其中底細當真是死不瞑目。你問我怎能知道這光明頂的秘道何以能越過重重天險神不知鬼不覺的上得山巔。好我也不怕你暗自算計、故意拖延時間便跟各位實話說了!嘿嘿……這條密道實是貴教陽頂天教主夫婦兩人親自帶我上來的。」
楊逍見他識破自己的拖延之計面上已是一變再聽如此說道更加凌然不禁暗想以此人的身份武功決不致會在此刻仍說謊話可…可此事又怎麼能夠?
他這邊猜疑不定周顛那兒已經忍痛狂罵起來:「放你十八代祖宗的累世狗屁!這秘道是光明頂的絕大秘密乃是本教的莊嚴聖境。楊左使雖為光明使者韋大哥亦是護教法王可也從來沒有隨意走過自來只有教主一人才可以行此秘道。陽教主又怎會帶你一外人行此秘道?當真是天大的狗屁笑話!」
圓真裝模作樣的歎一口氣出神半晌幽幽的道:「你既非查根問底不可我便將二十五年前的一件隱事跟你說了。反正你們終不能活著下山洩漏此事。唉!周顛你說的不錯這秘道本是明教的莊嚴聖境歷來僅有教主一人方能進入否則便是犯了教中決不可赦的祖傳嚴規。可是那陽頂天吶卻是帶他夫人進去過的……呵呵這陽頂天犯了教規曾經私帶夫人偷進秘道……」
周顛聽不下去插口大罵:「放屁!大放狗……」
彭瑩玉喝止:「周顛別吵!」
「……陽夫人吶又私自帶我走進秘道……」圓真笑了一笑毫不在意道。
周顛罵聲剛止聽聞此舉又再破口:「我呸呸!你她娘娘的胡說八道!」
圓真走到周顛身前望著他道:「……我不是明教中人走進秘道也算不得違了教規。唉可就算是明教教徒就算是犯下重罪我又怕什麼了?」
他說起這段往事聲音竟然甚是淒涼再不管與周顛挑釁。
鐵冠道人奇道:「真是陽夫人帶你進的秘道?」
圓真點了下頭神情落寞狀似回憶:「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老衲今日早已是七十餘歲的孤寡老人……少年時候的一些舊事……」
圓真猶豫片刻既想以此事摧毀陽頂天在明教高層心目中的地位名譽又實在忍受不住數十年來自己的述說**終是冷笑續道:「好!我便一起跟你們這幫將死之人說了!各位都可知道老衲是誰?」
七人面面相覷心道:你不說自己是少林已故神僧空見大師的弟子圓真麼?
圓真將眾人疑惑看在眼內毫無徵兆的放聲瘋笑:「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們不知道你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教主的夫人那位陽夫人!她是我的師妹!老衲……嘿~我出家前的俗家姓氏姓成名『昆』也曾有個響亮的外號稱為「混元霹靂手」的便是!!」
娘咧這老傢伙終於還是自己說了!
殷揚又是興奮又是謹慎生怕自己一時未能忍住身周的陰冷殺氣不小心任之流露出去反被那修為同級數的成昆老先生捕捉覺!
之前他早已想到某些事情自己事後說明解釋的效果反倒沒有當事人主動曝光來得更為可信這也是他此次光明頂計劃中的重要一環!
事情展至今他已不在是悠閒看戲的心態。居高臨下的一雙眼睛緊盯住身穿灰色僧袍的成老昆只需任何一個破綻就是他出手殺人之時……
殷揚隱蔽得頗為巧妙成昆本身又是大仇得報情緒十分亢奮此刻並未察覺到任何不安、不妥依然似追憶、似深情的敘述著他那陳年的戀愛偷情史:
「……我師妹和我兩家乃是世代相交我們從小便有婚姻之約豈知陽頂天暗中也在私戀我的師妹待他當上明尊教主神功蓋世威震天下我師妹的父母固是勢利之輩可我師妹同樣也有點心志不堅竟爾遵從父母媒妁之命答應嫁給了他!」
成昆咬牙切齒顯然難以忘懷:「……可是她婚後並不見得快活!有時候和我相會不免要找一個極外人找不到的隱秘所在。那個陽頂天對我這師妹事事依從絕無半點違拗她要去看看秘道陽頂天雖然極不情願但也經不起她軟求硬逼終於帶她進去。自此以後這條光明頂的百年秘道這條明教數百年來最為神聖莊嚴的秘密聖地便成為我和你們教主夫人的私相幽會場所哈哈哈哈哈哈……你們這幫子邪魔外道想不到罷?我在這秘道當中來來去去的走過數十多次今日只不過故地重遊重踏光明頂來還會費什麼力氣?」
周顛、楊逍一種聽了他這番言語人人均自啞口無言。
即便周顛也只罵出一個「放」字下面這聲「屁」終究有口難言、接不下去。
每個人的胸中怒氣充塞如要炸裂對於明教的侮辱再沒比任何事件比此事更為重大;而今日明教覆滅在即更是由這秘道而起。眾人聽得眼中如欲噴烈火可包括暴躁的周顛在內俱都清楚圓真所言恐怕並非虛假。
成昆不看臉色難看的眾人重又踱回廳心接著問道:「呵!你們又在氣惱什麼?我本來的大好姻緣被那混蛋陽頂天生生拆散。明明是我的愛妻只因陽頂天當上了一教之主也就你們這批魔教頭子裡的最大頭子便能將我妻霸佔而去?!」
成昆極富個人特色的陰陰一笑像在笑那陽頂天的霸道蠻橫陽夫人的不堅動搖又像在笑七人的受制於人自己的孤苦半身只聽他終於不笑面泛哭意的說道:
「所以我和你們魔教不共戴天……陽頂天和我師妹成婚之日我曾去道賀喝著喜酒的時候我的心裡面確是立下重誓只教我成昆存有一口氣在定當殺死陽頂天覆滅魔教奪回本屬於我的女人!這個誓言我已下了四十幾年直到今天!方可大、功、告、成!!哈!哈!哈!我成昆心願得了那才是真正的死亦瞑目……」
楊逍心間一片冰涼連帶著語氣也是冰涼一片:「多謝!多謝你點破我心中的一大疑團。陽教主突然暴斃死因不明原自然是你暗中籌謀下的毒手。」
誰直成昆搖了搖頭森然答道:「錯錯錯!簡直大錯特錯!我的本事雖然不差可當年陽頂天的武功更要高出我甚多。別說是當年只怕現下我也及不上他當年的功力……」
殷揚聽得稱是心想自己身具九陽神功才可能一路輕鬆的練至第五層上。而當年的明教之主陽頂天卻是一層、一層自己苦熬修來。功力之醇厚精深恐怕亦算一流中的頂尖人物。
目前的成昆早已老邁就算讓他碰到二十五年前的陽頂天也決計打不過他更別說能夠殺他報仇……
下方的周顛接口詢道:「你自認不是對手那定是暗中加害陽教主了對也不對?我猜你不是下毒便如這一趟般的忽施偷襲才有奸計得逞的可能!」
成昆歎了口氣搖頭道:「不是你又說錯啦。我師妹怕我偷下毒手不斷的向我告誡倘若陽頂天被我害死她決計饒我不過。她說她與我暗中私會已是萬分對不起丈夫我若再起什麼毒心那更是天理不容。陽頂天唉那個陽頂天……他是自己死的。」
冷靜如楊逍、彭瑩玉者都聽的「啊」了一聲。
但聽成昆續道:「假如當初的陽頂天真的死在我的掌底我倒也饒過你們明教啦……」
他聲音漸轉低沉回絲著數十年前的往事語調緩緩道:「那一天晚間我又和我師妹在秘道中相會。突然之間聽到左位置傳來一陣極為重濁的呼吸聲音。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想這秘道隱秘之極旁人決計無法找到入口。而你們明教中人卻又礙於教貴誰也不敢擅自進入。我二人聽見這呼吸聲音當即大吃一驚悄悄的過去察看只見陽頂天坐在一間小室之中手裡執著一張羊皮滿臉殷紅如血。他見到我們說道:『你們兩個很好很好對得我住啊!』說了這句話後忽然間滿臉鐵青但臉上這鐵青之色一顯即隱立即又變成血紅之色忽青忽紅在瞬息之間接連變換三次。楊左使想你也知道這門功夫的罷?」
楊逍道:「這是本教的《乾坤大挪移》神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