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我輩本是無情人
林子森在聽到葉無影提到無葉茶之後興奮的一夜難眠，小時候那個一心培養自己的老古董教過自己如果去泡茶，最後教給自己的就是一種讓人費解的無葉茶。
無葉茶如何泡製呢，工序相當複雜。首先要選取上好陶壺，在壺內放入十一種的草藥搗碎攪拌均勻，之後放在火上炙烤，直到壺內的草藥都開始微微冒煙方才停止。之後等茶壺冷卻，把壺內的草藥全部取出拋掉。
這個壺裡就有了濃烈的茶香味道，無論多久之後，灌上一壺滾燙的熱水都會成一壺上佳的好茶。但是一壺茶喝盡之後，壺內乾乾淨淨不留一絲味道，這便是無葉茶。
那個素未謀面的苦命羅提到了無葉茶，這讓林子森很激動。羅大天是不是像葉無影說的那麼神乎其神並不重要，關鍵是他知道無葉茶，那麼他可能認識自己的啟蒙老師，老上將陳啟軒。
留下唐丹安排好人保護鳥哥，林子森立刻啟程上飛機直接趕過去和葉無影他們碰頭。
剛下飛機，葉無影和芮強就出現在林子森面前。
「森哥，這邊！」葉無影帶路，把他引到了機場外面的停車場上。一輛豐田商務車停在了那裡，芮強上前開門先鑽了上去發動了車子。
這輛車是他們剛剛買下的，現在林子森過來了，要見羅大天肯定需要車子的，這筆錢兩個人自己決定就花了。
「森哥，要不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葉無影說道。
林子森搖了搖頭，他手裡還拿著自己那個精心準備好的陶瓷茶壺，十一種草藥已經烤制過了，現在茶壺裡面就遺留著那種濃烈的香氣：「直接帶我去見那個苦命羅！」
車子繞著崎嶇的山路轉上去，芮強自己開車，今天蘿蔔頭不會再出現了。當車子開到了羅大天那非常奇特的木質院子前，林子森不由暗暗稱歎。
三人一起下車，林子森把準備好的茶壺提在手中，無葉茶，他帶來了。
走到院子門前，葉無影舉起手在大門上使勁拍了拍，喊道：「前輩，前輩，我們來了！」
過了一會，羅大天出現了，依舊是那一身中山裝，走路的樣子搖搖晃晃的卻速度極快，由院子後面走前門也就在眨眼之間的功夫。
林子森和芮強是第一次看到這個老人，羅大天的樣子實在有點讓人慎得慌。林子森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心中祈禱能有一個好的結果，自己這一趟來這裡可是帶著強烈的希望來的。
「來了？」羅大天打開了門，詭異一笑，彷彿是在和一個熟人打招呼一樣。
「來了！」
「無葉茶帶了？」羅大天繼續問道。
林子森舉起了手中的袋子，把外面的包裝拿掉，露出了那個茶壺答道：「帶了！」
苦命羅滿意的點了點頭，眼珠子轉了轉轉身在前面先走一步，同時說道：「進來吧！」
林子森他們三人一起邁入羅大天的院子，但是剛走兩步，羅大天突然又喊了起來，說道：「後面兩個就別進來了，站在院子外面等！」
芮強和葉無影一愣，有點尷尬，林子森則是對他們點了點頭，示意他們按照苦命羅的話去做。兩人只好退出了院子，站在外面一起抽煙。
林子森跟著苦命羅進入了院子正中的那個二層木樓裡面，木樓裡面幾乎一切東西都是木製的，一眼望去儘是那種木頭的蠟黃色。幾根作為房屋主要支撐的巨型木柱子上雕刻著各種奇異的圖案和符文，對著客廳大門的正前方擺著香爐，上面還插著三根冒著煙氣的茴香。
香爐前面供著神明，苦命羅佝僂著身體走到一把非常大的太師椅前，身子一轉直接臥倒在了上面。太師椅頓時很有節奏的搖晃起來，苦命羅在上面微微閉上眼睛，漫不經心的說道：「把茶泡上！」
林子森在屋子裡面巡視了一圈，找到了一個那種六十年代才會看到的茶瓶，拿了過來，打開瓶塞一股熱氣頓時冒了出來，這茶壺裡面的水是滾燙的，剛好用。
把無葉茶的茶壺放在紅木桌子上，滾燙的水灌了進去，登時沁人心脾的茶香味在整個屋子裡面瀰漫。
「好茶，好茶啊！」閉著眼睛，揚起頭用鼻子吮吸著茶香，苦命羅不由發出了讚歎。
林子森把茶水放下，看著這個世外高人說道：「我想問前輩一件事情，還有請前輩幫一個忙！」
「我知道！」苦命羅淡淡的說道，「你想問的是不是為什麼我知道無葉茶？想請我幫忙的事情是不是找一個人？」
林子森連連點頭，苦命羅真的不簡單，這比以往任何他見過的一個人都要深不可測，都要脫離世俗。
「無葉茶我都好久沒喝上咯！」苦命羅翻身起來，直接拿起了那個茶壺，嘴巴套在上面就灌了起來。
林子森想要阻攔，但是已經晚了。這麼一壺滾燙的茶水苦命羅竟然像個沒事人一樣，一口把一整壺干了個乾乾淨淨。喝完之後還打了個飽嗝，抹了抹嘴巴一臉的享受。那臉上的皺紋都緩緩舒展，老人斑看上去也沒有那麼猙獰了。
喝完茶，苦命羅微微瞇著眼盯著林子森，冷冷一笑說：「同樣是被玩弄的木偶，總有些人的命是好的，而有的人則是好的出奇！」
「您指的是我？」林子森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句。
「不錯！」苦命羅站了起來，雙手背在身後，在屋子裡面來來回回的走了起來，「人是這個世界的主宰，其實也一直都是被主宰的。從生下來的那一刻起，所有人的命運都已經注定了，一切的一切都早已經和歷史書上的註腳一樣，看似未知其實已經定格！」
「你說的也許沒錯，但是未知才有意思，活著如果就已經知道了自己前面的一切那還有什麼意義呢？」
「嗯，不錯！你比這個大多數人都聰明，但是我如果告訴你後面的人生像狗屎一樣，你還會像今天這麼瘋狂的去奮鬥麼？」苦命羅把臉湊近林子森，很猙獰的問道。
林子森眼睛直直的盯著苦命羅，沉聲回答：「即使是這樣，我也無怨無悔！」
「呵呵，這樣的脾性才造就了你的命運，一切看似毫無根據，其實都有因果。你比任何人都走運，而你也有資格擁有這些！」苦命羅坐回了太師椅，說道，「很多人總是妄想知道一些他們不該知道的事情，殊不知他們多愚蠢！」
「人畢竟都是感性的動物，有**再正常不過！」林子森反駁道，「即使所有人都是命運已經被注定的玩偶，但是他們畢竟有了玩一場的資格，愚蠢是一生智慧超脫也是一生，沒有什麼對和不對！」
苦命羅很滿意，而這一切他也知道，所以最後他才來了這樣的一個地方，遠離了之前的一切。
「無葉茶是陳啟軒上將教你的吧!」
「您認識他老人家？」林子森激動的看著苦命羅，連連追問，「他還在人間嗎？他現在過的怎麼樣？你有他的地址嗎？」
「知道這些有什麼意義，追問這麼多又有什麼意義？命中該有的自然會有，該走的也自然會走。我這一輩子壞事做絕，本早就是該萬死而入無間地獄的人，人家真情？老子打記事起就沒見過，也沒信過！」苦命羅語氣冷了下來，有些激動的說道，「我輩本是無情人，奈何天地戲吾生！」
感慨了一番，苦命羅才把話題轉了回來：「是他點播了我，陳啟軒上將的本事遠在我之上，他還在人間。但是你命中還不是見他的時候，一切隨緣吧！」
苦命羅做人販子幾十年，縱橫全國幾十個省，足跡遍天下。從來沒有失手過，也沒有受到了良心的煎熬。而他的一生也是注定的，他只是不願意清醒，直到遇到陳啟軒那個比自己還要年長十歲的溫和老者，他才幡然醒悟，從此遠離了紅塵。
在這裡過著有違時代的生活，放棄了以前那些所有的**。
林子森只好點頭，自己一直都想念陳啟軒，是他教給了自己太多的東西。拳法，心智，為人，傲氣，各種本領。按照苦命羅的說法來看，傳奇上將應該比他更為厲害，也就是他懂得天命，能知曉前方。但是陳啟軒從來沒有教給自己這一點，只有這樣自己的人生才有意義。
「那我要找的人，您可否幫忙？雖然我知道這很難，但是如果能試一試也算是了去了我和一個家族的心願。」林子森沒有再追問關於師傅也是爺爺的陳啟軒的事情，而是很恭敬的對苦命羅說道。
「那已經是十三年前的事情了，我的一生命運的注定的，同時也注定了那孩子的命運！殷家何苦還要去找尋呢，找回來的也不再是他們的孩子了，一切都變了，這也是命！」苦命羅搖了搖頭，意味深長的說道，「那孩子已經長大成人，和你一般大小。你確定要找他出來？」
「確定！」
「甘肅一帶地下錢莊最年輕的管事人就是他了，呵呵，殷家找到他沒有任何意義。你自己看著辦吧！」苦命羅波瀾不驚，說道，「謝謝你的無葉茶，當初陳啟軒上將他老人家教過我怎麼泡製這無葉茶，可惜的是我這裡湊不起那十一種草藥，謝謝你了。出門的時候幫我把門關上，以後再也不要來找我，記住了！」
林子森站起身子，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