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興師問罪
「哪方面？」學生們好奇地問道。
「關於魔法的基礎教學方面。」林遠道。「你們以前學習魔法的時候，有沒有發覺老師在教導你們的時候，總是講述得有些不明不白的？」
學生們互相望望，齊齊點頭。
「是啊，以前的老師總是讓我們自己去感受，很少能說得很具體的。」
「這其實並不是他們不想說明白，而是沒辦法說明白。」林遠道。「其實我在剛來到菲諾爾學院就發現了，法裡諾斯大陸上的魔法教學和東方大陸上的教育方式有很大區別。在東方大陸上，無論是進行哪一方面的學習，人們都會盡量要求精確，而法裡諾斯大陸上的魔法教學卻不同。大部分時候，魔法老師在教授學生的時候，只是向學生們提出一個概念，剩下的大多數時候都要靠學生們自己去領悟。雖然說這種方式的教學中，如果學生們足夠聰明，那麼最後的效果會更好，但是相比較之下，絕大多數學生卻沒辦法獲得最好的教育。」
「林老師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學生們有些呆了，林遠剛才那段話已經不僅僅是在批評菲諾爾學院，甚至在批評整個法裡諾斯大陸上的所有魔法學院了。
林遠微微一笑：「其實也沒什麼，我就是想把一些不夠明確的概念弄得明確起來，如果能夠制定一些精確的標準那當然更好，這樣一來，就可以更加方便學生們學習罷了。」
學生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林遠並沒有指望學生們立即理解他的意思，畢竟不管這些學生們再怎麼優秀，他們受到法裡諾斯大陸的傳統影響終歸要比他的影響大得多。
「好了，重新回到課堂上。」林遠拍拍手，把學生們的注意力拉了回來。「剛才我已經大致講解了魔法的結構問題，同時你們也應該注意到，這個竹球中，代表魔法元素之間距離的竹棍，其實就和魔法中魔法元素的密度有關，竹棍越短，則密度越高，竹棍越長，則密度越低。表面上來看，竹棍越長，魔法元素的密度越低，所需要消耗的魔力就越少，但其實並不是這樣。」
「林老師說得對。」穆魯道。「其實我用那個火霧術的時候，所消耗的魔力都快趕得上使用二級火系魔法了。」
「所以這又是你們一個需要注意的問題。」林遠接著道。「竹棍非常長的時候，其實消耗的魔力同樣很大，而竹棍非常短的時候，消耗的魔力當然也很大，那麼竹棍到底多長的時候消耗的魔力最小呢？」林遠搖搖頭。「很可惜，我沒辦法告訴你們。」
「切——」二年級三班的學生們毫不客氣地丟給林遠一個白眼。
「無論是哪一個魔法師都希望消耗最小的魔力來使用出威力最大的魔法，但是這顯然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們只能在魔法的威力和所消耗的魔力中間取一個點做為平衡，而這個點，其實對應到最後就是這根竹棍的長度。至於竹棍具體需要多長，則要看具體情況來決定，所以我沒辦法告訴你們。」
「另外這個結構其實也只代表了火球術這一個魔法而已，別的魔法未必就能夠適用這個結構。比如……」林遠手一揮，一發風刃飛出，在操場上擊出一條淺淺的裂痕。然後他再從地上拿起一個和半月形的模型。「你們看，風刃的特點，就是越靠近刃端，風系魔法元素越為密集，這一點和火球術的要求均衡完全不同。你們再看這個模型。」
學生們定睛一看，發現的確就和林遠所說一樣，越靠近刃端，連接玻璃球的竹棍就越短，而整個模型的刃端甚至乾脆沒有竹棍相連，根本就是一串玻璃珠連綿不斷地組成了一個刃面。
林遠又撿起另外一個竹球，這個竹球的形狀和代表火球術的那個竹球基本相同，不同的是連接的竹棍短了許多，而裡面的玻璃珠數量卻基本相同，所以這個竹球就小了不少。
「再以土彈來舉例，土彈用來攻擊敵人，主要靠的是土彈本身的硬度和衝擊力，所以土彈中的土系魔法元素密度顯然要火球術大得多，並且是越大越好。當然，如果你擁有四級土系魔法師的實力，則可以讓土彈變成石彈，威力完全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林老師，那水球術呢？」身為一個水系魔法師，菲麗當然較為關心水系魔法。
「水球術嘛……」林遠皺了一下眉頭，似乎有些無奈的答道：「不得不承認，水系魔法在初期的殺傷力是最小的，而把水球術單獨拿出來，殺傷力更是四系初級魔法中最小的一個。」
周圍的水系魔法學生齊齊歎了口氣。
因為水系初級魔法的威力都不太明顯，所以水系魔法學生平時面對其它三系學生的時候總會有些底氣不足。
「不過在東方大陸上有一句至理名言，叫做有所失必有所得。水系初級魔法雖然殺傷力最小，但是水系魔法元素卻是可塑性最強的一個。」
「可塑性？」聽到這個新名詞，學生們又是一愣。
「對，所謂可塑性，就是說水系魔法元素可以隨意改變形狀，控制起來更多變。就拿水球術舉例，水球術可以隨著魔法師的心意或扁或園，或寬或窄，或粗或尖，甚至可以完全模擬出其它三系初級魔法中的任何一個。雖然威力沒辦法相提並論，但是在不同的情況系適用性卻最強。」
聽到林遠這番話，一眾水系魔法學生的臉色才好看了點兒。
「那林老師，你說了半天，結構呢？」菲麗又問道。
「正如我剛才所說，水系魔法可以隨意變化，所以水系魔法的結構也無法固定，一切都看當時的選擇。」
「其實你們以前在學習魔法的時候，老師們已經告訴過你們在使用某個魔法的時候，應該把魔法元素怎樣控制來形成魔法。但是在這之前他們很少會說得特別清楚，而我今天之所以專門來講解結構的重要性，就是為了要讓你們明白，魔法中的魔法元素這麼分佈到底是為什麼。用一句東方大陸上的話說，那就是不僅要知其然，還要知其所以然。」
說到這裡，學生們便知道林遠今天的主要課程已經講完。
果然，林遠接下來就開始讓學生們各自分組挑出幾個魔法來研究不同結構對魔法的影響。
而在不停地擺弄手中魔法的過程中，一上午的時間很快過去。
「好了，今天就到這裡，大家去吃飯吧。」眼看著薩拉斯已經爬上半空，林遠拍了拍手宣佈下課。
二年級三班以外的學生們紛紛站起身來，有些依依不捨。
這裡面大多數學生都還是第一次來旁聽林遠的授課，雖然對林遠上課時的情形早有耳聞，但是今天真的來聽了，才發現這個林老師上的課真的和其他老師完全不同。不僅聽起來簡單易懂，他所注重的方向也和別的老師不太一樣，兩相比較之下，則顯然是林遠所注重的東西更實際一些。
「林老師，明天的課能不能讓我們再來旁聽啊？」一名學生問道。
林遠微微一笑，搖搖頭：「那可不行，你們畢竟不是我們班上的學生，聽個一次兩次的沒問題，來得多了可不是什麼好事。」
雖然經過了一年的時間，現在的林遠在菲諾爾學院中的威望遠非一年前可比，就算他真的把這些學生都收下來，其他老師也不會有什麼意見。但是這一年改變的不僅僅是林遠在學院中的威望，同樣也改變了他處理一些事情的方法。
聽到林遠的回答，其他那些學生只好失望地「哦」了一聲，也沒再多說什麼。
林遠笑著拍拍那名學生的肩膀，和他們一起向食堂走去。
剛走出後山，轉了一個彎，來到學院行政樓附近時，前面的學院林蔭道上，忽然出現了一群人，氣勢洶洶地向這邊走來。
林遠遠遠一看，就發現領頭的人，赫然就是雷伊克王子。
眼瞅著雷伊克王子滿臉憤怒的表情，林遠微微一笑，搶先兩步迎了上去。
「林遠！」還沒等到林遠靠近，雷伊克王子已經是一聲怒吼。
「雷伊克王子，中午好啊。」林遠卻微笑著，慢條斯理地向他打了個招呼。
「好什麼好！」雷伊克王子大踏兩步來到林遠身前，抬了抬手似乎想有動作，可是猶豫了一下，又放了下來。「林遠，你為什麼要污蔑我的手下？」
「污蔑你的手下？」林遠愕然。「雷伊克王子，你這是在污蔑我吧？我什麼時候污蔑你的手下了？」
「還敢說不是！」雷伊克王子再次抬起胳膊，指了指林遠。「剛才庫斯帝國城防軍的人跑來押走了我的一名手下，我問他們原因，他們卻告訴我，因為我這名手下昨天晚上意圖謀殺你，指正人就是林遠你自己！」頓了一頓，雷伊克王子續道：「我這名手下整晚都陪同在我身邊，怎麼可能去意圖謀殺你，你還敢說這不是污蔑？」
還沒等林遠作何回答，旁邊的學生們早已經炸開了鍋。
「什麼！有人要謀殺林老師？」
「靠，他是不想混了吧！」
「就是，林老師怎麼得罪他了？」
「不對，這個傢伙好像是雷諾帝國的什麼什麼克王子，他的手下？那不就是雷諾帝國的人了？」
「咦？難道是雷諾帝國想謀殺林老師？」
「還是不對啊，雷諾帝國幹嘛想謀殺林老師？」
「笨蛋，這一定是雷諾帝國的陰謀！」
「什麼陰謀？難道雷諾帝國想挑起戰爭麼？」
「切，就憑他們？來送死麼？」
……
聽到學生們的議論紛紛，雷伊克一行人和幾名來自雷諾帝國的學生臉色都有些難看起來。
雷諾帝國二十多年前剛剛被庫斯帝國擊敗，現在哪有底氣向庫斯帝國挑起戰爭。
林遠心裡也有些奇怪，昨天晚上那名初級武聖追殺失敗後，林遠反過來追著他一直到了溫德諾城附近，並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在他身上下了一個魔力印記。然後回到菲諾爾學院，他便把這個事情告訴給了卡帕奇副院長，並把魔力印記的波動也傳給了他。
本來他只是希望卡帕奇副院長注意這個事情，卻沒想到僅僅過了一晚上時間，事情就發展到了這種地步。
雖然林遠在菲諾爾學院附近被伏擊，對於菲諾爾學院和庫斯帝國來說都是恥辱，但那名初級武聖如果真的是雷諾帝國的人，那麼庫斯帝國又怎麼會輕易出手，這可是很容易牽扯上外交問題的。
再說了，又怎麼會是平時只負責下溫德諾城內治安的區區城防軍出手呢？
略微想了一下，林遠道：「雷伊克王子，我有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我昨天晚上被人追殺，應不應該向城防軍報備？」
「應該，怎麼？」
「那我提供被追殺的證據，有問題麼？」
「沒問題。」
「然後城防軍根據我提供的證據抓到了人，又有問題麼？」
「也沒……不對，你的證據根本是假的！你這是污蔑！」雷伊克王子總算不蠢，立即反應了過來。
「我的證據是假的？」林遠冷笑一聲。「可是雷伊克王子你說我污蔑，僅僅是因為你整晚和那名手下在一起，這個證據難道能當真麼？」
「為什麼不能當真。我可是雷諾帝國的王子，為什麼要說假話？」
「王——子——啊，哈……哈哈……」林遠仰天乾笑兩聲，再低下頭的時候，臉色已經轉冷。「雷伊克王子，如果沒有別的事情的話，請不要耽擱我的時間，我忙著去吃午飯。再晚一點兒的話，食堂的菜說不定就賣光了。」
「什麼叫沒有別的事情？這件事情難道還不重要？」
林遠斜睨了雷伊克王子一眼：「沒錯，這件事情很重要，和我關係也很大。不過很可惜，除非是城防軍派人來問我，不然我一切都無可奉告。至於王子殿下你麼……」
林遠從鼻子裡哼了一聲，轉身向學生們招招手：「走，我們吃飯去。」說著還歎息一聲。「唉，胃口都被壞了。」
雷伊克氣得七竅生煙，偏偏卻又拿林遠沒辦法。這裡畢竟是庫斯帝國，是菲諾爾學院，就算他在雷諾帝國地位尊崇，在這裡卻也沒人會真的在乎。
「林老師請留步。」眼看林遠就要和學生們一起離開，雷伊克王子身後的人群中忽然響起一個聲音。
林遠歎息一聲，向學生們擺擺手，示意他們自己去吃飯，然後轉過身來。
剛才他就很清楚，雷伊克王子敢帶著一大群人跑來直接找自己，絕對不是沒有原因的。
而很明顯，他後面這群人就是他剛才敢向林遠大吼大叫的底氣所在。
目光在他身後一掃，林遠的目光立即和其中一人對上。
剛才說話的人一定是他。
林遠心中一凜，這個人雖然看起來面容平和，但目光卻無比犀利，眼神中甚至有一種讓林遠忍不住要避開的鋒銳。
而更重要的是，這個人週身的魔法元素流動無比狂暴，無論是風、土、水、火哪一系魔法元素，似乎只要是靠近了他的身體，就像是掉進了一個風暴之中，開始漫天亂竄。
而更讓林遠感到震驚的是，這個人竟然能夠把這個影響的範圍控制在距離自己身體不到半米的範圍內，而就在這個範圍之外，魔法元素卻依然像是平常一樣靜靜流動。
一靜一動，落入林遠這種對魔法元素流動無比敏感的人眼中，便顯得極為怪異。
這個人雖然和斯密格院長那種似乎和周圍魔法元素融為一體的感覺完全相反，但林遠很清楚，這個人的魔法水平，絕不遜於斯密格院長。
這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