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一章解放思想
法普和穆魯的決鬥除了讓坎比對林遠一行人另眼相看以外，並沒有引起什麼混亂。傭兵之間的爭鬥實屬平常，就算是商隊的這些人也看得多了。在中午的休息時間裡，他們多半都在對穆魯的天才表示驚歎，覺得他小小年紀居然就能夠打敗四級鬥士，實在是非常出色。
聽到這些議論，法普的臉上只能一陣紅一陣白，而穆魯卻也沒有多麼得意，因為他正在虛心向林遠請教。
「林老師，能不能有什麼方法讓火球術再稀釋多一些，好讓籠罩的範圍變得更大呢？」
剛才和法普的戰鬥中，最後那一片看起來很嚇人的火海，就是穆魯把火球術最大程度地稀釋造成。這其中的火系魔法元素濃度非常低，所以根本沒什麼威力，只是單純地為了困住法普而已。
雖然那片火海已經非常大了，穆魯卻仍然不太滿意，因為照那個範圍來看，法普只要能回過神，三兩下就可以脫離，所以穆魯想讓範圍變得更大點兒。
林遠想了想，道：「你按照當時的情況重新施放一遍給我看看。」
穆魯一愣，看看周圍正在前進中的車隊：「現在？這裡？」
「不是讓你施放那麼大一片，而是從中取出一塊來讓我看看情況。」林遠手一翻，一團緩慢流動的水霧在手心出現，正是他前些天研究過的濃霧術。「就像這樣，同樣形態的只取一塊出來。」
「這是濃霧術？」莎蘿訝然指著林遠手心，滿臉的不可思議。「林，你怎麼能使用出來的？不，不對，這不是真正的濃霧術，奇怪，這到底是什麼？」
林遠回過頭看了莎蘿一眼，這才想起來，莎蘿可是九級水系魔法師，當然能看得出這個魔法的古怪。而學生中等級最高的水系魔法師——娜塔莎，也不過才是四級魔法師，更何況她現在還不在這裡。
「這個也是一種混合魔法，等下我解釋給你聽。」林遠答了一句，向穆魯點點頭，示意他照著施放。
穆魯看了林遠手心的那團霧氣一眼，再回想了一下戰鬥時的情況，頓了頓，翻開手掌，一個火球出現在掌心。
只不過這個火球的顏色極淡，朦朦朧朧的，甚至會讓人覺得只是一片紅色的霧氣罷了。
林遠伸出一根手指，上面被一層天藍色的薄膜籠罩，顯然是變種的水盾防護。
手指緩緩伸進那個火球中，除了輕微的絲絲聲傳出外，並沒有別的反應。
在裡面挪動了一會兒後，林遠這才把手指抽回來。
觀察了一會兒手指上水盾的情況，林遠緩緩搖頭：「恐怕不能再稀釋了。你這個火球裡的火系魔法元素已經到了一個相當稀薄的地步，假如再稀釋的話，恐怕火系魔法元素之間的聯繫就會斷開。」
「噗——」
林遠話音剛落，穆魯手心的火球已經隨著噗的一聲輕響，散落成幾點火星，隨後消失。
「難道真的只能靠增加魔力來增加範圍麼？」穆魯垂頭喪氣卻又不甘心地問道。
「增加範圍這個方面的確是不能了，對魔法元素的控制力再出色，也無法突破魔法元素本身的規律。」
「那這個魔法用處豈不是不大？」穆魯本來還想仔細研究一下這個魔法，可聽林遠這麼一說，頓時沒了精神。
「我可沒說用處不大。」林遠笑道。「別的不說，剛才你使用這個魔法困住法普不就很合適嘛。」
「可也就只有這種情況才用得上，別的時候基本沒用啊。」
「你忘記我曾經說過的，魔法本身無所謂高低，而在於魔法師如何去使用。你這個魔法雖然目前適用範圍不廣，但條件是可以創造出來的，剛才你和法普的決鬥中，你不就是自己創造出最適合使用這個魔法的環境了嗎？」穆魯這麼有積極性，林遠當然要鼓勵他。「而且現在是因為你的魔力還不高，所以能夠控制的魔法元素不多，所以這個魔法的範圍不大。但是你想想看，假如你現在是一個魔導師呢？這個魔法的範圍會有多大？」
穆魯忍不住苦笑，魔導師？如果他有魔導師的魔力，哪裡還需要這麼發愁。
「更何況還可以這樣……」林遠接下來的動作卻讓他穆魯眼前一亮。
一個同樣大小形狀稀薄程度的火球出現在林遠手心，只不過和穆魯用的那個有所不同的是，這個火球裡面有一團空間明顯顏色深處許多。穆魯當然看得出來，那團空間之所以會這樣，顯然是因為火系魔法元素的濃度高出其它空間導致。
「這個……」
穆魯剛想說話，火球內的情況又是一變，那團顏色更深的空間忽然變成了兩個，然後變成三個……
「從你剛才和法普的決鬥中來看，你對火系魔法元素的控制力已經很出色了，現在制約你的，最重要的是魔力，但是魔力的積累沒有捷徑可走，所以暫時沒辦法從這方面想辦法。」林遠續道。「其次，則是想像力。」
「想像力？」穆魯一愣，想像力怎麼會變成制約自己的因素了。
「同學們。」林遠並沒有立即回答穆魯的問題，反而拍了拍手，吸引了原本在各自閒聊的學生們的注意力。「你們剛才看過穆魯的決鬥後，有什麼想法沒有？」
「想法？」學生們互相看看。「很棒啊，穆魯表現得很好啊。還有什麼想法？」
「林老師，你是想說穆魯用的那幾個魔法有什麼特別嗎？」莉莉塔皺眉道。「是很特別，可是我們也沒覺得奇怪，給我們時間的話，大家應該都能用得出差不多的魔法。」
學生們紛紛點頭，這一年的時間下來，隨著魔法水平的提高，學生們的自信心也大幅提高了。穆魯的決鬥落在別的魔法師眼裡可能很華麗很不可思議，但在他們看來，卻並不是什麼特別稀奇的事情。在平時的教學中，林遠拋開不論，他們自己也個個都能用出精細度絕不遜色的魔法。
「我並不是指穆魯對魔法元素的精確控制，因為這一點你們現在也都能做到。」林遠搖搖頭道。「我要說得是，穆魯為什麼會想到這樣使用魔法。也就是我剛才向穆魯強調的，想像力。」
「想像力？」學生們也和穆魯一個反應，有些不明所以。
「對。以前我一直要求你們盡量提高自己對魔法元素的控制力，就是為了讓你們能夠更精確地控制每一個魔法。而能夠精確地控制魔法元素後，就可以更容易的隨著自己的心意使用魔法。我一直向你們強調的，就是在恰當的時候使用恰當的魔法。而在什麼情況下，使用什麼樣的魔法才算是恰當，這就要看你們自己的想像力了。」
「林老師，你的意思是說讓我們能夠想到更多更好的魔法？」修妮問道。
「不全是這樣。」林遠搖搖頭，抬起右手，手心上出現數個細小的火球。「還記得這個魔法麼？」
「記得。」修妮搶先答道。「林老師你說用這個魔法打油鴉比普通的火球術更適合。」
「對，當初我這樣舉例是為了告訴你們，魔法不存在制式，而現在你們也都明白了這一點，並且平時使用魔法的時候，的確沒有受到魔法書上的限制。」林遠笑得很是欣慰。「比如穆魯剛才在決鬥中的表現，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不過我現在想告訴你們的，則是另一點。既然魔法不存在制式，那麼使用什麼樣的魔法，就只能看你們自己的……」林遠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想像力了。在特殊情況下能夠想到什麼樣的魔法，就看你們的這個。」
「哦，我明白了。」菲麗忽然拍了拍手道：「這就像蜜蒂阿姨常對我說的，穿什麼樣的衣服，然後搭配什麼樣的首飾，都要看各人的品味。並不是最好的就是最合適的。一些看起來並不出色的搭配，反而能夠起到更好的效果。」
見眾人都面露古怪地看著她，菲麗這才反應過來，頓時羞紅了臉，低下頭去，不過還是低聲加了一句：「蜜蒂阿姨是溫德諾城最出色的禮儀師。」
「咳——」林遠假咳一聲，重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其實……其實菲麗舉得例子不錯，我想你們應該都聽懂了。沒錯，最好的並不是最合適的。而怎麼找到最合適的，則要靠你們解放自己的思想，全面發揮想像力。穆魯，現在你明白了麼？」
穆魯用力點頭，林遠剛才的演示雖然很短，但卻明白得告訴他，光是他覺得沒多大用的那根魔法，也還有很多可挖掘之處。
關鍵的地方，就是林遠所之處的想像力。
「林，每次聽你講課都是這麼精彩。」等待學生們散開後，莎蘿湊上來沖林遠鼓了鼓掌。「有時候我真奇怪，你的腦袋裡到底都是些什麼，為什麼你的想法總是能帶給人驚奇和啟發呢？」
林遠哈哈一笑：「反正不會是一團稻草就是了。」
「稻草？」莎蘿好奇地問道：「那是什麼東西？」
「嗯？」林遠一愣，這才想起法裡諾斯大陸上可沒有稻米這種東西。「哦，這是一個關於『草包』的典故，來，我解釋給你聽……」
薩拉斯從頭頂慢慢落向西邊，下午的時光也就這樣慢慢過去。
商隊一行在這一天同樣沒有遇上什麼意外，在黃昏時分剛到了既定目的地庫瑪羅小鎮。
這個小鎮距離香帕山脈不到十里，屬於庫斯帝國最靠近法斯帝公國的聚集地。從庫斯帝國到法斯帝公國去的商隊大多會選擇這裡作為落腳點，做最後一次補充，為即將穿過綿延近百里的香帕山脈做準備。
同樣的，從法斯帝公國出來，穿越了香帕山脈來到庫斯帝國的商旅行人也同樣會在這裡歇息。
所以這個看起來並不大的小鎮上，人流竟不比繁華的溫德諾城差上多少。而且相比起溫德諾城來說，這裡的娛樂活動甚至更要豐富多彩，不管是普通的歌舞表演，還是不普通的色情場所，都隨處可見。
當真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商隊老闆在這條路線上走過多次，早就無比嫻熟，一到鎮上，就領著眾人找到一家客店安頓下來。
一放下行李，坎比一夥人就勾肩搭背地離開了客店，連夥計招呼他們先洗臉都扔到了一旁。
「林老師，他們這是幹什麼去啊，怎麼一個個都這麼興奮？」菲麗奇怪地看著呼嘯而出的坎比等人，向林遠問道。
「這個……」林遠面色尷尬，光瞧那夥人臉上淫蕩的笑容和臨走時不時吐出的幾個淫穢詞句也不難猜到。可是這種事情，又怎麼好向菲麗解釋。「護送了好幾天了，現在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下，他們當然興奮了。」
「哦……」菲麗應了一聲，旋即又興奮地道：「林老師，那我們等會兒是不是也可以出去玩一下？剛才在路上我看到很多好玩的東西。」
「沒問題，等下吃完飯我就放你們的假。」林遠點點頭，有點兒不明白菲麗怎麼會也這麼興奮。
「太好了。」菲麗歡呼一聲，跑過去和一堆女生嘰嘰喳喳起來，也不知道在討論些什麼節目。
「林老師，既然是這樣，那我也出去一下，很快回來。」法斯諾也道。
林遠和他交換了一個眼色，點點頭。
既然林遠答應了，那學生們當然再也坐不住，一個個紛紛告辭離開了客店，結果到最後只剩下林遠和莎蘿兩個人在客店裡吃晚飯。
「年輕人啊，真是沉不住氣。」林遠歎息一聲，向莎蘿做個邀請的姿勢。「那麼，美麗的莎蘿小姐，請問我有這個榮幸和您共進晚餐麼？」
「啊，英俊的林遠先生，對於您的邀請我同樣感到榮幸。」莎蘿微微一笑。「走了一天，我實在有些餓了。晚餐我想吃綠意滿園，兩翼生風，清炒龍尖，再喝一碗相思湯，哦對了，主食就來一頭紅燒乳牛好了。」
林遠臉上肌肉抽搐，這幾道菜分明是香奈兒酒樓的招牌菜，隨便一道就要數十個金幣。
「一定讓您滿意，美麗的莎蘿小姐。」林遠乾笑道。「假如這裡供應的話……」
菲諾爾校園的後山。
「菲爾納斯，你看出來這個是怎麼造成的麼？」薩格拉斯蹲下身，摸著山坡上一個光滑的坑洞，臉上神色凝重。
早在他來之前，霍克就已經研究過這個坑洞，答道：「沒猜錯的話，應該是空間魔法造成的效果。」
「空間魔法？」薩格拉斯皺著眉頭在裡面比劃了一下。「有什麼空間魔法會造成這種結果？」
霍克同樣皺起了眉頭：「其實我說它是空間魔法，只不過是一時想不到怎麼歸納。從這個坑來推斷的話，這個魔法應該和空間魔法很相近，但和我們熟知的空間魔法只怕不太一樣。」
「嗯，我也這麼認為。」薩格拉斯點點頭。「除了空間魔法，別的魔法應該不會造成這麼平滑的切口。不過有一點很奇怪，你看另外一個坑……」薩格拉斯指了指和這個坑相距不遠的另一個坑洞。「這個坑前半段也很光滑，可是後面卻和普通的魔法砸進去沒什麼區別。」
「難道是有人在這裡實驗這個魔法，一次沒成功，一次成功了？」霍克道。
「我看未必。」薩格拉斯在另外那個坑洞裡抹了一把，然後取出手，放在霍克面前。「看出什麼了沒？」
「咦？這些泥土似乎是同時受過四系魔法元素侵蝕。」霍克從薩格拉斯手中取出一小塊土，輕輕一撮。土塊散落成無數更小的土塊緩緩落下。「從水系魔法元素消失的情況來看，應該只是前幾天的事情。」
「前幾天是學院祭，來到學院的人太多了，想查到是誰在這裡做試驗恐怕很難。」薩格拉斯心意一動，土塊在他的魔力控制下分散開來，顯露出裡面被燒黑的幾段草根。
「那也不一定。」霍克突然詭異地一笑道。「薩格拉斯，難道你忘記了，我們認識的人裡，有一個就可以同時使用四系元素魔法嗎？」
「你是說林？」薩格拉斯看看手中的土粒，想了想，表示同意。「有可能，他既然已經成功融合了四系魔力，那麼使用出同時混合四系元素的魔法也不稀奇。只是我一直覺得他魔力不夠，應該不會這麼快達到這個程度。」
「那是你小看那小子了。」霍克嘿嘿一笑。「去年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根本是個什麼魔法都不會的菜鳥。但是學院祭你再看到他的時候又怎麼樣？」
薩格拉斯回想了一下，點點頭：「如果我沒感覺錯的話，他應該已經具備了五級魔法師的魔力。他的進步實在太讓人吃驚了。」
「所以說，這兩個洞，根本就是那小子弄出來的。」
「有可能……」薩格拉斯剛想表示同意，忽然想起一個問題。「也不一定。菲爾納斯，你難道忘記我們一直在研究的那個古怪傳送陣麼？你別忘了，傳送陣也是必須融合全部四系魔法元素才可以。」
霍克一愣：「你的意思是說……這也有可能是有人在試驗自己控制傳送陣？」
「有這個可能。」薩格拉斯道。「其實自從傳送陣變少了之後，大陸上的魔法師們對傳送陣的研究越來越少了。我們兩個如果不是因為瞭解不夠，上次也不會弄出那麼大的紕漏。可是這不代表就沒有人專門研究這個東西。我們一直以為這個古怪傳送陣是以前遺留下來的東西，現在看來，說不定就有人專門研究出來，想要達成什麼目的的。」
「什麼目的？」霍克愕然。「目的就是把各地的魔獸傳來傳去？這樣有什麼用？」
「我不知道。」薩格拉斯攤開手無奈地道。「不過我知道的是，我們最好抓緊時間研究這個傳送陣，如果能夠研究出它的原理，說不定就能解開這個謎。最好……能讓林來和我們一起研究，他能夠同時使用四系元素魔法，對我們應該有很大幫助。」
「晚了。」霍刻苦笑一聲。
「什麼晚了？」薩格拉斯愕然反問。
「我是說你說晚了。」霍克答道。「三天前，這小子跑來找我，說要帶著一年級三班的學生們離開學院，在外面遊歷一趟。我想他上個學期把那些學生們帶出去的效果不錯，於是就答應了。現在三天過去，他估計都帶著學生們走遠了。」
薩格拉斯只能長歎一聲，面露無奈。
那個傳送陣實在太古怪了，他和霍克這兩個大魔導師一起研究了這麼長時間，居然還是沒有完全解開其中的奧秘。而又因為上一次的紕漏，導致他們現在根本不敢輕舉妄動，怕萬一再弄出什麼事來。
不過研究了這麼長時間，今天再看到這兩個古怪的坑洞，他忽然抓到了一點兒眉目。
他和霍克兩人研究了這麼長時間，都是把那個傳送陣當做普通的傳送陣來研究。而今天看到這個坑洞裡光滑如鏡的表面，他忽然想到，那個傳送陣只怕並不是那麼簡單。
就像林遠所說，這是個隨機傳送陣。設計這個傳送陣的人可能根本就沒有想過具體的傳送目的地，光這一點區別，就把它和普通的傳送陣徹底區分開來。
而且這個坑洞裡的泥土並不是被魔法炸飛，而是像根本沒存在過一樣直接消失了。薩格拉斯覺得泥土也應該是被傳送走，至於傳送到哪裡，施放這個魔法的人只怕也沒預先設想過。
那麼這個傳送陣，以及這個傳送魔法，目的到底是什麼呢？
薩格拉斯忽然心中一動，抓過霍克問道：「霍克，你看過一本娛樂小說，叫做《我是**師》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