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勇救下了那些人的命,那些人都千恩萬謝而去。
楊勇這時看陳山堤,不知是應該欣賞還是該害怕,能夠從舊北齊投降過來還身居高位,屹立不倒,此人自然有過人之處,縱然不想結交,但這種人也不宜得罪,因此楊勇又跟他說了許多客氣話,這才告辭。
經過這事,兩人不想再呆在工地,便縱面馳向東邊的山野。這是一座小山,山中鮮花正開,桃李青澀的果子已經結成,在風頭搖曳。
「用不了多久,桃子就可以吃了。」高飛燕說,想起曾經在皇宮中摘桃的事,心中無限感慨。
「是呀。」楊勇說,想起曾經爬樹掛爛了的褲子,也不禁恍惚。
兩人下馬漫步。此時陽光溫柔,走了一陣,便都躺在柔軟的草地上,草色青青,陽光暖暖,兩人的心情也越來越好。
「小勇,你真可愛。」高飛燕仰躺在草地上,臉上的笑容比陽光更加燦爛,她把右手枕在頭下,左手放在雙眼上遮擋陽光。
「呵呵,可愛嗎?」楊勇趴在她的身邊,看著她的臉,笑道:「可愛這個詞我聽得太多了,不過從你口中說出來,是真的可愛。」常聽到別人說他可愛,那是大人在逗弄或誇獎小孩,而許多人比他還小,這讓他感覺自己總有些怪怪的,但一個女人,尤其是一個美麗的女人說你可愛,無論你是大人還是小孩,你都只會覺得幸福。
「難道別人說的都是假的?」高飛燕被楊勇的話逗得格格嬌笑,「你不但可愛,而且可敬,我好崇拜你的。」她並沒有把手從眼睛上拿開,笑著說。說完才翻身臉朝下,學著楊勇一般趴在草地上,只抬著頭。
楊勇正欣賞著她那微微露出領外的雪白頸項,和那因為仰躺而無比高聳的雙峰,感覺自己體內有一股熱氣在湧動。
這個女人的美麗是種能讓人心醉的美麗,她的肌膚是那樣雪白,她的五官是那樣的精緻,大大的眼睛,堅挺的鼻子,縱不打胭脂也微微泛紅的臉蛋,像桃花一般吹彈得破,她的整個臉都是那樣的柔和,有著一種高貴的天真,又有種歲月的蒼桑。
他真想湊過頭去在她的臉上吻一下,恰巧高飛燕回過頭來,一張香唇剛好在楊勇的嘴唇上輕輕一觸。
兩人都有如觸電般,想飛快的逃開,卻又半點也移不動。那唇是那樣柔軟,楊勇微微低頭,於是又吻在了她那美麗的唇上。
楊勇心中激情澎湃,他知道,自己今天終於長大了,曾經讓一個成年的靈魂束縛在一個稚弱的**裡,讓他是那樣的彆扭卻又無助,今天,這具身體終於長大了,雖然稱不上成熟,更遠沒有長到又高又壯,但自己卻從此不再尷尬,從此不再彆扭,從此不再難受。
自己已經是一個大人,而且是一個男人。
彷彿為了證明什麼,又或者有著千年的渴望,楊勇伸出手去,輕輕的攬住了那雪白如玉的頭頸,嘴中舌頭扭動如蛇。高飛燕微微喘息,嘴中的香氣彷彿蘭花吐蕊,她積極的回應著,伸出雙手環住了楊勇的腰。
雖然這還只是一個男孩,還沒有寬闊的肩膀,還沒有粗壯的臂膊。
但抱住他,就如抱住了一棵圪立千年而不倒的大樹,靠著他,就如靠著經歷蒼海桑田而不變的大山,無論他的樣子多麼稚弱,他給人的感覺卻是那麼厚重,堅強,安心。
兩人緊緊的擁抱著,親吻著,撕扯著,好像都已經等待了千年,要把對方溶化在自己的心裡,再也離不開。
一絲清明還頑強的在高飛燕腦中停留,好像停在空中不肯游動的一隻風箏。
「不,這是野外,不能在這裡。」她輕輕的說,羞得一張臉,比梨花艷,比桃花紅。
楊勇凝視著她的眼睛,那孩子般清純的眼神裡卻是睿智,成熟與愛意,「為什麼不能?」他輕輕的說,笑容裡竟有種閱盡蒼桑的風情,「以地為床,以天為被,以樹為奴,以草為婢,鳥兒為我們歌唱,風兒為我們幸福,花香把我們環繞,陽光把我們沐浴,你不覺得,這不是人世間最美麗最浪漫的事情嗎?」
他的話還沒說完,高飛燕已經幸福得有些發暈,她閉上眼睛,盡情享受陽光的溫柔,風兒的撫摸,盡情享受愛情的陶醉。
這是一種醉酒的感覺,卻比酒更醇更美,也不會頭痛,這是一種夢幻的感覺,卻比夢更真更實,也不會幻滅。
「有這一刻,縱然明天便死,我也不枉了。」她幸福的喃喃。曾經多少次為國破家亡而痛恨,曾經有多少次為自己的淪落而歎息傷心,然而這一刻,她忘記了國仇家恨,忘記了風塵蒼桑。
這種愛情,也許是鎖在深宮中的公主一輩子也無法享受得到的吧。從這一點來說,自己又何必太過自怨自艾?
兩人騎在同一匹馬上,讓另一匹馬慢慢跟隨,馬兒緩緩的在山間漫步,兩人的心情就像這天氣一般晴朗。
「我會永遠愛你的。」楊勇說。他鄭重的說下這句話,那是一個男人的承諾。
「呵呵。」高飛燕回眸一笑,她的笑容很燦爛,「別說永遠,有現在就夠了。」
「是啊,抓住每一刻現在,就能到永遠。」
抓住每一刻現在就能到永遠。是啊,但永遠有多遠呢?高飛燕喃喃的說。
「不,我沒有永遠,我也不要永遠。」她的笑容仍然美麗,卻有了點淒然。
「為什麼這樣說?」楊勇伸出雙手去抱她,高飛燕反手環住他的腰,兩人手拉在一起,緊緊的握了握。
「因為我不配。」她仰了仰頭,「其實能遇見你,我已經很幸福了,我是一個很知足的女人。」她的笑容很燦爛,似乎並沒有一點憂傷,但是誰的眼睛,像叛徒一樣把你出賣?
「為什麼說你不配?」楊勇的笑容也很陽光,似乎並沒有因為她的話而感動,而感傷,而感慨,只是很沒肝沒肺的問。
「因為我的身份啊。你知道的,我不過一個歌伎而已,而你,卻是堂堂隨公世子,我憑什麼配你?別說原配夫人,就算妾侍,那也是可望不可及的奢望。」她又笑了,但眼中明顯有著淚光在閃亮。
「因為沒有奢望,所以我並不傷心。」
「如果我不是世家子弟,卻是一個農夫販卒呢?你還會不會愛我?」
高飛燕想了想,說道:「以前不可能,現在絕對會。」她堅定的說。
「說明你現在已經瞭解了愛的真正涵義了,那既然你會這樣做,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在乎你的身份?」在這個世代,世家大族有著無限的權威,那也是身份的像征,士族從來就不跟庶族通婚,更何況楊家這樣的豪門,與一個低賤的歌伎?那種差別就好像蝸牛與大象的差別,就好像泰山與細土的距離,那種鴻溝深似大海,寬似銀河,對於這時的人來說,根本就是無法跨越的。
「你不在乎,會有人在乎。」
「我是個會在乎別人的看法的人嗎?」
「你不是,但如果我自己在乎呢?」
「呵呵。」楊勇忽然笑了,「我不會讓你在乎。我如果不能給自己愛的人幸福,我就不配做男人,你放心吧,無論誰反對我愛自己的女人都沒用,就是你自己反對也沒用。」他淡淡的說,話裡面充滿了自信與豪情。
「可是。」高飛燕心中無限感動,「我不配。」
「沒有不配,只有不愛。」楊勇笑道,話聲落地,彷彿擲下一個千斤然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