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勇正與弟弟妹妹們放風箏放得高興,忽然有太監來宣楊麗華懿旨,叫楊勇立刻進宮去,楊勇不知出了什麼事,只得跟隨太監來到**中。
楊麗華見了弟弟,叫弟弟坐了,且叫丫環端上茶來。
茶香繚繞中,楊勇並沒發現姐姐臉色有驚慌之意,不禁放了心,料來沒有什麼大事。他也不急著問,且低頭喝茶。
那茶是進貢的上好茶葉,有名的碧螺春,茶香馥郁,茶氣繚繞,只見茶水清香碧綠,鮮爽生津,喝之清香怡人,沁人心脾。
「姐姐,好久沒喝你親手泡的茶了。」楊勇邊喝,邊笑著說。
「今天這茶就是姐姐親手所泡,」楊麗華亦笑著說,這個弟弟,總是那麼的讓人喜歡,別的人,總是叫娘娘,他卻依然叫姐姐,而且他還叫自己泡茶給他喝,在別人眼裡顯得那麼的大膽放肆,可自己卻是說不出的歡喜。
皇后也是人,需要有親情的。弟弟一句話,便讓自己沉重的心情輕鬆了起來。楊勇又隨意與姐姐閒談了一些家長裡短的話,他知道姐姐就愛聽這些,一個女人,即使貴為皇后,也無法改變女人的天性,可貴為皇后,誰會與她談這些?就是親如母親,說話也是句句斟酌。
「近來皇上寵愛宇文雪蘭,說是要立她為皇后,我並不在乎這個位置,但如果我被廢了,父親的地位肯定不保,何況他本來就倍受猜忌,到時自己的家族就將面臨著生死存亡,因此我急得不行。」這是一個天大的事情,如果真被廢,就是用「天塌下來」來形容也不為過,但這麼大的事,自己卻不想找父親商量,像這種朝廷大事,父親也沒有辦法,他縱有朋黨,縱有朝臣反對,但皇上的性格,自己比誰都瞭解,越有人反對,他越要做,那樣只會加速父親的敗亡,加速楊家災禍的降臨而於事無補。可是這個弟弟,自己當初用盡身心來呵護,用所有的感情來愛護的小弟弟,如今雖然還不脫稚氣,自己卻把他當作靠山,覺得他一定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果然,楊勇聽到這種有如晴天霹靂的消息並沒有顯得震驚,更沒有慌亂,他雖然不再笑,但卻好像胸有成竹一般。
政治從來沒有和風細雨,權利鬥爭更不可能有溫和手段,楊勇當然明白,但他知道,歷史上姐姐並沒有被廢,皇上只不過異想開天,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同時立了五個皇后而已。看來歷史還是沿著它的軌道在向前奔馳,並沒有因為自己的到來而改變。
立後的事情已經來了。
「姐姐,你放心,我不會讓皇上廢了你的。無論他還愛不愛你,你永遠都是皇后。」說完這句話,楊勇的心一緊,一個女人嫁給皇上,雖然貴為一國之母,但愛情還會有嗎?縱然嫁給唐明皇那樣的癡情種子,楊貴妃最後也不過落了個被縊而亡的下場,何況宇文?這種荒唐皇帝?自己雖然早知道結果,卻還是無法阻止,無法改變姐姐注定痛苦的一生。看著姐姐那依然美麗的臉,雖然沒有皺紋,卻有著掩飾不了的憂傷。就算這個皇后的名份,自己說她永遠都是,她永遠都是嗎?
大周朝當然是,可是父親登基後呢?
他的心中一陣絞痛,一陣自責,縱然先知先覺又如何?縱然力能扛鼎又如何?自己還是無法改變最親之人的命運。他感到一種無力感在心間漫延。
「地伐,你能有什麼辦法?你不會……」楊麗華見楊勇如此篤定,雖然心中一鬆,但同時又有些擔心,怕楊勇一急之下使用什麼非凡手段,他的武功很高,不會用暗殺吧?
「放心吧,姐姐。我自有辦法的。」弟弟那非常清純的笑臉給了楊麗華莫大的勇氣與安慰,不錯,這個弟弟是可以讓自己放心的,他雖然小,但絕不會做什麼冒失的事情。
楊勇見到宇文?的時候,宇文雪蘭也在。
「坐吧。」宇文?非常客氣的給楊勇賜了座。
「有個事情非常為難,小勇子,朕想封雪蘭為皇后,你說怎麼辦?」
楊勇在心中大罵其親娘,媽的,要廢老子姐姐的皇后,還來問我怎麼辦。老子叫你不廢你會聽嗎?難道你還想叫老子支持你廢?跟你說:你想立宇文雪蘭為皇后,就廢了老子的姐姐吧,你真是無恥。
他臉上卻只淡淡道:「好啊,皇上想給自己喜歡的女人一個名份,那也是很男人的事情啊。男人,對自己的女人就得講感情嘛。」心想,你既然都問到我頭上來了,看來已經鐵了心了,我只有叫你同時立後,否則,只怕誰也反對不了姐姐被廢的命運。
宇文?本來想試探一下楊勇的口氣,立宇文雪蘭為後的事他已經決定了,只不過對楊麗華怎麼辦,心中畢竟還有些不知如何安排,他知道楊勇對姐姐的感情,而脾氣向來是沒有遮攔的,所以故意問他,只待楊勇做出無禮的舉動說出無禮的言語,自己就藉機整治楊家,廢了楊後。沒想到楊勇不但沒有憤怒,更沒有失禮的舉動,卻還表示贊成。但他那句男人就得對自己的女人講感情,似褒實貶,其實是諷刺自己對楊後不講感情,但自己卻還不能惱怒。
「小勇,朕其實也沒有辦法,你跟你姐姐說說。」宇文?曾經也愛過楊麗華,因此為自己的廢後行為倒也不是全無慚愧,只希望楊麗華能退讓一步,那麼他也不會做得太過份,一生榮華仍然不會少了她的。楊麗華的性格向來溫柔和順,看來不會讓自己太過為難。
「我姐姐不會不同意的。」楊勇說,他臉上全無表情,既沒有憤怒,也沒有傷心,只有無限的冷漠,「何況皇上的決定,她反對又有何用?再說了,男人愛女人,並不是非只愛一個不可,既然都是愛,當然都得給她們幸福,這也無可厚非。」
都說普六如勇說的話非常難懂,宇文?還是第一次體會到。他都被說得有些雲裡霧裡的了。
「朕是一國之君,對所愛的女人當然得給她們幸福與名分,不過皇后只有一個,朕真的很為難啊。」提起楊麗華,宇文?忽然有些內疚,這個女人確實有其可愛之處,但宇文雪蘭,這個女子是如此的迷人,自己怎麼能讓她受委曲?
「誰說皇后只能有一個?天下都是皇上的,皇上愛封多少個皇后,還不是皇上說了算?難道說皇上心愛的女人都只能有一個嗎?如果有幾個,地位卻不相等,豈非讓皇上顯得不公平?」
「對呀。」宇文?聽了這話不禁大喜,自己怎麼就沒想到過呢?自己堂堂天子,一國之主,封了多少王公侯伯給別人,還不能給自己喜歡的女人多分個名份?何況不過一紙詔書而已,又費得了什麼?
「唉,小勇,難怪人人稱你為天才,你看問題畢竟不同他們那些凡夫俗子,朕要封雪蘭為後,他們這也反對,那也反對,理由千千萬,最後竟說到雪蘭的出身,說她出身低賤,又是宇文護的義女,其實這算得了什麼?出身高貴低賤又有什麼關係?天下都是朕的,朕說誰高貴,誰就高貴,朕說誰低賤誰就低賤,又還何必斤斤計較如此?」宇文?興奮的說,「你看你一句話,就讓朕解決了大問題,真所謂一言驚醒夢中人,實有醍醐灌頂之效。」
楊勇見自己的建議被採用,雖然提不起興致高興,不過也算解決了姐姐與家族可能面臨的危機,也算有些鬆了口氣。
「後來鄭譯給朕出了個主意,叫朕讓雪蘭認開府元晟為父,元晟已經答應,雪蘭已經認了父親,改名元雪蘭,其實這也算多此一舉了,早知這樣,朕應該早點問問你,這些天的頭疼就都不會有了。」宇文?說著,也不知是因為高興還是因為惱怒。
「那也沒關係,名字不過一個符號而已。」楊勇說。
這回宇文?卻沒有贊同:「名字可不只是一個符號,那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比如這天子,只是一個符號嗎?是誰都可以稱的嗎?這朕是誰都可以稱的嗎?它可是朕所獨享,所以這稱呼非常重要。」他想了想道:「朕得好好想想,這皇后的名號,那些大臣除了爭是爭非,全無才華,未必能想得出什麼好的來,朕且自己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