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那昊天小兒如此無視我闡教,竟設計害死雷震子和十萬天兵,實屬可恨,今次萬不可放過此人,定要將其挫骨揚灰,方能洩恥!」太乙天尊一回到彌羅宮便當著眾師兄弟的面渾身火氣、義憤填膺的向元始天尊告了那玉帝昊天一狀。
「不錯。勾陳已死,我闡教所屬十萬兵將皆亡,如今已無左右天庭局勢之力,若不再狠狠懲處那玉帝一番,恐威望有損,大教有虧!」一向慈眉善目實際內心冷淡、不理諸事的南極仙翁這一次也一反常態,主動站出來附和太乙天尊的話。
聽著台上站著的兩位同門一進宮就譴責那玉帝昊天,還牽扯到雷震子等人身上,其他門人皆心有所驚,連連發問。
這是怎麼了?一向在闡教也算得上是老好人的南極和太乙為何會如此氣憤和衝動,竟欲要置那玉帝於死地。雖說闡教和他的關係很不好,但還沒到這種深仇大恨吧?更何況玉帝乃是道祖鴻鈞欽封,地位身份只在聖人之下,非同小可啊!
太乙和南極兩人見元始天尊於蒲團之上一語不發,轉頭看向周圍同門,見大家個個一臉迷惑,頓時明白自己兩人有些心急,竟然還沒說清楚前因後果。於是兩人也慢慢的熄滅了心中的火氣,由比較能言善道的太乙天尊向眾師兄弟解釋緣由。
半響,當太乙說完,其他門人也坐不住了,個個站起來如剛才太乙兩人般向元始天尊請求,一時彌羅宮中門人子弟皆異口同聲、團結一致的討伐起昊天來了。
是的,這種事情任誰也不能接受,更不能罷休,尤其是闡教這種三界大教,自詡正統的門派更不可能不反擊。而且這不但事關教派的門面氣運,更與他們這些弟子的切身利益息息相關,可謂是有切膚之痛哪。
這闡教已經好久沒人敢招惹了,尤其是弟子們只要在外面打出闡教的招牌就可以在這三界橫著走,簡直是鼻孔朝天,不可一世。但若是有朝一日他們也如那雷震子和十萬兵將一般受人陷害,粉身碎骨,想想都覺得十分可怕,所以絕對不能讓這些事情再度發生,因此絕對要狠狠的懲處這兇手昊天,否則很有可能下一個就輪到他們了。
這些,才是弟子們如此齊心協力的最大原因!
元始看著底下這些弟子們如此衝動,心中卻是想到別的地方去了。
他對這次的損失也很心痛,也為昊天的張狂和毒辣感到氣憤,但這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人界之變。
白起坑殺趙國四十萬軍士之後天地大變,原本人間有戰國七雄並立,合分天地龍氣。如今卻是秦國一家獨大,漸漸有了王霸之相,更加上嬴政,也就是蚩尤元神轉世而生的現今秦國大王順應天意,應運而生,簡直是如虎添翼,已經有天兆顯示他將成就人皇果位。
一旦巫族拿下了這人皇之位,他闡教該往哪裡擺呢?元始天尊很是憂心,因為他們跟巫族的關係一直很差,若是巫族得勢,怕是第一個拿闡教開刀啊!
見元始天尊一直呆坐在上,默默無聞,諸弟子攝於老師平時的森度威嚴,便也不敢多做放肆,於是靜了下來,不再吵鬧,紛紛回到座位,等待元始的吩咐。
元始良久方才一歎,似是要將心中的憂慮一掃而空,接著眼觀八方,從四周弟子的身上掃視一圈之後方才整理說道:「昊天小兒欺人太甚,為師自然不可輕饒了他,只是他乃道祖所封,吾也要多費思量才行,此事暫且擱置。」
元始說完,底下弟子連連震動,什麼時候他們的老師如此猶豫不決,示弱於人?
未待弟子們發洩心中驚異,元始接著說道:「你們心中所想為師自是清楚,只是事有輕重緩急,天庭一事自要暫擱一邊。」緩了一下,又說:「人間連年征戰,所謂分久必合,如今已到了一統時刻。西秦是此次主角,而其大王嬴政更是巫族餘孽蚩尤所化,你們認為該如何解決?」
元始這話一出,底下人都愕然一愣。
巫族?怎麼又來了?這才過了多久啊!從三皇五帝的年代就跟闡教多次爭奪人皇之位,如今失敗後又捲土重來,他們還真是對這天地霸權不死不休啊!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若那巫族不知死活,我等萬不可姑息,應遣那崑崙等教下所屬修士予以爭鋒相對,若有不測,我等可親自下界!」廣成子毫不猶豫的發表自己的高論。話一出,便惹來了所有師弟的附和。
無他,這兩者之間的矛盾不可調和,尤其是關係到利益之爭,最終也只能是痛下殺手了。
不過元始卻是沒有應答,反而是石破天驚的冒出了一句話:「嬴政一統人界乃是天意!」
什麼?底下的弟子們比剛才所受更加震撼,少數幾人還一臉不信的站了起來,向元始發出了質疑。巫族早已日薄西山,怎比得現在如日中天的人族?他嬴政一介大巫憑什麼有天意支持贏得天下一統?
元始看著底下亂糟糟的門人,心中也沒有絲毫不悅,因為當初就連他也被震動了。
這蚩尤若是贏得了天下,不是代表巫族勝利的奪去了人族大權嗎?人族身為天地主角,這種事情簡直是天方夜譚,當初蚩尤跟軒轅爭奪人皇之所以會失敗的最本質原因就源於此處,蚩尤所代表的巫族是不可能贏得人族的,即使軒轅再不堪,即使巫族再能夠披著人族的外衣,打著人族的旗號也不行。
可是,元始有些無奈的說道:「嬴政雖是巫族蚩尤轉生,但如今他體內巫族血脈尚無法甦醒過來,可以說完完全全是人族之身,因此也有爭取人皇,贏得天意的可能。」
元始這一解釋,讓所有人一下子明白過來,不再執著於這個問題。不過大家又頭疼了,既然天意所屬,他闡教果真是上下為難,以他們跟巫族的恩恩怨怨,很可能嬴政一上台便會清算倒攻,讓他們丟失了人間的正統地位。
「老師,我等與巫族絕無和解的可能,因此那嬴政一旦上台,我們絕對會遭到重挫。雖說嬴政乃是天意所屬,但不妨一試,說不定尚有一線生機!」廣成子回頭一想,即使有了元始的解釋,但他還是不假思索的堅持自己剛才的決定。
鬥!一定要鬥下去!否則只能面臨失敗,而鬥下去還有一點希望!
元始望著其他弟子,大家皆不作表態,害怕出錯,一時令他有些失望,也對廣成子更加欣賞。
他也知道之前有人暗中誹謗廣成子的不是,但如今看來教內上下無一人敢挺身而出,為他分擔,廣成子雖有些缺點,但一直是個不錯的弟子,在這些人當中也無出其右。
最終,元始望向雲中子,對這個他還是比較看好的弟子問道:「雲中子,你有何想法?」
雲中子答道:「大師兄所言甚至,我等與巫族斷無和解的可能,因此也只能盡力一搏。弟子覺得只要斬斷白起這根嬴政最可靠的脊柱,再派些弟子相助其餘六國,他嬴政再強也翻不起大浪來。若是有那巫族出世,老師可頒下玉清符詔,強令昊天嚴加看管,若有不力,則可拿他問罪,以報大仇!」
雲中子這話一出,大家都讚不絕口,連跟他一直不對眼的廣成子也很是佩服,而元始天尊也覺得這個弟子的的確確是個可以大力培養的好料。
雲中子的建議,尤其是最後一條,把天庭綁上了闡教的戰車,但任何一方出事卻都跟闡教無礙。元始天尊剛才也為找不到懲罰昊天的理由而感到為難,因為那昊天陷害雷震子等人用的乃是光明正大的陽謀,自己不可能去破解,如今雲中子獻出一計,讓他有些茅塞頓開。
「嗯!」元始天尊滿意的點了點頭,毫不修飾的表達了自己的態度,接著對著底下說道:「廣成子、雲中子出列!」
「弟子在!」
元始發出兩道金色毫光,飛入兩人手中,紛紛化作一物。
「廣成子,你持玉清符詔去天庭令那昊天嚴加看管三界,以防巫族出世,騷擾人間,若有疏忽,定不寬待!」廣成子聞言,化作一道流光朝著天庭方向飛逝而去。
「雲中子,你持吾之文書往媧皇宮行走一趟,請女媧助汝收服妖孽白起!」「是!」雲中子答畢,駕雲離去。
「眾弟子!」
「在!」
「爾等早作準備,若事有不諧,則可下界降服巫族餘孽!」
「遵旨!」響聲沖天而起,直逼雲霄,接著無數流光飛出輕微天,蓄勢待發,朝著人間緩緩奔去,引發三界側目。
「哼!」
禹余天上清境,通天教主對著這漫天流光飛逝的闡教弟子一聲輕蔑的冷哼。
接著,通天他不屑的對著門下只餘的三大弟子孔宣道人、龜靈聖母、無當聖母說道:「那元始一向自詡順應天意,替天行道,如今人間西秦大王嬴政一統天下乃是大勢所趨,可是其中涉及他闡教利益就坐不住了,竟如此大張旗鼓,大動干戈的要去阻撓人家,果真可笑!」
孔宣等人也毫不掩飾,臉色露出一陣鄙夷,卻不置一詞。
聖人不是他們能夠評論的,即使是彼此相對也不可放肆。但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桿秤,誰是誰非都很清楚。當初封神大劫闡教就借口截教逆天行事,大肆打壓異己,如今輪到闡教卻毫無顧忌的犯此錯誤,三人的態度可想而知。
「老師,闡教肆無忌憚,我等是否該插手相阻?」龜靈聖母有些心急的問道。
「休息這麼久了,當然要動手咯,是應該好好的給闡教添些麻煩才是!」通天呵呵一笑,接著對三個徒弟說道:「你們下界去給那嬴政撐撐腰,壯壯他的膽色。」
通天說完,等不及三人表示,又繼續說道:「記住,你們只是去走走過場,撐撐檯面而已,若是雙方開戰,能躲則躲,能閃則閃,萬不可有失,即使敗了也無關緊要。」
孔宣三人本來還心中萬喜,想著終於有機會好好的教訓闡教那些渣子了,沒想到通天竟然提出了這麼一個要求,三人不由得有些洩氣。
「老師,我們不怕闡教,絕不會打輸的!」孔宣直截了當的表態道。
「我知道!」通天點了點頭說道:「闡教樹大根深,已非我們截教所能抵抗。可是它逆天而為,其會容易過關?你們如何插手也不會改變局勢變化的。為師此次實際上只是要你們代我給巫族表態一下,拉攏盟友,即使不成,以後對我們也有些幫助。更何況闡教所謀成與不成實是個未知之數,與我等毫無相關,但是他們違背了天意卻是事實,只要抓住了這一點,以後我看那元始還有何臉來反駁別人?」
隨著通天一番大道理接連從口中脫出,孔宣等人都紛紛感到老師真的是改變了很多。
以前狂妄不羈,甚至可以說是囂張自大的通天教主如今雖然風采不減當年,但飽經滄桑的他行事更加深謀遠慮,三思而行,與當初那個不可一世,不屑用計的通天真的是天差地別。磨礪了稜角之後的通天教主更加圓滑,更加可怕。
孔宣三人點頭,向通天告了一聲之後便跟隨著闡教的腳步下界而去。
蓬萊島,天際,熊貓駕雲而來,突然間他消失不見,直接劃過空間來到了逍遙面前,只見這逍遙呆站在懸崖之上,對著迎面而來的狂風巨浪不聞不問,似乎很享受這種感覺。
「此行如何?」逍遙淡淡的問道。
「老師?」熊貓有些諾諾,接著鼓起膽氣,直接了當的講道:「那巫族看來是鐵了心的要出世幫這嬴政一統人間了,弟子雖然百般勸說,但他們卻屢次不應,到了最後,沒想到這嬴政竟然親自去了北俱蘆洲,鼓動了這巫族一幹上下,就連玄冥娘娘也被說動了,因此弟子此行毫無所獲。」
逍遙一歎,再問:「平心呢?她是什麼想法?」
「弟子前去地府尋找平心娘娘,但娘娘卻是左右為難,最後雖然也勸說了巫族一番,但卻逆改不了巫族上下一心,只能無奈作罷。說起來娘娘身為巫族之首,卻過於優柔寡斷,毫無作為,最後很有可能犯下彌天大禍。」熊貓不假言辭,大膽的指出了平心的錯誤。
逍遙不語,腦袋有些昏沉,他大力的呼吸了一口氣,接著猶如活化石般的觀看這眼前海景,彷彿要拋下心中煩惱。
不過他想要逃避,這熊貓卻直言不諱的主動開口說道:「老師,在你的心中,人族和巫族到底誰更重要?」
逍遙身體一僵,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終於,他開口說道:「巫族,盤古大哥之嫡親血脈,吾不得不顧;人族,吾之根源,千萬年相守,吾不敢拋棄,但終歸是人族更加重要吧!」
熊貓一聽,卻說:「盤古大神之恩雖說有彌天之高,老師的確不能不顧巫族,但巫族本性難改,生性嗜戰好殺,大劫之中便需應運而生,征戰殺伐,實在是很難控制。再加上他們素有野心,渴望馳騁天地,重現洪荒時代的榮光,遲早有一天會跟如今天地的主角人族發生劇烈衝突的,到時候老師又該往哪邊擺?」
逍遙被熊貓這麼一說,哼了一聲,直接問道:「那你說該怎麼辦?」
「老師當初讓巫族入駐地府,贏得六道掌控大權,雖然延續了巫族的血脈,但也讓他們沒有了後顧之憂,自以為進可攻退可守,憑藉著平心娘娘化身輪迴和維護六道秩序的功德便可永保無憂,因此他們如今一點也沒有考慮過失敗的想法,我去北俱蘆洲的時候便是如此。」
「他們哪裡知道這功德雖大,但卻禁不住大劫的消耗,一旦量劫來了,再大的功德也攔不住這殺身之禍。若是他們能夠安守本分,不沾染因果還好,若是有意爭霸,只怕」逍遙說到這裡有些意興闌珊,不再多話。
「正是如此,可是這巫族上下根本看不到這點,自打地府建立以後巫族受了這麼多年清福,因此他們也就安分不了,甚至有了許多狂想,因此?」
「因此?」逍遙疑問。
熊貓說道:「因此還請老師不要再理會巫族,先冷他們一陣再說。讓他們受盡苦楚,用事實告訴他們真相之後他們自會收手,否則一旦下次量劫來臨,巫族定是首當其衝。這樣即使是巫族受些損失也好,再怎麼說也好過以後可能面臨亡族之禍。」
逍遙聽這熊貓一口氣說完他內心的所有想法,細細的思考了一下,接著輕輕的對著熊貓說道:「俗話說不到黃河心不死,可是按這巫族的性格,這話可能套用不到他們身上,即使到了黃河他們也很有可能不會死心,反而是下更加大的決心!」
熊貓聽了,一呆,不語!
接著撓了撓渾身黑白參雜的皮毛,熊貓大聲叫道:「那你說該怎麼辦?」
「哈哈!就按你說的辦唄,看著巫族的反應後再說!」逍遙大笑,接著迅速消逝,朝著自己的居室而去,看這模樣是要去閉關苦修,不再理會凡間俗事。
「砰」!
熊貓倒地不醒!
大赤天太清境,老子正和弟子玄都在八景宮內對弈,不過老子此刻似乎心事重重,舉棋不定,最後丟下一子說道:「哎!都亂了!」
「老師?」玄都恭敬的行禮請教。
「天下大亂,沒想到在這下一量劫來臨之前還有這等翻天覆地的變化,為師如今也不甚清楚,只能是靜候局勢開朗了!」
「弟子明白!」
「你先下界,伺機而行,若是闡教有難,則可出手相助,但不要太過盡心,略表心意即可!」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