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將近三更天的時候熟睡中的承煥被袁媛叫醒,道:「相公。起來幹活吧!咱們先過去盯著石雲生和魏九嶺他們,別到時候一亂起來找不到人,那樣就划不來啦!」
承煥直道好睡,感覺眼皮還是有些發沉,色是刮骨鋼刀,一點都沒說錯啊!看樣子自己早晚得死在她們的肚皮上。
今天晚上的天氣對承煥他們不太有利,十五的月亮十六圓,照得大地彷彿生著白霜,都能映出人影來。承煥簡單地洗了把臉,道:「媛媛。一會咱們倆和衣師兄還有箭殺一起過去,咱們四個應付石雲生他們兩個應該沒什麼問題的。」
袁媛將白紗罩在臉上,道:「那可不見得啊!咱們多說只有兩個時辰的時間,一旦石慶的大兵開進城來誰都甭想跑,只要石雲生能堅持下來,那咱們也就沒有機會了。」
承煥內心打定主意就算拼了性命也要把石雲生收拾嘍,不然自己如何能對得起向爺爺啊!想起臨來的時候漣漪姐姐的耳提面命,頓感肩膀上的擔子好重。
出得門來正遇到袁音過來叫他們。袁音看了袁媛一眼微一施禮,道:「師伯!您老人家安好!」眼跟前她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袁媛輕笑出聲,道:「音音應該不會像她們似的怪我搶了你的相公吧?怎麼說咱們也是一家人啊!」
袁音心裡說話,就是因為是一家人才說不清楚啊!前頭就有個南琳一家人,現在再加上咱們這三口,這個家都快成藩鎮割據了!心裡這麼想嘴上她可不敢說,微微苦笑道:「師伯說笑了,您能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袁媛頗有深意地看了看她,想到今後大家都是一個結局,心裡也很堵得慌,道:「以後別這樣稱呼我了,大家都是一家人理所當然應該姐妹相稱,咱們過去吧!」
承煥過來一把握住袁音的手,道:「聽媛媛的吧!一會墨鳳那裡你幫著我好好說說,大家都別太計較這些虛頭八腦的東西,畢竟在一起感到快樂就已經是件不容易的事了。」承煥跟媛媛一樣想到了那不想想起的陰暗處,心情頓時一落千丈。
說到遠近,無疑袁音要向著袁媛,不管怎麼說大家都是姓袁的啊!不禁想到了紫涵,這小丫頭從見到自己開始就沒斷過問承煥的事情,看來她也很「危險」啊!晃了晃腦袋,袁音道:「承煥,紫涵……!」
承煥一擺手,道:「算啦!不提這些,咱們去墨鳳姐姐那吧!」心中卻不禁納悶,難道守活寡也有前仆後繼的嗎?自己已經這樣了怎麼還可能再接納別的女人呢!獨有媛媛是無法避免的情債啊!
墨鳳壓根就沒合眼休息,她後來把袁媛寫的東西拿到屋裡看了好久,心裡既氣又怒還有些無可奈何,袁媛這一手確實點中了她的死穴讓她暫時還想不到解決的辦法,難道真的按這紙上寫的去做嗎?那樣自己又怎麼能受得了呢!可要是不遵守這些東西將來怎麼去面對承煥的家裡人啊!從來沒有禮教束縛的墨鳳此時陷入深深的苦惱當中。
藍夢司的敲門聲將墨鳳從深思中驚醒。藍夢司進來回手把門關上,道:「姐姐,時辰差不多了。姐姐剛才沒有休息嗎?」
墨鳳指了指桌子上的紙,道:「光想這個了哪能睡得著呢!夢司,這些東西你應該都學過吧?」
藍夢司點點頭,道:「以前我爹派專人教過我,針織女紅,禮教倫常什麼的我一直學到十四歲呢!要不是學武的話想來可能早就嫁人了。」
墨鳳歎了口氣,這就是有家和沒有家的區別啊!這些事情除了父母又有誰能想得到呢!自己也是自力更生的一類人,哪知道這些啊!她把紙張捲起來,道:「真希望世界上沒有這個鬼東西纏繞著我們,那樣該多好啊!現在我真想找個地方和承煥好好生活,白頭到老。」
藍夢司也頗為神往那樣的生活,道:「承煥答應過的啊!只要事情都平息了咱們就回到他家再也不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啦!」想起承煥曾經答應過她的事情,藍夢司的俊面上不由散著光彩,墨鳳剛才說的確實很誘人啊!
墨鳳心中暗歎,就是到了承煥他家不也還是要受著三從四德的管束嗎!什麼時候沒有這些東西就好啦!看來自己有必要和那位天外仙好好聊聊了,因為她確實指出了一個十分嚴重的問題,承煥和自己這些人畢竟不是出嫁的和尚尼姑,而是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俗人啊!
石雲生的武學知識確實淵博若海,身上的內傷經過林俊弘的輔助治療已經好的像是根本就沒受過傷一樣,此時他正端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桌子上擺放的清茶升騰起絲絲香氣,沁人心脾。
魏九嶺推門輕腳進來,道:「教主。您找我?」魏九齡剛躺下安歇就被石雲生派人叫了過來。
石雲生微睜雙目,點頭道:「坐吧!我剛聽說趙開他們和原先靈蛇教的那些人進城了,有件事你去安排一下,讓隋寶韻把石尚帶走,給他們拿十萬兩黃金讓他們去大漠吧!石尚不是一直說看上那個女人嗎!我就成全他們。」
魏九齡微微一愣,不知道石雲生為何做此安排,道:「日月雙邪他們確實在晚些時候回來了。為什麼讓二公子離開呢?他不是想和石慶一起領兵帶隊嗎?」
石雲生搖搖頭,道:「他是什麼材料你恐怕比我還清楚,把人交給他那不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嗎!我這麼做是想給石家留條根,不管此事成敗如何今後和石尚一點關係都沒有,讓他去吧!」
「你還想著子孫後代嗎?我想你這種人命裡注定是要斷子絕孫的,今天晚上姓石的一個也別想活。」說話的不是別人,衣無塵咬著牙從外面進來,是大搖大擺地進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威風許多,心裡有底的感覺就是不一樣啊!
看見衣無塵,石雲生微微一愣,很久沒有看見師弟這個樣子了,大概有很多年了吧!現在看見這張臉似乎覺得有些陌生,一些久遠的記憶也隨著這張臉向他襲來,將他淹沒。
石雲生未語先笑,道:「師弟別來無恙啊!看你的氣色更勝往昔為兄甚感欣慰,九齡,倒杯茶吧!」
衣無塵哼了一聲,道:「我的臉皮和你是沒法比啊!我也不敢有你這樣的師兄,今天晚上來就是取你的性命,順便也讓你看一件好東西。」衣無塵說著把手裡拎著的東西拋向桌子。
石雲生和魏九齡在他進屋的時候就看見衣無塵手裡拎著東西,因為光線昏暗加之衣無塵又側著身,因此沒有看清楚是什麼。等他把東西拋到桌子上,石雲生不由痛叫一聲:「尚兒!」桌子上正是石尚的人頭,看來石雲生剛才那番話是白說了。
也是該石尚倒霉,承煥他們剛到落雲軒外面正好碰到石尚。石尚也是被石雲生叫來的,說是有重要的事告訴他,沒想到石雲生的命令竟成了石尚的催命符。袁媛一看是他,二話沒說過來就把他的腦袋揪了下來,看的承煥直打冷顫,暗道現在的袁媛和被窩裡的袁媛相差何止萬倍啊!
石雲生心疼的嘴角直抽搐,雖然石尚在他眼裡百無是處,可他畢竟是石家的根苗啊!也是和自己血緣關係最為親近的人,雖然看不上他可內心還是很著緊的,要不然也不會讓他帶著金銀和隋寶韻去大漠保存了!石雲生緩慢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口中冷笑連連,道:「好!好!我接連放過你的性命沒想到今天你跟我玩這手,那我就成全你!」
沒等石雲生伸手,承煥一腳蹬開房門,道:「師兄慢來,這個責任可是還有我一份的,不然將來我可沒臉去見師父他老人家啊!」承煥他們借衣無塵吸引石雲生和魏九齡的注意力在外面佈置好,承煥這才進來。
衣無塵沖石雲生一笑,道:「這就是師父的關門弟子,你是不是很意外啊!師父確實有不世秘籍,可惜你永遠也看不到啦!」
石雲生正待發問,就聽見外面喊殺震天,哭爹叫娘之聲連成一片,面色不禁一變,道:「師弟什麼時候學乖了,竟然懂得拉幫結派,這我倒是沒看出來啊!」
衣無塵原本以為看見石尚的人頭會讓石雲生情緒波動好伺機下手,他對石雲生的武功也是害怕到了極點,不然不會等到現在了,可見石雲生似乎沒怎麼樣,心裡便著急開來,也沒有回答石雲生的話,一抖手施展起恨海難填的四大散手,如猛虎撲食一樣撲向石雲生,在屋子裡帶起一溜旋風來。
石雲生驚咦一聲,對於衣無塵的那兩下子他再清楚不過,但看現在衣無塵的身手可比以往高明多了,難道這就是師父留下的秘籍嗎?石雲生不禁有些後悔沒在向問天身上繼續挖掘。
承煥知道時間的寶貴,見衣無塵伸起手來他也不能閒著啊!沖魏九齡一勾手指頭,道:「魏九齡,還記得在太原萬花樓前的事嗎?小爺今晚讓你連本帶利都拿回來。」
被承煥這麼一點醒,魏九齡還真就有了點印象,但他哪能把承煥放在眼裡啊!怪笑一聲,道:「就憑你?下輩子再好好練練吧!」
魏九齡剛說完就覺得後背方向湧來一股涼風,經驗豐富的他暗道不好,身形一轉仗著身材矮小堪堪躲過這致命的一擊,不過肩頭被帶了一下感覺有些火辣辣的疼。
承煥一看魏九齡身形變動就知道袁媛展開了偷襲,現在是以命搏命的時候,勝利的結果才是最重要的,不然憑袁媛的身份哪能偷襲啊!
承煥沒讓魏九齡有喘息的機會,袁媛的掌風剛刮過他就緊跟其後,雙手化爪一前一後接替抓向魏九齡的前心和小腹,由於魏九齡身材太矮因此承煥覺得十分地費力氣。
袁媛是從開著的窗戶竄進來的,本想殺魏九齡一個出其不意沒想到收效甚微,這不禁讓她十分惱火,見承煥和魏九齡戰在一處她伸手把承煥剛才交給自己的軟劍抽出來,藏劍閣的劍法從她手中施展出來又是別有不同。
石雲生見衣無塵來勢不善也不敢太過大意,尤其是看見承煥和袁媛雙戰魏九齡心中更是憂慮頗重,加上外面不時傳來的殺伐之聲讓他十分著急,不知道究竟來了多少敵人,凌格銳他們能否應付得來,石慶的大軍現今情況如何能不能盡快進城支援,諸多的壓力讓石雲生必須速戰速決,因此和衣無塵伸手都是威力雷霆之招。
衣無塵總覺得近來武功達到了一個全新的境界,和從前不可同日而語,但現在一和石雲生伸上手就知道自己和人家相比還有一大截的差距,不論在內力上還是在招數上都不如石雲生,要不是新近學了恨海難填六式絕學,估計支撐到現在純粹是神話。
石雲生見衣無塵竟然能和自己打鬥到二十個照面,對師父留下的秘籍不禁心馳神往,要是自己得到了那又會是一番什麼樣子啊!
衣無塵和石雲生打到二十五六個回合就有點頂不住了,感覺到石雲生的每一招每一式傳來的壓力非是人所能抵擋的,和石雲生對上一掌自己的氣血便翻騰上幾分,難受非常。
魏九齡起初沒把承煥和袁媛放在眼裡,當他和二人走上幾個回合後就知道自己有些輕敵,尤其是他看出了袁媛施展的劍法乃是藏劍閣的絕學就更讓他吃驚,但他卻沒想到面前站著的人會是袁媛。在承煥和袁媛的夾擊下魏九齡覺得越來越吃力,有好幾次都險些中招受傷。
承煥很佩服魏九齡的身手,想他在幾次大難之下都能脫逃全身而退,看來是有真功夫做後盾啊!能在自己和袁媛的夾擊下堅持到現在,雖是敵人但也讓他甚感了得。
袁媛在一招之下被魏九齡將面上的白紗沾落露出她那絕世的容姿,魏九齡看著這有些熟悉的臉孔微微一愣,這不是袁媛嗎?
就在魏九齡一愣的功夫,承煥飽含烈火之氣的雙掌與他接實,就聽見一聲巨響震耳欲聾,魏九齡矮小的身體被震飛能有三丈遠,而承煥也倒退了三步,心中一陣噁心。
在魏九齡被震飛的同時另一邊也發生了變化,衣無塵一個沒留神被石雲生一掌打實正印到肩膀上,很清楚地能聽見骨頭碎裂的聲音,衣無塵的右胳膊也馬上耷拉下來,看樣子最好的結果也是粉碎性骨折。
石雲生見一擊奏效,身形電進沒給衣無塵喘氣的機會,手掌從天而降直拍衣無塵的面門,誓要將衣無塵斃於掌下好為石尚報仇,不過這個仇人他卻沒找對。
承煥和袁媛看的清楚但想要過去幫助衣無塵已經來不及了,就在他們以為衣無塵必死無疑之際,一道強勁的破空之聲刺人耳膜,一支閃著烏光的長箭從窗戶外面射進來直逼石雲生的後腦。
承煥和袁媛他們光顧著怎麼對付石雲生和魏九齡倒是把一直埋伏在側的箭殺給忘了,看來墨鳳把箭殺分配在承煥他們一組確實有先見之明啊!
箭殺雖然和他們一道來但一直躲在暗處也沒敢直接瞄準石雲生二人,知道自己的殺氣一旦鎖定倆人必然會引起他們的注意,那樣一來就難以起到奇兵之效了。這時看見衣無塵被石雲生所傷,雖然他沒找到最佳的射擊機會但也不能眼看著衣無塵喪生,這倒不是箭殺的心地多麼善良,一來他們現在是盟友關係,二來一旦衣無塵死了那他的危險係數也必然是要增加的,這點明白帳他還能算不明白嗎!
石雲生就覺得腦後風聲不善,知道自己沒有選擇只能躲開,要不然就是自己能殺得了衣無塵那自己也是被洞穿的下場,這個想法也就是電光石火那樣的一閃念他便側身躲開箭殺的烏金箭。
這個事情也真夠懸乎的,箭殺的箭被石雲生躲過去貼著衣無塵的腦瓜皮射過去,只要再低上一分,就算石雲生沒殺了衣無塵那也得被箭殺的箭射死嘍!
袁媛緊繃著的心弦好歹算是鬆了鬆,道:「相公去幫著他吧!魏九齡一個人我還應付得來,再說這筆帳本來就得我來和他算。」
承煥知道袁媛和魏九齡打絕對不會吃虧,他沖袁媛一點頭,道:「媛媛小心些!」說罷過來協助衣無塵共同對付石雲生。
從承煥他們進屋到現在還不到一刻鐘,屋裡打得倒是沒有外面激烈,只聽見喊打喊殺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也不知道是哪頭佔了上風。
承煥剛到石雲生的身邊,從外面又進來一個人,承煥知道落雲軒的周圍都被自己一方的人圍住了,就是怕通天教的人來增援石雲生,怎麼可能有人進來呢!承煥的眼角一掃,心裡就是一翻個,進來的乃是最最可能的壞事包——曹天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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