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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集 第十一章 造反 文 / 李沃

    人逢喜事精神爽,李賢的臉紅撲撲的泛著亮光,今天早朝,聖旨就下來了,擢升李賢為吏部尚書,聽詢文淵閣。平地躍三級,放誰身上都得樂開花嘍!

    承歡來到李賢的房裡見伯父容光煥發,道:「伯父,有什麼喜事嗎?」

    李賢心裡美!過來拉著侄子的手把早朝的情況簡要說了一遍,承歡當然由衷地跟著高興,拜年話沒短了說。李賢為什麼單獨把承歡叫過來呢?難道就不想把這個喜訊告訴大家嗎?這其中有原因,李賢從皇宮出來,覺得渾身輕飄飄的,一掃幾年來的鬱悶之氣,但他也沒得意忘形,知道這個權勢富貴是虛的,並不牢靠,等什麼時候拔除石曹兩黨重振朝綱了,這個吏部天官做的才算有些滋味。

    坐著八抬大轎回轉李府,剛下轎,正好李府門外過來一匹快馬,險些撞到李賢的轎子上,馬上翻身下來一個人,可能由於趕路,滿面灰塵,看不清楚面貌,不過他像是認識李賢,但也沒敢咬准了,過來又看了看,道:「敢問可是李大人嗎?」

    李賢一看,有些面熟但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了,道:「是啊!我是李賢,你是?」

    那人趕緊撩衣重新施禮,道:「我可找對地方了,卑職張雷,不知道李大人還記不記得?」

    聽張雷這麼一提,李賢記起來了,當年表弟羅睿蒙難那會這個張雷沒少跟著出力,東奔西走的給李賢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心裡說話,交朋友還得交這樣的。此時見張雷風塵僕僕,像是幾天幾夜沒合眼了,道:「張公從哪裡來啊?這麼弄成這般樣子?」

    張雷見左右沒人,壓低了聲音道:「卑職是從浙江來的,出大事了?」

    聞聽此言,李賢的心就一蹦,道:「裡面請,我們進去再談,張公也好梳洗一番。」

    張雷確實乏累壞了,都五天沒睡好覺就是鐵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跟李賢來到內書房,張雷在懷裡掏出一封書信,道:「李大人,這是羅大人命卑職交給您的,另外還有一個折子是六百里加急呈給皇上的,估計今明兩天就能到內閣,羅大人說讓您先有個準備,能幫忙的地方盡力幫忙。」

    李賢一聽就知道不好,道:「張公先下去好好休息一下,待會我再找你問話。」張雷出去緩口氣暫且不表,單說李賢,展開書信,看完了,坐到椅子上眉頭緊鎖。

    羅睿這封信是什麼意思呢?開頭無非是些見信平安的套話,後面說的卻是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有人造反了!

    事情還得從羅睿那說起,羅睿為官不比李賢,多少有些于謙的遺風,凡事極其認真,自打到浙江當巡撫這段時間以來,浙江的老百姓算是有福了,羅睿修橋鋪路,平冤獄,設粥場,整飭水利,凡是他能想到的都做到了,老百姓給羅睿送了個羅青天的名號,拿他與北宋年間的包拯相媲美。

    可是有一點,整個大明朝的環境是在朝敗落的方向發展,這也不是羅睿一個人說了算的,就拿賦稅來說吧,苛捐雜稅海了去了,老百姓面朝黃土背朝天,幹了一年到頭別說吃飽飯,那點收入還不夠交稅的呢!再加上地主的剝削,那日子簡直沒法過,餓死路邊的事時有發生,可就是這樣,官府還在不停地加稅,地主也死命摳著老百姓嘴裡的那點口糧不放,您別忘了,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啊!

    事情的直接起因是在銅礦這件事上,本來明王朝有規定,老百姓不准私自開礦鑄錢,違令者斬,但也有那麼一些富戶,大買賣人被利益驅動,偷偷摸摸地採些銀礦銅礦私自煉銀子鑄錢,開礦人手少了怎麼能行呢,得僱人啊!所以浙江有一半以上的老百姓靠這個維持生存,倒也能活命。

    私自鑄錢在哪朝哪代都是違法的,官府怎麼能答應呢,可是當官的上到皇帝下到巡檢,都得花錢啊!因此,明王朝就把腦筋動到了礦山的頭上,允許老百姓開礦,但必須要交稅,怎麼說呢,就是把開礦所得的絕大部分收入上繳國家,充實到國庫裡。那些開礦的大地主都不是傻子,費力不討好的事誰幹啊!此條命令一下,浙江全部的礦山都歇菜了,那些大地主不幹了,這又掙不了幾個錢還得挨累,犯不上。

    可原先的那些礦井還在啊!大地主不幹了,平頭小老百姓可逮著了,三五成群地爬井背石,回去換點錢花。官府也不是吃乾飯的,雖然盯著那幫大地主可也沒忘了老百姓,三天兩頭地來抓人,整個浙江的監獄都塞快滿了,一連幾個月把羅睿弄的是焦頭爛額,你說抓吧,都是為了吃口飯,也沒犯什麼大罪,你說不抓吧,可也說不過去,法律可是不管這些的,因此羅睿也沒個好辦法,就這麼耗著!

    漸漸地,老百姓跟官府就對付起來了,說白了就是拒捕,先是一兩個人,後來就是成百,成千,星火燎原,人民的力量是偉大的,不到一個月,整個浙江就開鍋了,到處都是提著鋤頭握著鐮刀的老百姓,也不知道是誰挑的頭,老百姓開始搶劫大戶,焚燒官衙,剛開始,羅睿還能應付過來,派浙江指揮使司衙門領兵鎮壓,到後來,到處都是起義的流民,捂都捂擦不過來了,這羅睿能不害怕嗎?他是一省的首腦,負有直接的責任,皇上要是知道實情,第一個掉腦袋的就是他,可他的性格使然,不得不據實上報,擔心之餘,想起還得給表哥通通氣,希望表哥能幫忙從中說說好話,起碼得給自己一個機會戴罪立功啊!現在缺的就是錢糧和軍隊,這些都到位了的話,羅睿估計鎮壓流民的起義還是有十分的把握的。他哪裡知道並不是他想的那麼回事啊!

    這是件令人發愁的事,李賢還為什麼這麼高興呢,他有他的想法和策略,石氏父子很大的倚仗就是握有兵權,現今浙江出了這檔子事必然要抽調全國的兵力,那麼就是說可以藉機把石氏父子的兵權解下來,再不濟,從他們手裡抽出大部分兵力還是有可能的。越想李賢越覺得眼前的路越發寬闊,心情自然大不一樣啦!

    李賢把書信交給承煥,道:「這是你爹剛才來的信,說家裡現在都還好,你也就不用惦記,你呢就以我侄子的身份進出也不打緊了。」

    聽說父親來信了,承煥的心都要跳出來了,展信一看,馬上涼快了,因為信上說的事太重大了,為什麼伯父還跟個沒事的人呢?

    李賢待承煥把信看完,也沒瞞他,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講述了一遍,末了道:「我沒想到竟會發生這種事,但權衡利弊,石曹專權才有可能動搖國之根本,一些流寇諒也翻不了什麼大浪,具體怎麼辦我們一會再商量。」

    這個時候,張雷梳洗完事過來等候李賢的問話。自從羅睿東山再起後他依舊跟著羅睿干,不為別的,干的舒心,羅睿沒忘了張雷的好處,為他補了一個巡按的缺,張雷也從一個捕快搖身一變成了三品皇堂,榮耀的不得了。

    看著張雷進來,承煥就是一愣,對張雷他可不陌生,儘管有幾年沒見面了可張雷的模樣大致沒變,承煥激動道:「張叔叔,真的是你!天那,我不是再做夢吧!」

    張雷見一個漂亮的小伙叫自己叔叔,不知道是從哪論的,自己並不認識他啊!

    承煥激動異常,也不管張雷認不認得自己,過去把張雷的手拉住,滴里嘟嚕說了一大套,把張雷弄的雲裡霧裡,不辯東西。

    張雷最後聽說面前站著的人是承煥,把腦袋晃的跟波浪鼓似的,道:「小兄弟不要說糊話,承煥公子都失蹤多少年了,冒認官親可是要坐牢的。」可好嗎!三句話不離本行。

    承煥這才記起自己現在的樣子張雷怎麼可能認得呢!把旁邊的李賢拉了過來,道:「伯父,您跟張叔叔說,我究竟是不是承煥!」

    李賢和承煥就把事情的經過簡要說了一遍,直把張雷聽的目瞪口呆,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雖然知道李賢不可能說瞎話,但還是問了承煥幾個問題,承煥一一作答,張雷確認無誤,虎目之中落下幾滴眼淚,道:「天見可憐,老天有眼啊!大人……大人要是知道了還指不定多麼高興呢!我……我這就回去送信去!」說著,張雷竟要趕回去向羅睿報喜,他也從心底裡替羅睿高興。

    李賢拉住他,道:「著急也不是這麼個急法,你太勞累了,怎麼也得休息幾天再走,況且我還有話問你呢!」

    張雷光顧著高興,聽了李賢的話才想起來自己幹什麼來了,道:「李大人,我……我實在太激動了,您知道,羅大人為了承煥公子的事,那頭髮都……!」

    李賢把張雷拉回來,道:「承煥一時半會還回不去,你呀也別讓他爹乾著急了,先不要告訴他,免得牽掛。」

    張雷連聲稱是,道:「我這一高興把什麼都忘了,大人說的對極。」

    承煥給張雷搬了把椅子,道:「張叔叔,我爹他們都還好嗎?」這可是頭一次遇到跟父親他們在一塊的人,承煥能不仔細問問嗎。

    張雷坐下道:「都好,都好,尤其是小少爺和小小姐,可招人疼愛了,夫人整天都撒不下手,他們也會來事兒,逗的羅大人也開懷不少呢!」

    承煥想著自己那沒見過面的一雙兒女,心裡極其不好受,道:「我爹和娘的身體怎麼樣了?鍾……桃紅怎麼樣了?」他怕說鍾晴張雷不清楚。

    沒想到張雷都知道,道:「羅大人夫婦的身體好極了,就是羅大人因為公務特別操心,時常犯失眠的毛病,鍾晴的身體也不錯,經營的綢緞莊紅火的不得了,杭州城裡最大的粥場就是她開的,不知道救活了多少人啊!」

    承煥和張雷越聊越高興,李賢也不好打斷他們,好不容易告一段落,李賢道:「張公,浙江現在的情形怎麼樣,你給我具體講講,我好心裡有個數。」

    張雷聽罷,歎了口氣道:「形勢挺嚴峻啊!流寇現在是越聚越多,儼然形成了規模,也發展出了建制,主要以衢州,金華和天目山一帶為最,加在一起能有十萬之眾啊!」

    李賢吃了一驚,道:「這麼多,匪首是什麼人?能抵擋官府的圍剿沒個頭頭恐怕辦不到啊!」

    張雷道:「經過我們多方瞭解,加上派出的細作得來的情況看,匪首只要有兩個人,一個叫葉宗留,一個叫鄧茂七,這兩股流寇最是勢大,另外還有一股,首領叫陳鑒湖,也挺猖狂。」

    承煥驚啊一聲,道:「難道是他們?」這三個人的名字承煥就清楚兩個,但並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所想的這兩個人。

    李賢和張雷見承煥如此,道:「承煥,你認識他們?」

    承煥握了握拳頭,道:「我所認識的人中確實有叫葉宗留和陳鑒湖的,但不知道是不是他們倆,張叔叔可知道他們長的什麼樣子嗎?」承煥想核對一下。

    張雷一抖摟手,道:「我哪裡知道他們長什麼樣啊!不過聽說那葉宗留是個四旬左右的大漢,有些連毛鬍子,鄧茂七嗎,三十來歲,是個細高挑,陳鑒湖最年輕,頂多二十**吧!」

    一聽張雷這麼說,承煥可以肯定就是自己見過的葉宗留和陳鑒湖,他們怎麼還當上流寇的首領了呢?這是哪跟哪啊!八桿子都打不著啊!承煥舔了舔發乾的嘴唇,道:「張叔叔,實不相瞞,那葉宗留乃是一個真正的好男兒,武藝高強的不得了,他還有一個兄弟叫葉希八,也十分了得啊!那個陳鑒湖在江湖上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說是什麼白龍幫的副幫主,武功也差不到哪去,他們怎麼可能當上流寇的首領呢!真是令人費解。」

    李賢一聽又跟江湖武林搭上邊了,腦仁都疼,道:「會不會是通天教或者武統幫在背後支持的呢?如果是這樣,那可是大大的不妙啊!」想到如果真是如此後果的嚴重性,李賢的腦門子一個勁冒冷汗。

    張雷不知道什麼通天教和武統幫,道:「承煥說的太對了,那個葉希八可是流寇中有名的猛將,指揮使司衙門第一次去鎮壓他們就是被那個葉希八給一鍋端了,連個送信回來的人都沒剩下。」

    李賢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道:「承煥,你去把孫伯彥和承燁他們都叫來,大家好好商量商量,我的心裡有點亂,我得躺會兒!」李賢內衣的後背都濕透了,這可不是鬧著玩呢,萬一流寇背後是石亨或者曹欽在支撐著,那可真是要給自己準備棺材板了。

    承煥也看出事情的嚴重性,跟他和張雷告了聲罪,起身去找孫伯彥等人。時間不長,孫伯彥等人陸續來到,王鴻起來的最晚,臉還沒洗就被承煥揪來了。

    李賢見大家都來了,把事情簡要地說了一遍,震撼性不小,王鴻的酒勁當時就過了,道:「乖乖不得了,真的造起反來了嗎?」

    孫伯彥緊皺眉頭,道:「伯父,您擔心的不無道理,可不管流寇背後有沒有一幫一教在操縱,都不能等閒視之啊!按張大人和承煥所說,這伙流寇顯然是有組織有預謀的,當中又不乏武藝高強的江湖人,一旦成了氣候,禍害不比石曹為小啊!」

    李賢的腦袋現在是嗡嗡直響,什麼主意都想不出來了,道:「伯彥,你說說看,我們應該怎麼做呢?關於流寇的奏折今明兩天可就到了,承煥的父親身為浙江巡撫兼領布政使,萬一皇上嘴唇一歪歪,那腦袋就搬家了。」

    承煥咬著嘴唇,心裡也不是個滋味,偏偏自己又百嘛不是,一點忙也幫不上,能不著急嗎!藍夢司挨著他坐著,握著承煥的手,默默地給予溫暖和力量,藍夢司對官場上的沉浮早就司空見慣了,哪年還沒幾個掉腦袋的官兒啊!這會臨到自己家頭上,也只能一邊想辦法一邊祈禱了。

    孫伯彥半晌無語,揉了揉太陽穴,道:「憑心而論,浙江發生這麼大的事,羅大人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談到將功補過,那也得看皇上給不給這個機會了,這只是其次,我現在最擔心的和伯父一樣,就怕流寇和石曹有關係,如果真是那樣,我看我們也不必操這份心了,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孫伯彥不禁有些頹唐,這實在是太難以應付了。

    李承燁接過話茬,道:「如果流寇真和石曹有關係,那我們就不能讓他們把京城周圍的兵力調走了,那時候京畿空虛,就真的不用再玩了。」這個道理誰都懂,可偏偏沒有解決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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