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輪明月高高掛在天空,或許是空氣太過污濁,璀璨的星光在這個夜晚,看不到點點滴滴。
高仁穿著碩大的深黑色風衣,這樣一來,在黑夜之中,幾乎看不到他的人影。高仁沒有開車,而是一個人走進了麻城七里橋飯店。
飯店不大,裡面燈光很昏暗,整個飯店內,只有一個人默默的在那裡喝著小酒,或許是經營不善導致生意慘淡,或許是太晚了,所以沒人來吃飯,或許只是這個夜晚,比較特別罷了。
高仁一聲不吭的走到了那人的對面,悄然坐了下來,點上了跟香煙,悠然自得的抽上了一口,繼而淡淡道:「高申川?!」
坐在對面那人,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緩緩抬起頭,古銅色健康的皮膚,寸長的頭髮如鋼釘一般,直愣愣的豎著,高挑的鼻樑,深邃的眼神,不管從任何角度來看,這人都算的上是帥哥。那人微微點了點頭,面帶微笑的問道:「高仁?!」
高仁笑著點了點頭,反問道:「高先生今日約我一唔,為何只有酒,沒有飯菜?」
高申川笑了笑,微微上揚的嘴角,讓高仁不禁聯想到一個人——李文峰,高申川的笑容和李文峰很像,都有那麼一股子邪氣。
「高兄還沒來,我怎敢一人進餐!」高申川轉過頭,朗聲道:「老闆,上菜!」
不過一小會,一個身材臃腫,五官都快擠在一起的胖子端著菜送了上來,高申川點的菜皆是豬肉燉粉條、小雞蘑菇等東北的傳統農家小菜。
高申川先是給高仁倒了杯酒,接著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微笑道:「我是東北人,所以點了不少我們那邊的家常菜。聽說高兄也是北方人,我想這些菜,高兄應該不會介意吧?」
高仁將杯中白酒一飲而盡,大笑道:「高先生客氣了,這些飯菜我很喜歡,也很符合我的胃口。」說到這,高仁忽然語調一變,陰沉道:「不過,這家常菜,還是和自家兄弟一起吃才有味道。高先生,你,可不是我自家兄弟。」
聞言,高申川爽朗的笑了笑,點頭道:「沒錯,我的確不是高兄自家兄弟,不過,我們有機會成為自家兄弟,不是麼?」
「哦?」高仁劍眉一揚,笑問道:「難不成高先生想棄暗投明,加入我忠青社?如若這般,我們忠青社是非常歡迎的。而且,以高先生的才能,在我忠青社之中,必定會得重用。」
「非也!」高申川微笑著搖了搖頭,「雄哥對我恩重如山,我又怎能不義於他?倒是高兄你,李文峰已經失蹤了,我高某人自誇一句,我看人總是很準。忠青社上上下下,皆是庸才,唯獨高兄你,胸懷鴻鵠之志。高兄為何不離開忠青社,加入我光明會,成就一番事業!」
「哈哈哈……」高仁忽然仰天大笑,久久不止。
看到高仁大笑,高申川也不多問,就是默默的看著他。
笑了好一陣子,高仁咳嗽了兩聲,才止住了笑聲,「高先生既然知道我有鴻鵠之志,那高先生你應該知道,古人有雲,燕雀焉知鴻鵠之志哉?都說良禽擇木而棲,既然高先生把我比作鴻鵠,那我為什麼又要故意放棄一顆高聳的銀杏樹,而去選擇一顆小樹苗呢?這樣一來,我豈不是成了笨鳥?」
高仁把高申川說成燕雀,把忠青社比作銀杏樹,更是把光明會比作小樹苗。
高申川這樣的人又怎麼會聽不懂,可他卻並沒有被高仁的話所激怒,而是品了一口酒,幽幽的說道:「當銀杏大樹失去根基之時,這樹便會倒下,而小樹苗只要用心灌溉,假以時日,必定也能成為一顆參天大樹。不知道鴻鵠是想被倒下的銀杏砸死呢?還是想換到小樹苗那裡,跟著小樹苗一起成長呢?」
看著高申川毫無怒氣,並且不緊不慢的和自己辯論著,高仁不禁皺了皺眉頭,心道:資料上不是說這高申川是個易怒的人麼?我這樣挑釁他,他為什麼都還不發怒?
高仁如此迫切的想要激怒高申川,便是因為他已經在外面各處安插了五十多名噬血堂的好手,一旦高申川走出這個飯店,必定會被亂槍打死。只要高仁能成功激怒高申川,將他逼出飯店,那麼高仁的斬首計劃便算成功了。可此時高申川卻冷靜的很,絲毫不怒,時間一點點的過去,若是這高申川在天亮之前仍不走出飯店,那麼高仁的計劃就將會全部落空,該如何是好?高仁不由的犯愁。
與此同時,湖北省會,武漢。
身為朱雀堂的堂主,況天浩做事卻一直低調,從不聲張,時常就連他的心腹小弟都不知道他在什麼地方。
最近忠青社與光明會對陣,況天浩基本都是守在武漢總部內,可今晚卻不一樣,他沒有在總部內,而是到了武漢郊外的一座小橋上。
況天浩穿著單薄的衣服,靜靜的站在橋頭,一根根的抽著香煙,彷彿是在等待什麼人。
過了好一會兒,一個身材高大,身著白衣,面容剛毅的男子朝況天浩這邊走了過來。
「來的很早啊!」那人看到況天浩之後,冷冰冰的說道。
況天浩微微點了點頭,扔掉了手中的煙頭,沉聲道:「你應該瞭解,我一項守時。」
「對!」那人惡狠狠的瞪著況天浩,雖然是黑夜,卻依然能清晰的看到,或者說感覺到他那殺人的眼神,「我很瞭解你,我一直都很瞭解你,況天浩!」
「呼!」況天浩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看了那人好一會兒,才緩緩道:「有什麼事情,就在這裡說吧!李依傑。」……
當李文峰和趙山河等人來到台北的時候,已經是晚上9點多了,武魂的肚子早就已經餓的咕咕之叫。
「老趙,這可是你的地盤,趕緊給我們弄吃的去,你要餓死我啊你!」武魂看著趙山河,不斷催促道。
「呵呵!」趙山河笑著點了點頭,接著他又看向尤里。沃爾夫,問道:「尤里先生,要和我們一起用餐麼?」
尤里。沃爾夫笑著擺了擺手,道:「趙,謝謝你的邀請,不過,美國那邊,我的確還有些事情要去忙,我就不和你們一起用餐了!」說完,尤里。沃爾夫又看向了李文峰,先是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接著奸詐的笑了笑,「李,你過幾天把錢送到美國來好了,這次救你,我可是動用了不少血汗錢。」
「得了吧,尤里!還要我親自送到沒過去?」李文峰白了尤里。沃爾夫一眼,調侃道:「你這資本家這麼有錢,會在乎那點錢?買軍火是多好賺的生意,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小子還血汗錢呢!」
「嘿嘿!」尤里。沃爾夫笑著撓了撓頭,尷尬的說道:「李,其實,是有個人想過些日子見見你,讓我幫她捎個話,問問你什麼時候能過去一趟而已。」
「嗯?!」李文峰眼睛一亮,微笑道:「是凱瑟琳吧?!」
「你怎麼知道?」尤里。沃爾夫驚訝的看著李文峰。
「呵呵!」李文峰神秘的笑了笑,「山人自有妙計,尤里,幫我告訴凱瑟琳,過些日子,我會去美國,不過,幫不幫她,那就要另說了!」
「好的!」尤里。沃爾夫見到李文峰同意,顯得很是激動,和眾人簡單的告別之後,便帶著他那些美國三角洲突擊隊的退役隊員回美國去了。
「文峰,你魅力不小啊!連洋妞都搞上了!小心小月知道了,到時候有你好看的呢!」武魂提著行李,笑呵呵的說道。說是行李,其實不過是個簡單的小包罷了。
李文峰瞪了武魂一眼,「胡扯什麼呢?我像那種人麼?」
聞言,武魂忽然停住了腳步,上下打量了李文峰幾眼,好一會兒,才開口道:「不是像,我看你就是那種人!老趙,你說對不對?」
趙山河笑著搖了搖頭,問道:「文峰,這凱瑟琳為何突然找你?」
「還能有什麼?」李文峰聳了聳肩膀,感慨道:「無非就是一些爭權奪利的事情罷了!」
李文峰、趙山河和武魂三人走出機場之後,立刻便有一個身著西裝,文質彬彬的男子迎了上來。
「李先生,趙先生!」男子走到李文峰三人面前,恭敬的問候道:「李先生,趙先生,諸葛議員讓我來接你們,他已經訂了台北最好的飯店了。」
「諸葛議員?」李文峰皺了皺眉頭,看著趙山河,疑惑道:「諸葛議員是誰?」
「哈哈!」趙山河朗聲笑了笑,道:「文峰,你忘了,這個諸葛議員就是咱們的『好兄弟』諸葛山啊!」
「哦!」李文峰恍然大悟,他看了趙山河一會兒過後,詭異的笑了笑,指著趙山河道:「趙兄,你現在也太會省了吧!連請我和年輕人吃頓飯,你都要去訛詐人家諸葛山,你這麼做實在太不地道了!」
趙山河嘿嘿一笑,低聲道:「這不是沒辦法麼?台灣的錢大多都給了你,這麼大一個攤子,全的我一個人支持。我現在,是能省就省,絕不浪費一毛錢。你要知道,小武這人,自從上次去了賭船之後,就變成了一賭徒,他這一來台灣,他得花我多少錢啊?現在有諸葛山這個大肥羊等著我放血,我能放過他麼?」
「哎!哎!哎!」武魂自由習武,那聽力可是異於常人,趙山河雖然壓低了聲音在說,可還是被武魂給聽到了,他不由埋怨道:「老趙,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不就上回我在澳門,一晚上輸了300多萬麼?有什麼好說的?你看看小峰,直接給我一千萬,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你要知道,我跟你是兄弟,我才花你錢的。那個什麼諸葛議員,我又跟他不熟,你就讓他請我吃飯,我怎麼忍心去花他的錢?」
趙山河白了武魂一眼,笑罵道:「你小子還在那裝,你什麼時候跟別人客氣過?還不熟?我估計,今晚你非得輸個五百萬不可!」
「no!no!no!」趙山河笑著搖了搖手指,「我今晚準備把文峰給我的一千萬全換籌碼,然後賭個痛快,如果不夠,那我就只好再找小峰去借,反正他財大氣粗,不在乎這點小錢,對吧?小峰!」
李文峰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將諸葛山派來的那人拉到了身邊,指著武魂低聲吩咐道:「晚上找家你們自己的賭場,絕對不能讓他輸錢,明白麼?」
那人微笑著點了點頭,「知道了,李先生!」
看著趙山河笑的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李文峰不由咳嗽了兩聲,「這個,諸葛議員的政治資金也不少,咱們花他一點,也是應該的啊!」
上了車之後,不過多時,李文峰三人便來到了諸葛山訂的包間之內。
諸葛山穿著西裝,帶著眼睛,一副知識分子的樣子,笑嘻嘻的迎了上來,「趙老弟,李老弟,不能親自去接你們,真是對不住啊!」
李文峰和趙山河剛要說話,就見武魂笑呵呵的走了上去,抓著諸葛山的手就不放,「諸葛議員啊!你好,你好!我早就聽說台灣有個姓諸葛的大清官,今日一見,真是三生有幸啊!」
諸葛山乾笑兩聲,疑惑的看了看李文峰和趙山河,「這位是?」
趙山河嘴角微微上揚,淡淡道:「他就是武魂!」
在來之前,趙山河早就已將武魂的「光輝事跡」告訴了諸葛山,諸葛山也知道,武魂不僅是李文峰和趙山河的好友,並且武功高強。故而,他此時也是激動異常,連忙笑呵呵的說道:「哪裡哪裡!能夠接待武魂先生,是在下的榮幸,武魂先生既然來到台灣,那我必定要盡地主之誼,這樣吧!」諸葛山看了看剛才去接李文峰三人的那名手下,吩咐道:「小龍,等吃完飯之後,帶武魂先生去娛樂娛樂,記住,所有的錢全記在我的賬上,知道了麼?」
「是,諸葛議員!」
這一刻,李文峰、趙山河、武魂不約而同的笑了,其中,武魂笑的尤為燦爛。
後來,當諸葛山聽聞武魂一晚上花掉了他三千萬的時候,他是氣的臉都青了。那一刻,他才明白,什麼叫「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