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偷渡客
「知道萬獸無疆這個名字代表的是什麼意思嗎？」老大意味深長地問道。
「不就是萬獸山莊莊主的名字嘛？」有玩家回答道。
「不對。」另一個玩家說道：「我記得很早以前，西方大陸的三大幫派裡，就有一個萬獸無疆盟，聽說後來鬧內哄，被迫解散了。難道現在的萬獸山莊就是以前的萬獸無疆盟？」
「那就對了。」有人點頭道：「萬獸無疆盟跟西面的凌雲閣和龍騰的關係鐵著呢，還有血色聯盟跟他們也不錯，這三大幫派足夠幫助萬獸山莊到西方後的發展了。」
「還不只。」老大笑了：「你們難道不知道，萬獸山莊的老大萬獸無疆，其實就是以前的血染疆土嗎？他由黑洗白之後，加入的是哪一家公司？」
「自由實業？」有人反應了過來。
「惡魔之家！」答案終於接曉。
「看來想湊熱鬧的玩家不少呢。」鬼狼站在船頭，笑盈盈地對我說道。
「很正常啊。」我望著船隊後面，那些或遠或近地跟在船隊後面的玩家，聳了聳肩膀道：「不過他們跟不了多久的，等到進入任務點之後，他們就進不來了。」
如果隨便什麼玩家都可以駕船穿越東西方大陸的話，還要絲路這個任務幹什麼。
如果玩家真的可以憑著自己的力量穿越東西方大陸，還要方舟之戰幹什麼？
如果玩家能夠隨意穿越這兩片完全不同的世界，還要當中那片大洋幹什麼？
誰都知道，只要穿越了那片一望無際的大洋，便可以到達另外一邊的世界，但沒有人可以在沒有系統支持的條件下做到那一點。
曾經有玩家做出過這樣地猜想，如果到了某個時期。玩家的實力真的強大到已經不再懼怕海上那些怪物，再加上有足夠的時間，或許真的可以穿越東西大陸。但是這樣的猜測很快就被人推翻了。因為在海上，除了高等級的怪獸之外，還有許多無法由等級控制的因素，例如海上風暴……
既然這是一個遊戲，那麼一切就要服從系統地安排。系統設定，除了方舟以外。絲路也可以成為連接東西方大陸的另一個通道，那麼玩家們就必須遵守這個規則。玩家不可能打破這個規則，不然的話，這就不是一個遊戲了。
望著蔚藍的海面，還有周圍熟悉的景色，很快，我就將會找到海上絲路航線的第一個目標——龍王結界。
龍王結界並不是什麼怪物區域，而是一道類似傳送門的東西。如果沒有系統的絲路商船。玩家就算是到了這個地方，也是什麼東西都看不到。而我們這些接了絲路任務地玩家們，一但到了那裡，就會立刻被傳送到另外一個遊戲區域。只有那裡，才是真正由海上通往西方的大路；也只有那裡。才能真正地穿越大洋，到遙遠的彼岸。
穿越這個結界並沒有什麼異常的情況出現，所有參與到這個任務中的玩家只看到一片近似於霞光地光幕一閃而過，然後就什麼都沒有了。
大海還是那樣寬廣。海風依舊激盪著那飽滿的船帆，四周的景色彷彿沒有絲毫變化，只有地圖上那個指明了西方大陸所在的小小箭頭，才能證明我們地確已經到了一片完全不同的海域。
這個任務將會持續整整一個月的時間，也就是說，一但進入了龍王結界之後，我們這些玩家們將在海上渡過一個月。
在這段時間裡，玩家是可以下線的。但是無法回城。當我們再上線的時候，依舊會出現在船上，繼續跟著船隊往前航行。但是有個前提條件，就是至少有十名以上的玩家留守，不然的話，任務就算失敗。
對於足足帶了四五千名玩家的東方船隊來講，十名玩家實再是有些微不足道。我們商量著，大伙輪流下線休息。保證船隻地正常航行。
還有一點。航行的途中，我們還是會遇到怪物攻擊的。只不過有高等級的npc在。我們只需要配合著做一些簡單的戰鬥，任務完成起來並不算太難。
唯獨有一個限制，那就是不能有人死。因為船上是沒有復活點的，在這片海域裡死亡的玩家，復活點將會是在揚州城。也就是說，直到下一次絲路的船隊開出之前，他將不會再有機會蹬上這幾艘船了。
對於這樣地遠航任務，我實再提不起什麼興趣。一連刷出地幾隻海怪，都被npc拿炮轟了下來，留給玩家的不過是一些小魚小蝦，連三十級都不到，實再不夠塞牙縫。
既然已經進入了平穩航線，我理所應當地下線休息，等候天黑之後，鬼族地虛弱消失，我再上線值班。
月光平靜地灑在海面，那蔚藍色的海水就像一塊凝固了的玻璃，映照著船上的燈光，如同一副安靜和諧的風景畫。
我坐在系統旗艦的船尾，靠近貨倉的一塊小小平台上，身邊擺著一盞鑲了水晶擋風片的油燈，還有幾碟子點心。
手中，是一塊還沒有加工的羚羊角。我怔怔地望著海面上被船身劃出的道道水波，幾次提起雕刻刀，始終不知道到底該刻點什麼才好。
同伴們幾乎都集中在甲板上，那裡有幾個釣魚高手正在比賽釣魚技術。這些深海中釣上來的魚兒可是格外地美味，自然少不了幾名高級廚師現場為大家烹製絕頂的食物，順道進行另一項廚藝大比拚。
每有一條魚兒被釣上來，船上總會掀起一陣驚天動地的歡呼聲，連周圍的幾艘貨船也不由自主地向這裡靠近，分享著這海上夜晚的快樂。
「夜叉大哥！你在那裡幹什麼啊？快點來看，梵天竟然釣起來一隻水晶龍蝦！」霜飛羽的聲音自前方傳來。隨即又加入到眾人地歡呼聲中。
我隨手應了一聲，收拾起身邊的東西，準備沿著船舷走到甲板。
「咳咳咳！」一聲輕微的咳嗽聲從貨倉中傳出，緊接著一陣細碎地響動，好像有什麼東西灑到了地上。
這麼晚了，誰還待在貨倉裡？按理說，除了我跟七月半這個不喜歡合群的傢伙之外，應該不會有玩家錯過甲板上的活動。獨自跑到這裡來躲懶。而倉裡的那個人也絕對不會是七月半，因為那傢伙下線的時候就說了，今天晚上他有點事，不會上線，連值班的任務都交給了小魍魎代替。
我心念一動，右腿一踢，假裝不經意地踢開了貨倉地門，然後放重腳步往前走了一段。這才開啟了潛行悄悄地摸了回來，一頭鑽進了貨倉裡。
月光從開著的貨倉門照到這個陰暗的小房間裡，雖然不那麼明亮，但是足夠我看清這裡的一切。
兩個一人來高的大木箱後面，一道身影正慌亂地動著。看那動作，似乎在打掃著地面留下的垃圾。
他時不時地東張西望一番，手底下的動作非常小心，如果不是剛才那聲咳嗽。我幾乎無法發現這裡竟然還藏著一個人。
他顯然不屬於我們這幾個幫派，但我卻見過這個玩家，就在考弊司的圖書館門口。他就是那個因為在考弊司裡大聲喧嘩，而被抓去蹲了半天小黑屋地那個人。
「夜叉！你上哪兒去了？」鬼狼的聲音自身後傳來，似乎正向這邊走近。那玩家微微地顫了一下，白光一閃，竟然來了個原地下線。
哼哼，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我就不相信，在這艘船上，你還能躲得了多久。
取消了潛行狀態，我轉身迎向已經找到貨倉裡來的鬼狼。
「你躲這兒幹嘛啊？」鬼狼一手舉著夜明珠，一手將半掩的貨倉大門推開，彎腰衝我說道：「吹風跟鵬飛一人做了一道好菜，正等著你上去嘗呢。」
「鵬飛竟然也會做菜？」我訝異地問道。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安落虹從鬼狼的身後露了半個頭出來，笑著說道：「我以為我烤魚地技術已經夠好的了。你去嘗嘗鵬飛哥的。那才叫一個絕。」
「比我烤的還要絕？」船舷上，夜梵天地聲音陡然響起。
「當然沒有！」安落虹斬釘截鐵地說道。驚恐萬狀地轉過身，隨手把什麼東西丟進了貨倉裡，並且用身體擋住了門口的縫隙，嬉皮笑臉地說道：「老婆做出來的東西永遠是最棒的。」
我和鬼狼的目光落到地上那團黑乎乎的東西上，鼻子裡傳來一股似曾相識的味道。
這……這東西好像還真是見過，不就是出自那位母夜叉之後嘛！難得這回有點創意。沒有把整條魚全都烤糊，留下了半截血淋淋的魚頭在外面，讓我們不至於把那玩藝錯認為某種特殊武器。
「魚呢？」夜梵天地聲音更近了，大聲問道：「你不要讓我發現你把魚丟進海裡了，不然我跟你沒完。」
「哪能啊！」安落虹死死地貼著貨倉的大門，把手攤到夜梵天的面前說道：「我是真的吃完了。不信你看看海裡，像是有東西丟下去的樣子嗎？如果有什麼東西掉下去的話，至少會有點水波紋吧。」
「算你識相。」夜梵天憤憤地說道，然後抽達了幾下鼻子，疑惑地問：「如果你真的吃完了，味道怎麼會還這麼濃呢？你把東西藏船裡了？」
「沒有沒有！」安落虹將一隻手放在背手，拚命地揮舞了一陣。我沖鬼狼露出個會心的笑容，伸手撿起地上地焦魚，一甩胳膊，從貨倉另一邊上地小窗上丟了出去。動作剛剛完成，那母夜叉就推開鬼狼的安落虹，一頭擠了進來。
「咦？夜叉。你怎麼會在這裡。鵬飛那傢伙剛才還在說，如果你再給他一顆籐朱果，他可以把魚燒得更好吃呢。」
「哦？」我瞟見安落虹一臉緊張地從後面往裡張望，衝他眨了眨眼，朝著那個「毀屍滅跡」地小窗上使了個眼色，笑呵呵地說道：「既然是這樣，那我可要去嘗嘗看。如果敢浪費我的好東西，我叫那小子吃不了兜著走。」
說著。我跨出貨倉，隨手把門拉好。臨走前，我望了望先前那個玩家坐過地地方，地上還留著一灘水漬，還有被擦過的痕跡。
凌晨時分，正是最安靜的時候。
經過一夜的狂歡，東方艦隊的玩家們即使沒有下線，也都鑽回屬於自己的船倉。或是練習生活技能，或是約上幾個好友到較大的倉裡切搓武技。甲板上，只留下零星的幾名玩家，三三兩兩地打著堆兒，聊聊天。喝喝酒，躺在冰涼地甲板上，吹著微鹹的海風，仰頭欣賞那片純淨的天空。
旗艦的貨倉裡。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兩個大木箱之間。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往左右兩邊看了看，確定周圍沒有人之後，這才坐回到地板上，從背包裡取出一張紙攤在地上。月光雖然明亮，但是想要看清那張紙上的東西顯然是遠遠不夠的。他不得不努力把頭低下去，並盡可能地將那張紙湊到月光前，伸出手指比劃著什麼。
一陣海風吹過。貨倉門發出「喀喀」兩聲響動，吱呀一聲開了一條小縫。那黑影如同受到了驚嚇的兔子一般，飛快地收起地上的紙，將頭縮到了箱子後面。
一切還是那麼安靜，不遠處地甲板上，時不時還能聽到兩聲大笑，顯然沒有人發現貨倉裡的一切。
過了好一陣子，那黑影再一次從木箱的縫隙裡鑽了出來。重複著先前的動作。
「這樣看東西很傷眼睛的。我借你一盞燈吧。」冰冷地聲音在狹小的貨倉中響起，明亮的燈光一下子將四周照得通明。也照亮了那張驚慌失措的面孔。
「怎麼？還不夠亮嗎？或許旗艦大廳裡那上百盞地燈火可以讓你看得更清楚一點。」一個身穿黑色長袍的玩家斜斜地靠在木霜旁邊，一手舉著鑲了水晶擋風片的油燈，一手拿著一張火靈符。
先前那黑影明顯地愣了愣，飛快地將手裡的東西收進背包裡，準備著下一步的動作。那個聲音再次響了起來：「想下線嗎？或者你覺得你的動作可以比我發動火靈符更快？就算你比我快也不要緊，等你下次再上線的時候，或許能趕上這裡正在舉行的酒會。」
「你想幹什麼？」那黑影知道自己跑不掉了，悻悻地垂下手，表示自己不會再企圖下線逃走。
「這問題問得好奇怪啊。」我笑著踢了踢身後地木箱，隨手將油燈掛在牆上的釘子上，回頭說道：「我是絲路任務的一員，現在正好趕上我值夜班。而我又在我管轄的船上發現了一個並不屬於這支任務團隊裡的陌生玩家，你覺得我想幹什麼呢？」
眼前那玩家聳了聳肩，也覺得自己的問題提得有點無聊，當然，我的解釋更加無聊。
「你是什麼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我口氣一轉，冷冷地注視著貨倉裡那個小子，只要他說錯一句話，扣在手裡的火靈符就可以要了他地命。
「別……別動手。」那玩家抬起手，示意自己並沒有惡意，小聲地說道：「兄弟放我一馬，別告訴外面地人。我只是跟著船隊做個任務，絕對沒有其他的意思，也不會破壞你們地絲路任務。」
「你的任務需要到西方大陸去？」我問道。
那傢伙眼珠不停地打轉，吞吞吐吐地說道：「這個……」
「小子，別在我面前耍什麼花樣。」我一抬腿，擋在了貨倉的門前，換了張水靈符拿在手裡，冷笑著說道：「如果你不說實話，我不介意把你丟到海裡，讓你慢慢游回去。」
游肯定是游不回去的，不過死在海裡，那到是可以回城了。
「我可以告訴你，但你能不能保證不告訴別人？」那玩家認命地歎了口氣，小聲地對我說道。
「說來聽聽，或許我可以考慮一下。」我面無表情地望著那名玩家，既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
其實只要他真的沒有惡意，對任務不會造成影響，就算帶個玩家去了西方大陸也不會有什麼問題，只不過他採用的這種方法不太能讓人接受。如果不是那天在考弊司裡，這傢伙誠心道歉的態度讓我對他還留了份好印象的話，早在我最初發現他的時候，就已經把他殺回城去了。
「事情是這樣的。」那個名叫不樂極妖族獵手經過再三思量，終於還是決定對我說出了實話，「那天我去考弊司做任務，無意間撞到一個叫畫眉的小姑娘。也不知道怎麼那麼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