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英雄塚
惡魔領主的突然改變，並沒有引起西方世界玩家的太多關注。因為那些改變對於原本就不認識我的玩家來說，幾乎是不存在的。
那個npc隱為者除了不參與逆天軍團及其他玩家的任何活動以外，竟然照樣會去練級打怪，採藥挖礦。地點雖然僅限於龍之故鄉，但和咱以前實再沒太大區別。當然，他每次出去可都是帶上一大票的npc守衛的，不像咱以前那樣喜歡單練。
我知道天地裡的npc有很多互動，他們也有他們之間的感情與仇恨，但是我沒想到的是這個設定竟然給我帶來如此大的一個驚喜。
除了那些好友之外，就連惡魔之家的很多普通成員都以為我還在遊戲中，只不過變得不太愛理人了，一年之中也難得見到幾次。
芸芸正式接管了惡魔之家的經濟大權，逆天軍團由末日血神跟疆土帶領，一切似乎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改變。
華老爺子跟工老爺子一如繼往地替惡魔之家賣著命，甚至跟那個npc隱為者有說有笑。我聽芸芸講起西方世界地發生的那些事，自己都會忍不住想，就算是我在的話，所做的事也不過就跟那個npc一樣了吧。
「得非得，失非失。」我好像突然領悟到在我選擇留在東方大陸時，那個奇怪的聲音對我說過的這句話了。
得到的，或許你會認為自己已經擁有，但是那些東西隨時有可能失去。而你失去的，並不代表它永遠不會再回來。在一個人失去什麼的同時，也可能得到了些什麼。而一個人患得患失的同時，他可能失去的更多。
這句話的意思是不是告訴我，想要得到。就必須先失去？
「置之死地而後生，失而復得，一字謂之『捨』。」
後面這一句我雖然還不太明白，但是我想，捨得捨得，有捨才會有得，這一次我所做地決定或許並不像我所想的那樣糟糕。
垃圾號嗎？我看著自己半透明的身體，臉上微微一笑。或許就是這個垃圾號。會再一次給我創下一個奇跡也說不定啊。
東方大陸，等著我吧，我百鬼夜叉又回來了！
「這就是東方大陸所謂的新手村嗎？」我望著眼前被雜草掩蓋的墓碑，有點無奈地傻笑。
周圍是一片荒塚，橫七豎八地倒著殘缺不全的石碑，上面的銘文多已含糊不清。草叢中，幾具無主的棺木橫在那裡，所有腐朽地棺蓋都經挪動過。彷彿有誰從下面將寧頂開了似的。
總不成我自己就是從那裡面爬出來的吧？
摸了摸自己額頭上貼著的那張符，這東方大陸的新手裝備是不是搞笑了點？
身上穿的雖然不再是粗布衣褲，而是上等的絲綢長袍，但是你想像一下死人所穿的壽衣，大概就能猜到我現在地裝扮是什麼樣子了。再加上這長袍實再是破爛不堪。幾乎跟擦鞋用的抹布差不多。除了要害部位以外，到處都是洞洞眼眼，該露的地方可以說全都在外面了。如果是以前我看到有這副打扮的人，肯定是二話不說一刀就上去了。
算了算了。誰叫咱現在是隻鬼呢，什麼就都將就一點吧。
我從背包裡取出系統送咱的新手武器——招魂幡。
我靠！這是什麼玩藝？
一根一米半長地竹竿，下面掛著一串白紙剪的小旗，旗上那些亂七八糟的鬼畫符是什麼玩藝兒？難道我以後就要用這些東西去打怪練級嗎？
等一下，這是什麼東西？
我突然發現背包的角落裡躺著一堆紅色地碎片，有點像打破的雞蛋殼。
紅蛋？有人滿月嗎？
我將那些碎片拿出來，攤在手心上，驚奇地發現它竟然輕輕地閃爍了一下。就好像在同我說話似的。
龍魂碎片
屬性：未知。
我的眼睛濕潤了……
這是丫丫，咱的丫丫啊！
我猛地想起，就在丫丫和羅候同歸於盡的時候，那道射入我身體裡的紅光。這是丫丫殘存在我體內的最後能量——一片龍魂。
雖然沒有了小黑，沒有了小四、小九，但還有丫丫陪著我，甚至連我變成了鬼，她依舊留在了我身邊。僅管我不知道這些龍魂碎片有什麼作用。也不知道丫丫是否有一天能夠復活。但是起碼這是我地前世留給我最後的紀念了。
小心翼翼地收好龍魂碎片，我操起咱的招魂幡。朝著前面那一片未知的亂草堆走去。
走了半天，或者說是飄了半天（鬼族的雙腳是離地的，雖說跟以前行動沒什麼區別，但實際上我只需要想著前面的方向，身體就自然跟著過去了，根本用不著邁步。），我奇怪地發現，周圍竟然一個玩家也沒有。
按道理說，現在是中午一點多，在線的玩家應該很多才對啊。新大陸開放，很多玩家都在這裡建了新號，準備玩新種族。
開方東方大陸到現在也不過一兩個月，以升級地速度來看，新手村也沒理由像現在這樣冷清才對。
我搖了搖頭，眼角落到前面不遠處地一條小蛇身上。
嘿嘿，沒人不是更好？至少沒人會跟我搶怪了。
二話不說飄上去，系統立刻提示我發現亂葬坑，獲得經驗40。
黑腹蛇，等級2。
拿來練手還真不錯。
咱用慣了匕首，突然拿著這麼長的棍子，實再還有些不習慣。眼角瞟到自己地技能裡竟然有個招魂，就拿你個黑腹蛇來開刀吧。
手中白幡一揮。一點紅光從幡上的符中射出，逕直朝黑腹蛇的方向飛去。
嘿嘿，還是遠程攻擊，咱以後弄不好就是一個東方的魔法師了呢。
心中剛剛升起一絲竊喜，立刻就被殘酷的事實澆了盆涼水——黑腹蛇頭頂冒出一個大大地「miss」，蛇頭高昂，鮮紅的信子吞吞吐吐，朝我發出了挑釁的嘶嘶聲。
叫。叫你媽的頭啊！
我二話不說，又一記招魂朝著黑腹蛇丟了過去……-
1……
我這是什麼命啊？
看著已衝到面前的黑腹蛇，我趕緊後退幾步，拉開距離，再次揮起手裡的招魂幡……
「對不起，你的元神不足，無法使用技能。」
我操！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系統提示的小字，發現我地元神值只剩下2。
我才使用了兩次技能而已。一次竟然要4點元神，這下只能肉搏了。
操起招魂幡，我直接拿竹竿去打黑腹蛇的頭，結果又是一串-1冒了起來。
媽的，攻擊還真不是普通的低。不過看這黑腹蛇的血好像也不多。多打幾下應該就可以了。新手村的怪嘛，再凶也厲害不到哪裡去。
我剛這樣想，冷不防那黑腹蛇張開毒牙信口，一口咬在我的手腕上-
23
一個紅字從我的頭頂上冒起。
我操！我操！我操！
連罵三聲。我趕緊撤退。
這才是二級地怪啊，怎麼會有這麼高的攻擊。
我一共就30點的血，咬一下就去了23，身上一瓶藥都沒有，叫我怎麼混啊。打不過，那就只好逃了，至少等血回滿再說吧。
幸好那黑腹蛇雖然厲害，但移動速度並不快。就在我正坐在地上一面回血一面罵天的時候。另一條黑腹蛇不知從什麼地方竄了出來，揮起蛇尾就朝我抽來。
「我……」
罵人的話還沒出口，我已經回到了剛登入遊戲地位置——一片空無人煙的墳場。
這就死了？
我鬱悶地看著身上僅有的五件裝備，長袍、褲子、破布鞋、帽子，還有那把招魂幡，持久各下降2。
這開張生意就賠本，以後怎麼混啊？
怎麼說我以前也是堂堂惡魔領主，哪能這麼輕易被兩條小蛇打敗呢。在心裡把華夏老總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遍。我再一次衝向亂葬坑……
「你奶奶的祖宗！」
第四次被送回墓地。我把那破幡朝地上一丟，指著天大罵起來。
這是什麼新手村。就算我是零級，沒理由連一條一級地蛇也打不過吧，這還叫人怎麼練級啊。周圍偏偏連個鬼影子也沒有，想找個npc問問都不行……
咦？誰說沒有鬼影子的。
我正想下線打電話去問問斷牙，突然看到離我不遠處的一塊墓碑下，有個人影正趴在那兒找什麼東西。
一身黑布長袍，背上插著把桃木劍，額頭上貼著張白色的符，看起來跟我一樣也是玩家。
我從地上撿起招魂幡，朝著那人走去。
「喂，哥兒們，找什麼呢？」要換成以前，我才不會沒事主動跟別人打招呼。但現在不問不行啊，等到我身上的裝備持久掉光，我就真的不用再混下去了。
「掉了個銅板，找錢呢。」那人頭也不抬，冷冷地說道。
「……整一個錢癡。」我哼了一聲，突然愣住了。
這台詞怎麼這麼耳熟呢？那不是我以前……
我繞到一旁，兩眼緊盯著那人的動作。
果然，這傢伙哪是在找什麼錢，根本就是在採藥。
你爺爺我就是採藥的祖宗，竟然敢在我面前耍花樣。
我冷冷一笑，沖那人說道：「草根都被你拔斷了，這樣地藥材不值錢。」開玩笑，像他那麼粗暴的動作。好像狠不得把整塊地皮都給翻起來，那藥材還不都給毀了。
那人聽到我的話，猛地抬起頭看著我，警覺地打量了一番，這才說道：「那你說要怎麼挖。」
我輕輕搖了搖頭，一屁股坐在地上，搖頭晃腦地說道：「對待草藥，你要像對待新生的嬰兒一樣。小心地用手把周圍的泥土刨開，盡可能不傷到它地根須。拿的時候手腳輕點，不要把葉子跟花莖弄斷了，這樣才能採到完整的草藥。不管你是拿去賣還是自己煉，價值都遠在破損地草藥之上。」
那人若有所思地把我說地話反覆地咀嚼了一遍，竟然真的放下手中地藥鋤，改用手去刨。
沒多久，一株完整的藥草就到了他地手上。（因為建的新號還沒有學習任何技能。所以我沒辦法看到草藥的名字。）
那人笑著擦了擦頭上的汗水，把草藥收進包裡，剛準備往前走，突然回過頭看著我，說道：「謝了。不過你一直看著我幹嘛？難道你也是來採藥的？」
「啊。那個……」我打著哈哈，把手放到頭頂上，故作輕鬆地說道：「我沒事出來打怪練級，看到你採藥的方法不對。所以好心提醒你一下。沒事沒事，我不會跟你搶東西的。」想我堂堂一個惡魔領主，號稱天地活攻略的隱為者，竟然要跑來跟一個新手村地傢伙打聽遊戲怎麼玩，說出去實再太丟臉了。
「打怪練級？」那人像看怪物一樣地看著我，突然哈哈大笑道：「你是剛從西方世界轉過來的玩家吧，我說大白天的怎麼會在這裡遇到鬼呢。」
「你什麼意思。」我不高興地問道。說我是鬼，你不也是鬼族的嘛。大白天遇到鬼。咱們大哥不說二哥，彼此彼此。
「兄弟你別誤會，我沒什麼別的意思。」那人趕緊擺了擺手，收起笑意說道：「難道你不知道，鬼族地種族設定是白天有百分之五十的虛弱的嗎？現在離太陽落山還早著呢，這個時候跑出來打怪練級，那跟找死有什麼區別。」
「啊？」我一下愣住了。
咱怎麼把這茬給忘了呢，剛才看到一個玩家都沒有的時候我也該想起來才對啊。都怪咱仗著自己是老鳥。根本沒把新手村放在眼裡。壓根就沒想到，這個鬼族可是東方大陸最有特色地一個種族。玩法跟以前可是大不相同的呢。現在可好，鬧笑話了不是。
我不好意思地摸摸頭，對那人說道：「謝謝兄弟提醒了，我還真的給忘了。」
「沒關係，誰剛過來的時候都這樣。」那人笑了笑，說道：「白天的時候大部分人都會在村子裡做任務，所以基本上是沒有人出來的。我是趁著這個時候人少，跑出來採點藥，不然你也遇不上我。剛才謝謝你教我怎麼採藥，我叫夜叉鬼狼，歡迎你加入東方大陸鬼族行列。」說著，他友好地衝我伸出手。
「我叫百鬼夜叉。」我伸手握住夜叉鬼狼的手，笑著說道：「咱們的名字有三個字是一樣地，這算不算有緣啊？」這算是我在東方大陸交的第一個朋友了吧。
聽到我的話，鬼狼的臉上閃過一絲痛苦，但很快就消失了。
我自然沒有留意到他臉上的異漾，厚著臉皮說道：「鬼狼大哥，你看我剛到這裡來，什麼都不懂，所以有些事情還要向你請教一下。」別笑別笑，這叫不恥下問，反正沒人知道我就是隱為者。
鬼狼笑著說道：「你是想問我新手村為什麼沒有npc吧？」
我點了點頭。這新手村也太怪了，怎麼會連一個商店，一個npc也沒有。
「那是因為你站在村子外面，沒進去。」鬼狼衝我一招手，說道：「反正我的背包也滿了，正好帶你去村子裡吧。」
說著，他朝著離我們不遠的一具半開半掩的棺材走去，一抬腿跨進了棺材裡。
這樣地入口還真是……
我一面想著，一面跟著鬼狼跨進棺材。
直到此時，我才在棺材旁邊地草叢裡發現一塊石碑，上面寫著：「英雄塚」。
我靠！還溫柔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