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手知道自己不能做的太過分,讓偷懶的夥計知道厲害也就行了,真的把門就這麼砸下來的話,石手也有些不忍心。桂花樓的夥計也經常偷懶,這是人之常情,不能因為他們僅僅是讓他自己有些麻煩,就下死手,讓對方得到嚴厲的責罰。
所以他拍打了一下之後,便停了下來,他相信,裡面的夥計只要還沒有聾,就一定會一邊咒罵著,一邊出來個他開門了。石手對於這一點非常的有信心,一路襲來,他也這樣做過很多次。[]
然後,他在寂靜中,等待著那隨時可能出現的腳步聲。等待了一炷香的時間,腳步聲還沒有想起,這讓石手有一些惱怒,即便是夥計脫得一絲不掛,算上從昏睡中清醒,在黑暗中摸索著穿好衣服,再走出來的時間,最多也就是半柱香多一點。而現在,還沒有人開門,這一點毫無疑問的說明,那些夥計真的是聾了,他們還在沉睡中,沒有醒來。
面子只留給值得的人,這是石手在這一路上學到的,有些人就是給臉不要臉。罷罷罷,就一拳打碎木門,大不了的話,主動給店家賠些銀子,這樣對夥計的責罰也會輕一點,不過對於這些懶蟲來說,沒有任何責罰,也是決計說不過去的。
於是他舉起右手,憤怒的捏成拳頭,向木門打去。這一次他加了幾分力氣,可卻沒用上最大的力量,因為他知道,如果出拳過猛的話,木門自然會粉碎,可是聲音卻不會很大,甚至比剛才也會有所不如,但是力量稍微小一些就不一樣了,木門會痛苦的栽倒,而這個過程中所傳出的聲音,整個小村子都可以聽得到,就算那夥計真的聾了,這家客棧的老闆,也絕對會像猴子一樣敏捷的蹦起來。即便他們真的貪睡到這樣也醒不了,門都已經開了,石手完全可以自己走進去,用他近距離的喊叫來叫醒那些瞌睡蟲。
驚天動地的聲音傳來,石手的力量控制的恰到好處,木門在他的視野裡先破碎成了無數的小塊,然後才四散奔逃,這一下子不光是木門,連門所連接的籬笆也垂死的抖動了幾下,驚天動地的聲音,便是由他們所共同發出。
大漠的周圍,沒有什麼遮擋,雖然夜晚很安靜,可即便是如此大的聲音,也沒有什麼回音傳來,這讓石手在心裡覺得有些餘韻不足,他對自己控制右手的能力也非常滿意,想像著這樣的一拳打到人的身上,那這個人必定是全身的血脈筋骨先行斷裂,然後才會死亡。這大概就是以前聽別人說過的內勁吧,看來,石手真的要成為大俠了。
在門破碎的同時,石手向裡面看去,客棧裡也沒有點什麼燈火,現在的時間可能比石手自己想像的時間要晚,他在大漠中進出了幾次,來尋找赤鬼的規律,對於時間的判斷出現延誤,也是情有可原的。再加上月底的時候,月亮在天空中幾乎是無跡可尋,這更喪失了最好的校對時間的條件。
這讓石手在心中產生了一絲愧疚,看來這個事也不能完全怪那些夥計,他們白天的體力勞動是極重的,夜已經如此深了,還要讓他們起來開門,不給開門甚至就自己咋破門,石手感覺到自己已經在不經意間成為了過去的他非常厭煩的那種,毫不講理的人。唉,事已至此,那就再多給些銀子,也就是了。
石手也知道,進入大漠之後,銀子的用處會越來越少,而身上帶著的這麼現銀,會在以後成為行進路上的負擔,因此在這個時候給出去,並不覺得有多心疼。只是,那塊帶著虎嘯的石板,沒有辦法拋棄掉,否則的話,這趟旅途,一定會輕鬆很多。
不過門都打開了,總也沒有繼續站在門外大喊大叫的道理,進去偷偷的叫醒個店家,先找個地方能夠睡下來,才是最要緊的,寒冷和睏倦,是在是太過於折磨人了。
星光,尤其是赤鬼的光芒,還能夠讓石手分辨的出腳下的路,於是他輕手輕腳的穿過院子,推了下客站的門。門居然沒有鎖,石手只是輕輕的一下,就推開了,這讓他有些意外,不過他也沒有想什麼,就信步走了進去。
進來之後,石手感覺到有點不對,他今天晚上已經數次有了這種不對的感覺,所以,他現在並沒有最開始的那種馬上進入備戰狀態的警覺,相反,他對於自己的感覺有一些疲憊,因為今天晚上的前幾次危險感,在最後都被證明是錯覺而已。不過他仍舊沒有走動,而是站在原地,輕輕的轉身,尋找著這種感覺到「不對」的感覺的由頭,只有找到那個,才能讓這種感覺消退下來。
屋子裡沒有星光的照耀,所以有些黑,看東西看的非常模糊,那這個由頭,應該就不是什麼可以看到的東西,應該是……是溫度!即便是西方的客棧,推門進來的地方應當都是最溫暖的,哪怕是有些客棧後面的客房冷如冰窖,可是在門面上都絕對不會節省,這是客人進入客棧的第一反應,在冬天裡感覺到溫暖的客人,會心甘情願的掏出銀子,住在這裡。而且,這樣的溫暖,即便是在深夜,也會保持的,這一點一路西來的路上,體現的更加明顯,很多豪客喜歡在夜半睡醒的時候,到進門的曲尺櫃檯,買一碗酒喝,如果這裡不夠溫暖的話,那睡的稀里糊塗的粗人,保不齊就會做出什麼事來。
而這裡,太寒冷了,石手甚至感覺比外面更加寒冷一些。這一回,危險感更加真切了,石手沒有再猶豫,他幾步來到了曲尺櫃檯,櫃檯裡沒有任何人,他從櫃檯的第二格裡摸索了幾下,找到了火折子,點著了燈。
黑漆漆的屋子馬上亮了起來。石手從左到右,仔細而縝密的搜索了他能看到的每一個地方,意料之中的,在這間最應該有人的屋子裡,一個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