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從新軍的陣營當中,居然傳出了歌聲,這歌聲並不似女人所演唱的那種哀婉的曲調,而是如同重錘敲響鼓一樣的鏗鏘。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這有力的歌聲一開始還只是幾個人唱,三五遍之後,是十幾個人唱,等到後來,幾乎全場的新軍都在唱,歌聲過後,本來沉悶的新軍爆發了難以企及的力量,凶悍的伙夫一個跟著一個的倒下,伙房的力量只是勉力的支撐,崩潰僅僅是一個時間的問題了。潘七不明白,僅僅是一首歌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力量,在她的紅色視野當中,隨著歌唱,新軍的身上似乎迸發出火苗,這種火苗猛烈燃燒,光耀的潘七幾乎不敢直視。
場面的平衡被打破了,那種可能引起藍衣胖子的關注點不會再出現,面對這種碾壓的局面,不再感覺到安全的藍衣胖子會更加的警覺,潘七自認為幾乎完美的計劃,沒有施行,便已經宣告失敗。
時間更加的緊迫,潘七看著毛蛋,毛蛋的臉沒有表情,看來即使到了現在毛蛋也不準備給潘七什麼別的幫助,這讓潘七有些絕望。可是,在絕望到來的同時,恐懼仍然沒有來臨,興奮卻越燒越旺,潘七盡然控制不住的舔了舔嘴唇,就好像眼前並不是血腥屠戮的廝殺之地,而是擺滿了美食的餐桌。她也並不是名在頃刻的逃命之徒,而是飢腸轆轆的食客。
沒有機會的話,只能自己創造機會,潘七咬了下牙。現在的計劃已經容不得去思考細節,既然之前跟藍衣胖子一直在撒謊,現在也應該繼續的把謊言說下去,只要交流,就會有機會誕生,隨機應變就好。
潘七想到這裡,小心的把飛刀用手指塞進了袖子裡,並且用無名指扣住了刀柄,讓它不會沖袖子中滑落,也確保只要輕輕的勾一下手指,飛刀就會出現在手中,任憑潘七如何的使用。
她幾步走到藍衣胖子的跟前,果然警覺的藍衣胖子馬上就察覺到了,他把頭轉向潘七,間或的打量著四周。
「神使,怎麼辦?」這是藍衣胖子的第一句話。
太好了,他還相信我是神使。潘七的心中樂開了花,她不得不感歎,眼前的這個男人看似精明,卻敗給了恐懼,人在恐懼當中,會相信一些根本就毫無邏輯的事,因為他也知道,符合邏輯的事不可能從地獄中挽救他,只有那些看似虛無飄嗎的神秘力量才可以完成這種不可能的任務。
「那些都是要犧牲給神的祭品,而你可以活下來。」這是潘七的回答,在這個時候一定要給藍衣胖子希望,活下來的希望,能讓眼前的人,放棄思考的機會。
「可現在……恕小人眼拙,神使,我看不到任何活下去的希望,甚至我覺得連您老人家都可能會死。」藍衣胖子的盯著潘七,目不轉睛。恐懼和危險,讓他沒有選擇,他必須確保眼前的救命稻草牢牢的抓在手裡,而不會因為一個疏忽,從手中滑脫。
「這個我自有辦法。」辦法是關鍵,只要下面的話說的對,那麼應該就可以一擊殺掉藍衣胖子。潘七明白接下來話的重要性,她需要認真的思考。最好的方案當然是讓藍衣胖子能夠趴在地上,這樣的話,他的後腦是完全的暴露了,即便是個沒斷奶的孩子,也能夠輕而易舉的用飛刀結果藍衣胖子。
但是毫無疑問的是,這種動作藍衣胖子是不會做的,在這種危險的環境中,任何一個有理智的人,都不會把後背那樣的露出來。雖然潘七可以用神的名義進行壓迫,但卻說不出任何的理由,難道神要挽救他的信徒,就會讓他的信徒趴在地上?無稽之談。潘七口中的神是在天上,而不是埋在地底下,藍衣胖子就算是再緊張,也絕對不會相信這種毫無根據的謊言。
需要換一個辦法。
「我現在要進行一種儀式,這個儀式可以召喚神,神會把我們從這危險之地救走,帶到安全的地方,同時還會把半天堡上的所有人在一瞬間全都殺掉。」潘七說的有模有樣,她強迫自己鎮定自若,顯得勝券在握。
「如此甚好,還請神使快快發威。」藍衣胖子的眼睛發出了希望的光芒,他話語中的催促幾乎蓋過了尊敬。
「這個儀式只需要我念動咒語就可以,不過卻得有一個特定的條件。」潘七緩緩的說。
「什麼條件?」藍衣胖子警覺的問。「神會讓我活下來的是吧?」很顯然,他是害怕發動儀式,還需要把他獻祭掉。
「你多慮了,神會保護忠實的信徒。條件很簡單,我只有站得比別人高,神才可以發現我,聆聽我的咒語,從而現身。」潘七說道。
「高一點……」藍衣胖子四下張望,然後用手一指:「您剛才講話的那個土坡行嗎,那裡還是挺高的。」
「不行的,高度不夠,站在那裡神還是無法辨認出我。」潘七搖了搖頭。
「那神使您說站在哪夠高?」藍衣胖子語氣中的毛躁無法掩蓋。
「我站在你肩上就可以了。毛蛋太矮了,沒有用。」潘七做出了回答,同時不忘了解釋一下為什麼不用毛蛋。
「這麼簡單,您直接說啊,快點上來。」藍衣胖子一個轉身,把後背對著潘七蹲了下來。「您快點上來,那些蠢貨支持不了多久了。」
「哦,你放心,神的速度很快的。」潘七不緊不慢的說,然後輕輕的放鬆了右手的無名指,飛刀滑落手掌。她走進藍衣胖子的後背,把刀尖對準他的後腦。
「神會保護所有的信徒。」輕輕的把刀推了進去。飛刀鋒利無比,藍衣胖子有些發黑的後腦皮膚頃刻間吞沒了刀鋒,只有略微的血珠從刀和皮膚的縫隙中滲透了出來。
藍衣胖子沒有任何掙扎,直接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