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怕,有我在。無論如何,我都會保護你的。」武松輕輕的拍著海砂的肩膀,慢慢的海砂抖動的雙肩終於停了下來。
「你感覺身體怎麼樣了,我是說,跟剛才戴上戒指有什麼區別?」這才是武松最關心的問題,溝通之力完全的加持了一次,不知道會不會對海砂有什麼幫助。
海砂嘗試著站起來,但她的動作有些踉蹌。「不行,雖然比平時要好,但反而不如早上靈便了。」海砂的話語中充滿了沮喪。[搜索最新更新盡在;看來是剛才海砂的宣洩流失了一部分體力,溝通之力在戒指被取下後就會徹底消失,對於體力也沒有什麼增強。
「這樣,咱們換個實驗方法,你別把這戒指戴上,就是握在手心裡,再試試看。千萬別戴上,如果戴上的話,那些聲音又會來了。」武松知道自己必須說清楚,否則重生的誘惑一定會讓海砂把戒指戴上中指的,再驚嚇一次,也就麻煩了。
「哦。」這時的海砂面容和話語無比純淨,她彷彿只是個簡單的小女孩,而不是那個經歷過生死,充滿心機與仇恨的女人。
海砂順從的把戒指握在手心,而後在地上走了兩圈。「感覺不錯,這感覺就好像我死前僅僅受了一點點風寒,身上稍微有點不適應而已。」海砂喜笑顏開,看的出來,她很滿意現在的態度。
隕鐵戒指對海砂居然有這樣的好處,武松又高興又懊喪。高興的是,終於自己的妻子看起來能跟個正常人差不多,而懊喪的是,為什麼現在才發現戒指的秘密,讓海砂白受了好長時間的罪。
可是不能把戒指一直攥在手裡啊,這樣太顯眼也太不方便了,二郎一琢磨,那就如同自己最開始隱藏隕鐵戒指的樣子吧。他在海砂的首飾盒裡,找了一根細項鏈,拿掉了原來的墜子,把戒指穿了上去。
「你就這樣戴著吧,雖然沒有別的項鏈好看,但能讓你健康比什麼都好。」說罷,二郎把這條隕鐵項鏈,給海砂戴在了脖子上。二郎想了想,還是得囑咐囑咐:「海砂你記著,這枚戒指事關重大。萍兒脅迫你,就是為了獲得這枚戒指,所以在你身上一定要藏好了,貼身戴著,千萬別讓別人發現。」
武松一邊囑咐,一邊攥著海砂的手。她的手依然冰涼,比之前更涼,雖然海砂的神采已經好了很多,但二郎實在是無法把這種冰冷跟眼前的希望結合在一起。也許海砂不是活過來,而是死的更徹底。不管怎麼樣,這肯定能為我治好海砂爭取更多的時間吧。
海砂順從的點著頭,從她的神態上看,二郎得到了莫大的欣慰,自己雖然失去了操控死者的力量,但是能為妻子做一點事,這又算得了什麼呢?
不過武松卻突然想到一件事,剛才他言語當中提到萍兒,昨天把萍兒制服之後,二郎忙著去紫石街,也就沒做什麼其他安排,回來之後,就是跟齊四大戰,而後返回縣衙平息事端,再到內牢裡去審問縣令,直到聽說血石的功效興高采烈的返回家,在院子打發了西門慶,飲了幾杯酒之後,也就爬上床睡覺了。他仔細的把事情想了好幾遍,是啊,萍兒呢?
「海砂,我問你,萍兒呢,你怎麼安排的她?」武松心裡很懼怕,他怕海砂好不容易身體好了一點,卻因為自己的一個不小心,讓暗中隱藏的黑手摔碎這層鏡花水月。
「萍兒?」海砂的眼睛睜得好大,好像在認真回憶什麼:「昨天把她綁起來後,咱們家也沒有什麼地方可以關人的,而且那畢竟是個女人,也不好大冬天的扔出去。所以就一直放在這屋子裡。吳嫂後來過來照顧我,期間我睡了幾覺,醒來的時候她也都在。後來,來了一夥人,在院子大吵大嚷,那個時候你不回來,我有些害怕了,吳嫂就在不停的小聲安慰我。好像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再沒見過她。現在想想,她應該是跑了吧。」海砂的聲音越來越小,看來她意識是自己的大意,放跑了萍兒。
「哦,不要緊,一個姑娘,就是沒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縣衙裡的女牢房常年沒什麼人,年久失修,有零星的女犯人都被投入了男牢房,結局都很悲慘。這個事憑我的力量短期內也確實很難有改變。一個受人蠱惑的小姑娘,最後也沒能傷到你,如果給扔到那裡,不明不白的被凌辱致死,你的心裡也會過意不去的是吧。」武松摸著海砂的頭。
海砂看了看武松的眼睛,然後點了點頭。這些話無疑消除了海砂內心的負罪感,不能因為這些事,讓她好不容易好起來的心情,再變得消沉。
但武松的心裡,並不是這麼想的。自己和海砂的臥室,僅僅只有一扇門可以進出,昨天晚上院子裡站滿了人,從自己回來時候的格局來看,鏢師們很注重保護自己臥室這一邊,想必是老吳和吳嫂告訴他們女主人在此的緣故。在眾目睽睽之下,想從臥室的門溜出去,這幾乎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萍兒的失蹤,絕對不僅僅是那麼簡單。不過可以放心的是,用這種方法逃走的萍兒應該已經離開了武宅,否則昨天晚上是整個武宅方位最為脆弱的時候,隕鐵戒指也大搖大擺的被自己戴在手指上。萍兒如果沒走,一定已經有所行動了。現在要堤防的就是她和她身後的勢力捲土重來,畢竟,這種操縱死者的力量,是任何一個勢力都不能輕易放棄的。
「武松,你今天能不能晚些去衙門。我想跟你中午一起吃飯,咱們倆很久沒在一起吃飯了。」海砂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行,沒問題。」反正衙門那邊有鳳凰頂著,他雖然不是一個非常可靠的盟友,但也不至於坑自己。那些官差現在應該都聽說了昨天晚上自己屠殺邪魔的實際,也得給他們點時間消化消化,這樣回去才更好立威。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武松也渴望跟海砂有更多的交流。
「海砂,咱們今天去桂花樓吧。你有很久沒出過這個院子了吧,今天身體好一點,也應該出去走走了。」其實從住進這個院子,海砂的身體就每況愈下,根本沒有能力走出那扇對於正常人來說很容易通過的門。
海砂用力的點了點頭。
二郎心裡頭盤算,一會到了桂花樓,安頓好了海砂,自己就去找武大,把那枚血石討要過來,哥哥這麼愛面子的人,如果自己單獨去要,他給的時候心裡一定是覺得特別不情願,帶著海砂一起去,就可以讓海砂當面感謝哥哥,這樣武大也會笑逐顏開吧。
打定主意的武二馬上起床,簡單的擦了把臉,同時讓老吳去街上叫一頂暖轎。海砂的情況就是再好,也絕對不能步行著去。武松想了一下,如果自己騎馬的話,很難於海砂保持步調一致,畢竟快中午了,街上的行人也多了起來。再說轎子比較慢,騎馬也不節省時間,索性他就決定跟在轎邊,這樣即便是在路上,二郎也能夠隔著轎窗,跟海砂交談。
老吳的動作很快,武松擦乾臉也就過了一會,轎子便叫好了。二郎攙扶著海砂上了轎,轎子在老吳和吳嫂驚愕的眼神中,抬出了武宅。雖然有著一點點陰霾,但武松的心情已經好多天沒有這麼好了。
一路與海砂綿綿細語,就走了慢了些。等到了桂花樓,正好是午飯的飯口。昨天晚上武二到桂花樓的時候,這裡保持著武大張樹等人逃出桂花樓的一絲混亂,但今天看來,這酒樓又恢復了陽谷第一的英姿。
門口的夥計認識武松,趕緊迎了上來:「東家,怎麼沒騎馬來啊,這步行而來,我們還真不太習慣。」
這幾個夥計跟武松比較熟悉,所以說話也就少了很多拘謹。
武松用手一指旁邊的轎子,語氣中充滿了炫耀:「哦,今天夫人也來了,我騎馬的話不太方便。」
「夫人來了啊,哎呀,夫人可是有日子沒來了。」那幾個夥計的臉上也充滿喜色。海砂病重這些夥計也應該多少知道一點,雖然現在臉上的喜色不一定是發自真心,但卻極大的滿足了二郎的炫耀心理。
畢竟結婚這麼久,卻一直獨來獨往,這種彆扭的感覺,也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了的。
壓轎之後,海砂藉著武松的攙扶,慢慢的從轎子裡走了出來。她出來之後並沒有首先邁向桂花樓,而是非常著急的縱目四望,好似在找什麼東西。二郎心裡明白,這是海砂太久沒有出門,來到繁華之地,眼睛有些不太夠用。
海砂,等你的病好了,我必然帶著你遊覽整個大宋。我流落江湖的時候聽說了,我們的國家遼闊無比,北方的大漠,粗獷的豪情;南方的小鎮,纏綿的細雨。這個世界並不僅僅是陽谷一個小小的地方,這裡的風景看久了就會膩,只要你身體好一點,萬里江山,任憑我們遊覽,也算是為夫對你被迫被困在那小院裡的一點補償吧。武松在心裡暗暗的許下誓言。
在門口這駐足太久,畢竟不是長久之計。門口風大,海砂的身體未必能扛得住這種寒冷,另外也確實容易遭人議論。武松微微扯動海砂的胳膊,海砂如同在夢境中驚醒了一般,對著武松歉意的做了個微笑,然後二人攜手,走進了桂花樓。
「我聽說弟妹來了,哈哈哈。」武大一邊說著話,一邊向武松走來。
「給哥哥施禮了。」海砂輕輕的做了個萬福。
武大點頭不斷:「好,好。看來弟妹的身體是好多了,這桂花樓就是咱武家的買賣,你以後一定要多自己來。別總讓夥計送,有些東西在外面被涼風一嗆,也就不好吃了,總這樣,你該對咱武家的酒樓的生意沒信心了,哈哈哈。來,來,來,快上樓,上面的雅間還有空著的,這大堂實在是太吵鬧了。」
聽著武大高興而親切的語氣,武松感覺如沐春風。武松知道,自從海砂生病長時間臥床開始,武大就有些看不上海砂。這裡面的原因也是不言自明的,武大讓二郎娶親的主要目的是,早點為武家傳宗接代,畢竟武大跟潘金蓮這麼多年,卻沒有個一兒半女,這事是武大的一塊心病。可是娶進門的弟媳婦,身體如此孱弱,別說生孩子了,連自己走路也顯得費力。
所以武松很擔心,今天武大一看見海砂,當中讓她下不來台。如果真出現這種情況,弟弟和丈夫的雙重身份,會讓武松非常尷尬,那才真正是進退維谷。更重要的是,武大對海砂良好的接納態度,一會武二張口要血石的時候,氣氛變會和緩的多。
「武松啊,你跟弟妹先上去。正好是飯口的時候,桂花樓客人多,你也知道,確實是忙不開。咱自己家人,我就不客氣了。」武大拍著武松的胳膊,話語溫暖無比。
武大很少像一個真正的哥哥一樣跟武松說話,這種氣氛,讓二郎瞬間有落淚的衝動。難道溫暖的家庭居然來的這麼容易?在這麼一個神奇的中午,美麗的妻子,慈愛的哥哥,在夢中才會出現的場景真的就成真了?
武松忍住了那馬上要落下的淚水:「哥哥你快忙去吧。」然後他突然想起,此行來桂花樓還有事情要求武大,二郎趕忙拉住武大的袖子,此時的武大轉過身,剛剛要走:「哥,你一會不忙的時候過來一下,我有點事找你。」
「哦,這樣啊,那你們得多等一會,我忙過了飯口就去。」武大沒有回頭,拋下這麼一句話之後,就轉身離去。
不知道是不是武松的錯覺,他感覺武大的這句話好像陰冷了很多,先前的溫暖當然無存。大概只是哥哥太忙了,說話太著急給我的錯覺吧。二郎搖了搖頭,這些天自己不停的在進行各種謀略,可能思維有些太疲憊了吧。
武松對這裡輕車熟路,夥計報了房間號之後自然不用帶路,他牽著海砂的手,來到了雅間。
夥計熱情招呼:「都頭,您看今天吃點什麼?」
「夫人很久沒來桂花樓了,我聽說最近也招了幾個新廚子,這樣吧,就挑廚子的拿手菜上就可以了。哦對,別弄的太葷腥,清淡的也來一些。」海砂平時在家的飲食很清淡,武松琢磨也盡量要順從這個習慣,吃的東西突然改變,估計腸胃就會不舒服。現在的海砂經不起絲毫的折騰。
領了吩咐的夥計退了出去,武松剛想張嘴跟海砂說幾句話,突然傳來了敲門聲。敲門聲響了三下,而後一個不大的聲音順著門縫傳出:「東家,我能進來嗎?」
雖然來人刻意的壓低了聲音,但武松還是能聽的出來,門外站的是劉林。
「劉賬房啊,快進來吧。」武松回答的聲音也不大。劉林這人生性謹慎,從來不做沒有原因的事,他這麼小聲說話,必然有其原因。
雅間的門被輕輕打開,門只開了一少半的時候,劉林一個閃身進了雅間,隨後馬上把門關上,顯得極其小心。
「夫人果真是來了。」劉林點著頭,很顯然,他是得到了別的夥計的通報。
「嗯,夫人今天感覺情況好一些。劉林,怎麼了,有什麼事你趕快說。」武松著急的催促著劉林,看著劉林有些游移的眼神,隨即會意:「不管是什麼事,都不用避諱夫人。」武松說話的時候看了海砂一眼,而他感覺到的是海砂那充滿感激的複雜眼神。
「是這樣都頭。今天早晨我感覺有點不對勁,斟酌了一下,覺得應該告訴您。於是派人去了衙門,結果得知您沒去,正要去家裡找您,沒想到您就來了。我剛才進門的時候特意挑了沒人經過的時候……」劉林說話前言不搭後語。
武松很是生氣,他覺得劉林這是在給他這美妙的中午添堵:「劉林你別吞吞吐吐的,有什麼話直接說!」二郎的語氣中,已經有了些許的憤怒。
劉林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今天早晨,我發現掌櫃有點不太對。」
「怎麼不太對?」武松的臉陰沉了下來,畢竟事關自己的哥哥。
「是這樣,以前掌櫃基本不管酒樓的雜活,就往那裡一坐。但今天早晨開始,萬事都要自己摻和一下,開始的時候弄的我還有點不好意思,以為他這是在說酒樓的其他人工作不好。可是過了一個多時辰就看出問題了,即便是桂花樓最得力的夥計,工作那麼久也得休息了,但是掌櫃卻沒有任何停歇,依舊體力充沛。」劉林說到這裡停了一下,然後咬了下牙繼續說:「東家,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咱可都累的不輕,在那麼怪異的晚上之後,掌櫃起了這種變化,確實是讓人不放心啊。當然,我也就是隨便說說,我可能是琢磨錯了,掌櫃多年在街頭賣燒餅,身體極好,有過人的體力也不奇怪。」
劉林最後的話,明顯是在給自己往下摘責任。武松也明白,算盤劉精於算計,他很怕被扣上挑撥兄弟關係的這頂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