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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零五節 殺手、死人和目擊者 文 / 前世重樓

    「投軍?」夥計們顯然都嚇了一跳,對於這種驚愕西門慶非常理解,畢竟連他自己剛才產生這個想法的時候,都震驚不已。

    西門慶自幼在陽谷長大,雖然在一些人的眼睛裡風光無比,但他自己深深的知道,他的世界僅僅是一間藥鋪,幾條普通的縣城街道,以及一些上不得檯面的女人。對於一個男人,一個男子漢來說,如果就此終了一生的話,實在是一個大大的諷刺。

    聽說武大是從外鄉來的,連武大的世界都要比自己的更加廣闊,在這一點上,正常身高的西門慶比不上作為殘廢的武大。如果去投軍的話,沙場殺敵,也許就能夠建功立業,成為別人所仰望的英雄,等到自己成為了將軍,再回到陽谷之時,武松又算得了什麼?只不過是匍匐在身前的一個小小都頭罷了。[搜索最新更新盡在;西門慶感覺到自己的胸口燃燒著一團火,這是他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感覺到,他也擁有男人的熱血,他越想越振奮,越想越激動,他的手緊緊的捏成了拳頭,而眼睛裡似乎也充盈著熱淚。

    「我實話可以告訴你們,你們的掌櫃犯了事,恐怕此時已經不在人事。而你們的東家我,卻在關鍵時刻站對了位置,可以算是保存下來一條命,你們現在能夠安穩活下來,可以算是我的功勞。」西門慶的目光掃射著全場,他知道,藥鋪掌櫃定然會把行動的一部分內容告訴這些夥計,好讓他們幫忙做一些事。而這些夥計,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通過這些片段,雖然不能夠猜出計劃的全部,但大概也能知道是什麼事。他們並不是掌櫃的人,他們只屈從於利益。如果自己投軍的話,只能從小兵做起,如果帶著一些人一起去,並且這些人認可自己的領袖地位,相應的,起步就可以是軍官。那離著功成名就無疑是近了一步。

    同西門慶料想的一樣,在他說完這番話語之後,在場的夥計都沉默了。他們果然都知道這次計劃如果失敗的嚴重性,西門慶也知道,這時候,他還需要再添一把火。

    「其實我不知道各位有沒有想過,你們當中的大多數只能當一輩子的夥計,畢竟能成為掌櫃甚至東家的只是少數。你們也都清楚,藥鋪的夥計,並不需要有多高深的醫藥學知識,也不需要多懂行,最為重要的是,年輕、有精力、會招呼客人。很遺憾的是,不是所有人都能一直保持年輕,在並不十分遙遠的未來,你們當中的大多數會被我辭退。我很清楚你們,亦如你們清楚我,你們除了會一點藥鋪行業內的東西外,對其他的幾乎一無所知,對於你們來說,被藥鋪辭退,就代表著流落街頭。」西門慶在敘述中,盡量抽離感情,他相信冰冷的話語更能讓這些夥計體會到事件的嚴重性。

    「東家,可是投軍太危險了,我家只有我一個兒子。」一個年級相對小的夥計開口了。

    太好了,終於有人忍不住了,他的這個問題很有代表性,西門慶正愁沒人問。

    「關於這一點,其實大家可以好好的想一想。你們並不是一般的人。」西門慶負手而立:「首先,我帶著大家一起去投軍,必然不會空著手,一定會把我的一部分甚至全部的家產都帶上。西門藥鋪也還是值幾個錢,把它變賣了,然後把錢捐給軍隊一部分,人家必定對咱們另眼相待。俗話說的好,那人家的手短,太危險的地方自然也就不會讓咱們兄弟去。否則的話,一旦這事傳揚開來,還有誰去孝敬他們呢?」

    反應不錯,所有的夥計都在認真聽,西門慶禁不住點了點頭。

    「其次,各位不是一般的兵丁。在我西門藥鋪幹了這麼長時間的活,於藥材方面可以說是能夠獨擋一面,在診療方面雖然大部分人沒有親自己動過手,但這沒吃過豬肉,總是看過豬跑的吧。我想請問諸位,戰事一起,什麼最多?」

    西門慶審視著每個人的臉,此刻並沒有人答話,大概都在思考自己的事情吧。

    「那就是傷兵最多。你們真的一位大宋的軍隊裡的軍醫足夠?別逗了,出色的一聲都留在城市裡替那些有權的大官和有錢的老爺賣命,有誰願意去戰場上給那些如同草芥一般的士兵們診療?我可以說,在短暫的新兵生活之後,你們當中的大部分都會成為軍醫,到時候你們被抽調走的時候,我決計不會阻攔。雖然軍醫仍舊是在戰場上,但一定是在戰場上最為安全的地方。想想看吧,你們只需要面對幾張疼的有些歪斜的臉就可以成為所有兵丁心目中的英雄!我問問你們,作為一個男人,你們有誰不想成為英雄,不想成為被同年齡的男子羨慕和被年輕女孩愛慕的對象?如果你們留在陽谷,我可以告訴你們,平凡將如同腐骨的蛆蟲一樣無法甩掉的跟隨著你們。只有追隨我,到戰場上去拚殺,那裡有我們所有人的夢想!」西門慶很少進行這種激昂的講話,他感覺到自己的臉上有些發熱,手也因為激動有一些細微的顫抖。

    「東家,據我所知,你們西門一家好像從祖上開始就沒當過兵,對於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東家怎麼顯得勝券在握一般,恕小人多嘴,我想問問,您的這種自信從何而來?」夥計當中年齡最大的人慢悠悠的張嘴,他的口吻依舊平靜,這話倒像是在嘲笑西門慶的激昂和熱血一般。

    「我當然是勝券在握!」西門慶的心裡卻被這句話逼的有些慌張,他能有什麼把握?如果說讓他去糾纏某個姑娘,他還能有些伎倆。投軍就彷彿是一場對於人生的好賭,既然是賭博,怎麼可能會有把握呢?但問題的關鍵是,一定要讓這些人相信自己穩操勝券,只有這樣,這些牆頭草才會跟自己去投軍。「我的把握就是……你們現在可以出去看看,在東方的天空,出現了一顆暗紅色的彗星,好像是一顆火把一樣。不滿各位,在我出生的時候,曾經有一個道士路過我家,非要給我佔上一卦,結果這卦上有這樣的一句話:星出東方耀西門,人將滄海化庭泉。我的字是四泉,海分四海,而將四海化成庭院裡的四口泉水,這就是我這個字的寓意。現在星星已經出現,此時投軍,必定能夠大展宏圖,建功立業!」西門慶隨意的編了段故事,把自己的字跟星象聯合在一起,這樣就不由得這些夥計不相信了。

    看著歲數最大的那個夥計,好像要開口問什麼,西門慶馬上想到話語中的漏洞,沒關係,還可以彌補。

    「當然了,你們也都知道,剛出生的小孩只有名而沒有字,只有成年的時候才可以起這個字。也正式因為有那個道士算的卦,所以我成年的時候並沒有請別人來起字,父母就直接這麼稱呼我了。我並沒有辦過成年禮,這個事在場的有些在我家多年的夥計,是知道的。」西門慶意指那要問話的老夥計。

    其實西門慶當時之所以沒有辦成人禮,是因為當時家道有些敗落,父親已經沒有能力再給他搞這種儀式,因此也就胡亂的起了個「四泉」作為字來用,沒想到在今天,居然可以作為圓謊的借口出現,西門慶不由得暗自點頭,看來一切都是天注定。

    那些夥計聽西門慶說完之後愣了一下,然後紛紛走出了藥鋪的門,向東面的天空長時間的觀望。西門慶在藥鋪的大堂裡並沒有動,他相信,這種沉著的形象會刻在每一個人的心裡,半晌之後,那些夥計陸陸續續的回來。

    「東家,我們跟你干了。還希望您不要計較我們先前的一些行為,這行您也知道,有時候確實是身不由己。」最年長的夥計低下了頭,口氣彷彿是哀求一般。

    哈哈,想來也是,這個夥計是藥鋪掌櫃的心腹,他知道的事應該是最多的。這種紅色彗星的異象燃起他們改變生活軌跡的希望的。現在知道求我了,現在知道你們那些暗地裡的交易是對不起我了,還懇求我的原諒?怎麼可能!不過不要緊的,慢慢來,以後有的是機會收拾你。

    「哪裡話,你為西門藥鋪做事辛苦無比,這些我都會記在心裡,以後也勢必報答。」西門慶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然後轉過頭來,問其他人:「你們怎麼說?」

    「我願意追隨東家,實現抱負!」

    「媽的,我早就當夠了夥計,那些有錢的有權的根本就不拿正眼看你,我要投軍,老子要殺人!東家,我跟定你了!」

    「我家已經沒什麼人了,我可不想被趕出藥鋪後,找個地方重新生活。算我一個!」

    「陽谷的女人都天天念著武松的名字,現在想找個媳婦也難,投軍之後,若是能去邊關,一定好好搶幾個對面的姑娘,我天天做新郎!」

    ……

    熱情慢慢被點燃了,每個人的內心都有著**,但是當生活的軌跡不能改變的時候,實現這種**往往是艱難無比的。所以,亂世當中,當有一個機會擺在眼前,即便是自己也知道希望渺茫,也會奇怪的被周圍人的咆哮激發出隱藏在最心底的**,而這種**往往就是這樣的惡念。

    西門慶滿意的點著頭:「那這個事就這麼定了,天亮之後是十一月十五,武松年前必須要征一些兵丁,咱們可以去應徵,這樣也算是幫了武松的忙,還能討價還價點條件。畢竟咱們是陽谷縣的人,如果去別的地方應徵,可能會有很多不必要的麻煩。你們這幾天也別閒著,處理下藥鋪裡剩下的藥材,這些東西盤店的時候折不了多少錢,盡可能多的湊銀子,也方便咱們弟兄日後的開銷。」西門慶說到這一停,再次掃射全場:「至於現在,各位可以去睡覺了,再過兩個時辰就要天亮了。」

    西門慶知道,長久的點燃熱情,熱情必然會衰竭。這就好像如果他連著一個月都去找相同的一個姑娘一樣,往往雙方都會對此興趣索然。因此一定要在這種火苗最高漲的時候,停止它的燃燒,這樣每個人都會對未來有一種希望。

    而心中有希望的人,是最容易被利用的。這些夥計都不堪大用,他們只配也只可以是自己的墊腳石,西門慶看過每個人的臉,他在心裡甚至想好了,當這些人當中的誰死去時,他應該用如何的話語激勵剩下的人,繼續戰鬥。

    潘七

    潘七醒來的時候,覺得有些頭痛,可能是半夜出去吹冷風有些著涼了,這讓她只能瞇著眼看周圍的事物。

    而在白案前工作的毛蛋,卻顯得興奮異常,每一個揉面的動作,都顯得那麼有力量。潘七不想問因為什麼,她瞭解毛蛋,如果這背後的原因真的有價值的話,毛蛋是不會說真話的,反之,如果這是毛蛋刻意的表現出來以吸引自己詢問的話,那他最後必定會耐不住寂寞,主動的告訴自己事情的真相。

    這就好像是貓捉老鼠的遊戲,雖然她跟毛蛋是盟友,但這種盟友也是需要心智的角力和不斷的試探的,一旦一方掉以輕心,那這種同盟關係就會馬上結束。

    潘七忍著腦袋的疼痛,和從毛蛋嘴裡不時傳出的如同夢囈般的小曲,終於做完了早飯。今天獨眼龍並沒有來,新軍只是來了幾個平常的兵丁,而且這些兵丁也都是生面孔,潘七的心裡閃過一絲不安。但隨後也就想明白了,昨天新軍統領意外死亡,獨眼龍應該已經在爭奪新軍統領了吧,如果他的奪權如同殺人一般利落的話,也許現在已經成為了臨時的新軍統帥。一個身居高位的人,如果再來取早飯,就顯得有些不太正常了。

    這些新換的兵丁,恐怕也是他的主意吧。他應該是在用這種方式告訴我,今天他不會出現,今天也不方便殺人,畢竟我是不可能通過陌生人來傳遞口信的。看來,獨眼龍還真的需要點時間穩固一下地位呢。潘七坐在地上無力想,烤爐暖烘烘的在背後散發著溫度,潘七第一次感覺那溫暖是如此的讓人舒服,她禁不住的又向考慮的方向挪動了一下本來不想動的屁股。

    「潘七,你沒事吧,感覺你的臉色有些不正常。」毛蛋湊了上來,坐在潘七的身邊。

    「沒事,就是有些頭疼。另外你能不能不哼哼小曲了,你的這個聲音好像魔音入腦一般,讓我的頭越來越疼。」潘七抱怨著,她確實無法忍受了。

    「好好好,我不哼了。現在的時間正好空閒,我想跟你商量下殺人的事。」毛蛋的語氣也隨即變的有些陰森。

    話題轉換的過快,讓潘七有些恍然,頭疼讓她的意識出現了些許的模糊。「你說說看。」潘七已經無力的說多餘的話,她只想坐在烤爐邊取暖。

    「在眾人面前做任何一件事,作為操縱者的我們,都可以有三種身份出場。」毛蛋的話好像又有些不著邊,潘七厭惡極了這種跳躍性的思路。

    「哪三種身份?」潘七勉強做著回答。

    「這三種身份分別是:『殺手』、『死人』、『目擊者』。」毛蛋笑瞇瞇的看著潘七。

    潘七聽的一頭霧水,她已經有些說不出話,只是點了點頭,她知道,毛蛋會把這個話題說下去,直到她能夠聽明白。

    「所謂目擊者,就好像你殺死鄧白一樣,作為事件的旁觀者,你完全不知道這件事的發生,那麼事後你的反應也應該是如同周圍的人一樣,隱藏在他們當中,並不出格;所謂殺手,就如同你殺死木塔上的人一樣,你向藍衣胖子和黑臉屠夫預先預告了他的死亡,完全是站在事件的創造者的角度上,出現在觀眾面前;所謂死人,當然這種手段你還沒有採用過,就是我們完全以事件中的主要受害者身份出現,被殺人的過程所驚嚇,在這個過程當中自然而然的恐懼,奔逃。大概你也能聽出我的意思,我覺得靠殺人想逃出半天堡太困難了,但如果依靠你現在的『半天堡』幽靈的身份,以『死人』的角色出現散播恐懼,那也許就能成功。我不能確定你還能殺幾個人,不過你既然跟我達成同盟,那至少就應該還有一個名額吧。我們就嘗試下,以殺死一個人的代價,逃出半天堡……」後面的話,潘七已經有些聽不清楚,她太睏了,想要睡覺。

    潘七感覺一直冰涼的手摸到了自己的額頭,毛蛋的聲音隨即傳來,只不過那聲音好遙遠,好像跟潘七之間隔了好幾條街:「潘七,你的腦袋好燙,看來你是生病了。」

    潘七心頭一涼,在這個時候生病,真是雪上加霜,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一著急,反而失去了意識,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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