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然後陳曉奇就在金學友的陪同下跟丹尼斯一起到了剛才那一堆外國人旁邊,丹尼斯從人群中拉出來一個年齡在四十歲上下,個子不高身體精瘦的大鼻子中年人,對陳曉奇介紹道:「陳!這位是我的好朋友,法國總領事館的參贊讓.聖迪先生。」
讓.聖迪一雙灰色的眼珠子鷹一般的上下打量了一眼陳曉奇,張嘴用變著腔調的中文說道:「陳先生!你好!我一直聽丹尼斯說他有一位長了神一般的雙手和撒旦一般腦袋的中國朋友,讓他有了今天這樣的成就,本來我還不大相信,不過今天看到這裡我終於確信了!您一定是個天才!」
話說的比較硬邦邦,但是這個鷹鉤鼻子法國佬的禮貌卻是非常周全,陳曉奇亦給他還禮,呵呵笑道:「丹尼斯經常說一些比較誇張的話,您可千萬別太當真,不過我非常高興能夠見到您,參贊先生。」
「我的朋友都稱呼我羅蘭多,陳先生,我想我們是不是應該找個安靜一點的地方說話,順便品嚐一下您這裡的好酒?」讓.聖迪一點都沒有英國人那樣的刻板,主動地將關係拉近。
陳曉奇自然是求之不得了,在這麼混亂的大庭廣眾下暴露時間太長對於他的人身安全可是非常不利的!他們立刻從專用通道下樓到了建築另外一邊,一個尚未對外開放的小酒吧裡面,早有人在那裡準備好了一切,包括警戒安全之類的,讓他們少少幾個人可以從容在這裡談論機密的事情而不用被擔心偷聽。當然,陳曉奇要是想得知在這裡的人說些什麼那又當別論了。
酒吧裡沒有外人,但是一切都弄得完全妥當只等開業了,護衛們暫時客串侍應生端上來最好的紅酒和香檳,根據個人的需要給他們倒上,然後騰出空來讓他們談話。
讓.聖迪端起高腳杯來輕輕晃動著殷紅的酒液,輕輕用鼻子感受著溫度變化帶來的不同氣味。也沒打算客套的,直接開腔進入正題。他說:「陳,我跟丹尼斯是從小長大的朋友,所以我知道了很多你地事情,坦率的說我真的希望當初你是在法國開始創造奇跡的,這樣就不用便宜那些該死的美國佬!不過現在已經這樣。我們就不去說他了!我聽說你這幾年來跟英國人合作的很不錯,幫格呂克斯那個頭腦像石頭一樣堅硬地旁支貴族不小的忙。我不明白既然你跟丹尼斯是這麼好的朋友,為什麼不考慮一下找法國朋友一起談談呢?「
陳曉奇心中好笑,他可不是不想找法國人搞些合作呢,事實上法國人的優先級甚至還排在英國人之前,可誰讓這麼長時間以來法國人從來都不主動出頭,而英國人卻將橄欖枝拋了過來呢?這實在不是他一個人的問題啊!
一戰結束後,法國人獲得了巨大的利益,得到了德國億金馬克的戰爭賠款。又收復了煤鋼產區阿爾薩斯和洛林,取得了對薩爾產煤區15年的代管權,並奪取了德國在多哥、喀麥隆、敘利亞、黎巴嫩等殖民地的統治權。加上實行比較嚴格地貿易保護,使法國工業和農業在20年代迅速發展。生鐵產量從1919年的133萬噸增長到1929年的1036萬噸,鋼產量從1919年地129萬噸增長到1929年的972萬噸。汽車、,汽車產量從192年的4萬輛增長到1929年的25萬輛。1928年以後,法國擁有的黃金僅次於美國。
取得了這麼巨大的經濟效益之後,法國在整個西方國家之中簡直就是一個另類,如此輕易獲得的巨大成績讓他們沾沾自喜甚至得意忘形,對整個世界大環境的變化反應遲鈍,結果在經濟危機降臨的時候。他們受創最晚,但是影響時間卻最長,不能不說是這些天生熱情浪漫不喜歡遵守紀律地法國人自作自受。他們初期的貪婪讓德國人嫉恨的太深了,所以才導致二戰打得那麼狠!
這樣一個近似什麼都不缺的法國,他們怎麼會想起來找陳曉奇這樣的中國人來合作呢?他們都倒在功勞簿上吃飽喝足睡大覺了,全世界發生什麼跟他們的關係並不大,沒心思去管那些!
當然陳曉奇不好說「是你們法國佬太傲慢太自以為是不來找我」。他只是笑笑說:「好吧羅蘭多。我承認是我地疏忽讓法國朋友不高興了。可是你也知道。任何地發展總是需要有一個過程地。因為一些不得以地原因我必須要得到英國人地支持。所以與他們合作不得不提到了前頭!我地確也想過跟法國朋友合作。但是你知道一直以來都沒有很好地交流途徑。中國離著法國太遠了!」
讓.聖迪卻不以為陳曉奇這是在推辭。比起一般地法國人來。他還有那麼一些清醒地認識。自然知道現在地法國是什麼德行。全世界地國家都在緊張越來越差地經濟局面。他們卻好像沒看見似地。這樣下去早晚得出事。但是奈何他只是個參贊而已。儘管在政界有不小地能量。可是國家地走向非是他所能參與決定地。他地主要權利也只是在遠東地區更好一些罷了。
讓.聖迪攤攤!那就讓我們拋開以前地事情。從現在開始談一談未來地可能性好吧?現在你地事業已經做到了中國最大地規模和實力。接下來你有什麼更好地投資計劃麼?」
陳曉奇輕輕喝了一口略有些蘋果香味地香檳。輕描淡寫地說道:「我下一步計劃在國內設立至少五個煉鋼廠。成立全中國甚至遠東最大地鋼鐵聯合企業。但是眼前不能解決地是優質鐵礦石和煤炭。以及少量地其他礦產資源。這些都不是在中國能輕易得到地。羅蘭多。你對此有什麼很好地建議嗎?」
他有些意味深長地眨眨眼。看著讓.聖迪。法國人怎麼會聽不出來他地言下之意。從一開始建立鋼鐵廠。這廝就滿世界地叫喚稱中國沒有優質鐵礦石。因此才跟英國人搭上了線並開始大規模地合作。最近有些傳聞稱他們將進一步加大合作力度。而陳曉奇在美國出售股票撈了一大筆地消息也不是什麼秘密。大家都在盯著這個新富豪地舉動。看看他打算把錢丟在那裡。
如果說法國政府那些人不怎麼關心。身在遠東地讓.聖迪卻不是這樣。身在萬里之外地中國為地是什麼?首先當然是要陞官發財了。不是為了賺取好處誰願意跑這麼大老遠地?而陳曉奇無疑就是一座金光閃閃地燈塔。在瞭解他地過往之後。誰不想跟他搭上線撈一把好處啊!
陳曉奇要擴展鋼鐵產業這個並不稀奇,誰都看得到前景有多好,賺錢那!中國的鋼鐵市場在陳曉奇起來之前全是進口,四五億人口就算光用釘子和繡花針,加起來都是天文數字,這麼大的市場誰不眼饞?美國人下手最早。英國人次之,法國人再不摻和一把,難道等中國人挖出大鐵礦來之後看熱鬧麼?
讓.聖迪知道他要什麼。鐵礦,煤礦,優質礦產,正好是他們的殖民地——越南,特別是北越最多出產的。法國人自從從「我大清」手中搶到了越南之後,就開始開發那裡的資源,目前在越南北部已經有大量的礦產被挖出來賣掉,獲利甚豐!特別是在20年代中後期,法國湧向越南的地地資金數量巨大30億法郎。開發出大片的種植園和礦產,每年獲利數字達到驚人的1億法郎!光礦業這一類就佔了2億強,僅礦業集團「鴻基」公司一家地資產就從900萬暴漲到3800萬法郎!
試想這麼大的一塊產金地,法國人怎麼捨得隨便讓其他國家的資本進來摻和呢?陳曉奇不是不想去搞,是根本找不到機會啊!他光忙活國內那一攤就整到了現在,手頭剛有點錢了,法國人卻找上門來了!
1928年,對越南老撾等地的投資浪潮方興未艾,想必丹尼斯也一定看到了其中的好處。不過他不是一個很有水準的投資人,對於這種花大錢的事情心中沒有譜,藉著這次機會他來到上海找陳曉奇,未必不是要請這位擁有「撒旦頭腦」的朋友指點迷津,大家一起搞點買賣豈不是更好?
這卻正中了陳曉奇的下懷。他想這樣地事情很久了,只是沒有機會和條件去做而已,法國人主動找上門來,他不下手那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這個讓.聖迪是充當了什麼角色呢?想必也是複雜的很,作為丹尼斯的朋友。他是要建議參考的。甚至他也一定想要在裡面插一手,只不過丹尼斯如今表面光鮮。實則私底下的資金跟陳曉奇比起來差太多了,投資大的礦業他仍然力有未逮,那實在太冒險,所以最明智的選擇是在這裡拉一個很有力量的朋友來一起分擔風險,這樣的謀劃不可謂不高明!
讓.聖迪如是回答陳曉奇:「投資重工業當然是一件大好事,但是那需要地資金也太大了些,在中國恐怕除了陳先生,沒有別的誰能做得到!如果我說我們可能在越南的北部投資一個鋼鐵煤炭聯合企業,讓陳先生手中積存的資金產生新的利潤,您覺得怎麼樣?」
陳曉奇道:「我個人是非常樂意有那麼一個非常好的地方擴大產業的,但是我在擔心能不能通過麥藍總督(法屬印度支那總督)那裡的關係,您知道我跟他並不認識。」
讓.聖迪輕鬆的笑道:「這沒有任何地問題,他一定會歡迎陳先生地大筆資金投入到那裡的,我可以打這個保票!那麼陳先生,您打算做一個什麼規模地企業呢?」
陳曉奇道:「初期的話,我打算在太原、高平附近擇地投資一個年產鋼鐵200萬噸的大型企業!其次是清化建立一個鉻礦,其他的到時候看情況而定。」
好大的手筆啊!張嘴就是200萬噸的規模,陳曉奇也真敢說!這簡直就是法國人1920年鋼鐵產量的總和啊!這麼大的鋼鐵廠投資至少以千萬計!
讓.聖迪面色微微一變,深吸一口氣說道:「陳先生似乎對越南的礦產資源很熟悉啊!已經選定了開採區域和設廠的地方了麼?」他顯然聽得出來,陳曉奇不是計劃了一兩天了,否則絕不會說的這麼清楚詳細。
陳曉奇道:「我知道法國曾經和波蘭等過一起對越南地礦產資源進行了詳盡的勘探,我從某些地方得到了一些我想要的信息,所以,呵呵。」他不必仔細說下去,法國人一聽就明白。
讓.聖迪用力的點點頭:「很好!看來陳先生是早有計劃的。那麼我也不繞彎子了,我可以促成陳先生投資的成功,不過條件是這裡面必須要體現丹尼斯地利益!法國人出面會比較好辦一些。」
陳曉奇笑道:「我們自然會辦好一切事情,羅蘭多,你應該知道我們中國人辦事一向是禮尚往來的,對於朋友我們從來都是慷慨的。甚至為了表示我的誠意。今天我可以請您幫忙去下一大筆訂單,不知道能不能幫我訂一百萬噸的越南大米!」
這個數字又是驚人的!要知道在這個時候越南每年出口的大米總數也不過時二百萬噸左右,陳曉奇這一下子就包了一半的數量,這未免太驚人了!不過有這麼的一大筆訂單作為雙方之間地合作的開始,豈不是更加理想?
讓.聖迪欣然道:「我想麥藍總督一定喜歡聽到這樣的消息地,陳,你的投資都需要什麼樣的要求麼?我聽說你跟美國人的合作可都是帶了附加條件的,我最好先瞭解清楚。」
陳曉奇道:「那根本不算是什麼條件。你知道,我們中國的人口太多。但是國家又太弱太窮,所以生活非常艱難,我對海外投資的目的之一。也是盡可能的解決一些同胞地生計問題,因此在我投資的企業中,我會要求盡量使用華人工作,並且我這裡還會對工人進行詳細的職業培訓,他們的紀律性和工作能力要比越南那些沒受過教育的土人要好太多了!而且他們的家人都在國內,不必擔心他們會鬧事情。我想我們大家都知道,這幾年越南人可是非常的不老實啊!」
讓.聖迪點點頭,是啊,這些年越南人可不是一般的能折騰!從1924年6月發生的范紅泰在廣州刺殺印支總督麥藍開始。他們就一浪接一浪地鼓噪起來,潘培珠、潘周幀等人先後鬧得天下洶洶,其後各種革命思想的輸入,特別是中國革命軍的成功又刺激起一大批的人在裡面搞風搞雨,不怎麼消停,法國人對越南的控制力度隨著投資的擴大、越南工人數量的增加越來越差,失控是早晚的事情。
所以陳曉奇說得這個提議就非常可觀,再者全世界都知道中國人的溫順聽話那是出了名地,即使是成千上萬地人面對一把刺刀都不敢反抗。管理起來要比那些越南的蠻子輕鬆多了,因此陳曉奇地建議,貌似應該大力歡迎啊!
讓.聖迪舉起酒杯高興的說道:「那麼,預祝我們的合作能夠成功,乾杯!」
丹尼斯陪著舉杯同飲,自始至終他都在觀察傾聽,他驚訝的發現陳曉奇這個老朋友在國內的這些年變得令人難以認識了,更加的沉穩老練,更加的睿智內斂。氣魄更大。更有氣質了。
他的水平也就到這裡而已,再深一點的東西那就有點難為他了。不過他知道一點,跟著陳曉奇做投資,賠錢的可能性實在是太低了,沒什麼風險,他何必想那麼多?有聰明的讓.聖迪在,一定不會令他吃虧的。
這次的見面談的算是比較成功,雙方之間都很高興,再閒扯幾句之後,就各忙各的去了。丹尼斯需要去搞自己的發佈會,陳曉奇則要去跟宋子文商量另外一件大買賣。
時間還不到12點,陳曉奇就和宋子文在西餐廳中找了個包間坐下來。這個西餐廳也是第一天營業,逛了幾個小時的客人們都漸漸的走進來用餐休息,順便檢驗一下這裡的西餐咖啡是不是夠正宗。
宋子文面帶微笑的看著陳曉奇在大量護衛的陪同下進入包間,摒退左右後,說道:「興漢兄對於自己的人身安全很是在意啊!出入都是如此的小心!」
陳曉奇歎道:「不小心怎麼行?想我死的人太多了!不說別人,眼下一個日本人就夠我消化的了!我想現在日本恨我入骨的人肯定有百十來萬了吧?日本在報紙上把我當妖魔鬼怪一般的編排痛罵,把一切日本侵略者的死傷都歸咎於我的頭上,很難說什麼時候會有那麼一兩個不要命的傢伙腰纏雷管炸藥要跟我同歸於盡!小心使得萬年船啊!我還很年輕,沒打算這麼快就去見三清道尊!」
宋子文笑著搖搖頭,道:「做大事的人免不了如此。不知道這次興漢兄突到上海,有什麼要緊的事情要關照我呢?願聞其詳。」
陳曉奇忽然斂去臉上的笑容,很鄭重的跟他說:「我想通過子文兄跟南京政府談一筆大買賣!我想做第一批全**隊的被服,總數,雙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