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要知道他在山東安家的時候,首先要面對的幾個要命問題之一,便是沒有戰略縱深和日本人對這裡的無比熟悉。一旦打起仗來,從海上、天津、大連甚至上海方向飛來的戰鬥機群將成為他們的噩夢,整個濟南工業基地將化為飛煙,因此早在1922年下手研究飛機的時候,他就確定了自己將來的路線——弱海軍強空軍。
所以從那時候他就劃出bf-109的外形圖來供研究部門攻關,而德國人的先知先覺從事實上給他們提供了參照物,因此在回國之後,徹底吃透了「容克」cli——iv型攻擊機的研究小組已經拿出來新一代戰鬥機的設計方案,只是因為發動機和部分電子設備的要求超出配套研究部門的能力而拖後了進度,但也能夠在一年內拿出第一架樣機。
整個集團擁有的陸軍力量已經可以保證他們在山東的勢力,但是空軍面對的將是整個世界,所以任何程度的領先都不為過,如果說日本人對於海軍的強大已經到了瘋狂迷信的程度的話,那麼陳曉奇對於空軍的迷信程度也不遑多讓,他一直堅信的便是未來遮雲蔽日的戰鬥機和轟炸機蝗蟲一般的將敵人一切重型攻擊力量吞噬掉。
那麼在他的蝗蟲一般密集的飛機大隊建立起來之前,他要做的便是自己不能被它們帶著要人命的炸彈從自己腦袋上面丟下來,炸自己一個人仰馬翻!張宗昌沒膽子去搞美國人參股的工廠,但是他可以去炸自己那個住了無數優秀員工、中堅管理團隊和專家技師的別墅區啊!
陳曉奇現在倒是有一支比較簡陋的空軍部隊,由馮巖帶領的那些五年來在美國學習飛行技術後的優秀飛行員中,大部分便成了這時代他手下第一支空軍部隊,擁有三十六架仿製的「容克」戰鬥機,並有一個在萊蕪基地的航空學校,而合格的飛行員已經超過三百人,只是差了實戰地檢驗。所以真要打起來。他根本不怕張宗昌那一點點空軍,但是他不想暴露底細的話,還得繼續隱藏下去。
而張宗昌算來算去自己沒有把握憑著陸軍去啃工業區那塊硬骨頭,便打算用空軍先給陳曉奇來一點顏色看看!命令發出後,他掐算著時間讓自己組織的襲擊隊做好戰鬥準備,只等轟炸一開始,便趁亂進攻!
而陳曉奇則作出完全不同的指令——飛機可以起飛。但是必須要對指定的地點進行轟炸,為了防止天上的那些傢伙們搞錯了目標。他特地找人在小清河旁邊的空地上搞了個巨大地地面標誌,生怕他們看不見!
張宗昌的飛行兵裡面,除了中國人之外,還有日本人和白俄,這些人卻不是復興軍隨便就能買地通的,他們身上可都背著「政治任務」呢。天曉得他們會不會前腳拿了錢後腳就賣了!
所以為了安全起見,防止這些拿了錢不辦事的傢伙們倒打一耙,許多必要的後手還是要準備下的,起碼別墅區裡面該撤退的撤退,該疏散地疏散!
第二天凌晨五點鐘。正是天剛剛出現一絲光亮的時候,從泰安起飛的全六架「容克」cli——iv型戰鬥機兩兩並排著分三個梯隊飛臨濟南南郊,從高空看下來,千佛山北麓的狹窄平地上,濟南城被分成三大塊整齊劃一的區域,最靠近南部依山而立地是大學城區域以及部分散落在周邊的居民區;而後便是東西分列涇渭分明的老城區和工業區,而他們的轟炸目標,便是位於中線附近靠北端貼緊膠濟線的別墅區。
飛機上攜帶的,是濟南炸彈廠出品的高級貨色。乃是白俄工程師兼廠長豆格蓋斯帶領六七名技師以及六十多人的白俄工人全權負責生產的。建廠初期時為了在張宗昌面前賺臉面,他們還用地硝化棉炸藥,爆炸效果非常不錯。但是到了後來,為了從撥款中撈錢,他們便開始偷工減料,往裡面摻做爆竹用的灰藥或者明藥,結果丟下來之後經常不爆炸,遭到領用部隊的退貨是常有的事。
就是因為這樣地原因。加了太多地不保險因素在裡面。攜帶者炸彈升空飛行都變地跟出紅差差不多少。每一次都是提心吊膽地。生怕一個不注意那些不知道有沒有譜地炸彈會不會凌空自爆。放一團大煙火送自己上西天。所以在他們內部。航空隊地另一個稱呼又叫做「敢死隊」。不是空**來風。
這個年代地中國戰場上。防空火力還異常地薄弱。許多部隊甚至對飛機戰法一點都不瞭解。更談不上如何地防飛機轟炸和俯衝掃射了。所以在某種意義上。航空部隊就是「大殺器」級別地珍貴玩意。便是如張宗昌這般地渾人都知道花大價錢來購進新機武裝補充。而在這片戰場上地飛行兵們。也便不免有點囂張跋扈。
六架戰鬥機中。分別有兩架是白俄飛行員在駕駛。另有一架是日本飛行員。其餘三架是中國人。以「飛龍隊」隊副王福恆為首。每機兩人。其中一人操縱飛行。另一人專司釋放炸彈和使用機槍掃射。
王福恆與另一飛行員楊俠林分別駕駛戰機飛在最前頭。到達大學城上空地時候。他突然拉高機頭。與楊左右分別朝側面迴旋。讓開中間前進方向。將兩架由白俄駕駛地戰機讓到了最前頭。他們則升上高空滯後一點跟在其身後。
前頭015號戰機內。白俄飛行員莫羅斯基見他們地動作後。不以為然地哈哈大笑道:「這些中國人真是膽小!難道他們以為下面那些傢伙會威脅到我們麼?這麼輕鬆地轟炸任務。有什麼好怕地!」一邊說著。他還不忘了往嘴裡灌酒來驅除冬天清早地寒冷。
是啊。不過是轟炸居民區。又不是去跟別地戰機空中格鬥。地確危險不大。加上他們選擇凌晨時分偷襲。此時絕大部分人還都在睡夢之中呢。對他們地防禦那簡直是不值一提地。有什麼好怕?
他的後面,同伴也哈哈笑著,同樣手中抓著一瓶子白酒在灌著。張宗昌對他們算是很好了,平常地膳食酒肉都管飽,便是這樣的執行任務中兜裡揣著酒的行為也沒人管。
別墅區在空中看起來也是非常顯眼的。因為這時候的濟南城東面原本都是些小村子和莊稼地,只是美華集團的人來了之後才搞的天翻地覆變了樣,而新建地那些獨棟小樓佈置的如同棋盤上地棋子一般。在黎明的微弱光彩下,低空飛行的他們看的一清二楚。
按照張宗昌的要求。他們是要在這裡投彈的。但是按照出錢收買他們地人的話說,是掠過別墅區將炸彈投到後面的鐵路附近,兩者之間相差將近五百米,就憑現在的飛機這慢騰騰的航速,低空投彈應該不會搞錯了。
但是很顯然,驕狂地白俄壓根沒打算遵守暗中的協議。他們在衝到那裡的時候,根本沒等王福恆的招呼,便擅自行動,癲狂的呼喊著,將第一枚炸彈丟了下去!
王福恆在上面看的真切。不等莫羅斯基有進一步的行動,豎起拇指對著遠處做自己僚機的楊俠林打個招呼,然後猛地壓下機頭,照準了莫羅斯基的**衝過去,身後機槍手迅速將準星套住了前面地飛機,還不猶豫的扣動扳機。
「噠噠噠噠!」一連串火舌突然竄出來,將毫無防備的白俄飛機從後到前打了一排密密麻麻的窟窿,緊接著濃煙滾滾而起,正準備放第二顆炸彈的他們就覺得機身一陣猛烈顫動。一連串滾燙的子彈穿透薄薄的機身上方蒙皮,打得兩個人渾身篩糠一般顫抖,頓時死於非命。
失去控制的飛機頓時翻滾起來,打著旋的就要往地面上栽,王福恆緊跟著衝上去練練開火,終於將該機在空中直接打爆,另一枚炸彈也跟著殉爆,「轟隆」一聲變成一個巨大地火球,將堅硬地機身炸成無數碎塊。帶著火焰和濃煙稀稀拉拉的朝著地面落去。
幾乎前後腳地功夫。楊俠林也已經得手,他也不管對方是不是有心背叛約定照著別墅區投彈。馬上開火將其直接打爆在空中。
日本人駕駛的那架飛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見莫羅斯基投彈的目標不對頭時,他首先就慌了神,與莫羅斯基不同的是,這名叫麻生太郎的飛行員並不是日本現役軍人,而是民間飛行愛好者,給張宗昌請來當教官的,但是這一次為了貪圖那數額巨大的花紅,他親自上陣來走一趟——又不是跟別人去拚命,走走過場而已。
但是他沒想到那該死的白俄會胡來,他反應很快,馬上操縱飛機擺動翅膀,表示自己的不知情和完全配合,這才沒有招來**後面的攻擊——另一架中國飛行員駕駛的戰鬥機就是用來監視他的!
所以麻生太郎和他的同伴倖免於難,而兩架白俄架勢的戰鬥機給打成了空中火雞。現在他們才有功夫去關注那一枚被丟下去的炸彈——它竟然如同出品方的素質一般堅挺,沒有爆炸!
炸彈一頭扎進了別墅區中遍佈的花園之中,儘管現在已經是冬天,地面凍得跟石頭一般硬,那航彈硬是沒有爆炸,真的是萬幸啊!否則就算是偷工減料版的航彈,也足以將這附近所有房子內的玻璃器皿全都震碎。
天空中,王福恆狠狠的一抹臉上的汗水,大聲罵道:「***!差點給這個王八蛋害死!關鍵時刻壞事情,這幫白俄毛子徹底沒救了!」
後面投彈手大聲問道:「長官!咱們現在怎麼辦?這麼大動靜肯定都看見了!任務還做不做了?!」
王福恆叫道:「做!幹嘛不做?!反正幹完了這一票,咱們也都解脫了,管他看見沒看見的!前面就是預定投彈區了,準備!放!」
他一機當先衝到了別墅區後面那在空中看起來很小一點的指定靶子,一個俯衝下去,兩枚炸彈脫鉤落下,機身迅即拉高脫離,讓出位子來給後面的同伴,結果四架飛機先後順著同樣的路線次第將攜帶的炸彈統統丟下去。有兩枚的有四枚的,稀里嘩啦跟黑黝黝的西瓜似地朝著地面上那顯眼的白灰靶子。
「轟轟轟!」裝填了摻假炸藥的炸彈紛紛爆炸,其中一枚還偏離方向將鐵路陸基炸出來一個直徑三米的大窟窿,險險的就將那一段鋼軌給掀出去,卻是驚慌失措的麻生太郎動作變形,投彈太晚所致。
這麼多炸藥的威力加在一起,也沒有一枚填裝tnt炸藥地200磅航彈的真實威力大。動靜挺唬人地,就是不大辦事。
王福恆這就算完成了任務。掉轉方向帶著其他四架飛機在晨曦之中圍著濟南工業區上空盤旋幾個來回,等看到地面上有醒目的信號發出來之後,在空中轉體七百二十度,而後一溜煙的朝著正南方向去了,他們的目的地,將是建立在萊蕪的復興軍機場。
全省各地打得熱火朝天烏煙瘴氣地同時。在山東東部沿海,另一支特殊的隊伍正悄悄的航行在海上,趁著天色未明的時候,他們乘坐一艘外表看起來非常普通的輪船,從膠南下海繞過膠州灣外沿。從沙子口那裡登陸上岸。
這是一支奇兵,他們此次地目的就是要去襲擊破壞位於嶗山之中的日本特務訓練營,他們就是成立以來從來都秘不示人的「青年近衛軍」,一群從「鐵血少年團」中選拔出來的頂尖少年,領頭的正是徐元。
最後一個人背著特製的軍用攜行具從木舟上登岸,前來相送的水手異常凝重的對他說:「你們這一次地任務非常凶險,這裡是日本人盤踞了十餘年的地方,我們都不知道當地人有多少做了他們的眼線探子,因此不敢保證能否幫得上你們的忙。不過就我個人意見。成與不成都是次要的,最關鍵是你們這幫孩子要愛惜自己的小命,老闆把你們調教**不容易,別隨便就弄沒了!」
徐元對這樣的評語很不待見,他面色平靜但聲音乾巴巴毫無感情的說:「謝謝你的關心,不過我認為沒有擔心地必要!我們一定會完成任務活著回來地!再見!」
說完話,他乾淨利索的扭頭就走,一聲不吭地進入業已整隊完畢的雛鷹們中間打個手勢,而後一群人就在悄無聲息的排成散兵縱隊迅速衝過公路。斜著插向遠處的低矮山巒。
船上。另一名水手看著一眾少年遠去的背影,咬著牙根嘶嘶的歎道:「頭兒。這小子也太猖狂了點兒吧!就憑他們這一幫毛都沒長齊的孩伢子也學人家去搞特種行動,開什麼玩笑啊!他們都行的話,還要咱們這些人幹嘛!咱可是正經八百的別動隊啊!」
頭兒冷著臉哼道:「還不是因為老闆在背後挺他!真不知道他有那一點好!那個地方咱們都去過,知道有多麻煩,他們能行?才怪呢!算了算了,咱們任務算是完成了,剩下的事情跟咱們沒關係!」
他們掉轉頭架著木船迅速回到在海中停泊的輪船處,上面用吊車絞盤將整條木船拉上去,而後起錨迅速離開這片海域。
總計一百二十人的隊伍個頂個的如同敏捷的山猿一般,即便是背著與他們身板並不太相稱比例的背囊,依然是穿行松林坡地之時敏捷迅速,口中一聲不出,抬腿落足都像貓一般的輕靈。
徐元一馬當先衝在前面,根本不看地圖也不停下來張望觀察周圍環境,只雙目睜得溜圓,腳下絲毫不停的越過席隴,繞過樹叢,在草草開墾出來的田間小道上急速行進,彷彿這裡的一切都裝在了腦子裡似的,半點都不猶豫。
從沙子口上岸後斜向穿行兩公里,左邊是於哥莊,右邊是董家埠,兩個村子之間相距大約一點五公里,中間是高不到一百米的山勢餘脈,除了開墾出一層層的梯田外,五十米之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松樹和灌木,寒冬之中依然蒼翠勁拔,遮擋的風雨不透。
徐元身後,一名約麼十六七歲的少年緊上兩步,與他並肩之後,側著腦袋小聲的問道:「隊長,咱們這個個趕路法會不會被敵人發現?咱們人數太多了!留下的痕跡清除不乾淨啊!」
徐元也不看他,冷冷的說:「無妨!這是情報部門趟出來的一條小道,只要不留下直接的證據,他們是不能判斷我們的人數和來歷的!況且我們還有深入內部的人協助,不會誤事!廢話少說,抓緊時間趕路,天大亮之前,必須趕到下一個休息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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