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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三十五章 難以理解 文 / 修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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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的陳曉奇做得很多事情他們都還不敢確定真正的用意,但是作為整個集團來說,未來的目標和努力的方向,已經是清晰的無以復加,甚至可以說從上到下的集團中每一個人,甚至深入到鄉村之間的農民百姓,都能在這未來的理想目標上面說出一套東西來,這才是將整個集團所有人拴在一起的核心理念,這也是迄今為止陳曉奇的成功之處——他創造出了那志向遠大內容豐富的理念,並且身體力行,帶著所有跟隨他的人一步步實現了那些看似荒誕不經的目標,成果是每個人親身感受到的。

    真的是很複雜的一個人了啊!李俊峰只能如此歎息,一時之間也分不清究竟是那個單純熱情的少年更令人喜歡,還是這個心機深重越見老辣的集團首領更讓人放心。

    陳曉奇這段時間都沒有回他們在西面別墅區的家,而是住在工業區內的生活區內的房子內,有極其嚴密的保護措施遮住他的行蹤,外人很難查知,便是用飛機轟炸也找不到目標。

    雖然在下屬面前他表現的越來越沉穩大氣,但是回到了家裡,他那尚未變質的本色便佔了上風。因此回到房中之後,他根本無心坐在書桌前一本正經的批閱文件,而是一頭躺在床上,緊閉雙眼眉頭緊鎖,腦子裡面翻來覆去地不知道有多少畫面在翻滾。便是他兩段人生加起來十幾年的心性修行功夫也壓制不住。心中的大事越來越多,越來越緊迫,他承受的壓力之大不是他人所能理解的,特別是他對於將要面臨的未來數十年地整個國家民族的沉重災難心知肚明,卻苦於不能只手擎天。

    身子旁邊床墊子往下一沉,一股淡淡的馨香飄入鼻息之中。他不用猜都知道,是自己的老婆周雲卿過來了,所以他眼睛都沒睜開,繼續保持著仰躺的姿勢。

    周雲卿的肚子已是懷胎四五月的模樣,故而非必要地時候他不會在其他人眼前亂晃,只是在這個時候她擔了那麼關鍵的一個職位,陳曉奇很擔心她因為耗費心力太過而傷了身子。要是影響下一代的智商就大大不妙了。

    靜謐之中,一雙柔軟的手撫上陳曉奇的連。他抬起手來抓住,握在掌心,然後在自己的臉上輕輕的搓著,耳中聽到一聲喟歎:「你有何必把自己弄得這麼累呢?什麼事情不能慢慢的來?」

    周雲卿任由陳曉奇握著自己的手貼在他的臉上,淡淡地說。陳曉奇翻了個身,將自己的頭頂在她的腿上,夢囈一般地說道:「有的時候,我真的想把什麼事情都撒開手不管了,咱們兩個人去個沒有戰爭的地方。舒舒服服的過一輩子多好!憑我的家產,便是揮霍十輩子都夠了!」

    周雲卿輕笑道:「禍福無門,惟人自召。這世上也沒有誰非得給你套上這籠頭。拉著這輛破牛車拚命地翻山越嶺,你自己撇下海外的大好基業回國來,還忽悠著那麼多人熱火朝天的幹,到如今已是烈火烹油一般的成色,你卻要打退堂鼓了,你以為還跑得掉麼?」

    陳曉奇歎道:「我也知道自己這輩子是卸不下這韁繩了。就是因為不想看著這輛破車朝懸崖下面越沉越深,我才要螳臂當車的橫下裡插一槓子,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努力過,這一輩子也就無憾了!」

    周雲卿歎道:「這世上若多一些你這樣地人。國家何至於此!又哪裡用得到你來勞心勞肺夙夜不昧地憂心個沒完。」

    陳曉奇道:「天下英雄何其多!原本也輪不到我來興風作浪。但是一想到那些讓我鬱憤地無以復加地事情。我就忍不住要自己動手改一改章程。所以……。」

    「好啦!知道你宅心仁厚慈悲為懷。以大誓願普度眾生。修萬千功德。」周雲卿打斷他地念叨。嬉笑道。「回到家裡還想這些事情。日子還要不要過。得放手時需放手。公司上下人才濟濟。你且穩坐釣魚台靜觀風雲變幻便是。何必如此心憂?」

    「我不是憂心。我是心中有愧啊!」陳曉奇歎道。「你知道這一次張宗昌胡鬧。會死傷多少人嗎?我原本是可以阻止地呀!但是。我竟是為了那樣地理由。任由他們自己去拚死抗爭。這樣做到底對不對?」

    周雲卿忽然用力將他地腦袋扳過來面朝上。垂頭對著他睜開地眼睛。鳳目之中神光炯炯地盯著他。正色道:「你有什麼可猶豫地?!他們能在沒有你地情況下自己誓死抵抗。用武力保護自己地財產和生命自由。用鮮血捍衛自己地尊嚴。這不是你一直以來所夢想得到地結果麼?你一直在說。沒有尚武之風地民族注定會被滅亡。而沒有反抗精神地人民則注定被人奴役。現在好了。他們敢於抵抗了。你卻不忍心看他們地死傷?一萬個人地死亡喚醒千萬人地血性。孰輕孰重?」

    陳曉奇被她連看帶問地弄得呼吸為之一滯。但接著便釋然地笑了起來。道:「在你面前。好像我變笨了許多啊!這樣地事情卻要你提點一下我才能下定決

    周雲卿豎起一根春蔥般的食指在他的額頭狠狠戳了一下,嗔道:「你原本也不怎麼聰明。」

    夫妻正細聲交流之時,外面有人敲門說道:「先生,夫人,周老爺來了。」

    這是他們家的女僕在通知。來到這個時代,陳曉奇也不免要入鄉隨俗,除了生活習慣之外,這最基本的家庭安置也要順著大環境來辦。所以像他們這種大富之家裡,管家、僕人那是絕對少不了地,對於這一點陳曉奇是早有準備,畢竟這不再是他一個人單打獨鬥的時候了,他老哥一個怎麼糊弄都行,可是人家周氏出來的人不能這麼湊合。家裡該有多大的房子用多少人,那是有一定之規的。

    而在這個時代,就跟宋亡之後的近千年間一樣,作為大戶之中地下人、僕人是沒什麼地位的,很多就是簽了賣身契進來為奴為婢,任由主家打罵虐待甚至意外慘死也是尋常之事,比起宋時的開明社會風氣。那是大大的倒退了。

    民國時期,大略也是如此,這種大戶人家的管家僕人制度一直保持了許久,但跟英國的那些職業化的服務人員絕對不是一個層次地。

    陳曉奇剛開始是很不習慣的,畢竟後世的生活環境動不動就「平等」,即便是有了家政服務,那也不可能找個人整天聽你的吆喝,洗臉刷牙端洗腳水的伺候,這個顯然是太難了,因為整個社會的意識形態都矯枉過正到一定程度。做這樣的工作,通常會被認為是對他人尊嚴的踐踏、人格上的虐待矮化,還不如去**做鴨好。

    不過被人伺候的感覺一旦習慣了。那是會上癮地,這種根於人性的劣根性不管什麼時代都消化不掉,所以陳曉奇也沒認為自己就能當聖人一般長年累月也會堅持住不會成為那些頤指氣使的人,環境是會影響人地,這個他是很清楚的。

    因此他回來之後引進的英國管家和女僕培訓制度,通過人家數百年來的成功成熟專業經驗。對有志於從事這些服務行業的人員進行系統的培訓,使得他們(她們)成為這時代中國最專業地家政服務人士,而區別於那些賣身為奴的下人們。

    在這樣的做法,加上這時代國人根子裡的那種「吃誰家飯為誰家效命」的思想,便能夠培養出非常忠心和專業的家僕,而不是家奴。這麼做的理由還有一個,便是他最害怕的「秋後算賬」。

    這時代的大家庭裡面哪裡都有狗屁倒灶地事情發生,人多了必然麻煩多,而很多家庭中地下人都成了出氣筒。大罵虐待的皆有。時下整個社會地大環境使得這些人不敢反抗。多半是忍受著罷了。但是現如今革命風潮滾滾而來,天知道那一天這些人翻身鬧革命的時候。會不會先將自己身邊這些老爺太太們賣了當投名狀?看了那麼多的民初電視劇,陳曉奇可是極端的害怕自己也攤上這樣的爛事。

    所以他們家的傭人簽的都是合同工,而不是賣身契,這幾年時間他搞起來的培訓學校中出來的這些專業人才就業情況只能算一般,因為外面的大環境還不太適應他們這些受那麼多條款和法律保護的人來服務,還有那麼高的工資水準,比蓄養家奴的成本高太多了。傳統老地主富豪們的想法都差不多——他們的賣身契都在咱手裡,連人都是咱的,還怕其他的麼?

    所以除了美華集團核心人員的家庭之外,廣大的士紳地主家庭像他這樣已經完全另類化的不太多,這一點,陳曉奇卻是沒有辦法強行推動了,因為幾乎每一個早已經成為富戶的人家裡都是繼承了那樣的傳統,這幾乎跟人家的房帷之事一般,是不能輕易觸動的。

    陳曉奇也不著急,他從自身做起,從整個集團下屬那些新興的中產階級家庭做起,他相信經過長年累月的潛移默化,他們終究會代替那些頑固派成為這個社會的主流意識形態,繼而改變這

    所以在他們家裡施行這樣的方案之後,原本老岳仗周先生是不大以為然的,別看他是開明紳士,骨子裡卻是比任何人都老古董的多,遠不如他一家兒女那般視野開闊,能夠接受這時代不斷更新的風尚潮流的洗禮,與時俱進。

    陳曉奇和周雲卿大略能猜到這老先生來這裡的意思,從他們結合開始,便有大量的便衣護衛出現在周家的老少親眷身邊當保鏢,趕都趕不走,這是陳曉奇親自安排的安全措施,而周老先生卻老大的不以為然,他覺得就憑他地身份地位。一般人不太敢對他不利的吧,這樣做完全沒有必要。

    但是陳曉奇知道自己幹的事情究竟有多凶險,搞政治鬥爭的人是不跟你將任何人性的,必要的時候,抓住你地至親好友搞綁架勒索威脅那是最常見的手段了,他不得不防。

    而這一次張宗昌發了瘋一般的口出狂言要徹底扳倒以他為首的齊魯商會在山東事實上的統治地位。那麼這個向來喜歡亂來的軍閥頭子絕不會放棄土匪行徑的簡單有效。陳曉奇也第一時間將周先生、苗先生、趙氏兄弟等等原先住在城內地親友故舊統統的接出來,安置到東郊的別墅區內。

    這裡有至少數千人的商團護衛晝夜不停的巡防,沒有上萬大軍的強大炮火攻擊是打不進去的,其實要讓陳曉奇傷筋動骨也不是很難,撿個夜深人靜的時候,弄上十幾門重炮朝著那一片別墅區狂轟濫炸一頓就可以了,肯定會把美華集團的中堅骨幹弄死一大批的。但問題是。張宗昌手下現在既沒有多餘地重炮,那些合適的炮陣地也早被美華集團給侵佔了,而且他的一舉一動無不在監視掌握之中,像動用炮兵在濟南活動地事情,想要保密是絕對沒指望了,可以說,陳曉奇不點頭,日本人都做不到。

    陳曉奇是一片好心了,但是人家卻未必能接受的,別看張宗昌這兩年搞得那麼凶。卻是鮮有下手殺士紳富豪和商民財東的,充其量也就是敲詐勒索貪得無厭的要錢,僅此而已。

    但是別忘了。他的手下都是些什麼人,那真的是一幫不要臉地混賬王八蛋,什麼人都敢殺,什麼事都敢幹,什麼傷天害理的勾當他們都做得出來,陳曉奇不得不防啊!

    好心當了驢肝肺。這樣的事情發生不是一次了,陳曉奇也習慣了被人誤解。但是老岳丈大駕光臨,他不能不出來應付一下,這個孝道上面,他還是非常注意的。

    周先生面色不愉的坐在客廳之中,手中端著的茶盞到底是什麼茶他都沒心思去品味,氣鼓鼓的一個人拉長著個臉也不說話,直到陳曉奇兩口子過來問安之後,這才皺著眉頭沖陳曉奇道:「興漢(陳曉奇字)哪!你說你這都是在做什麼好事啊。招致的張宗昌這渾人如此的跋扈。累得我等安生日子都過不得。以你今時今日地地位,可保一世富貴無憂。何苦去招惹這些昏聵之輩地嫉恨!」

    陳曉奇苦笑著,確實不知道如何的解釋這個問題,他雖然掌控軍政經濟各方面地大權,但是根子底下要做什麼事,卻沒有跟周老爺子通氣,因為他謹記著一條陳壽亭轉述盧老爺子的話:「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機事不密則害成」。他們要做的事情固然能帶來很大的利益,但是風險同樣也大得多,這些老一輩的人未必就願意支持他走的那條路線,當然也不排除其他有心人前來給他上眼藥。

    所以他的志向是露出來了,野心也適當的表現出來了,但是具體做那些事,怎麼計劃的怎麼執行的,卻是連最親近的人也不能說的,這是基本的常識。而陳曉奇本身現在所處的環境卻又是微妙無比,若身邊只是張宗昌這麼一個對手,他根本不需要隱忍至今,他只需要向張作霖、馮玉祥乃至革命黨稍做傾向,則取代張宗昌易如反掌。

    但是別忘了,在山東這個敏感的地方,他面臨的最大敵人,始終都是日本人,縱貫近代歷史那些年,不管是初期的靳雲鵬田中玉,還是鄭士琦張宗昌,另一時空後來的韓復矩,那一個不是在日本人的威迫勾連之下才保證自己的地位霸權的?民國初年的中國,裡裡外外的事情其實根本都不能自己做主,沒有列強的許可,修條鐵路都不行,這是殘酷的現實,不是小孩子過家家。

    所以陳曉奇不知道該怎麼說,這些事情說輕了說重了都不合適,所以他乾脆保持沉默,除了禮節上的問候之外,關於公事他向來是少談的,不過這一次搞得實在過分了一些,無怪乎周老先生氣呼呼的找上門來了。

    好在旁邊還有周雲卿,她現在參與到核心工作之中,可以說對一切都瞭如指掌,因此馬上接過老父的話茬來,說道:「父親錯怪興漢了,他如今與張宗昌勢成水火,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早晚都要有這一遭衝突,因此為防那些小人暗箭傷人,做些防範也是必要的。」

    周老先生很不客氣的打斷她的話,拿手一指她訓道:「你還回護他呢!你一個女子,摻合到這些男兒事業之中作甚?好好做你的本份是正經!拋頭露面的,一點都不知檢點!」

    周雲卿卻是從來不怕這位威嚴的老父訓斥,面不改色依然如故的說:「父親這話女兒卻不敢贊同,自古人間男女各半,為何男人做的事業,女子便做不得?如今世間萬象革新,正是英雄一展胸襟抱負的大好良機,女兒自問不必誰人差,自不會局困於庭院之間當那日日閒過的尋常主婦。」

    周老先生悶哼一聲,卻不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爭辯了,自家的女兒什麼樣子他還不知道麼?本就是聰明人物,性子又執拗的很,一點認定了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況且如今已經出閣嫁做他人婦,人家男方不說的話,他也不好往深了責備。所以他繼續揪著陳曉奇不放:「你鬧得我一人不得安生也就罷了,卻為何將那十幾位家主也請了來,困在東郊不得便宜?他們卻不是你至親之人,難不成張宗昌也會謀害了他們?你還派人把舊軍孟家的大宅給圍了起來,這又是防的哪一門賊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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