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歎了口氣,陳曉奇道:「這件事結束之後,你們所有人包括黃老大他們全都給我集合起來想辦法把這些問題解決了,山裡邊這幫猴子野慣了,組織紀律都有點鬆懈,新招來的光有體力還不行,必須得去實際磨一磨刀,總之我不管你們想什麼辦法,必須要讓所有人即使面對著萬丈深淵也得給我往前衝!你們做不到,我花錢請德國教官來!」
賀寶文和李俊峰肅然應是。賀寶文又道:「那這樣的話,老闆,外面打掃戰場的事情,是不是讓那些新兵去?」
陳曉奇惡狠狠的說:「對!讓他們去!老兵在前面把武器彈藥收拾了,專門讓新兵去收拾那些死屍爛肉!什麼時候他們見了不吐了,就算是勉強合格!沒見過血的兵,不算是真正的兵!」
掉轉頭他問戴春風:「雨農,你們那邊安排的人?咱們這一仗能不能保本可就看你們部門的人工作是否得力了!」
戴春風上前一步,說道:「老闆,目前傳回來的消息,章丘工作組已經順利得手,他們正在做收尾工作,並向淄川方向跟進!」
陳曉奇道:「很好!哎呀,打仗真他***花錢啊!就昨晚上到現在這麼一天下來,少說得花出去一百萬啊!這還是在家門口打防禦戰!不行,咱們得想辦法多搞點錢!太窮了!」
說話間,電話鈴聲響起,有參謀人員接起來聽了一會,轉頭報告道:「老闆,黃長官來電,南口有敵來犯!像是第七混成旅的人!」
陳曉奇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回頭沖幾個人歎道:「看到了吧?咱們的老鄭督軍大人還是不想安生啊!你說他好好的當他的老大不行麼?背後都沒個靠山了,皖系都倒台了,念念不忘一家獨大的土皇帝,哼。搞倒了熊炳琦,跟小日本眉來眼去的,真當我們不知道呢?行了。那邊的事情交給黃老大處理吧。咱們得趕緊把這個尾巴清理了。」
圍牆外面,張庭柱正手拿一根鞭子,瘋子一般的四處亂竄,戰場上面還未完全消散的硝煙味道。和人體燒灼冒出來地蛋白質焦糊味、各種臭味瀰漫的四處都是,而他卻似乎毫無所覺,逮著一個機槍手就問:「哪個王八蛋先開的槍?!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那個機槍手馬上使勁搖頭:「不是!絕對不是!我們是聽到槍響之後才開槍地!」
張庭柱暴叫道:「那也不行!我說了讓你們200米開槍!就是200米!多一米都不行!混蛋東西!給我滾回去好好反省!」
馬上又直奔下一波,凡是機槍連地一個都不放過,又逮著一位。卻是機槍連的連長。他頓時火冒三丈:「你他娘的剛才死哪裡去了?!為什麼這半天了不來見我?!」
連長腦門子冒汗面色發白,急忙敬禮回答道:「報告營座!卑職剛才是去安慰那幾個新兵了!他們沒見過死人,現在都在一堆兒哭著呢!」
「哭?哭什麼哭?!打仗哪有不死人的!看習慣了不就沒事了!還有,到底是那個混蛋沒到時候就先開槍了?!你是他們長官,馬上把這個小王八旦給我拉來!老子非揍死他不可!」張庭柱暴怒了,他最看不起地就是動不動哭鼻子的熊兵。
連長站的筆直瞪著眼叫道:「報告長官!卑職已經對他做出了處罰決定!長官如果不滿意!請指示!卑職絕不做任何的辯解,但是請求將新的處罰加在卑職身上!沒有教好他們是卑職地過錯!」
張庭柱瞪著眼,幾乎將鼻子貼到了連長地臉上,咬著牙叫道:「吆喝?!知道心疼你的兵啊!不錯。很不錯!可是你他娘的光知道護著你的兵。怎麼不知道給你長官我長點面子?!老子要給團長罵死了!就因為你那個愛哭的小王八蛋先開槍,團長都被老闆罵了!你給我回去好好的反省反省!再出這種事。我把你腦袋擰下來!」
連長眼皮都不帶眨的使勁敬了一個禮,大吼道:「是!卑職知道了!」
張庭柱臭著臉扭頭便走,走了兩步忽然又回過頭來,照著連長一腳踹過去:「你個王八蛋!條例上怎麼規定的?戰場上不准對長官敬禮,你他娘的忘記了!自己滾到軍法處領十軍棍!我怎麼攤上你們這一幫敗家玩意
欲哭無淚一般地張庭柱擰著腦袋急吼吼地大步離開戰場,走出沒多遠的時候卻被人叫住了:「哎!老三!怎麼了這是?一臉地官司!被團座給訓了是吧?!」
張庭柱登了對方一眼,不耐煩的說道:「一邊兒呆著去!死老六我告訴你,別一時的得意就抖擻起來沒完!有你哭的時候!」
老六恬不知恥的扯著他不讓走,嘴裡頭還津津有味的叨叨著:「哎,知道不?昨晚上我發現了一個人才嘿!那個小子用一桿反坦克槍,離著六百米就探照燈那點光,一槍就把一個兔崽子打成了兩半!現在你猜怎麼著?還在那邊兒吐呢!」
張庭柱一把將其扒拉開,罵道:「滾你個沒人性的玩意兒!這種事情你也能拿來當笑話,讓大老闆聽見了不整死你才怪!別煩我啊!待會團坐召見的時候,你要是這副德性,我看你到時候怎麼收場!」
「哎哎?什麼意思?你說明白點啊!」老六一聽事關自己,馬上換一副嘴臉緊跟上張庭柱,拉拉扯扯的就奔裡面去了。
戰場之上,硝煙未散盡,數以千計的新兵一邊吐著,一邊跟在穿著白大褂的衛生兵後面收拾那些凌晨時分被機槍打死打傷的土匪們,他們其中很多人是開過槍的,很多人卻是連死屍都沒見過,天光大亮之後乍一看見自己親手做下的這些殺戮,很多人都要崩潰了。班長排長們這時候根本顧不得其他,一面強忍著自己的不適,一面想方設法的安撫這些新兵們的神經。
南口,即是美華內部對於萊蕪勢力中心幾個主要隘口的稱呼,也就是新泰方向地出山口。在這個時代。走這條路的人是極少的,一方面泰安方向有鐵路公路直通,另一方面從博山方向南下地多半也會選擇乘火車。而不是穿山越嶺地從四面不見人經常冒土匪的地方走。這種情況從黃鎮山他們來了之後就更加的嚴重,基本上都快到了「生人勿近」的地步。
民國時期地頭十幾年,這裡的公路只能用「淒慘」來形容,因此不管是走人還是過兵。只能輕裝上陣,否則你就等著慢慢的熬吧,那簡直是連驢車都走不利索的地方,天黑點都容易崴腳,除了靠著複雜地形混飯吃的土匪們。一般人別想在這裡整利索了。
因此上。在襲擊整個美華工業園和萊蕪據點地戰鬥中,被調動起來地各方面部隊在時間配合上就出了一點點的問題。不大,也就是濟南東面的都已經打完了,這邊天光大亮了混成旅的士兵還沒有會和完。
一千多號大兵衣衫不整歪戴帽子斜楞眼的晃蕩著從各處集合了來,在婁莊北頭的打穀場上站隊,輜重兵和炮兵多里哆嗦打著哈欠有氣無力的推著車還在後面慢騰騰的挪,團長孔照義的臉也不知道是氣地,還是天冷凍得,總之看上去有點醬紫醬紫地。硬邦邦的能刮下一層冰碴子來。
在他地旁邊。一個五短身材留著整齊小鬍子的男子,顏面猙獰目光陰鷙的死死盯著這一幫子提不起來的爛豆腐。兩隻拳頭都快將手裡面的馬鞭子給捏碎了,嘴唇哆嗦著恨不得撲過去一人給他們幾鞭子。
忍了好久,他才勉強控制住情緒,用鞭子指著那些站著都能睡著了的大兵,瞪著眼瞅著孔照義問:「孔團長!這就是你們派出來的精兵?!他們昨晚上一夜都在訓練還是趕路?還是在賭錢嫖娼抽大煙?!今天早晨的風稍微大一些,都有可能把他們吹跑了!從沂水到新泰你們用了兩天時間!從昨晚集合到現在你們用了三個小時!你們這是打算去春遊還是賞雪?我們這是要去打仗!這個時間,我們應該已經在奕家嶺準備進軍萊蕪城了!」
孔照義板著臉咬著後槽牙,眼睛死死的瞪著那群爛兵,惡聲惡氣的說:「我的兵怎麼樣,好像用不到松下先生來評價吧?!他們雖然是懶散了些,可也算是盡職盡責的戰士!」
「戰士?!哈哈!」松下誇張的仰天笑了兩聲,低下頭來用腳使勁的踩著板結的地面,譏諷的說道,「我雖然不是一個武士,但是我知道最起碼的標準,那就是嚴格的紀律,絕對的效率!一群連準時集合都不能做到的垃圾,如何配得上戰士這兩個字!我很擔心你能不能在一個小時之內把他們整合好!真不知道為什麼要找這麼一群人來做任務,這簡直是太瘋狂了!」
孔照義的臉上也實在是掛不住了,他扯著嗓子大吼道:「你們這些混蛋還沒睡醒嗎!?太陽都快下山了!難道要老子拿八抬大轎抬著你們趕路嗎?!都他娘的勤力點兒!」
下面有氣無力的回應兩聲,然後動作稍微加快的開始整軍,營長連長們看團座的臉色實在不大好看,趕緊的打起精神來吆喝這幫子大爺們,胡亂的整起隊伍來,等著長官訓話。
又過了半個小時,孔照義站的兩條腿都發麻了,太陽已經掛了樹梢,早到的大兵們此時很多都半躺在地上打哈欠擤鼻涕,磨牙打屁拉黃腔唱小調,亂哄哄的跟菜市場相仿。
長官們實在看不下去了,衝上去連拉帶踹的把這起子混蛋堆起來,催促命令他們趕緊整成隊伍,在這樣下去搞不好孔團座要拔槍崩人了,某些老兵沒精打采的說道:「催啥催?都他娘的一年多沒發餉了,爺們連抽根土煙的錢都木有,打個屁的仗啊!死了都不管埋!」
長官低聲罵道:「你們他***這一路上不少糟踐東西吧?差不多行了啊!別把團座惹翻了,大家都沒好果子吃!最起碼應付一下也行啊!人家給錢的東主兒在那兒看著呢!麻利兒的!完事之後老子掏腰包給你們這幫王八蛋加倆煙泡!」
老兵油子瞪著眼道:「你說真的啊!那行!爺們給你個面子。哎哎哎,都起來都起來,沒看到長官們都精神起來了麼!趕緊的去混一趟,早去早回來!」
大約下層軍官都是用類似地許諾或者什麼辦法把人都轟了起來,七扭八拐的在平地上站了層層疊疊的方陣,老老少少地兵們低頭耷拉角地歪著身子拄著大槍站著。等著最高長官訓話。
孔照義手揮著馬鞭子憋了半天也沒想出來什麼詞好交代的,再說這幫人已經把他折騰的實在沒有什麼精神頭念叨了,最後他板著臉吆喝一聲:「出發!」便頭也不回的當先騎著馬竄出去了。
後面地各級軍官對於這個異常簡短的誓師大會非常滿意。各自吆喝著自己的屬下分成幾路順著崎嶇的山道往東北向進發。不過他們的速度真地有些折磨人。一千多號輕裝步兵居然趕不上輜重和炮兵,這讓立馬山前做昂然之色地孔團長直皺眉頭。
且不說這幫兵大爺們在幾十里的山道中慢慢的往前蹭,在另一個方向上,位於泰安以東不多遠的小鎮上。大清早的衝來一隊人馬。荷槍實彈殺氣騰騰,成散兵陣型蜂擁而來,打眼觀瞧怕不有千數人馬。
為首一隊人齊舉著長槍大聲吆喝著直奔「山東聯合救**第一師前街辦事處」門前,抬起腳「喀嚓」一下將那扇破門踹開,呼啦啦衝進去一陣大呼小叫。結果發現裡面人毛沒有一根。不但沒人,連桌子腿都沒有,空蕩蕩的能餓死老鼠,除了門口那塊破牌子之外,實在沒啥可看的。
意外撲空之後,這些大兵也不氣餒,領頭的一番斟酌之後,帶著人馬又直奔鎮裡,沒多大過功夫就衝到了老張那間小酒店門前。舉起槍用把子「光光」使勁的撞門。一邊撞一邊大喊:「裡面地人出來!你地好事發了!」
就聽裡面老張的聲音火刺刺地吼道:「發你娘個大腿!哪裡來的兔崽子這麼不懂規矩!給老子滾一邊去!再敢呱噪,老子把你腦袋揪下來!」
大兵一聽不樂意了。喲喝,這裡居然碰上了個吃生米的?!膽子不小啊!咱們混成旅的難得出來活動活動,這鄉下人真當了手裡的槍是燒火棍了!
故技重施,叫門的大兵倒退兩步,而後助跑兩下跳起來「匡」一角將兩扇門直接踹下來倒進去,而後四五個人舉著槍氣勢洶洶的就衝了進去,一邊往裡鑽一邊喊著:「你個老東西不識相!勾結土匪反抗政府,還反了你了,你就老老實實的……呀!娘哦!」
大兵們大咧咧的囂張吆喝半道便成了驚恐的呼喊,就聽得裡面「噠噠噠」一頓機槍急速射的爆響,幾個大兵連滾帶爬的從裡面骨碌出來,有的甚至連槍都扔在裡面顧不上撿了,然後就見老張橫眉怒目的跟著竄出來,原本用來掄大勺掂鍋的粗手上,赫赫然端著兩挺「勃朗寧m1918」輕機槍!
粗大有力的手指頭緊扣在扳機上,重達20磅的機槍在他的手中如同那木柄的炒勺一般輕巧,原本時常有些佝僂萎縮的身軀此時居然看起來是這般的威武雄健,一雙老眼不再昏花,而是威稜四射奪人心神,神光掃過,眾士兵紛紛縮退!那情形,簡直就是張翼德橫茅當陽橋,趙子龍立馬長阪坡!
老張張狂的手持雙機槍,衝著越來越多的士兵全無畏懼的大聲喝道:「他娘的!那個混賬王八蛋活得不耐煩了!敢來踢老子的家門?你們沒打聽打聽老子是哪一位,嗯?誰是當官的?!滾出來答話!」
囂張!實在是太囂張了!不就是有兩挺輕機槍嘛,撐死裡面還有不到六十發子彈,面對著數百荷槍實彈的士兵居然還敢這麼狂妄,簡直是活得不耐煩了!
但是意外的是,儘管老張是如此的囂張,愣是沒有一個膽大的士兵不吃這一套,直接老遠給他一槍,反是齊齊的給他的凶悍氣勢給驚得又往後縮了半截,你看我我看你的,誰也不敢先湊上前來比劃比劃。
這時從後面衝上來一名軍官,一邊扒拉開士兵,一邊大聲問:「怎麼了怎麼了?!為什麼不往前走了?這是誰在這裡鬧事?嗯?!不知道兵貴神速……呃!」他一眼看到老張那凶神惡煞的模樣,也愣在那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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