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9-28
無盡之心,此時的無盡之心經歷過無量洞真境的熱鬧之後顯得異常的冷清,雖然依然有很多江湖散修在至今都尚未關閉的奇境內外走動,時不時都有各種奇遇消息傳出,但入城的人數卻是不多。
無盡七派的聲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像祿神峰主這樣神秘的大乘傳奇都出手了,依然奈何不了小小的武林,連自家人都沉默了。外界卻是少有人知道,祿神峰主不但奈何不了武林,還為此而付出了僅剩的十數年壽元,已經隕落了。
無量洞真境至今都沒有關閉,內中的奇珍引來很多江湖散修,但誰都知道,作為東道主的無盡七派早已派出勢力進駐了,很多人在內中所得的十分之四五都要上繳給無盡七派。因此,眾多江湖人士亦是對其極度不滿,恨不得無盡七派再多吃一些虧。
無盡之心的一條寬闊街道之上,一個俊俏男子正搖搖晃晃的走著路,手中一個酒樽不停的淌下酒水來,男子雙眼渾濁,明顯是醉酒的樣子。
若是風蕭蕭等人在此,想必會驚訝,這個已經生出鬍鬚渣子滿身酒氣的少年正是祿神峰主的唯一弟子,林景坤。
那個曾經幾乎至風寒水於死地的年輕神才如今竟是這般落魄模樣,街道上甚至沒有沒有人去注意他的容貌。
林景坤走到一個街角處,「啪」的一聲摔倒在一條巷子裡,酒樽都已經滾到一邊去了。
冷風吹過,林景坤似乎是下意識的抖了抖身子,恍惚間忽然聽到「先天八卦神算」幾字,意識馬上清醒過來,霍然而起,雙目之中爆發出神芒來,但見眼前一個神秀少年正一臉笑意的看著他,竟然是段羽華。
邪體段羽華出現之前的段羽華,風神俊秀,讓見者如沐春風。
「你說什麼?」林景坤冷冷的問道,他雖然在無雙學府內與段羽華頗為投機的樣子,但若說交情,幾乎是可以忽略不計的,更何況,段羽華的真面目也並非是眼前所見,叫人沒有好感。
「先天八卦神算。」段羽華好整以暇,微笑以對。
林景坤目光冷冽,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靜靜的盯著段羽華,心思莫名。
林景坤亦是絕頂聰明之人,深知段羽華此時出現在自己眼前,還說出了《先天八卦神算》,必然是有所圖謀的,他不說話,段羽華也自然會交代清楚。
「尊師已經仙去了,可對?」段羽華的說話卻是像一根尖針深深刺痛林景坤的內心,但林景坤依然面無表情,表面上不為所動的樣子。
「我可以幫助你得到《先天八卦神算》,幫助你報仇雪恨。」段羽華滿臉的自信,面對林景坤逼人的目光依然淡然自若。
林景坤神色微動,腦海中不禁想起祿神峰主臨死前的囑托,叫他千萬不要去找風蕭蕭報仇,千叮萬囑要他去退隱,但自己遲遲沒有答應,竟令恩師死不瞑目。當日的一幕簡直成為了林景坤心中的陰影,每每想起都痛苦難當。
是風蕭蕭,一定是風蕭蕭,恩師一定是知道了風蕭蕭一些見不得人的秘密,害怕自己吃虧,不但不肯說出風蕭蕭秘密,竟然還要自己放棄這錐心的仇恨。林景坤這段時日以來每一日都生活在煎熬之中。
「你如何知道的這些?」林景坤終於壓下了心中恩師的影子,淡淡的問道。
「因為我認識修習《先天八卦神算》的前輩,甚至還知道另外一部神算寶典的下落。」段羽華語出驚人。
「我要報仇,未必就要依靠神算之術。」林景坤冷笑。語言之中卻是試探,他想知道,段羽華究竟知道他多少事情。
段羽華渾不在意,隨意說道:「若然叫你有機會將《先天八卦神算》正本在尊師墓前焚燒,以告慰尊師英靈,你會不會爭取?」
段羽華心中驚駭,到得此時,他毫不懷疑段羽華知道他的一切,沉吟半響,目中凶光閃爍,說道:「說出你的要求。」顯然是心中有所決斷。
段羽華卻是忽然哈哈大笑起來,說道:「林景坤,你未能看低了我段羽華,你的這點能耐和價值我還不需要苦心謀劃,我幫助你,純粹是因為你是風蕭蕭的敵人,是秋代雙的敵人,僅此而已。」
兩人所在的方寸空間已經被段羽華下了陣法結界,外人卻是不知道這裡正在進行著一場將來為禍整個天下的血腥聯盟。
「聽聞邪體段羽華心性極端,喜怒無常,不似是會經營謀劃之輩,你今日的舉動,卻是出乎我的意料。」林景坤平靜,雙眼中恢復了深邃精芒。
「他有他的興趣,我有我的做法,在他邪體未大成之前,我也不會輕易消失。」段羽華忽然語氣惆悵,臉上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落寞。
「我跟你走。」林景坤站起身來,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劍,渾身騰起仇恨的火焰,令人望而生畏。
而此時此刻,中元一處荒無人煙的叢林之中,證法菩提正在慢步走路,心中似乎在想著什麼事情。
證法菩提見證了公開亭的一場盛會,還與姜楓穎、郭雨儒在亭上宣佈了三教布武的時間的地點,隨後自己也開始動身趕往聖山來了,他一步一個腳印的走來,速度雖然慢了,但一邊體察世情,度人度己,修為越發的精深了。
「嗯?」證法菩提忽然停下腳步,雙手合什宣了一聲佛號,說道:「施主所欲何為?不妨現身一見。」
寂靜片刻,證法菩提依然一動不動,目光灼灼的盯著前方的空間,雙掌已經凝聚無上佛元,做好了大戰準備。
「哦,能耐不差。」前方忽然傳來一股陰柔的聲音,非男非女,嬌柔卻不尖聲。空間波紋迴盪,一個白衣紅髮的邪異男子緩步踏出,竟是邪體段羽華。正一臉興致的盯著證法菩提。
「並非是我能為有多高深,只是施主的一身邪氣至今都未能盡數收攏,我的功體自然生出抗拒來。」證法菩提目光凝重,眼前段羽華的詭異高深著實叫他心驚不已,體內的血液燃燒,另一個自己似乎生出了感應的樣子。
「抗拒?」段羽華輕笑著搖頭,說道:「出家人不打逛語,你是興奮,不是嗎?大師骨子裡的魔性卻是怎麼修煉也改變不了的,你我是同一類人,天地不容的異數。」段羽華張開雙臂擁抱虛空,滿臉的感懷、自豪。
證法菩提沉默不語,他著實摸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有何目的。
「來吧,大師,現出你的真身,邪魔共舞,消滅這世間令人噁心的偽善。」段羽華一截玉指遙遙指著證法菩提,神色玩味。
「魔佛眼中便自有魔佛,沒有邪魔共舞一說。」證法菩提越發的戒備,但心下卻是驚駭,隨著段羽華的挑釁,體內的魔元當真有幾分蠢蠢欲動的樣子,若是當真與他相鬥,後果難料。
「咦,大師可要與我一論佛法?」段羽華忽然話鋒一轉,令證法菩提意外。
證法菩提深知對方有備而來,怕是不會簡單,但想到能夠與一個極邪之人論說佛法,不正是印證自己佛學修為的最佳途徑嗎?況且戰鬥對他不利,證法菩提自問,即便體內魔元沒有異動,自己也不是眼前之人的對手,能夠前身而退就是極限了。一不留神,當真讓魔佛出世,後果不堪設想。
「請——」證法菩提做了個手勢,當即盤坐於空間,坐下自然生出一朵金蓮,映照得他更加法相莊嚴了。
段羽華微笑,問道:「何為魔?何為佛?請大師告知。」
證法菩提眉頭微皺,這可謂是一個千古無解論題了。
「無慾之欲謂之佛,有欲之欲謂之魔,是為無分別之分別心,然則不可分。佛有慈悲心,魔有嗔恨心。」證法菩提心頭劇跳,答得極為驚險,無數前人都有相關論述,但難免在佛魔之分別心這個問題上兜圈子。
佛說四大皆空,證法菩提卻說佛有欲,是無慾之欲,佛說不起分別心,他卻說無分別之分別心,玄而又玄,表面上看似乎偏離了佛的精神,細想之下又覺殊途同歸,精妙絕倫,可見證法菩提佛法之精湛,堪稱佛外之佛。
段羽華依然是那邪異之極的微笑,說道:「佛不是魔,如何知道有欲之欲謂之魔?世間**無外乎無慾之欲與有欲之欲,是不是說,佛之外,盡數為魔?」
「佛有魔性,護生斬罪,魔有佛性,放下屠刀可立地成佛,本無分別,佛魔一身,盡在一念。我可以為魔,施主亦可為佛。」證法菩提對答如流。
「大師既然由此認識,為何還要苦苦壓制體內之魔性,魔有佛性,你大可將他釋放出來立地成佛啊。」
段羽華此言一出,證法菩提當即變色,心驚之下,體內的血液沸騰,魔元似乎受到了召喚一樣,左衝右突的想要爆體而出。證法菩提心知中計,已經被段羽華圈了進去,他本就是想著無聲無息之間挑起證法菩提體內的魔性,令魔佛現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