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前輩對這無盡七派瞭解多少?」風蕭蕭與浩淼傳奇並肩而行,問道。
「極為有限,這七派的創派祖師似乎關係匪淺的樣子,十數萬年前都是半步神話的絕巔存在,強勢聯手瓜分了無盡丘陵,但相互之間也牽扯了不少的恩怨,外人實在難以明瞭。」浩淼傳奇頓了頓又說道:「窺一豹可知全境,玉成飛雪這一武勢當真是神妙,若不是得你理順之後的陰陽二氣相助令我功體復原,要以之前的傷體接下此招,還真有幾分麻煩。如此想來,其餘六派的傳承武學亦應當有此水平。這七派向來強勢,只怕還不會如此輕易罷休,風小友當得防備一二了。」
風蕭蕭聞言,目露沉吟。
「那魔人穆彥君此刻又不知在何處作惡了,我須得追蹤而去,風小友,就此別過。」
風蕭蕭聞言頗感意外,正欲說話,浩淼傳奇已是一步邁出,身前空間波紋迴盪,瞬間將其身影吞沒了進去。
「你若有心尋出自己身負調理陰陽二氣的特殊體質,或許可以上藥王樹尋那傳說中的太陰,太陰太陽若真是存在,應該是可以相互聯繫的。死馻崗凶險,不可硬闖。」
風蕭蕭耳邊卻迴響著浩淼傳奇的聲音,他們也有討論過風蕭蕭這一異能,最終卻是發現真正可以調理那陰陽二氣的其實是風蕭蕭的肉身,結合之前風蕭蕭的那一瞬間奇異感覺,似乎可以猜想風蕭蕭的出身當與死馻崗深處某種的神秘存在有所關聯,但死馻崗大凶之地,浩淼傳奇都沒有絲毫把握闖到深處,唯有退了出來。
傳奇已去,風蕭蕭不由得暗歎可惜,這浩淼傳奇可是一部活著的天書,短短數日相處,已經勝過他半年苦讀了,他的一舉一動皆蘊含道理文章,和他相處,無需刻意思考都能領悟種種道理。
當今之世,傳奇難覓,常人終其一生也難以見到傳奇一面,風蕭蕭能與之相識相交,已是大幸了。
能修煉到大乘境界的大多都是獨立特行的人物,高處不勝寒。並非是他們不願享那天倫之樂,而是無法。他們都是天之驕子,修煉到金丹境,大乘境,壽命遠比同輩之人悠長,與其看著身邊的親人一個個老去,消逝,一次次體會那種錐心之痛,還不如直接遠去,只要知道親人生活安好就足夠了。
承受孤獨更加需要勇氣。
因為承受不了至愛消逝之痛而走火入魔的大乘傳奇也是有的,那就是真正的人間慘劇了。
當然,也不能一概而論了。
浩淼傳奇追殺穆彥君十餘年,大小數千戰,落下一身傷勢無暇理會,於兩年前進入那死馻崗的灰色地帶,不意那魔人所修的殺戮功法與那裡的殺戮陰陽二氣頗有幾分相諳之處,爭鬥中大佔上風,將浩淼傳奇重傷,又不欲與其拚命,便乘機遁去,浩淼傳奇被困於狂暴的陰陽二氣之中,直至風蕭蕭的出現。
風蕭蕭就這樣與幽冥在叢林之內緩步而行,若有所思,忽然心神一動,抬頭望向遠方,露出欣慰的微笑來。
數息之後,一道驚虹劃破長空,降落在風蕭蕭身前,光華散去,正是風寒水和一個小老頭。
風蕭蕭定定打量著小老頭,雙目之中儘是了然之色,微微一鞠躬,說道:「徒孫風蕭蕭拜見師公。」
「啊哈哈——」小老頭兒撫鬚長笑,驚起一片飛鳥,說道:「不錯不錯,果真是一對好娃兒。」大是快慰的樣子。
風寒水卻也是雙手叉腰,仰頭一陣狂笑,玲瓏身材畢現,令得風蕭蕭汗顏。
「死變態,你叫這老頭子做師公,那可就得叫我一聲師叔公了。」風寒水全然不顧儀態,狂笑著說道,當真是糟蹋這如玉美貌。
風蕭蕭聞言也不驚訝,只微笑著說道:「隨你喜歡了。」
兄妹兩人這麼多年相依為命,對於風寒水種種行為,風蕭蕭可以說是已經百毒不侵了。
這個師公倒是和風蕭蕭的想像相去無幾,就是個為老不尊的小老頭兒,愛好天下美酒,平時卻捨不得喝,今日高興,自空間戒指之中掏了一小罐,酒氣香醇迷人,連風蕭蕭這個自命茶中百曉之人都忍不住抽了抽鼻子,風寒水更是直接,一把搶了過去,拔掉塞子便豪飲起來。
小老頭反應過來之時,簡直痛心疾首,將酒搶了回來,一巴掌將風寒水扇出去數丈遠,自然,力道並沒有打到實處。
「你這天煞的女娃兒,比我亦寒徒兒還要過分,老子不認你這個師妹了。」小老頭滿臉赤紅,吹鬍子瞪眼。
風蕭蕭在一旁看著這兩個極品,一陣無語。
難怪當年水亦寒連自己師尊姓什名誰都不知道,原來這小老頭壓根就不願意提起自己姓名,就是喜歡別人稱呼他老頭子,據說這樣就可以總是高人一輩,樂此不疲。
老頭子就住在柳木鎮以東千里之外的小山谷裡,外出十餘年,最近才回來,便遇上了風寒水。
風蕭蕭卻是自老頭子口中得知一則驚人消息,似乎真正和死馻崗關係匪淺的並不是自己,而是已故的母親水亦寒,據老頭子所述,水亦寒是他自中元之地帶回來的孤兒,自嬰孩時候起便居住在小山谷之中,雖說不上是資質超人一等,但也是自小乖巧伶俐,極為惹人喜愛的。
但就在水亦寒五歲之時,老頭子一次外出採藥歸來後竟不見其蹤跡,找尋半月有餘,幾乎將方圓兩千里之地都翻了過來,最後竟是在死馻崗外的空間斷層處發現了水亦寒。
那時的水亦寒渾渾噩噩,近乎癡呆,一直對著死馻崗的方向喃喃自語,但卻莫名擁有了衝脈境完滿的武道修為,甚是詭異,老頭子甚至冒著傷害水亦寒神魂的危險查看了她的神識,卻是一無所獲,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自那之後,水亦寒便彷彿變了一個人,神經大大條,沒心沒肺,一心要做大女俠卻懶得練武,行為極為怪異,老頭子也不是喜歡深究之人,見水亦寒身體無恙,便由得她了。
而真正令得風蕭蕭近乎抓狂的是,老頭子竟說水亦寒應該尚在人世。
三十年前,老頭子一次外出之前不放心水亦寒,為她立下了一盞命燈,命燈之火象徵著水亦寒的生命狀態,但這三十年來,水亦寒的命燈一直都在熊熊燃燒,老頭子便以為水亦寒生活安好。直至數日前見到風寒水。
風蕭蕭盯著老頭子手上的青幽小燈,與幽羅碧火頗為相似的一朵火苗搖曳不止,陣陣熟悉之極的氣息散發出來,那是風蕭蕭做夢都想要親近的氣息,正是來自水亦寒。
「我當年為她立下命燈之時便是這個模樣,三十年來都沒有變化。」老頭子難得嚴肅的說道。
風蕭蕭的面色卻是難看之極,陣青陣白,時而不可置信,時而難抑激動……
風蕭蕭顫巍巍的接過水亦寒的命燈,口中喃喃自語:「母親沒死,母親尚在人世?當年是我親眼看見母親被封進冰棺之內入墓的,風德那幾年的痛苦表情也不是作假的,這……」
「不對……」風蕭蕭腦海之中迅速浮現自己在死馻崗太極神點之中的神異表現,忽然一把抓住老頭子的雙肩,神情焦急的說道:「藥王樹,我要上藥王樹,師公你一定要帶我上藥王樹。」
老頭子被嚇了一跳,躲躲閃閃的說道:「上藥王樹?老子可不去那地方,要去你自己去。」
此時的風寒水目睹風蕭蕭的變化,雖不明他為何突然這麼焦急要上藥王樹,心中亦是酸楚莫名,當年自己兄妹二人親眼目睹水亦寒入墓,當下卻聽到這樣的過往,心中的激烈矛盾自然令人抓狂。一時也是沉默不語。
「你本來就是藥王樹上的弟子,為何不能去藥王樹,你一定要帶我上藥王樹。」風蕭蕭近乎咆哮,不料老頭子的反應亦是激烈,猛然掙開風蕭蕭雙手,狂吼道:「老子不是,老子從來就不是什麼藥王樹上的弟子,你找錯人了。」說完一跺腳,竟然直接化虹而去。
風蕭蕭面色一窒,這才緩緩清醒過來,神色陰沉的看著老頭子離去的方向,一把攬住風寒水,招呼一聲幽冥,向老頭子急追而去。
一次歡樂相認竟演變至此。
兄妹二人坐在幽冥背上,風寒水心中沉重,強作笑顏的說道:「死變態,你不在柳木鎮的這幾天我做了一件大事哦。」
見風蕭蕭依然不言不語,風寒水又接著說道:「我以你的名義打敗了那台光族第一天才啊,可謂是幫你揚名立萬了,最重要的是,將司徒小露那妞兒搶了回來。」風寒水說著還呵呵笑了起來,聲音確實帶著幾分顫抖。
風蕭蕭依然沉默,卻是向後伸出手來,緊緊握住風寒水一隻柔荑。兩人本是孿生,這一簡簡單單的動作便足以傳遞很多信息了,風寒水立馬笑聲突變,變化得太快,竟一下子嗆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