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名蘊神境的大盜起了內訌,此刻針鋒相對,劉成言的語氣之中滿是陰狠,似要將左平一口吃掉。
幾人靈器齊出,昌絡使的是一柄青金長劍,劉成言的是一柄短刃,范爾東的卻是一柄大刀,全都光彩奪目,品階不凡。古弓寧的更是奇特,是一髮絲般細小的玄絲,若不是有幾分光芒閃爍,甚至不知道他手中拿有兵器。
四個人,四種兵器,殺氣騰騰,步步逼近左平。
這是一面倒的情形,五人皆是蘊神境五重天的存在,左平陣旗被毀,以一對四,無疑是以卵擊石。
對岸的風蕭蕭雖然面色疲憊,但看著這情形變化倒也顯現出幾分興致來。
突然,昌絡等四人神情一愣,卻見左平忽然露出幾分似乎是陰謀得逞的詭笑來,都不由得心中一驚。
「誰告訴你們我佈陣的高低與陣旗的多少有關了,又是誰告訴你們我有八支陣旗了?」
左平話音剛落,四名大盜便神色大變,展開極速撲向左平,務求一擊必殺。
蘊神境的大高手極速而動,又是如此短的距離,但還是遲了一步,當昌絡劍罡堪堪到達左平身前三寸之時,竹林之內已是另一幅天地了。
包括風蕭蕭和幽冥在內,全都陷入了陣法之內,眼前所及儘是刺眼之極的紫色光芒,閃爍跳躍,亂人心神,即便神識離體也是陣陣的刺痛,而且,離體的神識也不由自主的被紫芒帶動,根本不能控制,仿若驚濤駭浪之中的一葉扁舟,除了隨波逐流便再也無能為力了。
昌絡四人本來就靠得相近,此刻更是不敢大意,背對背靠在一起,面色陰沉,戒備森然,能夠遠遠的看見風蕭蕭與幽冥,唯獨不見左平。
「該死,這左平好深的心機,自踏入院子的那一刻起便已經是存心要獨吞一切的了,早早便開始迷惑我等,真是該死。」古弓寧不由得低聲咒罵。
「左平,你雖有陣法相助,但我們寸步不移,極力防禦,短時間之內你也休想傷得了我們,繼續拖延下去只怕節外生枝,我們誰也不知道這風家都暗中派了些什麼人跟著小子來的,至少這院子的佈陣之人便能令你忌憚。你如此做法,實屬不智。」劉成言高聲喊道,聲音在陣法空間之內飄忽不定。
「這位風家殿下,傳聞你是那千年無雙百里浩鴻的傳人,這德風靈雨之陣應該便是出自你手了,想來你對陣道也是頗有幾分造詣的,我們聯手施為,未必就鬥不過這左平,這樣,你助我們敗他,我們歸還你部分財物,如何?」范爾東卻是把注意打到了風蕭蕭身上。
他這麼一說倒是提醒了幾人,紛紛目露希冀的看向風蕭蕭,卻不見風蕭蕭有半點反應,只是目露惘然的斜靠在幽冥身上。
「是了,他畢竟只是剛剛晉陞開竅境,現在無損七傷,口不能言,耳不能聽,能夠神識離體便算不錯了,如何還能在這種陣法之中與我等交流?」卻是范爾東歎氣著說道。
「哈哈哈,真是井底之蛙,以為寸步不移我便奈何不了你們?你們也太小看陣法了。」空間之中響起左平肆無忌憚的狂笑。
昌絡等四人自然再次面色微變,更加警戒起來。便見四周眾多的紫色光團突然爆射開來,紫針鋪天蓋地而下,勁道駭人而又炫麗無比。
四人靈器齊齊幻化,盤旋而起,四件靈器頓時化作一個綿密無比的防護罩將四人籠罩在其中,紫針擊打在上面,發出一連竄的「叮叮」之聲。
雖是如此,但昌絡等四人依然極不好受,對方的紫針如奔騰大江般滔滔不絕,每一根都是鋒芒無匹,如此下去,只怕他們的靈器也支撐不了多久。
在這陣法之中,幾人眼神迷亂,神識不能自控,莫說是瞧出陣法破綻,便是眼前的紫針危機都感覺到幾分有心無力,都不由得暗中焦急。
「越是久戰對我們越是不利,不能再拖了。」昌絡一聲沉喝。
「風河混躍」
「劫邪術」
「雲煙洗渺」
「地鏵訣」
四聲暴喝,四人幾招齊出。
蘊神五重天的大高手隨意一擊都能崩碎一座小山,此刻四大極招齊發,當真燦若星河,威勢驚天。
整個陣法空間都在顫抖,眾多奪目的紫色光團相繼爆開,卻是紫針紊亂,自損陣法。四色豪光沖天而起,所過之處,吞沒一切。
風河,地鏵,雲煙,劫邪,這些招式未必就是什麼高品階的貨色,不凡的是蘊神境的修為,那是可以作為皇朝底蘊的存在。蘊神,既是功體之內孕育神靈,亦是如神靈一般被人供奉,這才是蘊神的真是價值。
此刻,整個陣法空間猛烈顫抖,即將崩毀,空間之內鋒芒無匹的紫針如頃盤暴雨。卻見幽冥渾身紅色茸毛光芒大作,一整圈光暈擴散開來,將風蕭蕭也籠罩在內。
紫針激射在光暈之上無聲無息,如泥牛如海。
空間之內忽然響起左平的聲音:「哼,等的便是這一刻。」
話音剛落,眾人眼前景象再變,融合四大極招的四色豪光終於衝破陣法,片片紫晶飄落,快速在空中消失。眼前卻不是原來的竹林,而是一片更加詭異的天地,腳下是大漠黃沙,空中烈日如火,四周疾風如刀。
「不好,這個陣法……我的功力正在迅速流逝。」古弓寧一聲驚呼,其餘三人同樣也發現了這種狀況,紛紛變色。
「哼,剛才的陣法不過誘餌而已,便是要你們極招相向,這時候,你們功體之中穴竅大開,神華盡露,我再變換此陣,你們這一身功力,便是要守也守不住了。哈哈哈……」左平的聲音如滾滾大浪傳來。
「你……卑鄙。」昌絡面目猙獰,極力要控制體內真罡,但無奈陣法吸力實在異常龐大,專是針對他這一身功力,一時拉鋸激烈,但一身功力依然緩緩流失。
這種情況,他們根本無法再做出攻擊,稍一鬆懈,便內力大洩,根本無法凝聚。
但幽冥的紅色光暈依然如故,並沒有因為這陣法而黯淡半分,身處其中的風蕭蕭自然安然無恙。
「蕭殿下卻是好生自在。」左平的身影突兀而現,正在風蕭蕭身前三丈之處,無視身後的昌絡四人,雙目卻是凝視著幽冥,頗是忌憚。
「俗話說無官無財一身輕,我現在是真正的兩袖清風,自然悠閒自在。」風蕭蕭微笑著說道,飄逸氣質,一絲不見,左平見狀,也不免心中讚歎。
「蕭殿下兩袖清風?我卻是不信,蕭殿下五年前便得神童之稱,更是百里浩鴻的傳人,可謂智慧超凡,當年更在無盡丘陵的外圍擊殺兩大皇朝的好幾位皇子,可謂膽色過人,今日看來,更是處變不驚,冷靜內斂。這樣一個人物,真會將所有財物拱手相讓?」這一番話說來,便連左平自己都是心中訝異,似乎這才真正意識到風蕭蕭是怎樣的一個人,心中已經是將他視為可以平起平坐之人了。
風蕭蕭卻只是淡淡的說道:「卻是不及左先生今日表現。」心中倒是納悶:「他既知我五年前在無盡丘陵外圍那一戰,卻又不知我是以陣法取勝?若是知道,此刻便該有所聯想才是,嗯?看來,當日那一群山賊倒也機靈,定是說話不盡不實,有意避開風家與兩大皇朝的爭鬥了。」風蕭蕭心念一轉便已通透。
左平聞言卻是洒然,不免有幾分自得,確實,他今日多番算計,可以說是將四名同階高手玩弄於鼓掌之間,這一份戰績,足以傲視同階了。
那邊的昌絡四人此刻都是眼布血絲,皮膚之上更是皺褶叢生。他們都是活了一百多歲的人,能維持壯年模樣便是靠那一身功力神華,此刻神華大量流失,他們也是正在快速邁向生命的終點。
「敢問蕭殿下這異獸到底是何品種,似乎還不是成熟體,但已經可以簏美很多凶獸了,竟能視我的陣法如無物,實在是令人震驚。」左平這是有意試探了。
風蕭蕭心中好笑,想起幽冥鯨吸凶獸血肉精元的模樣,不由暗笑左平欲小巫見大巫。
「左先生卻是不必費言了,可記得我那大敗虧輸之言?」風蕭蕭卻是話鋒一轉。
左平微笑著說:「我也不信蕭殿下毫無後手,只管施展便是。」神情之中,滿是胸有成竹。
「左先生覺得我這一片竹子如何?」風蕭蕭說著,左手微微一揚,似乎眼前不是大漠黃沙與烈日風刀,而是回到了那德風靈雨的竹林。
「竹子麼,倒是優秀的生物,尋常竹子,單是生長那幾寸長的竹筍便要耗去三四年的光陰,但是一旦竹筍生長完全,一年之間便能長出好幾丈的竹子來。我看蕭殿下這片竹子生機旺盛,卻是不滿兩年,想來是因為德風靈雨的緣故了,還粘染上不少天地元氣,比之一般的下品元石也有過之而無不及了。」左平話語一頓,似是在感受竹林,良久才又說道:「不,這片竹林比之一般的中品元石甚至上品元石都要珍貴,竹子中空,因此而具備了快速吸納天地元氣的妙用,不能自留,卻是更補德風靈雨之需,這是佈陣的絕佳之物,蕭殿下好玲瓏的心思,在下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