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同一時間,遠在天觀西北,自認風華絕世的秋代雙正站立在一處城牆之上,長髮臨風飛舞,衣抉飄飄,搖搖凝望遠方的一片平原,滿臉愁容。
「那裡就是雨音平原了,烏煙瘴氣的,髒死了,可不是本少該來的地方啊。」秋代雙喃喃自語。
一旁站立守崗的侍衛很是詫異的看了他一眼,說道:「這位公子,你打算孤身進入雨音平原?那裡面遍地沼澤,猛獸毒蟲更是數不勝數,驅獸粉也不管用,連很多大門大派的長老級人物都不敢貿然進入呢,每每還有猛獸衝出,這城中每年都有不少衛兵死於猛獸爪下,那裡面是大凶險之地啊。」
「是啊,實在太凶險了,你看那遮天蔽日的黑氣,在這裡都能聞到那惡臭,真是令本少我心驚膽戰。」秋代雙臉上的苦澀更濃了,似乎是經歷了什麼莫大的委屈之事一樣。
「呃……」衛兵一時愕然,良久才說:「那可不是什麼普通的惡臭之氣,而是瘴氣,蘊含劇毒,還能腐蝕物體,若非是那裡面終年無風,這邊也不會存在什麼城池了。」
「終年無風?」秋代雙大驚失色,說道:「那豈不是很熱,這也太凶險了——」
衛兵滿腦子黑線,這位公子爺的想法真是……別樹一幟。
「這城中可有什麼東西能驅除惡臭的,又有什麼東西能讓人時刻如沐春風的?」秋代雙迫不及待的問道。
「能驅除普通惡臭的東西倒是很多,但在雨音平原內皆不管用,能讓人時刻如沐春風的東西,我卻是沒有聽說過。」衛兵略微沉思後答道。
「這下子麻煩了……」秋代雙眼皮直跳,又問道:「那你可知雨音平原內可有什麼能住人的地方,又或者穿過平原之後是什麼地方?」
衛兵卻是一臉怪異的打量著秋代雙,說道:「雨音平原之內怎會有住人的地方?據說,穿過平原之後,可是比之更加凶險難測的亂風海,是一個廣闊無邊的凶湖,再去是什麼地方,我就不知道了。」
「風少該不是在跟本少爺開玩笑吧,但這天觀西北的城池我都仔細搜查了一遍,並沒有那些人的痕跡啊。苦煞我也。」秋代雙不停以手拍擊額頭,搖搖晃晃的走下城牆去了。
衛兵愣了一愣,很是晦氣的呸了一聲,說道:「真不吉利,竟然遇到個瘋子。」
第二日,忽見灰濛濛的雨音平原之內突然豪光大放,衝霄而起,竟然照亮了一小片天空,還若有若無的傳來一聲聲殺豬般的慘叫。
這一異象自然瞞不了城池之內的眾人,驚奇不已,都說這是異寶現世的徵兆,沼澤之內或有神物即將出世了,當下就有不少人衝向平原的方向,各種消息渠道也迅速動作起來,雨音平原有異寶現世的消息正以此迅速蔓延。
原先與秋代雙談話的衛兵望著這一情景,呆愣的喃喃自語:「難道昨天那個不是瘋子,是預知平原內有將神物出世的高人?只是,這殺豬般的叫聲,怎地有幾分熟悉的感覺?」一時搖頭晃腦。
短短兩日,已經有數百人不顧生命危險走入了雨音平原,但令人鬱悶的是,那一束衝霄的豪光竟是在快速移動的樣子,一會兒東,一會兒西,正在向平原的深處不斷靠近,那若有若無的慘叫聲也是一直迴盪。
「果然是神物通靈,好高的靈智啊!」眾人仰望這豪光的方向讚歎。
「這噁心的叫聲是怎麼回事?令人納悶,難道是有人捷足先登了,正與神物糾纏?」
「我們走到這裡已經死了十分之三的人馬了,身上的辟毒丹也不多了,什麼神物我也不要了,小命要緊,我還是回城去了。」
「神物啊,要是落在我手上,我必定能夠一飛沖天,好過渾渾噩噩一輩子,拼了——」
…….
而在天觀南邊,一場驚世大地震已經轟然爆發,擇劍大會竟是一個驚天陰謀。
一天前,數以千計的年輕子弟紛紛上山接受考驗,山腳之下有陣法大師孟中宏的隔絕陣法,眾多老輩人物和追隨者只能在山下等待,誰也不知內裡正在發生什麼,考驗過程如何?
在眾人的想法中,這數千的年輕弟子所代表的力量實在太過恐怖了,原劍子也不會允許他們出什麼亂子,應該會極力維護才是。但事實卻是與此相反,眾多年輕人進入殘劍峰後不足三個時辰,異變突起。
高達萬仞的殘劍峰突然劇烈抖動起來,山石滾滾,整片大地如同煮開的滾水一般。山下眾人大驚失色,皆驚恐奔逃。但變化實在來得太快太大,整座殘劍峰竟然一下子崩碎開來,大石橫空,幾乎遮天蔽日,方圓千里皆是煉獄景象,如末世降臨。
許多老輩人物正要向孟中宏出手,卻見景象再變,崩碎的山體之中,一龐然大物破空而起,似船非船,身如蠶蛹,如同一座城池巨大,船頭是一個巨大的血紅骷髏,雙眸空洞幽深,船身黝黑發亮,眾多黑鐵鏈環繞,稜角猙獰,船尾處一個巨大的鬼臉雕像彷彿來自冥域,陰森鬼氣如海浪滔天,觸目驚心。
萬鬼齊哭,鬼氣之中,成千上萬的小鬼臉面目破碎,恐怖的嘯聲令人心神欲裂。
這龐然大物一下撞出,簡直威勢滔天,群山崩毀,雲氣翻湧,空間波紋一圈圈迴盪,風浪過處,萬物盡毀。
倖存者莫不驚駭欲絕,竭盡所能的飛退,更有數十道虹光一閃即逝,連蘊神境的大人物都不敢再逗留片刻。
「魑豊船,這是嗜鬼邪谷之中的鬼獄第一重寶,它為什麼會在這裡。」一個蘊神境的老人近乎瘋狂的大吼。
就在這時,變化再起,但見高空之中,空間一陣扭曲變幻,一隻金光大掌浮現,繼而,在不同的方向,也有數只巨大手掌出現,罡氣湧動,空間碎裂。
轟隆隆,一共九個擎天大手印猛然向魑豊船壓下,空間片片碎裂,狂暴無比的空間能量如同龍卷一般湧出。圍繞著魑豊船的眾多鬼面嘶吼撲向手印,卻是一一碎裂,化作道道黑氣再次沒入魑豊船。
九個大手印幾乎同一時間與與那正在升空的魑豊船相撞,「砰,砰,砰」空間大片大片的坍塌,彷彿瓷器滿地碎落,魑豊船一陣劇烈搖晃,所在的空間霎時變得漆黑如墨,那是幾乎萬物不存的虛空。
「哈哈哈,淨世天道竟然也學會了請幫手,哈哈哈,老鬼我走的這一趟真是太值得了,哈哈……」魑豊船上一個囂狂至極的聲音傳出,在這等驚天風暴之中猶自清晰可聞。
退至遠方的眾多老怪才壓下險死還生的驚懼,見得眼前情景,再次駭然,剛剛那九個巨大無匹的手印,威力至大,破碎虛空,明顯是金丹宗師出手了。九大金丹宗師合力一擊,竟然只是令得魑豊船一陣顫抖,魑豊船被打入虛空依然能安然無恙,這魑豊船到底是什麼品階,大如城池的神器?
「你就是家師所說的那只宗老鬼?正好,家師近年悟得一劍,請前輩品鑒。」一個溫潤清亮的聲音同樣自天際傳來,眾人循聲望去,但見一個風神如玉的身影正腳踏飛天神符而現,黑髮如墨,面容俊秀,身穿銀白衣袍,胸前一個太極圖案似有道韻流轉,手執拂塵,背負一柄紫金神劍,如謫仙降世。
一個無形氣罩籠罩其周圍,一切能量或山石每到其身前七尺便自動化作粉塵消散,即便是碎裂開來的空間也不能阻其分毫,這一份武道修為,同樣令得眾多老怪變色。
這就是淨世天道的當世傳人,但見他一揚手,一張巴掌大的金光符篆慢悠悠的飄飛而出,在如此大戰風暴之中依然四平八穩的飄向正欲脫離虛空的魑豊船。
「傳法符菉,老雜毛好大的手筆。」船中再次響起那狂霸聲音,卻是透露出深深的忌憚。
青年微笑不語,靜靜看著那金色符篆化為點點金光,然後一閃而沒。隨即,金光耀眼,一柄比之前的擇劍崖還要高大十倍的金劍於魑豊船的上方浮現,恐怖的威壓席捲四方,遠方的眾多老怪面色一下子變得蒼白,二話不說,再次飛退數十里。
金劍懸空,如天怒,如裁決,直接破開空間,捲動虛空向魑豊船激射而去,萬千鬼面在無限驚恐的鬼哭中一一消散。
驚天對撞,空間再次大範圍的坍塌,無盡虛空都開始扭曲,一個個細小的漩渦吸納萬物,連蘊神強者探出的神識都被拉扯進去,不復存在。
「砰」,如山似岳的巨大金劍轟然崩散,無盡金光飄散於虛空,魑豊船略微一頓,依舊快速衝霄而起。
「哈哈哈,那老雜毛退步不少啊,就這麼一劍麼,未免殆笑大方了,哈哈……呃……」宗老鬼話音未落,剛剛衝出虛空的魑豊船突然發出「啪」的爆響,其音清晰無比。但見魑豊船正中位置,一道如同街道般大小的裂縫觸目驚心。
就在這時,船內衝出數百異彩流光,竟是各大勢力的天驕精英趁著這稍瞬即逝的機會從內部突破而出。隨即,先前消散於虛空的九個遮天大手印再度浮現,微微一扇,那數百年輕才俊便被分散著向遠方的叢林落去,避開了現場恐怖無匹的能量亂流。
這一變化發生在瞬息之間,魑豊船上那巨大的裂縫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癒合。
「哼,淨世天道,我們之間的戰鬥才剛剛開始,這一次,必定叫你們血債血償。」船上傳來宗老鬼恨恨不已的聲音,數息之間,魑豊船已經升上萬丈高空,幾不可見了。
淨世天道的傳人眼看著這一切的變化,卻是無動於衷,一動不動的站立在飛天神符之上,任由魑豊船離去,臉上始終保持著一縷淡淡的笑意,高深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