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這並不一定是麻煩,現在距離大會尚有六天時間,無論大會規則如何,各家各派的人都會盡一切能力收集參與者的信息,甚至還會暗中動作。要獲得好成績,首先就是不能被有心人惦記。」
「示敵以弱。」風嘯影脫口而出。
風蕭蕭卻是突然心中一痛,當年的風德何尚不是因為示敵以弱而害了水亦寒?
「多多尋找大延天朝的人麻煩,確實是個很好的方法。」風嘯影笑道。這樣一來,人們自然會認為他是個受不了氣的皇族子弟,因此而錯誤判斷他的性格弱點。
「我覺得這次擇劍大會並不單純的,關竅之處一時也未能想明白,你也莫要太過期待了。」風蕭蕭話鋒一轉,似乎意有所指。
「哦?」風嘯影微微吃驚,一時也沉吟不語了。
二人當下隨便聊了幾句,風蕭蕭得知,風家內部對他此次缺席祭祖大典的處罰竟然是剝奪參選皇儲的資格,這對於風家子弟,特別是直系子弟來說,可謂是驚天重罰了,必是有人暗中操作才能促成這等決議的。
自然,無關緊要的東西而已,沒有牽扯到自己母親,風蕭蕭卻是樂見其成。
風嘯影兩天前便在城中客棧訂下了一套院落,專門是為風蕭蕭二人準備的,當下無事,風蕭蕭二人便離去了。
而行館的一處高樓之上,大皇子風奇駿卻是一直在注視著風嘯影和風蕭蕭二人,直到風蕭蕭離去,冷哼一聲,也轉身下樓了。
風蕭蕭一路上卻是在思索剛剛之事,感覺風嘯影此時找他卻是急了,他應該是知道在得知如此有限的消息的情況下,自己也不可能有什麼實質性建議的,那解釋便只有一個,故意做給某人看,讓他風蕭蕭共同分擔某人的算計。
「哎,老師,你便當真不能讓我清閒麼?」風蕭蕭心中暗歎。
「哇塞,有兩道流星落在城中了,就是那個方向。」風寒水突然驚呼道。風蕭蕭抬頭,只見到兩道光尾巴慢慢消散,恨鐵不成鋼的對風寒水說道:「什麼流星,那是蘊神境強者才有的手段,化虹,叫你平時不看書。」說著又想一個爆栗打下去,風寒水卻是一溜煙跑開了,還不停衝他做鬼臉,頑皮之極。
「果真是風雲際會啊,蘊神境的強者,也不知到底來了多少,擇劍大會,莫不要成了葬劍大會才好。」風蕭蕭看著天際,自言自語。
街道之上人流洶湧,幾乎是摩肩接踵,風蕭蕭二人好不容易才來到風嘯影訂好的客棧,出示了證明,掌櫃便帶二人繞到後院去。
遠遠的,似乎聽見爭吵聲,一方是脆生生得女聲:「這院子明明空空如也,為什麼不能讓我們住,你們打開門做生意,無非求財而已,我願意出十倍價錢,這院子我們要了。」
而另一邊似乎是店裡的小二:「哎呦,小姑娘,真不是我們不肯讓,實在是因為這院子已經被人訂下來了,人家已經交了一個月的租金了,我們得講信用啊。況且,主人家可是隨時都可能來住的。小姑娘就不要再為難小的了。」
「來,我多給你點小費,你幫我把這事辦妥了,主人家來了也有我扛著,一定不會連累你就是了,拿著,拿著嘛……」竟是行賄。
「這……這……這個……」小二哥似乎還真有些意動,猶豫不決的樣子。
這時,走在前面的掌櫃適時的發出了一聲冷哼,小二的聲音馬上變了,急道:「小姑娘你這是什麼意思,請你不要侮辱我的人格。」
聽得後面的風蕭蕭風寒水哈哈大笑。
走得近了,風蕭蕭卻是微微一愣,院落之外共有四人,一個店小二,正攔在院門處,一個紮著馬尾辮身穿紫衣的清秀小姑娘,背著個大包袱,手裡拿著一疊元票。一個渾身雪白,弱柳扶風,以白紗蒙面的窈窕身影,還有一個面色陰霾的半閉著眼的黑衣老婦人。這三個女子的組合著實有些怪異。
「三位,真是對不住了,我這店子小,已經沒有多餘的客房了,這兩位便是這院落的租客。」掌櫃的抱拳說道。
那紫衣小姑娘聞言,雙眼一亮,上下打量了幾眼風蕭蕭,說道:「小子,我出十倍價錢與你,你把這院落讓給我們,怎樣,這生意,你可是大賺特賺了。」
風蕭蕭只覺好笑,正要答話,風寒水卻搶先道:「你出多少,我出你的一百倍,你讓那小妞兒摘下面紗,讓我瞧一瞧。」話音剛落,那黑衣老婦人雙眼一瞪,殺機凜然。
風寒水頓時如墜冰窖,臉色發白。幸好被風蕭蕭一把拉到身後,手上渡入真氣,這才略有好轉。風蕭蕭直面黑衣老婦人的凜然殺機,亦是心神狂跳。
院落之外,因風寒水一言冒犯,黑衣老婦人殺機絕世,如滔天巨浪壓向風蕭蕭。
風蕭蕭長期一分為二的心神瞬間合一,堅定的意志竭力抵抗,但依然心神狂跳,額頭冒汗,幾乎渾身不能動彈。若不是身後站著風寒水,極有可能已經昏死了過去。
恍惚之中,一個猶如天籟的聲音響起,輕聲喚了一句「婆婆」,殺機便如潮水般退去。
風蕭蕭心中驚悸,抱拳說道:「多謝前輩手下留情,我家妹子年幼,剛剛言語得罪,我代她賠禮,還請原諒。」風寒水卻是滿臉不快的哼著瓊鼻。
黑衣老婦不為所動,卻是那小姑娘笑嘻嘻的說道:「要原諒也可以,把這院子讓給我們便行。」
風蕭蕭卻是面色一正,凜然道:「一事還一事,若你們執意以此要挾,恕難從命。」
「你……」紫衣小姑娘顯然未料到有此結果,一時氣結。
這時,那白衣女子輕聲說道:「雨研,還是不要勉強人了,我們另尋它處吧。」其聲如高山流水般宛轉悠揚,林籟泉韻,洋洋盈耳。
在場之人都是心中讚歎。
「可是,小姐,我們一路走來,問了那麼多客棧,都已經住滿人了,現在外面又亂,可不適宜到處亂走的。」叫雨研的小姑娘很是為難。
風蕭蕭掃視了一眼院落,足有三四個房間的,便說道:「幾位若不嫌棄,我可以讓出兩間客房,要我們讓出整個院落,卻是過了。」說完便牽著風寒水進入院內了。
雨研依然是滿臉為難的看著白衣女子,說道:「小姐,這,這可怎麼辦好。」
白衣女子微微歎氣,說道:「今時不同往日,將就一下也無不可。」說完便當先走進了院內,黑衣老婦面無表情的跟上。雨研長歎一口氣,也垂頭喪氣的跟入。
客房之中,風寒水頗為不滿的對風蕭蕭說道:「那個老婆婆凶神惡煞的,是個危險人物呢,你怎麼就讓她們住進來了呢。」
「無妨,她只會在意那小姐的事情,你不去惹她,必定相安無事。」風蕭蕭淡淡的說道:「好了,你都一個月沒睡過大床了,早點回房休息吧。」這一個月,他們都是隨大隊而行,風寒水每晚都是枕著風蕭蕭睡覺,也著實苦了風蕭蕭。
風寒水離開後,風蕭蕭稍稍整理一下房間,便拿出《陣解》在燈下研究起來。
正專注其間,忽聞窗外悠揚簫聲響起,綿長幽遠,聲音似乎直入人心底,絲絲憂愁,蕩人心魄。
風蕭蕭也是懂蕭之人,對吹簫者的技藝甚是讚賞,收起書籍,走到房門之外,但見一孤冷背影立於院中,背對著風蕭蕭,正是那白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