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寒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清外面的景象之時,微愣了愣,接著「啊——」的一聲驚呼。
外面的霧氣已經大為稀薄了,眼前的景象也依稀可見。
風蕭蕭搶到洞口,也是微微發愣。
原來二人所在的山洞確實處在一山腳之上,但眼前所見,是一個方圓數十里的巨大的圓形山谷,山洞正是處在谷口的側邊。而谷內則是一片廢墟,處處狼藉。
二人慢慢接近廢墟,回望山洞,更是嚇了一跳,哪有什麼高山?山谷兩側都是一截截的山腳,如同一個個巨大無比的樹墩,山腰以上或是平整如刀削,或是稀稀爛爛,甚至還有一截從上至下被一分為二。
眼前所見實在震撼人心,二人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這裡曾經發生過驚天動地的大戰,這是風蕭蕭能想到的唯一解釋,以這破壞力判斷,至少也是金丹境宗師之間的戰鬥。
二人緩慢步入廢墟之內,所見皆是殘垣斷壁。
這裡曾經是一片規模宏大的宮殿,這片廢墟的佔地範圍比現在的天觀皇城都還要大上幾分,雖然殘破不堪,風沙漫卷,但那六七尺厚的殘壁,各種古老而宏偉的雕像,周圍密密麻麻的陣法基點……無不向人展示著曾經的輝煌。
這地面全是海底冰火石鋪就,雖然已經碎裂坑窪,但還是殘留有微弱的冰火氣息,風蕭蕭咋舌,真是奢侈。
十數步後,二人發現殘垣斷壁之下裸露著不少骨頭,略一辨認,大多是人骨,都是肢體分離,幾乎看不到一副完整的骸骨。
這牆壁竟是千年寒鐵所鑄,足有六尺之厚,卻見中間一個掌印深入三寸,眾多巨大裂痕以掌印為起點,爬滿整面牆壁。這留掌之人到底是什麼修為,風蕭蕭無法估測。
「這到底是骨頭還是白玉?」風寒水撿起一截羊脂白玉般的小腿骨,使勁敲了敲旁邊的厚牆,發出「鐺鐺」的金屬撞擊之聲,手中的小腿骨絲毫無損。
兩人正要繼續前行,忽聞身後谷口處「轟」的一聲巨響傳來。
谷口處忽然數道光華衝霄而起,「轟轟」之聲接連不斷。薄霧迅速向四周倒捲。
風蕭蕭二人還來不及有所動作,便見四道身影電射而來,為首之人,藍衣飛舞,飄逸空靈,竟是司徒秀。
司徒秀淡眉如秋水,如玉的肌膚伴隨著輕風,仙姿絕世,飄飄然落地,看見風蕭蕭二人的瞬間,頗為驚訝的說道:「嗯?是你們。」
風蕭蕭大驚,正要拉起風寒水便跑,卻又聞司徒秀身後一聲沉喝:「司徒秀,你我勝負未分,哪裡逃?」
風蕭蕭身影一頓。
「轟」一股強烈的勁風撲面,風蕭蕭二人順勢往後退了十數步。
司徒秀與一個霸氣身影一觸即分,退開三步,黑髮飛舞,衣裙獵獵。
三道神俊身影瞬間落地,對司徒秀形成合圍,剛與司徒秀接觸之人是一個臉容剛毅威嚴的年輕男子,一襲黑衣,身形挺拔,眼中神光逼人。
另外一男一女,同樣英姿超群,男的作儒生打扮,嘴角一噙微笑,英俊儒雅,風度翩翩,女的花容月貌,膚若美瓷,唇若櫻花,明眸皓齒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竟不比司徒秀遜色多少。
「哼,你們糾纏了我大半個月,依然奈何不了我,不若就此作罷如何?」司徒秀黛眉輕蹙,臉罩寒霜。
「你是一個難得的好對手,我誓敗殺你。」黑衣男子霸氣無邊,戰意衝霄。
「是我家中長輩要扼殺你,我唯有從命而已,要不是證實鷹神傳承只能局限於你,再也無法他傳,只怕皇族中人都要出手了。」儒生輕搖手中銀光閃閃的折扇,漫不經心。
「嘖嘖,神拳山莊的第一天才,眾多世家共同推舉的天之驕子,據說,戰無雙,明櫻也正在路上,他們都要殺你呢,不若你將當年鷹神的隨身神兵交我,我頌明商會護你成長如何?今日你我聯手,未必就不能把這兩位斬殺於此。」女子輕撫美鬢,燕語鶯聲,巧笑嫣然。
司徒秀環視三人,平靜的說道:「今日情形,我早有預料,我既已戰過你們,雖知殺你們任何一人都不易,然而,我往後的進步,必會遠超你等,你們對我的成長助力也僅止於此了。」
「狂妄,受死!」黑衣男子氣勢陡升,一雙拳頭如雙龍出海,直奔司徒秀。
司徒秀雲袖輕拂,一聲冷哼,雙掌迎上。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兩人拳掌交接之間,霧氣翻湧,霞光蔚蔚,廢墟之內,似捲起一股狂風,霎時間飛沙走石。
「五鬼混天」黑衣男子一聲狂吼,週身黑氣湧現,拳頭之上隱隱可見五個慘森森的骷髏頭旋轉,陰煞瀰漫,淒厲鬼哭飄忽。
司徒秀身前化出一片彩霞,堪堪抵住黑氣,玉手翻飛結印,一聲嬌喝「天之靈光,地之精光,日月輝光,原作神光。」掌間霎時金光耀目,眼見五鬼拳頭突破霞光而至,雙掌推出。
轟隆隆,大地輕顫,金光與黑氣沖天而上,攪動雲霧。
「神光訣,不過爾爾。」黑衣男子拳勢如淵如獄,霸氣衝霄。
「神鬼戰技,浪得虛名。」司徒秀霞袖漫卷,針鋒相對。
天驕大戰,聲勢震撼,大地都在輕顫。
一個黑氣繚繞,一個金光漫身,互不相容。
「神鬼戰技,據說練至最高境界可以化出神鬼之像,凶威無邊,他現在就能練至五鬼混天,確實功體了得。」儒生神色凝重,同處天觀,厲害交集,隨時都有與各方勢力敵對的可能。
「司徒秀更是深不可測,一直都是在使用寧瑪派的戰技功法,從未施展鷹神武學,但卻強悍至此,而且確實進步神速,與大半月前相比,她施展神光訣的時間幾乎縮短了一半,可謂恐怖。」觀戰的女子花容微微變色。
風蕭蕭心中警惕,這些開竅境的天之驕子沒有一個是好惹的,見那儒生和女子都齊齊瞥了兩人一眼便轉過臉去,遂拉著風寒水緩慢向廢墟深處移動。
「殿下,你又要拋棄我麼。」
風蕭蕭心頭一突,苦笑不已,果然,那儒生身影一晃,瞬間出現在風蕭蕭跟前。
司徒秀春蔥玉指如蘭花,指尖卻是金光閃爍,殺氣深嚴,無論黑衣男子的拳勢如何變化,總能妙到毫巔的點落在對方的拳頭之上。
「叮」指尖與拳頭相碰,清脆的金屬撞擊之聲響起,黑氣與金光同時衝霄,司徒秀借勢而退,身影飄逸,施施然落在風蕭蕭旁邊。
黑衣男子神情凝重,對方的進步令他震撼。
「兩位殿下果然天縱奇才,短短時日不見,功體竟是大有進境。」司徒秀吐氣如蘭,馨香撲鼻。
「姐姐完好無損,想必,上次那幾隻蠻獸是沒能成功強姦姐姐了,我心甚慰啊!」風寒水一臉揶揄的說道。
風蕭蕭聞言大驚,一把將風寒水護在身後,他可是知道,這位天女雖然和顏悅色,但絕不是心慈手軟之輩。
司徒秀果然臉色微變,但瞬間又恢復正常,柔情綽態,微笑著說:「蕭殿下,你護我離開,好麼?」
「原來竟是有神童之稱的十五殿下和思涵公主,在下李元,見過兩位殿下。」
儒生抱拳說道。
「神童之稱太過,愧不敢當,倒是李兄大名,我在皇族之中也是久聞了。」風蕭蕭還禮。
李元之名他確實聽說過的,一直被尊為眾多世家大族中最為傑出的才俊,皇城之中都有對他的議論。
「你便是風蕭蕭,如此功體,令我失望了。」黑衣男子甚是傲氣。
「頌明商會白靈見過兩位殿下。」明艷女子也微微頷首,儀靜體閒。
風蕭蕭也哭笑不得的還了一禮。頌明商會可是東元七大商會之一,其商業勢力縱橫十數個皇朝,擁有的財富無法想像。東元之地的元票便是由這七大商會聯合發放的。
「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不會插手。況且,我人微力輕,即便有心也是無力。」風蕭蕭直接表明立場。現在身份揭開,倒是不怕司徒秀髮難。
「老實說,剛剛得知兩位殿下身份,我還以為兩位是皇族針對司徒秀的人選呢,此人獲得鷹神傳承,經有心人推波助瀾,身在天觀的各大勢力達成協議,只要是年輕一代的子弟都可殺她,皇族當時也是默許了的,兩位殿下出現此處,莫非不是受命而來?」李元問道。
司徒秀聞言,掩嘴輕笑,傾國傾城之中更增幾許風情,說道:「李元莫非以為兩位殿下也如你一般是家族中畏首畏尾的乖乖孩子麼?」又對風蕭蕭說道:「我只盼蕭殿下的聰明腦袋能為我擺脫今日這無謂的戰鬥了,他們有備而來,我連雲兒都召喚不得,哎……」
司徒秀這一副弱態伶仃的神情當真令在場眾人的心都是狠狠一跳。風寒水打趣道:「嘖嘖,姐姐真是可憐,不如我送點千里紅給你,便無人敢欺負你了。」
李元等三人聽得千里紅之名,都是面色微變,司徒秀已是一步搶先道:「謝過思涵公主。」
「公主,萬萬不可…….」李元急聲道。空靈敏慧的白靈也是娥眉輕蹙。黑衣男子神色陰沉的盯著風蕭蕭二人。
「兩位殿下今日若能助我取得鷹神的神兵,頌明商會尊兩位殿下為貴賓,如何?」白靈竟在此時拋出了橄欖枝。
除風寒水外,幾人都是微感驚訝,頌明商會這種龐然大物的貴賓資格可不簡單,很多老輩大人物都難以獲得的。
「耶,兩位殿下可是鼎鼎大名的神童,莫非還要出爾反爾嗎?」司徒秀卻是一副糾纏到底的架勢。
風蕭蕭暗歎,初見司徒秀,對方彷彿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短短時日之後,飄逸出塵的氣質絲毫未改,卻多了幾分人性的趣味狡黠,必是心境有所突破,真正入世了,不愧為天之驕女。
風蕭蕭的目光在司徒秀絕美的容顏上停留片刻,環視眾人,說道:「我們腳下便極有可能便隱藏著一個驚世寶藏,未必就比鷹神的傳承遜色,幾位不感興趣嗎?」
幾人紛紛動容,這才仔細環視這一片只能隱約看到邊際輪廓的廢墟。
風寒水卻是小手叉腰,惱怒的吼道:「死變態,有寶藏你剛剛怎麼不說,現在竟然還告訴外人,你腦袋秀逗了吧,你重色輕友,你個死變態……哎喲……」
話沒說完就挨了風蕭蕭一記爆栗。
「他們已經在這裡見過我們,你想我們也被滿天下追殺的到處躲麼,就算得到寶藏也沒命享受啊。」風蕭蕭連忙打斷了她的牢騷,心中又是憐愛又是無奈,這個死妮子,什麼時候才肯動腦筋想想武學之外的事情啊。
「此處曾經歷了一場驚世大戰,山峰被斬,地氣流失,導致寸草不生,且至少數百年沒有人跡,甚至連野獸的活動跡象也找不到,廢墟內的建築物和格局都顯示出曾經的輝煌,,只是,蕭殿下的寶藏之說因何而來?」李元折扇輕搖,頗為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