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謙的臉上也露出奸詐的笑容,「大哥的意思,是……分而化之……鷸蚌相爭……?」
「對頭……」韓璐羽一拍大腿,「還是子謙明白我的心思。」說著他將頭湊近了方子謙,稍稍壓低聲音道,「我看,這件事情的關鍵,就要著落在那個四歲退位的什麼仲恭天皇身上。想想他是崇慶六年退位,今年是紹德十五年,這個小子也應該是十九歲了。一個曾經坐在至尊之位上的人,幼年便被趕下帝位,他的心中此時只怕是充滿了怨恨吧,額外的,還有那幾個叫做什麼後鳥羽、順德、土御門的老傢伙,他們的心中一定也忿忿不平。想必當年倭國的幕府在廢黜皇帝後,也清除了許多皇室的同黨,這些同黨或者同黨後裔的心中,現下的怒火應該仍然在熊熊燃燒,這些人還是有一定號召力的,如果將他們武裝起來,不知道會出現怎樣的結果呢?到時候戰亂一起,誰還能管的到我們作生意時是否使用銅錢呢?」
「嘖嘖,」方子謙怪笑著道,「大哥還是一如既往的毒辣啊。但是,如果這些個貴族不成器呢?要是他們被迅速擊敗或者提前發現了呢?我們是不是還要再培植一個候補的人選?」
韓璐羽連連搖頭的道,「不,不,不,我們不只要培植一個候補人選,我們要一次多培植幾個人選。子謙你看,倭國的朝廷和幕府之間有矛盾,我們可以乘虛而入的加以挑唆,那我們為什麼不能對其他與幕府有矛盾的勢力進行挑唆呢?」看著方子謙若有所思的神情,韓璐羽出奇的有耐心的為他解釋道,「你看,這個所謂的將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個傀儡,但是,這個貴族傀儡就真的願意作個傀儡,一輩子聽北條家的擺佈麼?我看未必啊,你大可派人去試探一下。另外,幕府的內部,那麼多的幕府家臣,他們原本是效忠於那個什麼源家的,可是源家突然沒了後代、絕戶了,他們竟搖身一變,成了以前同殿為臣的北條家的臣子,他們能甘心麼?不一定吧,只要你的探子細心觀察,總會找出一兩個這樣心懷不滿的幕府臣子,那時稍加培植,不又是一個很好的火種麼……」
「對呀……」方子謙一拍巴掌,順著韓璐羽的思路繼續下去道,「還有源家以前擊敗的什麼平家,說是被趕盡殺絕了,我就不相信平家一個子孫都沒有了,就沒有一兩個想報仇的平家子孫或者家臣後代,只要仔細找,總會找到的。還有,源家雖然說是絕戶了,但是據說在倭國內部,姓著源的人還不少呢,他們為什麼就不能繼承幕府將軍的位置呢……嘿嘿……到時候,倭國的樂子可就大了,戰火四起,我們想對誰作生意,就對誰作生意好了。」
「哼,禁止貿易……」韓璐羽冷哼道,「自己內部還沒有安穩呢,就想禁止貿易……看老子這次不整治的你們稱臣納貢不可。」
「可是……」方子謙突然想到什麼,有些遲疑的開口道,「只是,我們對倭國的生意,主要是販賣一些絲織品、文具、陶瓷、藥品、書籍什麼的,這些都是無事之時才能用的上的東西,若是戰事一起,只怕這些個貨物也就賣不出去了,那時我們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怕什麼,」韓璐羽混不將方子謙的話當回事,「若是他們打起仗來,我們就改成販賣武器好了,就是不知道倭國的弓弩、鎧甲、刀劍什麼的比之我們質量和數量有沒有什麼優勢?」
方子謙回憶一陣,才肯定的說,「倭國的刀劍比我們好些,鋒利上不少而且適合劈砍,可以稱為軍中利器。但是他們的鎧甲……」說話他齜著牙搖搖頭,「可就太差了,根本就是一層薄薄的鐵片而已,雖然看著蠻嚇人卻起不到多大的防護作用,普通弓弩就可以射穿。而他們的弓麼,是用竹子做的,據說只能射到七八十步,還不及我們強攻的一半射程,至於弩,他們根本沒有。」
「那就好了,」韓璐羽有些興奮的道,「山猴子的刀劍鋒利,我們就向他們買進刀劍,讓他們自己都沒的使。他們的鎧甲不結實,我們呢就向他們賣鎧甲好了……等等……」說話他又仔細考慮了一下,才繼續說道,「我們不單賣給山猴子們鎧甲,還要賣給他們上好的貨色,賣給他們宋國的紙鎧,既輕便又結實。」看到方子謙臉上驚奇的表情,兩淮制置副使大人露出奸笑著解釋道,「紙鎧雖然好用,到底是用紙做的,破損了便只能扔掉。而賣鐵鎧過去,不止要賣給那些山猴子們上好的鐵器,在鐵製鎧甲破損後,他們還可以自己修補。紙鎧就不一樣了,我不相信,幾百上千層紙結結實實的蒙在一起做成的鎧甲,他們能修補好?」
方子謙臉上露出恍然的笑容,不由得佩服起韓璐羽的心智起來,「而且,一旦倭人依賴起我們的紙鎧,就不得不繼續向我們購買,因為,在宋國,紙鎧是禁止向外出售的。」
「對,」韓璐羽一點頭,「至於那些弓弩,相信我們優良的強弓硬弩到了山猴子的國家,一定會勝過那些竹子做成的破弓,而弓箭和弩箭由於製作上的要求嚴格,相信那些山猴子也會逐漸依靠我們的供給,這樣一來,我們就等於把握住了山猴子們的脈門,我們想要什麼樣的價錢,他們就不得不按照我們的價格出錢,只要他們之間沒有分出高低勝負,他們就不得不向我們購買武器,我們的財源就不會有枯竭的一天。當然了,我相信子謙也不會讓他們的戰爭很快結束的,是不是?」
方子謙笑著道,「怎麼會呢,大哥給我指了一條長遠的財路,小弟怎麼會如此不珍惜呢,在小弟看來,這條財路,怎麼也應該保持五十年才不算虧負啊……」
「還有呢……」韓璐羽補充道,「既然對倭國的貿易增加了,彭義斌也不要閒著,再給我訓練出一支可以出海作戰的水軍出來好了,那個時候打造出十艘八艘專門用來作戰的福船出來,順帶著搶搶宋國的商船,正好切斷宋國與倭國的貿易,讓我們可以獨攬倭國的利益。」
「還有……」方子謙補充道,「那個時候,我們還可以利用水軍,封鎖住淮河的水路以及海路,將中都與兩淮的聯繫切斷,朝廷如是想發出什麼旨意或者派什麼官員來,大哥有商號的情報可以提前知道,於是就能利用水軍選擇是否允許這些旨意或者官員到達兩淮境內。如果不滿意的,大可以在淮河之上或者海上將他們黑掉……」說話,方子謙伸出手掌作了個手勢,「若是朝廷追問下來,大哥也可以推給水賊與海盜,正好藉著剿滅水賊海盜的借口再將水軍擴大。」
「原來,你是我們這裡最毒的啊!」韓璐羽彷彿第一天認識方子謙一般,上下打量著,「這樣陰損的計謀都能想出來。」
「嘿嘿,我還不是和大哥你學的。」方子謙急忙將責任推給了坐在太師椅上的兩淮制置副使大人。
「少來了,以後有這樣的計謀,早早說出來,」韓璐羽笑罵著,忽然他想到一件事,「子謙,上次我讓你送走的人,你送到沒有?」
方子謙見韓璐羽問起正事,也收起嘻笑的神情,正色回答道,「是宋國壽春兵馬都監劉雄飛的家眷吧,我專門派人將他們送到了宋國的都城臨安,安置在樞密副使兼左丞相孟珙的府上。可惜了,劉大人的夫人李氏沒有救活,只能讓兩個不足十歲的孩子帶著兩口棺材回到宋國了。」
「其實……」韓璐羽幽幽的道,「其實,本來我想在壽春為劉大人的屍身風光大葬的,但是恐怕這樣一來在宋國於劉雄飛大人官聲有損,才僅僅在壽春用侯爵的禮儀為他起了一座衣冠墳。而劉大人的一對兒女也著實的可愛,我都想將他們收在身邊,作我的義子義女,也為承憲作個伴。不過……」說話,韓璐羽神情黯然,「不過,這樣也好,劉大人乃是我們漢人的英雄豪傑,他的子女不應該在蠻夷之國長大,還是應當將他們送回宋國的。」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親兵的聲音,「稟告大人,兩淮制置使完顏阿喜大人的車駕已經到達了府衙門外,史大人請大人盡快出去迎接。」
韓璐羽驚異的望向方子謙。被注視的人急忙分辨道,「大哥,不是我不想說,實在是一進來就在商量倭國的事情,小弟將這件事忘到腦後去了。這個完顏阿喜不知怎的來了精神,十天前從濟南府駕著車駕急匆匆的向著兩淮趕路。估計著就是今天到達。」
當兩人來到府衙門外的時候,韓璐羽正看到幾個從人正自一兩四馬拉乘的車駕上,將一個被絲錦被褥包裹的嚴嚴實實的人抬了下來,另外的幾輛馬車上,從人們正一箱箱的搬下許多的物事,還沒有靠近,他就能夠聞到陣陣藥味,顯然的,這些個碩大的木箱之內,裝滿了各種藥石。那個緊裹在被褥內的人也沒有與韓璐羽打招呼,被在幾個婦人的指揮下,急匆匆的被抬進府內,好像生怕他被吹到一絲風似的。
韓璐羽回身對聞訊而來、站在背後的史天倪、嚴實、方子謙等人笑著道,「真不知道這位阿喜大人怎樣想的,這官就如此吸引人麼?巴巴的趕來上任,竟然連命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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