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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百年風雲》 第五十二章 文 / 鍋鍋

    當孟珙走入鄭損的軍營時,只要不是傻子,就都可以感覺到軍營之中的凜然殺氣。孟珙身後區區十個親兵不自覺的握緊了腰間的佩刀,隨時準備拔刀出鞘,挺身保護他們的主帥。

    倒是當事人自己,沒有一絲一毫的感覺般,在營門處按照川軍的要求下了馬匹,悠然的走在兩派刀劍出鞘,盔明甲亮,寒光陣陣的健壯士卒之間,絲毫沒有注意到這些士卒身後隱藏的點點閃爍光芒,只要是在軍營中待過的人,都會看出來,這些光芒乃是箭矢頂端的箭頭所發。

    由武裝士卒組成的人牆直達鄭損的中軍大帳。帳外,鄭損沒有出現,迎接的人乃是一身征塵的先鋒余?。與余?見過後,稍稍表示出歉意的鄭軍先鋒走進大帳稟報。過了一陣,才聽到一個親兵高聲道,「傳荊襄制置使孟珙入見。」

    這時,就是孟珙涵養再好,也不禁動動眉頭。孟珙是荊襄制置使、正三品上冠軍大將軍,按照品階,應該是低於身為四川宣撫使、從二品光祿大夫、兵部尚書、益州節度使、判知成都府事的鄭損。但是,孟珙在起兵之初,便權領了宋國的平章軍國事兼樞密使,雖是「權領」二字,但出師有名且朝廷大義在握,於此時宋國之內也是最高官吏了,而鄭損不但不預先出迎,就是通稟之後,也有如傳見屬下般僅僅由一員親兵高聲通傳,實在是無禮之極。孟珙幾乎就想甩袖離開,但是,一想到此時鄭損的二三十萬大軍,想到那隱隱將己方軍營圍住的川軍,想到己方軍營內負傷掛綵根本無力再戰的兵士,咬咬牙,孟珙還是低下頭,走進了鄭損的大帳。

    還好,鄭損雖是無禮,但還不至於高坐帥位,當孟珙走入有如宮室大小的帥帳後,宋國四川宣撫使大人還是走下帥位,迎到了內帳門外,也是給孟珙留下了最後一分面子。

    「璞玉賢弟,鄭某迎接來遲,還望璞玉賢弟不要怪罪才是。」鄭損滿臉堆笑,抱拳主動開口問候道。

    「哪裡哪裡,」看到鄭損面帶笑容的樣子,孟珙就是有千般不滿,也只得暫時壓下,同樣堆出笑臉回道,「鄭大人鞍馬勞頓,千里遠來支援孟珙,孟珙代表朝廷記下鄭大人的殊功,他日克復京師,光復朝廷正朔,定要重重褒獎鄭大人才是。」孟珙不傻,先以朝廷大義穩住鄭損,同時又標示出自己代表大宋朝廷行事的身份。

    先責之以大義,再誘之以重利。他之所以這樣作,無非就是為了繼續拉攏住鄭損,若是鄭損暗自保持實力,憑借孟珙自己大營中那幾萬傷殘兵將,後面的仗可怎麼打,想想大宋經營了百餘年的江南京師之地--臨安府--的堅固城防,孟珙的心就在不住的攥緊,但是額外的,宋國荊襄制置使的心中,還有另外一個隱隱約約不好的感覺,不是沒有想到,而是他不願繼續想下去而已。

    「哦?」鄭損臉上的笑意微微一滯,隨即展開更加燦爛的笑容,「璞玉賢弟,這次勞你過營而來,我們可要好好敘談一下。」說著,大宋四川宣撫使大人與荊襄制置使大人把臂走入內帳。

    帳內並非往常帥案、座椅的佈置,反是支著一張野外紮營時不多見的八仙桌,桌上擺放著熱氣騰騰的酒席,桌子旁邊,站著兩個人,分別是余?和楊大淵,只是現下兩人的臉上稍稍有些尷尬。孟珙明白,這是因為,二人身為鄭損的屬官,卻只讓上司一人出門迎接,而且迎接的還是一員地位遠在他們二人之上的朝廷重臣,若是不尷尬,才有問題呢。

    鄭損倒是好像什麼都沒有意識到的樣子,先是將孟珙安置在客位,自己走到主位坐下後,他的兩個將領才在二人中間坐下,算是陪客。大宋四川宣撫使大人一坐下,便端起酒杯頻頻勸酒。孟珙搞不清楚他的用意,一天的戰鬥下來,整日滴水未進的他也早已是飢腸轆轆,便索性放開了肚子,抓起筷子掃蕩起桌面上的佳餚,若是鄭損、余?、楊大淵三人勸酒,也不客氣,酒到必干,現出一副武將面貌。

    看著桌上的酒菜被孟珙一人風捲殘雲似的幹掉一多半,又見壺中的酒幾乎已經空掉,鄭損將酒杯放下,開口對孟珙道,「璞玉賢弟,這次哥哥請你過營,不是為了別的,就是希望與賢弟好好商議一下朝廷之事。」

    孟珙心下暗道一聲「來了」,雖然有些不捨,卻也只好將手邊的一條西湖醋魚放在一邊,整整甲冑,正色道,「孟珙駑鈍,還請鄭大人明言。」

    混不在意孟珙的言行,鄭損胖胖的圓臉上露出和藹的笑容,一雙小眼睛瞇縫住,「璞玉賢弟,其實呢,現如今,大宋朝廷之事,皆是由你我二人一言而決。那些京師官員以及各地牧守,或從賊,或觀望不定,實不是我大宋之重臣烈士,更不如你我二人一般首舉義旗,傳檄天下捍衛大宋社稷,僅此一點,你我便是大宋的千古功臣了。」

    頓頓嗓子,鄭損看到孟珙坐在那裡沒有出聲,也不管他,只是繼續說下去,「況且,你我二人手中權柄在握,正是滌清朝堂,一掃大宋百餘年來頹氣,中興朝廷的良機,也正是大丈夫建立豐功偉業之時,損素知璞玉賢弟心懷社稷,如此良機,難道賢弟就不動心麼?」

    故意看看孟珙的臉色,鄭損等了片刻,才慢悠悠的開口道,「只是,這名不正則言不順,你我二人若是要作出這樣的偉業,還需盡快正名,以免諸小人乘虛而入才是,璞玉賢弟以為如何?」

    孟珙聽得雲山霧繞,終於還是將最後一句聽得真切,心中冷笑著,嘴上卻不敢表露出來,稍稍遲疑一下,才張嘴問道,「這個麼……本來事急從權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在下與鄭大人不過代表了荊襄與四川兩處而已,若是天下牧守們都起來反對你我,到時又該如何是好?」

    「哼哼,」鄭損冷笑幾聲,昂然道,「賢弟太過慮了,先不說賢弟手中荊襄防軍十萬之眾,就是哥哥我現在手握精兵五十萬,倒要看看那些蛇鼠兩端的傢伙們膽敢說些什麼。」

    「啊……」孟珙幾乎跳起來,四川四路有多少兵馬,他還是知道的,就是鄭損棄守四川,能徵集的兵馬不過二十萬左右,現在這所謂「五十萬」的數字,是怎麼出來的?

    鄭損看到孟珙的樣子,很是滿意,但他自己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示意兩個屬下代替他回答。余?臉上現出慚色,坐在那裡沒有出聲。倒是成為鄭損行軍參謀偏將的楊大淵有些自得的開口道,「這很簡單,大帥一路行來,生怕手中兵力不足以對抗史逆的京師禁軍,便將沿路各州縣所有兵馬全部帶來,以備急需而已。」

    孟珙心中瞭然,暗自罵道,這個鄭損,實在是損透了,我在前線拚死拚活,你倒好,一路擴張實力,是不是要等著偽吳的軍隊將你我各個擊破,才能清醒過來。心中暗恨,但是,他卻不好表現出來,同時,由於鄭損的實力大增,又接收了這次吳軍大部分的降軍,只怕已經不止五十萬這個數目,反觀自己手下的荊襄、兩淮防軍,就是將駐守荊襄的部隊算在一處,也不過三十萬而已。不得已,孟珙低聲道,「那……依照鄭大人所見,應當如何是好呢?」

    鄭損見到孟珙終於屈服下來,得意的道,「璞玉賢弟放心,你看我已經準備好了。」說著,他遞出一張紙箋交給孟珙。

    「啊……」孟珙掃了一眼紙箋,就驚叫出聲,他知道鄭損會藉著此次起兵,謀取高官厚祿,卻沒有想到鄭損的叫價這麼高,「鄭大人,這……這與體制……不合吧。」原來,紙箋上寫著,鄭損由原先的「四川宣撫使、從二品光祿大夫、兵部尚書、益州節度使、判知成都府事」,加封為「楚國公、右丞相兼樞密使、正一品太尉、天雄軍節度使、兩浙宣撫使兼兩浙諸州府經略安撫使、判知臨安府事」。

    「這又如何?」鄭損不屑的道,「那些個朝中的文武廷臣,現下都有從賊從逆的嫌疑,又會有誰來多話?我們二人為大宋立下扶立殊功,又怎麼不能享受與功勳相匹配的官爵?朝廷就是裂土封王也不為過。再者,哥哥我為了匡扶社稷,連防地四川都丟了,那我手下幾十萬兵馬又該如何養活?朝廷總要給我一塊防地,養活兵馬吧,兩浙不錯,出產富饒,正好留給哥哥我養兵。」說著,他又露出理解的笑容,對孟珙道,「其實,作哥哥的還是很照顧賢弟的,不信賢弟可以繼續看下去。」

    孟珙聞言繼續看下去,下面是關於他自己的官爵,孟珙由原先的「荊襄制置使、正三品上冠軍大將軍」,遷為「陳國公、左丞相兼樞密副使、開府儀同三司、從一品驃騎大將軍、安**節度使、荊襄兩路(轄京西南路與荊湖北路)宣撫使兼荊襄兩路諸州府經略安撫使、判知襄陽府事」。

    看過之後,孟珙臉色慘白,他明白,這是上了鄭損的賊船了,鄭損對他頭上的那些個「權領」官職虎視眈眈,是早在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這些封賞,根本就是為了一手把持朝政而設立,而且在現下的時局,正等待自己二人扶立的、那位還不知道在何處的皇帝陛下,一定會答應這些封賞的。到時,一個不好,他只怕就要面對儒林的罵名了。

    頭上冷汗滴落,但是,身處鄭損大營的孟珙又不能不答應,不得已之下,他在鄭損遞來的一份早已擬好的奏折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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