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伊**風雲方息爭端又起(上)
「皇上,這是沁雪讓我交給您的,說是羅文瑜的折呈。」福全將沁雪交與他的信封遞到康熙手中,隔著書案在康熙對面坐下,押了一口阿伊亞奉上的奶茶鬱鬱說著,「您今兒怎麼不去送送沁雪?」
康熙若無其事地打開信封、抽出信紙、淡淡回道:「朕這兒的折子實在太多,抽不出身去,有你們相送是一樣的道理。」
「皇上,您這是自欺欺人。比這更多的奏折臣也見您應付過,從未見您因此而輕慢過旁的事物,怎麼今兒沁雪遠嫁蒙古如此大事您反倒抽不出身了呢?!難道您不知道,我們去同您去,是不一樣的道理嗎?!」福全對他的借口顯然十分不滿。
「裕親王爺,萬歲爺這些日子病得厲害,是臣妾不讓他去的,怕吹著涼風把剛剛按壓下的病情重又勾了起來。」阿伊亞見康熙略顯啞口,於是在旁邊幫著他回了福全的問話。卻不料想她不回倒罷,這一回竟***起福全胸中的鬱結之氣,不由得他瞪起雙目幾欲暴跳,惡狠狠盯住阿伊亞憤憤說道:「我們兄弟說話,幾時輪到你個小女子插嘴多言?這裡究竟還有沒有一絲半點的規矩了?沁雪走了,此刻最高興之人只怕非你莫屬吧?!你讓皇上不要去?你是什麼身份什麼地位,竟然膽敢左右皇上?!」
「二哥!」康熙大聲喝住福全,「這不是你的裕親王爺,說話辦事別太張揚了!你說她沒有規矩,難道你此時在朕的跟前狂吼亂叫,便算是有規矩分寸嗎?!」福全被康熙大聲喝斥,這才感到自己有些逾制越禮,可是仍然抑制不住內心的鬱悶和火氣,「皇上,這個女人怎麼還能留在宮中?為什麼不將她送回回疆?難道,您果然被這個小妖精給迷住了不成?!您難道忘了,她當初是如何巧費心機算計我們?!若非您早有防備,這會子恐怕咱們都已成了她的階下之囚啦!」
「裕親王,您不要出口傷人,臣妾的確是算計過你們,可那也是逼於無奈的!」阿伊亞不顧身份上前搶白。
「呵,逼於無奈!」福全冷笑數聲,「這個堂而皇之的借口誰不會說?!沒準哪一日,你又會逼於無奈地行刺皇上也未可知!」福全越發激動起來,面色幾乎漲得通紅。
康熙瞟了一眼被福全罵得面紅耳赤,卻仍欲上前與他辯白的阿伊亞,用手將她輕輕阻在身後,「二哥,她當初也確是有為難之處,你就不要再怪責她了。這些日子若非是她照應著,朕的病情也未必就能好得如此之快。她若果然對朕有什麼不良之意,這些日子就是最好的時機,難道還等著你來拿她下獄方才動手不成?」
數日來他因鬱結在胸,身體狀況一直時好時壞,若不是阿伊亞前後照應,只怕未必能有今日這般精神。雖然他始終也對這個女子有所顧忌,但還是不得不承認這幾日來她對自己的細心照料。而福全眼前不禮不敬的態度倒是著實讓他有幾分惱怒,看到眼前二人均已爭執的面色紅漲似有針鋒相對之意,自己若再***其間只怕場面愈加混亂,於是強壓下心頭不愉,和顏悅色的為二人調解。
卻不想福全並不領情,只由鼻間發出一聲不屑的輕噗,「難怪!原來是舊愛新歡呀!皇上,您如今有這麼個女子日夜相伴還果真是軟玉溫香受用不盡呢!可憐沁雪為了您獻身遠嫁苦寒之地,您竟然如此之快便已將她拋之腦後,我可真是為她有所不值!」福全愈想愈惱,愈惱愈恨,竟不顧禮儀,甩手舉步邁出御書房。
阿伊亞怔怔地看著福全遠去的背影,嬌弱柔媚之聲帶著幾分抑鬱之音竟顯得更加楚楚可憐,「皇上,臣妾是不是惹惱了裕親王?要不,臣妾給他陪個不是去?或者,您索性將臣妾投入大獄,以解裕親王不滿之意!」
康熙本來正為福全的態度慍怒,此刻倒被阿伊亞最後的一語逗弄得覺著好笑,「不用!是他自己心中有怒無處渲洩。此事本就與你無關,你方才無非是好心想著幫朕打個圓場,不曾想卻讓他抓住了把柄大肆發揮。他的心眼其實很好,只是脾氣略臭了些,其實他也不是針對你而來,不過是把你當作了攻擊朕的把子罷了。你也不必覺得委屈,也無需費心與他交好,橫豎你在宮中時日不長,日後出去了各自井水不犯河水,自然就不必再忍受他的臭臉色。」
「如果,臣妾不想出去呢?」阿伊亞有些猶豫著一字一句輕緩地由口中吐露出來,就連她自己也對此語略感驚訝,更不用說康熙的反映是如何意外,他回頭凝視了片刻阿伊亞幽藍的雙眸,這才轉身再度打開已在手中撰了良久的那張信紙,一串秀美的蠅頭小楷頓時顯現在他的面前。他連忙重又折起信紙吩咐著身後站立的阿伊亞出去為他換碗新茶,看著她的身影隱出門邊,於是再度打開那薄如蟬翼的紙片細細觀看。『年年歲歲宮門緊,累有嬌娥對月啼,比翼蒼穹今無望,亂馬軍中夢何依。』不過短短二十八個字,他卻來回反覆地讀了數遍,直至聽到阿伊亞重又進來的聲音這才收拾起心神,淡定地取過案邊奏折繼續批閱。
再說慈寧宮內常寧正與莊妃一道安慰著眼淚汪汪的玉漱,卻瞧見福全打門外大踏步地走進屋內,面色慍怒赤紅,顯然是帶著火氣而來。「二哥,您這是怎麼了?難道與人罵架了不成?」常寧顧不得玉漱,憂心忡忡地看著福全。
福全沒有回答,垂目看著伏在莊妃懷中泣不成聲的玉漱問道:「玉漱丫頭這又是怎麼了?怎麼好端端的又哭成這樣?難道你欺負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