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雲飄渺樓台婷婷妾心悠悠(中)
她沒有反抗,因為她知道這沒有任何的意義,只會為自己徒增困擾。再一次的,她閉上自己清水般明徹的雙眸,任由著自己的軀體漸漸墮落,感覺到陌生的雙手在自己的肌膚間來往***、寸寸深入,一滴淚水自眼眸中落下枕邊。
她已經不再思忖方纔他所說的話,不論那個近在咫尺皇宮中的人是否答應過將她送於面前的這個男人,一切在此時都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她不可能再有機會去選擇自已往後的道路,只能任憑著風浪隨波逐流。
終於一抹晨輝落下大地,映照著鋪滿霜雪的地面耀耀生輝。沁雪倚窗坐著,無所事事的看著院落內的層層積雪,癡癡地發著呆。突然牆外一枝寒梅印入她的眼簾,頓時間起了心將眼中美景描畫下來。
她推開房門,立刻就有兩名侍女一左一右迎上前來,「王妃娘娘,您有什麼吩咐嗎?」
「替我取紙墨筆硯來。」她尚不習慣如此的稱呼,少許楞神方才回過意來。
過不多時,果然見兩名侍女手捧文房四寶送進屋內,「王妃娘娘,您要的紙筆硯台。」二人小心翼翼將東西放在案上,「娘娘,可要奴才們為您磨墨?」
「不必了,你們出去吧!」
沁雪一面緩緩研磨,一面注視著窗外霜雪中傲然獨立的冷梅,而後提筆描下一幅『寒梅傲霜圖』。方才畫畢,正端詳間,外面的侍女再次推門而入。「王妃娘娘,汗王請您往前院陪客。」
「你去告訴汗王,我身子不爽不想見客,請汗王見諒。」沁雪說著話,沒再搭理身後的侍女,低頭繼續反覆品味著手中的畫卷。
侍女稍顯遲疑後,還是喏著退了出去。
前院庭園內,兩個男子正坐在廊下對飲談笑。
「皇上,您能來此可真是臣的榮幸呀,臣先敬皇上。」察琿多爾濟手捧酒盅一飲而盡。
他口口聲聲自稱臣子,態度恭謹謙卑,回想三日前他到宮中求見之時尚且一副狂傲不羈、目無君王的模樣。與此時此刻的態度實在是大相逕庭,難道女人的作用果真如此之大?康熙心中思忖,手下舉起酒盞緩緩靠在唇邊也隨之一飲而盡,「察琿多爾濟呀,朕一直等著能與你把盞言歡的這一日,卻不料這一日來的竟會如此之快。朕希望,滿蒙一家能夠真正在你我的手中成為現實。」
「皇上,臣,言必有信,漠西蒙古會盟一事,您就放心的交給臣來處置吧。」察琿多爾濟又舉一盞執於手中。
「好!若如此,朕也就可以安枕無憂了。不過,你既然來了,就在此多住些日子,好好的在此遊玩數日,若需要時,朕還可以著人陪你到各處走走瞧瞧。」
「皇上,這就大可不必了。臣若果然想要遊覽您的大好江山,自有臣的新妃可以引路做陪,就不勞皇上您再多費苦心了。」
一句話彷彿一把尖刀在康熙的心頭深剜攪動,一個女子的名字讓他幾乎想攢起拳頭狠狠痛打一番面前的這個男人,可是理智和冷靜戰勝了衝動和暴躁,他很快壓制住心頭的怒火,面上泛起毫無瑕疵的燦爛笑容。「是啊,朕險些給忘了,有美人相陪,自然更勝過山川錦繡!」
「汗王,」方才侍候沁雪的兩個小侍女走到他們面前,「王妃娘娘說,她身子不舒服,不能來陪,請汗王見諒。」
察琿多爾濟重重拍案一擊,「笨奴才!你們不會告訴娘娘是當今皇上來看她了嗎?!快去,再去請!請不來,你們就不要再來見我了!」
兩個丫頭嚇得面色發白,應喏著又匆忙回到了沁雪房中。此刻沁雪正預備著往畫捲上題上詩記,卻見兩個小侍女又慌慌張張跑了進來。不等她們開口,沁雪便先自說了話:「怎麼了?汗王不依是不是?又讓你們再來請我是不是?」
「是的,娘娘,汗王說,您若是不去,就要……」
「好了,我去便是。」沁雪究竟在宮中時日不短,這樣嚇噓小奴才的話她也算是聽得多了,不必等她們說完,便能猜到十之***,無非是挨打罵受責罰之類,若再厲害些,或許還以性命相威脅。她理了理衣襟,隨著侍女一路往前堂而來。
尚有數十步之遙,便可清晰的聽到兩個男子談笑風生。這是多麼熟悉的聲音,他的聲音沿廊下隨風傳來,穿刺入沁雪耳中,不覺得讓她心頭泛起陣陣涼意,於是緩下腳步回轉過身問著侍女:「來的是什麼人?」
小侍女連忙湊前兩步,「回娘娘,汗王說,是當今皇上。」
沁雪耳聽此語一個楞神,立時頓住腳下步子。她不願見到這個男人的模樣,不願聽到這個男人的聲音,甚至於不願知道這個男人的任何事情。可是為什麼他卻偏偏又要找上門來?難道他還覺得傷害她不夠深重嗎?
她猶豫著,往來時的方向踱回步子,卻將身邊的兩個小丫頭嚇得面色全無,「王妃娘娘,您不能回去呀,您若是不去會客,奴才們的小命就保不住了。」
沁雪再度遲疑了,她雖不願見到那個男人,可是她卻更不願看到有人因為自己而受到無辜的傷害。猶豫不過在閃念之間,她終於還是不能忍心讓別人為她受累,拾起腳步再次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緩緩而去。
「汗王,」當兩個男人的身影出現在她眼前之時,她鎮定著心神朝著康熙盈盈下拜,「臣妾,給皇上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