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妃嬪斗後宮上演楚漢相爭
北方的天氣,時節更替的特別明顯。不到一個月的功夫,秋意已十分地濃重了。幾天下來,景仁宮和永和宮中比往日更添了幾分忙亂,都在為動身科爾沁做著準備。
李德全早就吩咐下人將當帶的一應都帶上了。沁雪獨自一人在屋內收拾著自己的行囊,她開心地哼著輕快地小曲,往包裹裡塞著一件件的衣物。
「沁兒姐姐,」一個小姑娘歡天喜地的跑進了沁雪的房間,沁雪用不著瞧,只是光聽著聲音便知是玉漱無疑。「唔,你的東西收拾的差不多了嗎?」她邊往嘴裡送著一塊桂花糕,邊口齒不清的問著沁雪。
沁雪回身瞧著她滿臉的糕末,笑著上前用絹帕幫她拭了拭,「你呀,也不是小孩子了,如今一日大似一日了,該知道注意些儀容才是,別成日家像個假小子似的,看日後哪個人家敢要你過去做兒媳婦?」
「嘻嘻,若真沒人要了,我就只跟著三哥哥和沁兒姐姐。」
沁雪聽著她如此童真的言語,無奈的笑了笑,仍舊收拾起衣物來,「你的東西都整備齊全了嗎?要不***一會幫你收拾?」
「唔,不用,蘇麻喇姑正幫我拾搗呢!」說著,又往嘴裡塞了塊糕子,方才沁雪算是白幫著她擦乾淨了。
說話間,沁雪已將行囊整備停當。
「沁兒姐姐,你知道我這一遭是要和宜嬪好好比試比試的。嘻嘻,到時候你可要站在我這一邊呢。」玉漱嘻皮笑臉地蹭到沁雪跟前。
「哼,怎麼?你心虛了不成?」
「才不是呢!我怕她?你看她那副風吹便倒的嬌柔模樣,那裡會是我的對手啊?」其實,這幾日裡玉漱是打聽了一些宜嬪的事情,才知道原來她也是個騎射高手。原是想著拿自己的看家本領鬥她一鬥,卻不曾想對手並不弱,心中不自然的發起虛來。
二人正在說話的當口,突聽門外一個聲音輕喚著沁雪。二人同時回頭一瞧,原來是延禧宮的芷馨。
芷馨上前給玉漱行了個禮,玉漱卻瞧著她發楞,心裡並不識得她是哪一個。
沁雪瞧著玉漱呆呆地模樣,知道她不認識,連忙指著芷馨對她說道:「她是惠嬪娘娘身邊的芷馨,因你不常去延禧宮所以不識得。」
「嗯,怪倒我說不識得呢,原來是惠嬪身邊的人啊。我最討厭她了,說話尖酸刻薄、為人斤斤計較,真不明白這樣的人怎麼就進了宮還成了嬪妃的?」玉漱這張嘴並不比惠嬪差多少,不過心地卻比惠嬪強上百倍,「哎,你是她的貼身侍女,不會也是同她一樣的吧?若是這樣你可快點走開,我不想同她那樣的人說話!」
「格格,芷馨同奴婢可是十分要好的呢。她雖侍候著惠嬪,可同她並不是一樣的人。咱們做奴才的,只有主子挑咱們,沒有咱們挑主子的道理。侍候什麼樣的主子,也不是她說了算的。」
「唔,沁兒姐姐說的是。你找沁兒姐姐有事?我也同沁兒姐姐聊夠了,你們慢慢聊吧!我找三哥哥去。」說著話,玉漱又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
玉漱走後,沁雪這才將芷馨讓進屋內,「你可是稀客啊,今兒怎麼就得閒,到我這兒來了呢?」沁雪順手倒了杯茶遞給芷馨。
「唉!你是不知道啊,景仁宮那邊出事兒啦!」芷馨歎了口氣,抿了抿手中的茶,「若沒有要緊的事兒,我那裡能往你這兒跑?」
原來,那日沁雪去了景仁宮之後,佟妃因覺得不過是向惠嬪借個小宮女,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只等到要走之時,再向惠嬪吱會一聲也就是了,所以也就一直耽擱了下來。直至今日,方才叫秀蘭往延禧宮去向惠嬪提及此事。
可是她那裡知道,惠嬪素日裡對她的好,不過都只是些面上功夫。心中早就有一千個、一萬個不樂意,只是礙在她掌理後宮,又不得不逢迎些個,就一直忍耐了下來。
今兒,惠嬪正在為康熙單帶了佟妃和宜嬪去科爾沁,卻不帶她,心中正自窩火。已平白無故的拿了幾個下人出氣、耍狠,杯盤碟碗只摔了一地都是。外屋的奴才們都遠遠地躲開去了,除了芷馨,那裡還有一個敢在跟前侍候著。
正在此時,秀蘭卻闖了進來。又同她提到,佟妃要調用她身邊的芷馨,同往科爾沁去。把惠嬪原本已燒的十分旺的心火上,又加了一把乾柴。她瞧了瞧站在自己身邊的芷馨,但只覺得她們必定是夥同一氣的,心裡這團悶氣再不打一處來。
「你回去告訴你們佟妃娘娘,我這兒也使人。她那兒人手不夠可以去別的宮裡調,為什麼單單挑我身邊的人去?怎麼我的人就是這麼容易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嗎?」惠妃氣的面色發青顫抖著聲音說道。
誰知道秀蘭卻是個不識趣的丫頭,遇上這樣的破落戶,即是遭了拒絕,就該先回去和主子說明了再行定守,也是她氣惱往日裡惠嬪對她時常刁難,竟當面搶白了惠嬪,「惠嬪娘娘,您不用這麼大的火氣,是萬歲爺不帶您去秋獮的,您同我們這些小宮女置什麼氣啊?再者說了,咱們主子既是打理著後宮的事兒,向哪個宮中調用個把奴才使使,這也是順理成章的事兒。怎麼說是『招之即來、揮之即去』這樣的難聽呢…」
未等秀蘭把話說完,『啪』的一聲,一個清脆響亮的耳刮子,早已落在了她白嫩的小臉蛋上,登時就印出了五個鮮亮的血道子。
「你說什麼?!哼,你們主子就是這麼教你們說話的嗎?怎麼,佔著你們主子得勢,你們就越發的目中無人了嗎?我可告訴你,就算是你們主子,平日裡也從不敢這樣同我說話,更別說是你這麼個小宮女!」說著就用指甲往她面上戳去。
好在芷馨就在跟前,連忙趕上前去攔住惠嬪,「主子,主子您消消氣,這不過是個沒眼色的丫頭說的沒分寸的話罷了,就值得您氣成這個樣子?豈不白白氣壞了身子?」說著朝秀蘭呶了呶嘴示意她快走。
可沒想到,這秀蘭竟絲毫不知好歹,捂著被打的紅腫的臉,流著淚卻仍舊說道,「惠主子,您還真別嫉妒咱們娘娘得勢,咱們娘娘多善心多賢良的個人哪,好好的偏叫你給帶累壞了。當初若不是聽了你的唆使,咱們娘娘能和雪姐姐過不去嗎?也不至當初讓皇上冷漠了咱們娘娘。現如今,她們好了,冰釋前嫌了,皇上同咱們娘娘又親近了,你的算盤又打錯了,你看著便又不順眼了,是不是?」
芷馨在一旁聽著,已是大氣也不敢出一口了。她深知惠嬪的脾氣,這可是個眼睛裡揉不下沙子的主。誰若是得罪了她,她可是非要鬧得個天翻地覆、人仰馬翻不可的。看著惠嬪早已發青的面色,芷馨知道,今天這件事情只怕是要鬧得大了。
果然不出芷馨所料,惠嬪聽了秀蘭頂撞她的話,直氣的渾身顫抖。二話不說,衝上前去朝著秀蘭,又是兩個響亮的耳刮子。
「好你個嘴刁舌滑的丫頭!我說呢,你們一個個都是沁雪***出來的,怪道一個個牙尖嘴利、目無主子。哼,我今天若不能好好的教訓教訓你們,我便再不是這延禧宮的主子!」說著抬手又是兩個巴掌,只打的秀蘭兩個腮幫子如桃子般腫脹起來。
誰知道這秀蘭卻仍不肯罷休,依舊咬著牙說道:「呸!我可不用你教,我自有我的主子,我主子自會教我如何處事做人。用不著你這只人見人怕的『母老虎』來教我!」
芷馨由始至終都希望能讓秀蘭早些離開這裡,她尋著機會就朝著秀蘭使勁的呶嘴使眼色。可是這個丫頭也不知是沒有看到,還是根本就沒明白過來,完全不把芷馨的暗示放在眼中。
聽到秀蘭最後的『母老虎』三個字,芷馨的心一下子沉了下來。這回可真是完了,芷馨心中正在暗暗想著的時候,事情已經發展的越發的不可收拾了。
只見惠嬪一把扯過秀蘭的脖領子,將她重重的推倒在地,「你個才!我看你是活膩味了!來人啊,給我…,給我把這個狗東西拖出去,給我狠狠的打!打死不論!」惠嬪的青筋都快從脖脛子內暴出來了。
應聲已進來了幾個奴才,拖著秀蘭的胳膊就要往外拽。
「等等!」芷馨壯了壯膽子,叫住了進來的幾個奴才,「主子,這個秀蘭,您打不得。」她站在惠嬪身邊好言相勸。
「為什麼打不得?!難道她說的我,我卻可不得她?你莫不是同她們連著氣,來算計我的嗎?!」惠嬪聽了沒好氣的瞪著芷馨。
芷馨伸手在惠嬪身後一面幫她順著氣,一面不改輕柔地語調,「主子,您先別煩,先消消氣,聽奴婢給您說個道理。」
惠嬪在宮中對任何人都是不管不顧的,獨獨芷馨卻時常能在她的面前說上幾句話。這不但是因為她平日裡從不與人爭鋒,更是因為她其實是一個極其通達情理、深知事故的人。「好吧,那你說吧。」惠嬪順了順心頭的怒氣,這才緩緩地說道。
「主子,您忘了,她終究是景仁宮裡的貼身侍女。若是旁的宮女,您就是打死她十個也不礙的,只是這個,您若是打了她,日後,只怕『那邊』是要鬧到皇上跟前的。到時候,主子您明明佔著理,卻也成了無理。」芷馨一面細想著,一面耐心的勸著。
惠嬪經剛才一陣氣怒,已是渾身上下冒出香汗。她一把抓過桌上的團扇,呼呼的扇著風,「那我總不能就這麼著嚥下這口惡氣吧?若如此,日後這些個奴才,還不個個都爬到我的頭上來作威作福了嗎?」
「主子,依奴婢看,還是交回給佟妃娘娘處置的好。她是個明白人,自當知道如何向主子您交待的。這樣,主子您既出了氣,又保全了顏面,豈非更加妥當?」想來想去,芷馨覺得要保住秀蘭這條小命,只有把麻煩往佟妃身上引。不論如何她也是個貴妃娘娘,雖性情柔弱些,但惠嬪終究不敢對她太過放肆。
惠嬪聽了眼前一亮,「你說的對,好,咱們這就去景仁宮。我倒要看看,佟妃拿什麼向我交待!」接著喚著方才進來的幾個小太監,讓他們用繩子將秀蘭五花大綁了,抬著她就往景仁宮殺氣騰騰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