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最後的黃巾
按理來說,白波黃巾若是按兵不動,江哲自然是心生疑竇,然而眼下,白波黃巾猛攻汜水關三日,江哲卻仍是憂心重重……
無他,不過是心生警示罷了!
相信無論是張白騎也好,江哲也罷,兩人都明白,汜水關地勢險要,除非十倍於兵馬,否則如何強攻得下來?
難道張白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借此將白波黃巾托付?
嘿!這江哲可不信!
張白騎,豈是輕言放棄之輩?!
隨著日落西山,徐徐落下,又是一日過去了,而同時的,關外傳來一陣「嗚嗚」的鳴金聲——白波黃巾終於收兵罷戰。
望著大舉退兵而去的敵軍,汜水關守將鍾繇拄著寶劍長長鬆了口氣,繼而轉身望了不遠處一眼,待望見那身穿青衫立於城牆之上的江哲時,面上露出濃重敬意。
「司徒,敵軍退兵了……」
「唔,是啊,」江哲點了點頭,扶著城牆望著關外徐徐退去的白波黃巾,面上滿是憂心之色。
「司徒!」遠遠傳來一聲呼喚,大將徐晃大步走來,笑著喊道,「今日我軍又是一大勝啊!」正說著,他卻望見了江哲面上的憂慮之色,詫異問道,「司徒,敵軍既已退去,司徒為何仍是……」
江哲張張嘴,卻是欲言又止,搖了搖頭回顧鍾繇與徐晃說道,「鍾將軍,派人清點一下我軍將士的傷亡情況……」
「是!」鍾繇拱拱手,環顧一眼四周,喚來一名副將說道,「去,清點一下將士傷亡!」
「諾!」那副將受命而去。
望著那副將匆匆奔下城牆,徐晃自然是心思縝密之人,細細一想,上前猶豫說道,「司徒莫不是認為賊軍另有詭計?」
「唔,」眺望著遠處白波黃巾退兵時的慘象,江哲皺眉說道,「按理來說,張白騎不該用強攻之法……去歲他十餘萬兵馬亦攻不下此險關,今日竟派那馬超領區區兩、三萬兵馬前來……我思其中,恐怕有些不妥……」
鍾繇聞言一愣,好似想到什麼,低聲說道,「莫不是想拖死我等?」
「不無可能!」江哲皺眉說了句,繼而回顧二將道,「傳諸文武前去關中府邸議事!」
「是!」鍾繇與鍾繇重重一抱拳。
在江哲想來,眼下張白騎雖是瀕死一擊,不過他卻不信,張白騎會將關外這數萬白波黃巾精銳盡數賠上……
張白騎仍欲取兗、豫兩州自重,然而要踏足兗、豫兩州,只有兩條路可走!
其一是汜水關,其二,便是滎陽!
這才是江哲心中憂慮之處!
去歲張白騎引軍兵犯汜水關時,雖江哲麾下兵馬不多,然而中牟、長社等地皆佈滿重兵,為防萬一,江哲更是調了李通與張繡去守滎陽,更有劉備麾下關羽、張飛等猛將相助,諸路兵馬一同施為,這才叫張白騎含恨收兵。
然而眼下,曹軍方才在赤壁大敗,四十萬大軍毀於一旦,治下八州作亂頻繁,已經無法再調出許多兵馬來,往日江哲帳下人才濟濟,恍如趙雲、於禁、李典、樂進、徐晃、張遼、夏侯惇等善戰之將,眼下也只剩下徐晃與曹純,其餘皆受命鎮守一方,就連江哲心腹愛將、鎮南將軍趙雲,亦被派往油江口——能用的人才,還是太少了,少得曹操不得不厚顏將從江哲的西征軍抽調將領,以防止東吳、幽州,並各州叛亂。
而叫曹操、江哲引以為傲的西征軍,經歷赤壁大戰之後,也是元氣大損,徒設編製而已,能堪稱精銳的,只有虎豹騎!
劣勢啊!大大的劣勢啊!
立在關中府邸大堂,江哲抬頭望著懸掛於堂上的牌匾,長長歎了口氣。
「踏踏踏!」忽有一陣腳步聲傳來,打斷了江哲思緒,回過頭來,卻見賈詡笑呵呵地拱拱手,口中喚道,「司徒,諸位文武已至!」
江哲環視一眼,見鍾繇、徐晃、曹純、曹昂、陳到、賈詡、司馬懿並諸多副將已悉數來至,微微一笑,拱手說道,「這三日,辛苦諸位了!」
「叔父哪的話!」搶著說話的,肯定是曹昂無疑,跟了江哲許久,他自是明白這位叔父的脾性,咧嘴一笑,找了末尾一個座位坐下,叫身旁的陳到連連瞪眼示意。
江哲自是不以為意,微笑抬手道,「諸位請坐!」
「多謝司徒!」眾人依次入座,文官以賈詡為首、司馬懿次之,武將以鍾繇為首、徐晃次之,至於曹昂與陳到,兩人坐在末位。
說起來,前兩日議事之時,鍾繇連番推辭不敢如此入座,也是,擺著曹操長子在此,他如何好坐得那首位?
不過曹昂一聲『叔父』,卻是叫鍾繇極為受用地領下了,說起來,鍾繇與曹操也是舊時,只是不像江哲那麼時常在曹操身旁罷了,確實受得曹昂一聲『叔父』。
待吩咐了府中兵士上了一杯清茶,江哲舉杯說道,「近日諸位辛苦,我看在眼裡,不過張白騎仍未退兵,我等仍需謹慎,如此,且以茶代酒……」
「理當如此!」鍾繇笑著點點頭,伸手接過兵士遞上的茶水,忽然面色微變,好似觸到了傷口,臉色發青。
江哲一見,急忙問道,「鍾將軍不礙事吧?」
「不礙事不礙事,」鍾繇連連擺手,自嘲說道,「說來可笑了,竟被一支流矢射中……」
「嘿!」曹昂偷笑一聲,引來江哲與陳到一記白眼。
「好了,」飲了一口茶水,江哲將茶盞放置一旁,面色凝重說道,「茶也飲了,我等且言規正傳……近日來,張白騎麾下大將馬超領三萬兵馬屢屢強攻我汜水關,諸位覺得,其中可否有些蹊蹺?文和,且說說你的看法!」
「是!」得江哲相呼,賈詡會意,起身稍稍一理衣袖,出列溫和說道,「門下以為,司徒所慮不差,門下亦覺得張白騎此舉有些蹊蹺……」說著,他轉向鍾繇、徐晃、曹純等將領,皺眉說道,「諸位將軍,在下這幾日派出諸路探馬,已大致得悉敵軍軍力佈置……」
「當真?」鍾繇一臉欣喜。
「是的將軍!」賈詡微微一笑,回顧一眼司馬懿,司馬懿撇撇嘴,無奈起身,從懷中取出一張行軍圖,屋內眾人一見,紛紛圍了上去。
「諸位,」用手指逐一在行軍圖上點著,賈詡一面口中說道,「張白騎七萬大軍,眼下已兵分五路,一路為主,其餘四路為次……張白騎自領中軍按兵不動,屯紮在關外三、四十里處,便是這裡!」
「唔,」徐晃點點頭,隨即又憂慮說道,「三十里啊,說遠不遠、說近不近……」
「對,」讚許地望著徐晃點點頭,賈詡繼續說道,「便是張白騎按兵不動,我等才無法得知他意圖,張白騎此人,精通兵法,此事不假……偏師四路,一路我等已經見到了,便是馬超那一路,大致是兩萬餘兵馬,連日來頻頻強襲我汜水關,意圖不明!」
「這還意圖不明?他自是想攻下我汜水關咯!」陳到有些愕然地抬起頭。
「嘿!」身旁曹昂取笑說道,「叔至,若是兩萬餘白波黃巾便能取我汜水關,那其七萬兵馬豈不是能橫掃兗、豫?」
「額……」陳到聞言自是一愣。
此子才思敏捷!
「不錯!」賈詡讚許地點點頭,繼而沉思說道,「兩萬餘兵馬自是攻不下此關,但是張白騎卻叫他這麼做,其中恐怕蹊蹺……」
話音未落,那面司馬懿冷笑說道,「蹊蹺?不過是為吸引我等注意罷了,三歲小兒皆知!」
賈詡張張嘴,轉頭狠狠一瞪司馬懿,冷笑說道,「仲達說的不差……」
司馬懿一愣,頓時醒悟過來,避開賈詡視線,低頭望著行軍圖,旁邊江哲搖搖頭說道,「好了好了,文和,其餘三路呢?」
賈詡這才罷休,逐一在行軍圖上一點,口中說道,「那三路偏師,一路在關南三十里,也就是這……一路在關東北三十里,也就是這!」
「咦!」賈詡言到此處,卻見鍾繇一望行軍圖,一臉詫異說道,「若是我沒記錯的話,這裡是……」
「對!」賈詡點點頭,滿懷疑惑說道,「據來報探馬言,此地有不少百姓村落……往來張白騎於百姓秋毫無犯,不曾徵兵、徵糧,今日卻派軍前往此處,有些怪異!」
「莫不是賊軍糧草不多?」徐晃抬頭,詫異說道,「末將以為,張白騎方才對漢中用兵,糧草所耗自是巨大,是故,不得已之下……」
「按理說來不無可能,不過在下……」說著,賈詡搖搖頭,指著行軍圖上最後一處說道,「最後一路兵馬,據來報將士言,乃是朝滎陽而去!」
「什麼?」此言一出,屋內諸人皆驚,其中鍾繇更是面色大變,急聲說道,「賈長史可是探清楚了?賊軍當真望滎陽而去?」
賈詡點點頭,回頭望了江哲一眼,卻見面色如常,望著行軍圖淡淡說道,「文和,說說你的看法!」
「是!」微微一拱手,賈詡正色說道,「諸位,在下以為,張白騎意圖,不過是兗、豫兩州,即便是說,要麼他取汜水關、要麼他取滎陽,借此踏足兗州!是故,在下認為,馬超那路兵馬,不過是『佯攻』,莫要看他攻得狠,卻不是張白騎真正意圖所在……在下深思過,張白騎要麼是叫馬超拖住我等,暗中取滎陽;要麼是故意叫我等知道他欲襲滎陽,叫我等分兵,他好藉機攻下汜水關……」
「廢話!」司馬懿暗暗嘀咕一聲。
「張白騎在做勢啊!」江哲皺眉說了句,望著賈詡問道,「文和,依你之見,他張白騎是取此關,還是取滎陽呢?」
「這個嘛,」賈詡聞言,籌措良久,搖頭說道,「慚愧,此次門下亦是猜不到張白騎意圖,不過按理來說,張白騎去歲被司徒死死擋在汜水關外,眼下他陽壽將近,理當會避過司徒……說不好啊!」
避開麼?
江哲暗暗歎了口氣,腦海中不由回想起前幾日在關外與張白騎把酒約定的情景,回想起張白騎一言一語,搖頭說道,「我倒不認為張白騎會懼我,故而轉道襲滎陽……仲達!」
「在!」猛然被江哲一喚,司馬懿心下一驚。
「說說你的看法!」
「啊?」只見司馬懿愣了愣,環顧一眼望著自己在眾人,猶豫說道,「賈大人所言極是,在下附議……」正說著,他卻望見了來自賈詡的輕蔑眼神,心下大怒,拱手說道,「不過在下仍有一些不同看法,兵法雲,虛虛實實、實實虛虛,保不定張白騎是故弄玄虛,其真正目的,仍在此關呢?」
嘿!心高氣傲不經激!
心中暗暗一笑,賈詡冷著面色,淡淡說道,「哦?繼續說!」
哼!
輕哼一聲,司馬懿對屋內眾人拱拱手,正色說道,「在下亦不確定張白騎意圖,且妄加評斷一番……馬超這路,無疑,佯攻偏師罷了,不必多慮;屯兵於附近村落那路,亦不過是叫我等以為賊軍軍中缺糧,詐計也!屯兵於關南三十里的那裡兵,在下以為,不外乎是接應其各路兵馬,且看他毫無動向便知,亦不足為慮,我等真正該在意的,便是那路前往滎陽的兵馬,看他何人掌軍,軍中弓、騎、步配置如何,每日行程幾何,借此推算張白騎是否是欲襲滎陽!」
「仲達大才!」江哲聞言動容,回顧賈詡說道,「文和,那路兵馬何人掌軍?軍中配置如何?日程又是幾何?」
「這個……」賈詡此刻也是望著司馬懿發愣,問言猶豫說道,「何人掌軍、軍中配置這個恐怕難以探到……」
「那麼日程呢?」
「啟稟司徒,此乃前日來報,今日尚且不知,且需等斥候將士來報,不過,馬超派重兵屯於關外不遠處,要傳報入關,恐怕不是那麼容易,前日,二十餘人斥候,僅有一人死命突入關中,然也是身中數箭……」
「這樣啊……」江哲微微有些失望,忽然屋外傳來一聲大喊,「大人,大人,急報至!」
只見江哲面色一變,抬手喝道,「速速進來!」
隨著江哲的應允,一名曹兵聞聲而入,只見他雙唇青白、身上髒亂不堪,一入屋內,便叩地氣喘吁吁稟道,「啟稟司徒,啟稟諸位大人,小的奉命前來……」
「莫急莫急,」望著那士卒氣喘吁吁的模樣,江哲反到靜下了神,端著一杯清茶遞給那曹兵,微笑說道,「起來吧,且飲口茶水,順順氣,慢慢說!」
「多……多謝司徒!」那曹兵受寵若驚,顫抖著接過茶水一飲而盡,繼而深深吸了口氣,抱拳說道,「什長叫小的前來稟報敵軍動向,賊軍五路兵馬,皆無絲毫異動……」
「毫無異動?」江哲聞言一愣,繼而想到什麼,急聲問道,「敵軍乃有一路兵馬前往滎陽而去,卻也是毫無異動?」
「是的,司徒,那路兵馬不知為何,接連三日屯紮在原地,不曾有絲毫動向,不過守衛倒是森嚴,我等只敢遠遠圍觀……」
「既然是遠遠圍觀,可曾看得仔細?若是敵軍使得個金蟬脫殼之法……唔,假意按兵不動,暗中卻望滎陽而行……」
「不會的,司徒,我等好多弟兄都暗中守著呢,錯不了的!」
「哦,這樣啊,辛苦你等了,」拍拍那士卒的肩膀,江哲心中充滿疑慮,回顧屋內眾人說道,「他張白騎竟不欲取滎陽,這倒是奇怪了,他到底想做什麼?難不成就單靠馬超那三萬兵馬取下此關?」
鍾繇聞言,呵呵一笑,見那士卒還立在屋內,揮揮手說道,「辛苦你了,你且下去吧!」
「諾!」那斥候聞言抱拳,躬身而退。
「且慢!」就在此時,一直上下打量著那士卒的賈詡忽然喊住了那名士卒,疑惑問道,「我且問你,與你同行者,有幾人?」
「唔?」只見那士卒愣了愣,詫異說道,「大人,僅小的一人啊!」
「一人?」賈詡愣了愣,古怪說道,「這麼大的事,僅派你一人前來?」
「哦,」那士卒聞言恍然,連連搖頭說道,「大人誤會了,我等一什人皆受命前來稟報此事,不過什長見敵軍守在關外,為防萬一,便叫我等二十餘人分成二十餘路前來,即便是有弟兄不慎被敵軍所殺,也能及時將此事稟報諸位大人……」
「……」江哲聞言,暗暗歎了口氣,卻聽賈詡點頭說道,「原來如此,不過恕我冒昧,眼下關外敵軍雖退兵,卻仍有不少探馬、暗哨,我見你衣甲雖是凌亂,卻無絲毫血跡……你可遇到敵軍?」
「哦,」那士卒恍然,抱拳恭敬說道,「啟稟大人,小的走的是山林小道,不曾遇到敵軍!」
「山林小道?」賈詡聞言一愣,隨即便是一驚,急聲問道,「何為山林小道?」
「唔?」只見那士卒詫異地望了一眼賈詡,回答道,「便是直通關後的那一條啊,雖說有些凶險,不過小的本就是獵戶出身,倒是無懼於此,總好過在敵軍眼皮底下強行闖入……額,小的不會說話,請大人恕罪!」
賈詡哪裡還顧得上那士卒,面色驚疑回顧鍾繇說道,「鍾將軍,這汜水關,還有一條山道?」
「這……」只見鍾繇張張嘴,結結巴巴說道,「末……下官奉命守衛汜水關,從未聽從有何山道啊?」看來,他也知道其中凶險。
江哲對視一眼,賈詡回身問那士卒道,「當真有一條山道?你又是如何得知?」
只見那士卒抱抱拳,恭恭敬敬說道,「回大人話,小的原本便是此地獵戶出身,後來黃巾賊叛亂,這才流落他鄉,幼年時,小的曾隨家父一同上山狩獵,借此為生……」
「那山道情況如何?唔,凶險如何,又能行得多少人馬?」
「這個……」那士卒愣了愣,細細一想說道,「那山道極為隱秘,非是本地人士恐怕不知,唔……其中多有凶險,若非是熟悉之人,恐有喪命之禍!」
賈詡回頭一望江哲,便見他對曹純說道,「子和,帶上他,並百餘虎豹騎,前去探探那山道!」
「是!」曹純抱拳應命,帶著那士卒下去了。
或有徐晃在旁說道,「司徒,照這麼說來,假稱前往滎陽的那路兵馬,亦不過是一支疑兵?」
「這個……說不好,」只見江哲搖搖頭,忽然走回自己席位,從懷中徐徐取出龜甲。
這一次,江哲整整算了數個時辰,直到星空高掛,戌時將近,直到屋內眾人飢腸轆轆……
「唉,」微微歎了口氣,曹昂對身旁的陳到使了個眼色,低聲說道,「我說叔至,我等還要在這待多久?」
陳到聞言皺皺眉,轉過頭來,低聲正色說道,「叔父未曾叫我等退離,我等豈能輕離?」
望著陳到那一本正經的模樣,曹昂翻了翻白眼,無奈說道,「罷罷罷,餓死我算了!」
就在這時,主位上的江哲傳來一聲歎息,叫在座的諸人猛然抬頭,賈詡更是起身上前問道,「司徒,可有……可有何發現?」
只見在司馬懿暗中注視下,江哲緩緩搖了搖頭,揉了揉發酸的眼睛,皺眉說道,「如前兩日一般,張白騎擾亂了天機,我算不到他……」
「哦,」賈詡點點頭,忽而說道,「司徒,為何不算算那路假欲前往滎陽的兵馬?斥候來報,此路兵馬不下於兩萬,門下覺得,作為疑兵,恐怕是有些大才小用了……大戰之際,他張白騎如何會將整整兩萬兵馬作為疑兵呢?」
「這……」江哲愣了愣,皺眉說道,「若是張白騎有心戒備,恐怕此事不易……」說著,他又搖搖頭,自嘲說道,「罷罷罷,且再試一試!」
「還要試啊?」屋內不遠處,曹昂瞪大著眼睛一臉無奈。
然而這次倒是快得很,前前後後不過一刻,便見江哲按著那龜甲皺眉想著什麼,忽而抬頭說道,「諸位,我等且先去用了飯!」
次日丑時,洛水東南、亦是汜水關東南三十五里處,黃巾軍大將陳丘營寨!
「將軍!將軍!」
「何事大呼小叫,進來!」帳內正飲酒的陳丘皺眉大喊一聲。
只見麾下心腹護衛匆匆而入,抱拳說道,「啟稟大帥,廖將軍派人前來我軍營寨……」
「哦,知道了,」陳丘淡淡說了句,抹了抹油膩的手,起身取過案旁佩劍。
「咦?」那護衛心中有些疑惑,詫異問道,「將軍莫不是知道廖將軍會派人前來此處?」
「哼!」只見陳丘嘿嘿一笑,用手抹了抹嘴邊的酒漬,大笑說道,「知道?如何會不知道?老子三日前就知道!哼,若不是老子,你等還得走得那三日的冤枉路!」
「冤……」
「嘿嘿!」陳丘拍拍自己心腹護衛肩膀,咧嘴笑道,「走!若是此事成了,日後……嘿!」
「將……將軍?」
大步踏出帳外,迎面而來的一股寒風叫陳丘縮了縮脖子。
「娘的!」低聲罵了一句,陳丘抬頭一望天際,卻見方纔仍是星空萬里的天際,眼下卻僅有一顆星辰,而且是忽明忽暗,隱隱欲墜……
「見鬼!」
「將軍?」身後護衛詫異地喚了一聲。
「咳!」只見陳丘咳嗽一聲,招手說道,「傳我令,叫將士們集合!」
「諾!」
不得不說,這陳丘不愧是白波黃巾軍大將,確實有一番治軍本事,僅僅半個時辰,陳丘便帶著兵馬拔營了,分兵兩路,一路朝北,叫麾下副將引一萬五千兵馬望汜水關前與馬超匯合,一路朝東北,望深山而去……
子時得悉,丑時動兵,就算江哲有千般本事,也無法來得及布下防禦,這才是張白騎的意圖。
什麼強攻也好,轉道望滎陽也罷,皆是疑兵罷了,張白騎真正的目的,便是欲想兩面夾擊,攻下汜水關!
避開江哲?
或許在以往,張白騎確實有些畏懼江哲,畏懼江哲那奇門遁甲之術,不過那也只是為了麾下的白波黃巾,而張白騎個人,不懼於天,不懼於地,又豈會畏懼江哲?更別說眼下此人陽壽已盡……
成,則白波黃巾趁機取事天下;敗,便說明黃巾氣數已盡……
在張白騎想來,雖說馬超那路算是『佯攻』,不過也能叫曹兵疲敝不堪,難以復戰,剩下的,僅僅是算計江哲罷了,在五、六萬大軍聯合、兩面夾擊下,他汜水關豈能久保不失?
張白騎算盡了諸事,卻唯獨遺漏了一點,在這個世道上,除了氣運,還有運氣之說,雖說飄渺無際,可確實是存在的……
陳丘按著賈詡與江哲的猜測,沿著那偏僻山道往汜水關後而行,同時,為掩蓋此軍動向,馬超亦同時出兵強襲汜水關,意圖引開曹兵注意,叫他們不至於發現關後的動靜,然而即便是如何,仍然無法叫陳丘逃脫覆滅的命運……
唔,是的,不能!
因為眼下出現在陳丘面前的,是虎豹騎!
「……」望著那幾員立在山道之上的人影,陳丘張張嘴,環顧一眼四周山林,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
「伏……伏兵?」
「伏兵?」對面虎豹騎領頭將領哂笑一聲,一揚長槍笑道,「我虎豹騎,還需要伏擊你等麼?」
「虎……虎豹騎?」陳丘一陣慌亂,意欲退兵,卻發現在此綿延的山道上,自己麾下八千兵馬排了整整兩三里地,又哪裡能調度得過來?
「弟兄們!」只見那虎豹騎頭領嘿嘿一笑,揚槍一指陳丘,厲聲喊道,「殺!」
山道險峻,多有懸崖峭壁,擺在陳丘面前的,沒有所謂的火箭亂射,也沒有所謂的伏擊,有的只有虎豹騎,單兵能力還遠在陷陣營之上、不遜呂蒙解煩軍幾分的虎豹騎,有『三人搏虎』勇名的虎豹騎!
就像那頭領說的,虎豹騎,不需要伏擊!
望著迎面而來,無數凶神惡煞的『黑甲步兵』,陳丘雙眼瞪大,怒聲大吼。
「張白騎,你唬我!」
天空之上,僅有一顆星辰隱隱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