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六章大黑鍋曹操……
話說當日曹操與江哲回到易京,進了城中一處宅邸,這宅邸原本是城中逃亡富豪所居,因閒置而被曹操徵用為臨時住地。
而曹操與江哲走入這處宅邸大廳,卻發現袁紹早早已經在那了,來回踱步、皺著眉頭不知在思考些什麼,而袁紹的身邊,佇立著兩名身材魁梧的大漢,觀其儀態,顯然是行伍中人。
曹操與江哲對視一眼,上前抱拳說道,「本初兄,別來無恙!」
「孟德?」袁紹猛然回頭,暗暗撇了曹操身邊的江哲一眼,這才展顏抱拳對曹操說道,「孟德……額,方才……方纔我進了易京,卻四處尋不見你,呵呵……」
「哦……」曹操遵照江哲方才說的話,勉強笑著說道,「操不知兄今日來至,不曾遠迎,贖罪贖罪……至於方纔,唉,方才操去了一趟軍營,望著手底下的將士們……唉,操將他們帶來,卻不能安然將他們帶回,心中甚是羞愧……」
「額?」袁紹面上一滯,似乎有些尷尬,勉強說道,「孟德高義……紹謝過!」
江哲喚過府邸中一名下人,讓他再去準備一些茶水,隨後笑著對袁紹說道,「袁使君一路前來相必甚是勞累……不過要辜負使君好意了,公孫瓚……呵呵!」
袁紹張張嘴欲言又止,隨後尷尬得說道,「呵呵,我也不曾想到公孫老賊如此不經打,這般輕易就丟了性命……」
「不!使君大人廖矣!」江哲搖搖頭,正色說道,「非是公孫瓚無用,而是我等麾下將士用命,使君大人若是去我軍中走一遭,便不會這般說了……」
「守義!」曹操皺著眉頭說了一句,隨即甚感抱歉得對袁紹說道,「本初勿怪,守義他是……」
「我明白,我明白!」袁紹點點頭,張張嘴對江哲說道,「此次我得以擊敗公孫老賊與黑山黃巾賊子,多虧了孟德與守義與你等麾下諸位將士,紹在此謝過!這般吧,戰死將士的撫恤皆數由我等代為支付,如何?」
「這……這……」曹操皺皺眉,顯然猶豫不決,但是江哲卻在此刻出言說道,「這倒不必,我主日前答應前來援助使君大人,一來是念及使君大人與我主往日的交情,二來則是為了四千戰馬的酬勞,雖然是萬萬沒有想到此行為折損如此多的將士,但是我等既然早已說了將士戰死的撫恤皆由我等自行交付,那麼便由我等自行交付!」
「這……」袁紹張張嘴,被江哲說得臉上很是尷尬,良久才猶豫說道,「那……那不知你等欲求些……不不不,那我等有何效勞之處?」
「唉!」江哲重重歎了口氣,搖頭對袁紹說道,「不必了,大人,哦,對了,明後日我等便回去了,若是時日久了,怕是不好……」
「不好?」雖然袁紹現在是十分希望曹操與江哲等人帶兵早日離開幽州,但是如今被江哲一說,反而有些尷尬,好似自己內心的想法被江哲所看穿一般。
「守義何來『不好』之言?」
「呵!還有什麼!」江哲一聲苦笑,淒然說道,「若是再不離去,待我等回到許昌之時,將士的屍體皆數腐爛,那麼死去將士的家眷連他們至親最後一面都見不到,情何以堪?」
「啊?」袁紹吃了一驚,瞪著眼睛錯愕說道,「這……死去的將士不曾掩埋或是火化麼……」
「使君大人!」江哲歎了口氣,搖頭對袁紹說道,「我等麾下將士皆數是兗州、豫州人士,若是掩埋在幽州……死後都不得以歸故土,何其悲哀?若是火化,那麼將士的家眷豈不是連他們最後一面都見不到?當日出征之時,我等將他們帶來,就算如今他們戰死在幽州,我等也定要將他們帶回去!」
聽罷江哲之言,袁紹面上陰晴不定,沉默不語,良久才疑惑問道,「聽聞你等……咳!聽聞戰死的將士有萬餘,若是要全數將他們帶回,不知你守義準備用何物載運……屍體……」
「唔!」江哲聽了此話好似楞了一眼,不是很肯定得轉頭對曹操說道,「主公,軍中的運糧馬車應該夠了吧?」
「啊?」曹操心中很是想笑,苦苦裝出一副哀愁的臉色,猶豫說道,「車是夠……可是馬匹不夠呀,我等總不等將所有的馬匹都用於載運將士們的屍體吧?還有糧草呢!」
「無妨無妨!」袁紹聞言一笑,大手一揮說道,「當日四千戰馬之約,我等只交割了千餘,還有三千之數,不如就剋日交割,也好……」
「那如何使得?」江哲打斷了袁紹的話,大聲說道,「那是上等的戰馬,乃是我主留著組建騎兵以征討不臣逆賊所用,唉,十萬將士傷亡過半才換來這來之不易的四千戰馬,何其不易?若是累斃在途中,讓我等如何向死去的將士們交代?」
說完,江哲一轉身,猛得給了曹操一個眼神,立刻心領神會的曹操雖是看著江哲的表情心中好笑得很,但還是不失時機得長歎一聲。
「這……這樣啊……」袁紹聽聞此言,面上很是猶豫,在大廳中踱來了幾步才猶豫說道,「聽說幽州還留有公孫瓚遺留下的馬匹……若干……若是孟德與守義不棄,除開那三千戰馬,載運將士屍體的馬匹我也撥與你等一些……如何?」
哼!你倒是大方得很!江哲暗暗撇嘴,表情也很是猶豫不決,深思片刻正色說道,「不妥,既然我主早先便承諾以四千戰馬出兵相助,如今再得使君大人……知情人倒是還好,若是日後天下人不知緣由,認為我主出爾反爾,見利忘義,那該如何使得?豈不是因小失大?多謝使君大人好意,想來如今已近年關,時為寒冬,屍體腐爛不易,就讓我等麾下將士們再辛苦一下,將同澤的遺體運往兗州就好!」
「守義!」袁紹皺皺眉,心中說道,若是真的如此,就怕天下人要說我袁本初過河拆橋了!
「孟德,守義,此乃是我一點心意,說起來我也甚是愧對孟德,孟德……」
望著袁紹複雜的眼神,曹操低下頭暗暗發笑,表面上卻好似猶豫不決一般。
「孟德!」袁紹幾步走到曹操面前,拉著他的手說道,「孟德莫要使紹為難啊,若是孟德不允,紹恐怕日後心中有愧,不得安生啊!」
「那……」曹操猶豫著看了一眼江哲,輕聲說道,「守義,既然本初都那麼說了,我等也不好……」
「主公!」江哲瞪著眼睛打斷了曹操的話語,大聲說道,「馬匹雖是貴重,又豈有聲望重要?若是日後天下人誤會主公,又待如何?」
「不會不會!」袁紹擺擺手,笑呵呵說道,「此是只有我等知曉,他人又如何會得知?若是孟德猶豫……好!我袁本初今日對天發誓,今日之後,再不提此事,若有違背,天地不容!」
「本初不可……唉!」曹操一聲長歎,猶豫說道,「操應了便是,本初何必如此?」
「無妨無妨!」袁紹擺擺手,轉身對江哲抱拳說道,「不知守義……」
嘿嘿!江哲一聲暗笑,面上卻用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著曹操說道,「日後若是天下人誤解了主公你,我卻是不管了!」
曹操恰到好處得露出一幅很尷尬的表情。
「呵呵!」袁紹笑了一聲,對江哲說道,「如今就是還不知守義是否估算出需要多少匹馬來運載將士們的遺體?」
「嗯,既然這樣,讓我算算,一輛馬車運十名將士遺體,萬餘將士便是需要千匹……」
袁紹點點頭,雖是心中痛惜亦是無可奈何。
「再加上近兩萬重傷難以行走的將士們,一輛馬車運載十名將士,那就是兩千,那麼現在就是三千了……」
袁紹嚥了嚥唾沫,神情開始有些不自然。
「剩下的就是戰死將士們的盔甲兵器,以及我等繳獲的公孫瓚麾下士卒盔甲兵器,哲粗粗算了算,需要五千馬匹……」
嘶……袁紹猛得倒吸一口冷氣,連忙說道,「為……為何這……」
「唉,這也是無有辦法啊!」江哲重重歎了口氣,搖頭說道,「當日我等帶他們來的時候,他們都是活生生的人,都是各自家中的頂樑柱,或是為人子,或是為人夫,或是為人父,如今他們戰死他方,我等總要將其遺物帶回,也好叫他們家中至親能有個想念之物啊!使君大人想必也能理解吧?」
「這……這……那為何還要帶上公孫瓚士卒的盔甲武器?」
「使君大人豈是連這也不曾想到?」江哲一臉淒然,搖頭說道,「乃是他們命喪之處也!」
「……」袁紹面上一陣抽畜,驚疑不定得盯著江哲,卻愕然發現江哲眼中的悲情,心中慼慼不已。
「哼!」就在袁紹還未來不得答覆江哲之時,他身後忽然傳出一聲冷哼,隨即便有一人冷笑說道,「若是這般算法,若是再加上爾等押運的輜重,糧草等物,豈不是需要萬匹好馬?閣下真是好大的胃口!」
江哲朝著說話的方向看了一眼,淡淡說道,「這位是?」
「在下顏良!」袁紹身後其中一位將軍模樣的人開口說道,「我身邊這位便是我義弟文丑,久聞江守義君子之名甚久,今日一見,哼哼,大失所望!」
江哲微微一笑,指著顏良說道,「久仰兩位將軍威名……誒,似乎我等見過面吧?」
「唔?」顏良錯愕說道,「我等何時見過面?」
「有呀!」江哲冷笑著說道,「就在當初兩位將軍被三千白馬義從所迫之時……」
「你!」顏良、文醜臉上漲紅,大怒喝道,「你安敢欺我等?」
「我欺你等?」江哲冷笑一聲,怒然轉身對曹操說道,「主公,我早就說過,我們早日離開此地便是,如今……哼哼!」
曹操望著江哲神情激動,險些失聲笑出,強忍住笑意,沉默一下,起身對江哲說道,「守義說的是……此些事我等自己想些主意吧,走!」隨即對袁紹一抱拳說道,「本初,告辭!」
這……在袁紹猶豫驚愕的眼神中,曹操與江哲猛然向門外走去,但是心中轉念一想,卻暗道不好,孟德乃是在自己為難之際來救,出兵十萬之巨,傷亡數萬將士,此情何其巨也!若是讓他們如此離開,日後豈不是要被天下人誤以為我袁本初乃是過河拆橋之人,這……這豈不是要被天下人所看輕?
「孟德……孟德止步!」袁紹連忙喊住已走到帳門口的曹操,狠狠心咬牙說道,「乃是我御下不嚴,守義,我在這裡向你賠罪了,此事……此事也易……也易……區區八……」
「什麼?八千戰馬還不夠?」江哲猛的轉過頭,驚愕得看著曹操大聲喝道,「袁使君如此大度要予我等八千匹馬,主公你竟然還說不夠?莫非除去那三千戰馬之外,主公還欲讓袁使君將幽州的馬匹全數給我等不成?主公啊,這也太過了!太過了!」
「不……我……我什麼都沒說呀?」我方才什麼都沒說呀!曹操比江哲還要錯愕,弱弱說了一句,而且在心中,他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
黑鍋……真的要讓我背啊……
守義……你太不厚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