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危機?
「……」方悅驚愕地上下打量著荀彧,心中很是奇怪,此刻的荀司馬為何那麼像先生呢?莫非有大才之人都是這般模樣的?
「方將軍?」荀彧實在是受不了方悅那種參雜著驚奇、疑惑、不敢相信種種眼神的視線,咳嗽一聲說道,「將軍莫要再如此看著彧,那廝上來了!」
方悅對荀彧的先見之明佩服得無以復加,心中更是尊敬,見荀彧如此說,立即恢復護衛姿態,等著楊奉上來。
楊奉大笑著步上城樓,對荀彧一抱拳說道,「我終究算是不辱使命!只是可惜被那廝逃了,不得全功……」
「將軍莫要如此說!」雖是心中冷笑,但是荀彧還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拱手說道,「將軍能挫敗敵將,揚我軍威,乃是天大的功勞,如若將軍如此說,彧亦無顏以對將軍。」
楊奉很是得意,看著袁術似乎要開始攻城,遂開口說道,「荀司馬且看,袁公路氣急敗壞欲要攻城,不若我遣麾下將領助荀司馬一臂之力如何?」
「這……」
「呵呵,也罷!」楊奉搖搖頭,笑著說道,「我竟忘了荀司馬早先所言,既然如此,我也不在這裡礙事,回我禁軍候命,不過……如若危機,司馬當可遣人通報與我,我自當引兵相助!如何?」
「多謝楊將軍體恤!」荀彧微微一笑,行了一個大禮。
「不必不必!」楊奉還以為荀彧無有看破,心中甚是得意,且笑且走,心中更是暗暗說道,皆道穎川六友個個身具王佐之才,依我看,不過如此,便是那江哲,也只是一口齒伶俐,徒有虛名之輩,這荀彧……哼哼!
「呸!」方悅見楊奉走遠,厭惡地吐了一口唾沫,看著荀彧猶豫說道,「袁術欲要攻城,還請司馬下令!」
「方將軍勿要心急!」荀彧淡淡一笑,輕聲說道,「袁術此次乃是佯攻而已,若是暴露了兩位將軍,彧此後的計策可就不好使了……」
「唔?」方悅一臉疑惑,便是高順也微微睜開眼睛,眼神中亦有些許疑惑。
「呵呵!」荀彧微微一笑,指著袁術軍馬說道,「彼本是來叫陣攻城的,如今得楊奉暗通消息,若是此刻退兵,豈不是惹人懷疑?但若是當真攻城……彧便不信袁術得城中虛實,還欲強攻許昌,暗襲豈不是更好?如此彧敢斷定,袁術乃是佯攻!」
「司馬真乃天人……」方悅一臉佩服,便是高順也是心中暗讚。
「哪裡哪裡!」荀彧擺擺手止住了方悅的稱讚之語,看看左右,正色說道,「依彧之拙見,袁術此次佯攻乃是求敗,目的便是讓我等心下鬆懈,趁機夜襲許昌!彧所思,袁術此次來犯之意乃是欲劫天子而回,如若拖延些許時日,待我主得知此事率軍返回,其便失了先機,如此可見,夜襲不在今日便在明日,如此便要勞煩兩位將軍了……」
「不敢不敢!」方悅已經佩服得五體投地,連忙抱拳回禮,心中更是暗想,先生的至交荀司馬當真不簡單,片言細語之間便可知曉如此多的事,真是可怕……同當日的先生一模一樣……
相比之方悅,高順只是抱拳淡淡說了一句,「我等乃是奉兩位主母之命前來受司馬調遣,司馬不必如此……恩,順還要謝過司馬對陷陣營的多番照顧……」
那是守義強迫的……聽著這話荀彧不禁臉上微微一燥,咳嗽一聲說道,「我等且觀戰局!」
當真如荀彧所料,袁術令陳蘭領五千兵試攻南門,反正他無所謂,若是能攻下最好……怎麼可能!若是攻不下,更合長史楊弘之意,以驕許昌曹兵之心,也無不可。
這送上來的買賣荀彧可不會客氣,見袁術士卒進了射程,遂令弓弩手射箭拒敵。
期間方悅與高順均是一步不離荀彧左右,只裝作一名普通護衛。
許昌經江哲兩次擴建,因為不花自己的錢,江哲更是在城牆之上設置了許多『莫名其妙』的東西。
比方說,城牆之上,每隔二十丈便設有一『箭塔』,呈屋狀,有些類似於後世的碉堡,前、左、右、上這四面均是壘石所成,只留後背進出士卒,前、左、右三面更是設一瞭望口,並用木板包著鐵皮擋住,用時抽出木板,對準瞭望口便可射箭,不用時便用木板擋住,一般弓箭決然是射不進的……
這東西唯一的缺點便是,若是敵軍到了城下,那麼剛好處在死角位置的『箭塔』中的弓弩手便射不到對方了……
荀彧自然也看出了這物的利弊,所以早早得便準備了不少石木,並無數燃油、金汁……話說江哲是絕對不用金汁的,自從他知道了那是何物之後……
除去此些,本來江哲還欲挖一條護城河,只是工程過於龐大,需費錢無數,那日便管理財務的荀彧一口否決了,不過今日荀彧卻隱隱有些後悔……
袁術部將陳蘭領五千兵,高舉盾牌,頂著許昌弓弩手射出的箭雨,推著雲梯緩緩向許昌城牆靠近,身後還有二十餘架井闌,上邊站滿了弓手。
只是這些井闌稍稍靠近許昌城牆,便被許昌城牆之上的弓弩手用火箭點燃了,『碉堡』中的曹兵可是一點負擔都沒有,躲在烏龜殼中的他們從那一個個瞭望口中射出奪命的箭支,但是袁術軍回射的箭卻只能觸及那一層石頭構成的『碉堡』。
若是箭勢太猛,曹兵只需將那些瞭望口用包著鐵皮的木板擋住,換一個口子便是,當真是輕鬆得很啊!
但是袁術軍的弓手們便遭了殃,二十餘架井闌全數被火箭射燃,上面的弓手不是被燒死便是摔死,鮮有存活者。
袁術氣地臉色鐵青,雖然的本意是想先求一敗以驕許昌曹兵之心,可是也不是這麼個敗法啊!
相比於那些重點照顧的井闌,袁術步卒顯然要幸運許多,有不少雲梯已經掛上了許昌城牆,可惜荀彧卻淡淡說了一句,「淋火油!」
慘叫著的袁術士卒紛紛落地,若是摔在地上死地乾脆,若是摔入人海活活被亂流踩死,終究逃不過一個死字!
「鳴金!」袁術強忍著憤怒喝了一句,身邊一名護衛立刻跑去下令。
長史楊弘皺眉看了遠處的許昌城牆一眼,心中暗暗歎息道,聽聞那江哲以弱冠之齡執掌許昌,我還道是曹操無人可用,今日一見……區區年餘,便將許昌鑄造如此,兼之城牆上那些『防禦』,我更是前所未聞、前所未見,這江哲……當真有一番手段!
袁術中軍鳴金之聲響起,身在許昌城下的陳蘭暗暗鬆了口氣,這仗打得他甚是窩火,同袁術一樣的話:即便是欲敗,卻也不是這般敗法!
「呵呵!」荀彧一臉恬淡望著敗軍倉皇而逃,微笑著看了一眼江哲的那些傑作,暗暗點頭說道,守義言行舉止大異常人,他所做的事也是時常令人不解,不過到了關鍵處……幸虧當日我不曾阻止守義督造此城牆,幸甚!
袁術五千兵陣亡三千餘,所存者幾乎人人皆有傷勢,付出了如此沉重的代價所換回的,僅僅是區區兩、三百名曹兵而已,至於那些身處烏龜殼中的曹兵,只有幾個極為倒霉的傢伙被射入瞭望口的流矢射斃,僅此而已……
「可恨!可恨!」回到營中的袁術狠狠地砸著桌案解氣。
身邊長史楊弘出言勸道,「主公何必如此,我等本來就是『求』一敗而已,如今只是達成心願而已……」
「荒謬!」袁術看著楊弘大怒說道,「我是欲以一敗驕其之心,然……豈有如此敗法?三千餘將士啊!」
「主公!」楊弘微微一笑,輕聲勸道,「我知主公仁厚,心中不忍,只是依弘所見,如此也非是一件壞事……」
我只是恨三千士卒徒死而已,若是能換一半曹兵,我何至如此!袁術平復了一下心神,暗怒說道,「為何如此說?」
「主公明鑒,我等損得越是厲害,鎮守許昌的荀彧才越不會心疑,弘早聞其名,與江哲等五人並稱穎川六友,不可不慎處之!」
「江哲?」袁術疑惑說道,「這江哲我知曉,早先在我那庶出的兄長處聽到幾次,當初洛陽城中無所事事的士子,若不是靠著其伯父的威名……」
「主公此言大謬!」楊弘正色說道,「主公可知,江哲江守義在曹操麾下任何等職務?」
「何等?」
「許昌太守!理兗州、豫州刺史職務,當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對與此,弘不得不對曹操說聲佩服,竟是將全身家當全然交與此人……方才令我等挫敗的城牆防禦設施,想來也是出於江哲之手,當真是天下奇人!」
「哼!荒謬!」袁術還以為楊弘想說些什麼,沒想到卻是這個,冷笑一聲說道,「休要再胡言,你還是與我說說,如何取下許昌!」
「是!」楊弘微微一皺眉,心中暗暗歎了口氣,徐徐說道,「早先天子近臣楊奉將軍所說之語,弘覺得甚是不妥,荀文若何許人也?楊奉還欲裡應外合?我勸主公還是勿要將期望放在此人身上……」
「唔?」袁術疑惑問道,「那依你之見……」
「主公,弘的意思是,我等休要管楊奉死活,彼親近天子,留著日後也是個禍害,不若借此機會將其除去,彼不是說裡應外合麼?我等輕入許昌之後,休要管他,直接取了天子回汝南即可!留著楊奉為我等擋災,豈不妙哉?」
心中野心之大超越其兄數倍的袁術聽到此話不禁心花怒放,對啊,那楊奉留著日後也是禍害,禁衛一除,天子日後一兵也無,能做什麼?
「只是不知那楊奉要如何騙開城門守衛,引我等入內?」
皺皺眉,楊弘猶豫說道,「實言說與主公,對與楊奉弘也無萬全把握,不若我等分兵兩批,先遣一軍,若是其當真成事,再入也無不可,只需牢牢把持城門便是,只是如此一來,想必將士要折損許多……」
「好!」身為四世三公袁家的嫡子,袁術哪會管那些士卒的死活,沉聲說道,「就這麼辦!」
夜及深,隱隱透露出一絲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