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常山趙子龍!
時曹操出兵援袁紹之際,袁紹已是數敗於黑山黃巾與幽州公孫瓚之手。
除開黑山黃巾無時無刻的騷擾不算,便是公孫瓚也是派出了數十支百人騎兵,在冀州四處騷擾。
公孫瓚久據幽州,時常與邊境之外的烏丸相鬥,烏丸用的便是這招,確實讓公孫瓚很是頭疼,如今公孫瓚將此招用在冀州袁紹處,效果亦是不凡。
中平二年七月末,曹操與曹仁、毛玠匯合,聚得十萬兵前去援助袁紹。
時袁紹自己死守界橋大營,以別駕從事沮授為首,眾謀士守鄴城,其餘郡縣,大多被公孫瓚所得,袁紹便是有心支援亦是無力。
兩軍在界橋南二十里處亦交鋒過一次,公孫瓚親領八萬步兵,排列成方陣,兩翼各配備騎兵三千多人。
袁紹令部將麴義率領一萬精兵為先鋒,以強弩千張為掩護,他自己則統領步兵數萬在後。
然正當袁紹與公孫瓚大戰時,久不見蹤影的黑山黃巾渠帥張燕便趁機奪袁紹界橋大營。
袁紹大驚,心憂界橋一失,便再無任何屏障,遂無奈下令撤兵。
如此良機公孫瓚豈會放過?
親領數千騎兵來回幾次突擊,袁紹軍頓時崩潰。
幸好界橋大營未失,袁紹得此大敗後,任憑公孫瓚在營外如何辱罵,就是不出去,死等曹操援兵至。
中平二年八月初,曹操統帥十萬兵趕赴界橋,公孫瓚見曹操至,遂後撤百里紮營,但是他卻用了一招狠的,就是前面說起的,將近萬騎兵以百人為一隊,分成數十隊,欲時刻騷擾曹操與袁紹聯軍,令兩軍不得安生。
無奈曹操麾下之兵多是弓兵以及步兵,騎兵屈指可數;而袁紹則是在此前數戰中也將騎兵折損殆盡,只好看著那些來去如風的騎兵在自己眼皮底下騷擾。
而且,公孫瓚這近萬騎兵中,更是有三千餘乃是精銳,因公孫瓚自號『白馬將軍』,如此一來此軍便被曹操與袁紹稱呼為『白馬義從』。
白馬義從自是那些普通騎兵所不得比的,不但弓馬嫻熟,而且來去無蹤,有些膽大的,竟是深入冀州腹地,時刻騷擾袁紹、曹操聯軍的補給。
為此,曹操與袁紹很是頭疼。
如此,冀州百姓更是飽受其害,田地荒蕪、流離失所者無數。
冀州官道之上,慢慢浮現出一行人的身影,其中有一人出言說道,「兄長,此處離鄴城還有多遠啊?」
「快了快了,守義莫急!」
「這句話你說了不下二十次了!」這行人正是趕赴冀州的江哲等人。
「咦?」忽然江哲眉頭一皺,指著遠處急切說道,「兄……這……」
田豐疑惑地順著江哲指的方向看了一看,這一看不要緊,他面色頓時大變,大驚說道,「豈會如此?莫非我等來遲一步?」說完一臉驚色,急急策馬奔了過去。
江哲與李通並其餘護衛跟上。
只見那官道之側樹林旁,有兩三百冀州百姓帶著隨身包袱在路邊歇息,只是他們的臉色極差,均是一臉疲憊地躺坐在地上,想來亦是飢餓所致。
「老丈!」田豐下馬走到一名老者面前,拱手說道,「敢問老丈,你等欲往何地?」
「欲往何地?」那老者張了張乾裂的嘴唇,看了一眼身後鄉民,搖頭歎息道,「去何處皆是一般下場,我等自在此處等死爾!」
「……」田豐一愣,急切問道,「老丈,可否對在下言,到底發生了何事?」
「發生了何事老朽也是不知,只知是百餘不知何處來的騎兵來到了老朽村落,將我等全部趕出,一把火將村子燒了,有些鄉民不忍村落被燒,與那些騎兵爭執,卻被其不分青紅皂白,皆殺之……唉,如今我等身上乾糧早已吃完,卻仍不知**何處,不如在此等死!」
田豐語塞,心中難受至極,難道短短一月,戰況竟糜爛如廝?
「李通,我等還有多少乾糧?」江哲見那些百姓那副模樣,實是心中不忍,出言說道。
「大、大人?」李通一驚,他如何會不知道自己這位好好先生的心思,可是關鍵是自己等人米糧也是不夠啊……
但是看了一眼江哲的臉色,李通還是老老實實說道,「路上可補給的不多,如今只夠我等三日之食……」
「留下半日,去吧!」江哲示意了一下。
「半……是!末將領命!」李通招呼兩位護衛過來,將他們身上最後的乾糧取出,眼神複雜不已。
江哲看了一眼那百餘冀州百姓,輕聲說道,「諸位,我等身上微薄乾糧不足分至諸位,哲心思先給孩童與老弱,諸君以為呢?」
只見百餘冀州中站出一名中年男子,感激說道,「我等男兒身強力壯,自是無妨,諸位鄉親,還不快快謝過這幾位!」
「謝過諸位!」眾鄉民也是純樸,無人上前哄搶。
「謝謝大叔……」一名幼童拉扯著江哲衣角謝道。
大叔?我的天啊!江哲差點眼前一黑,裝作憤怒地瞪瞪眼,卻逗得那名幼童咯咯直笑。
江哲還以為這名幼童得了自己的米餅後會吃,沒想到她卻跑到自己母親處,拉拉她母親的衣袖,輕聲喊道,「娘親……」
那名滿臉疲倦的女人憐愛地揉揉自己的女兒,微笑說道,「你吃吧,娘親不餓……」
「唉!」江哲重重歎了口氣。
「其實諸位不必分與我等米糧!」方才說話的老者歎息一聲,說道,「無可去之地,遲早是死!」
這話聽在田豐耳中,臉上羞愧難耐,深深一拱說道,「諸位鄉親,皆是我等之錯!乃讓諸位落到如此境地,你等且向北行,若是進不得鄴城,便道我田元皓名號!」
「田別駕?」百姓之中自有問得田豐賢良之名的,立刻起身對田豐大拜,有些甚至哭求道,「田別駕可要與那些無端死去的鄉人報仇啊!」
「豐會的!」田豐臉上猶有怒容,公孫瓚,我田豐必殺你以洩我心頭之恨!
這田豐果然是名士啊……江哲暗暗點頭。
「唔?」忽然李通神色一變,細細一聽,對江哲驚聲說道,「大人,不好,有騎兵至!百餘騎!」
那老者面色大變,惶恐說道,「是那些……就是那些騎兵……」
「該死的!」田豐望著遠處,眼中一片怒火。
「兄長!」江哲低喝一聲,示意了田豐一下,田豐一愣,隨即醒悟,深深吸了口氣平復著心中的怒火。
「大人,怎麼辦?」李通立刻與十餘虎豹營將士將江哲與田豐隱隱護住。
「勿要驚慌,平常心!」江哲便是心中也有幾絲慌亂,但是面上絲毫不變色。
平常心?李通與眾護衛對視一眼,心思這不是大人早在訓練時教與自己等人的麼?莫非就是用在此用?
難道平常心了便可以殺死這百餘騎兵麼?李通還是有些不解。
在那些冀州百姓驚恐的眼神中,百餘騎兵徐徐而至。
最前頭的騎兵年歲看去也僅雙十,只見他與江哲對視一眼,見江哲只是一文弱書生,暗暗放下戒備,待見李通等人之時,卻是神色微變。
李通等人身上的殺氣如何會瞞得過同樣殺過人的士卒?
只見那名年輕的騎兵小將出言喝道,「你等是誰!莫非是袁紹麾下之兵?實言說之,若是有半句虛言,必死於我槍下!」
江哲臉色不變,推開李通,上前幾步拱手說道,「將軍明鑒,我乃是來此省親,不知此處發生了何事?」
「……」那名小將猶豫著上下打量江哲,見江哲一副淡然儒雅模樣,心中驚疑,問道,「你不怕我?」
江哲微微一笑說道,「在下為何要怕將軍,在下又不曾做得什麼虧心事!」
「……我奉命在此……殺不殺你,全然在我,你不怕死於我槍下?」
「既然殺不殺我等皆在將軍,在下就算是心懼,又有何用?」江哲一臉淡然,雖然心中驚慌的很……
「大叔,我怕……」那名幼童雙目驚懼地看著那些騎兵,死死地拽著江哲衣衫。
江哲笑著揉揉幼童腦袋,將其護在身後。
「……」那名小將將此情景看在眼裡,又望了望左右,見那些百姓手中捧著乾糧一臉驚懼地看著自己,心中歎息一聲,對江哲說道,「你方才在分米糧與這些百姓?」
「唔?」江哲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對方說道,「是啊,只可惜我身上也無許多乾糧……」
那名小將看了一眼李通手中還未扎上的包裹,見裡面切實只有寥寥數塊米餅,心中暗讚一聲。
「此些為何人?」那小將用槍指著李通等人。
「在下之隨從!」
「可是殺過人?」
「殺過!」
「殺的何人?」
「乃是山賊、強盜之流,此正值亂世,若是無此些隨從保護在下,在下早就成了路邊枯骨……」
「……鄴城你莫要去了,若是去了,就算你身邊這些隨從護衛也保不住你!」
「咦?」
「這乃我之好意,聽不聽從且看你!」
江哲一拱手,微笑說道,「在下謝過將軍不殺之恩!」
「不必!」那小將淡淡說了一句,回身對身後騎兵說道,「留下隨身乾糧,我們走!」
「這……」眾騎兵皆錯愕不已。
「留下隨身乾糧,走!」那小將又重複了一遍。
「諾!」百餘騎兵全數單手將身上乾糧口袋丟擲於地,但是另外一隻手始終沒有離開過刀柄,這些全然被江哲、田豐與李通看在眼裡。
看了一眼江哲,那小將對江哲點點頭,隨即又指著一處說道,「此行十幾里余有一縣城,守衛頗嚴,我等不得入……你等好自為之!」
說完撥轉馬頭,竟欲帶那些騎兵離開。
看著地上那百餘袋乾糧,江哲大聲喊道,「你是何人?可否報上名來?」
「常山趙子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