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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晉都新田 第二百七十五章 寢房相對 文 / 林家成

    第二百七十五章寢房相對

    衛洛知道,剛才她的行為渾然是不管不顧,只求痛快。

    當然,效果也是明顯的,她的話分明已激起了普通百姓對楚王室的不滿。這種不滿,現在還不算什麼,一旦再遇到壓抑,或被有心人利用,那就會爆發出來。

    不過,這樣做的壞事也是明顯的,她如此挑釁,如此貶低楚王室。楚諸公子必定會忍無可忍。

    衛洛想到這裡,不由悄悄回眸,朝公子涇陵看了一眼。她知道,正是有他在側,正是有他擔著,所以她才如此肆無忌憚地挑釁一個王室,才會如此不管不顧的在楚國的都城中,朝著楚國的百姓,對楚王室進行侮罵唾棄。

    衛洛想到這裡,不由尋思起來。

    她的腦子轉來轉去,想來想去,都覺得自己剛才的應對,實是無可奈何下的最佳應對。哎,既然如此,就沒有後悔的必要。

    衛洛吁了一口氣。

    她一轉頭,見公子涇陵正在與眾人商量著諸般應對,便慢慢站起,轉身朝自己的院落走去。

    殷允只是昨天晚上回來一會,一大早,衛洛便沒有看到他的人,想來,他的事還沒有忙完吧。

    衛洛還沒有進門,便聽到兩侍婢的笑聲,「咦,這大蟲幼小時好生乖巧。」

    「然也,山中偶見,總是猙獰令人懼怕。真不知幼時如此可愛。」

    衛洛聽到這裡,嘴角自然而然地揚起。

    不過,她沒有進去,她低著頭,又開始尋思起剛才的事來。

    這一天,晉人都沒有走出驛館,大門外,時不時地傳來楚人的鼓噪聲和叫罵聲。在衛洛早晨的那番慷慨激昂的話傳出去後,漸漸的,越來越多的楚人在談論她,在談論這一件事。她所說的話,雖有很大一部份人信服了,可也有不少對楚國極為忠實的人,因為她的話對她惱恨不已。

    這些惱恨的人無處可發洩,便聚在驛館處痛罵不休。

    這種熱鬧,一直到了晚間,才漸漸好轉。

    這一晚,明月當空照,白雲飄然間。

    衛洛守著小老虎嘻笑了一會,正在琢磨著給它取個什麼名字時,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一劍客的叫聲,「夫人,公子有請。」

    涇陵找我?那定有要事!

    衛洛警惕地站了起來。

    她把小老虎交給侍婢,轉身大步走出。

    她便跟在那劍客的身後,來到了公子涇陵的寢房外。

    他居然在寢房裡等著自己?

    衛洛有點怔忡。

    她透過紗窗口,望著珠簾幃幔後隱隱的人影。這時,半弦明月映得大地一片銀白,春風綿綿間,連蟲兒的鳴叫,都帶了幾分軟軟的味道。偶爾一陣春風急疾而來,便捲起幾朵桃花梨花,輕輕地灑落在她的青絲發上,灑在她的白色袍服上。

    衛洛呆了呆後,提步向房中走去。

    房門沒關,她輕輕一推,「吱呀」一聲,走了進去。

    隨著她的走入,一陣春風飄入,捲起珠簾飄蕩。這寢房中很安靜,除了那一個端坐在重重幃幔後的高大身影,便不見他人,連侍婢也不在。

    衛洛腳步放重了一點,向著那人影走近。

    當她掀簾步入時,整個人都僵住了!

    跪坐在幃幔後,青絲披肩,俊美無疇的男人,自然是公子涇陵。

    可,可是,他顯然剛剛沐浴而出,黑色的中衣鬆鬆的敞開,精緻的鎖骨和結實的胸脯,以及胸前那兩隻若隱若現的紅櫻,清楚地呈現在衛洛的眼前。

    房中霧氣騰騰,他跪坐的身影筆挺如山,可那眉間的水意,那髮梢的霧氣,那順著薄唇,滾落到頸項下,喉結間的水珠,竟是在一瞬間,把房中的溫度提升了幾度!

    衛洛的心臟開始砰砰地跳動起來。

    不止是心臟,她的小臉瞬時也紅通通的,她清楚地感覺到,男人身上的體息,順著那蒸騰的霧氣,瀰散在整個房間中。

    衛洛咬了咬唇,迅速地轉過頭去,她盯著紗窗外的明月,一時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很嚴肅地板著臉,先聲奪人的把他喝斥一聲後退出去?可是,可是,他什麼也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做啊。我這樣,會不會是心虛的表現?

    是了,要是他有什麼動作,我就退出去!

    衛洛咬著唇想到這裡,感覺到那砰砰亂跳的心臟好似安穩了一些。

    剛剛平靜一點,她便暗恨起自己來:我有一身功夫啊!為什麼他光是坐在那裡,我,我便胡思亂想起來?我,我真是一個色女!

    不過,衛洛縱使惱怒自己,卻也無策可施。她好似一直是這樣,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只要靠近他,只要靠近這個男人,她便會手足無措,就會犯花癡……

    這是一種讓她痛恨的無力,讓她極度排斥,卻又無可奈何的無力。

    在衛洛羞紅著臉,咬著下唇,努力認真地瞪著外面時,公子涇陵低沉的聲音傳來,「小兒,過來。」

    他的聲音,沙啞,磁性,渾厚中,隱隱帶著一抹溫柔如水。

    衛洛的心砰地急跳了兩下。

    她重重地咬了咬唇,深吸了一口含著他體息的空氣後,緩緩轉過頭去。

    這一轉頭,衛洛便對上公子涇陵清亮的雙眸。

    是的,清亮的雙眸。

    他的眼神那麼明澈,那麼嚴肅。它分明是在提醒著衛洛,一切是她自己在瞎想。

    因此,衛洛又咬了咬唇。

    她垂下眼斂,緩步向他走去。

    她慢慢走到他的對面,在塌上跪坐下。

    她緩緩抬頭……

    才一抬眸,衛洛便對上那敞開的衣襟間,赤裸結實的胸膛,還有那清楚可見的兩點櫻紅。

    嗖——

    衛洛再一次臉紅過耳。

    突然間,她明白過來:如果真是純粹有事,為何在寢房中接見自己?還有,他把衣服穿得這麼,這麼……換了任何一個女人,都是會害羞的。

    是了,他是故意的!

    這男人故意如此,最可惡的是,他還用如此清亮嚴肅的眼神看著自己,弄得自己心虛自責!

    衛洛想到這裡,心中大惱。

    她嗖地站了起來,頭一轉目光看向門外。她板著小臉,很嚴肅地說道:「公子有事,何不院落中詳說?」

    現在的衛洛,是那麼的嚴肅,當然,如此她不是小臉紅通通的,不是墨玉眼躲閃躲閃的,還是很有說服力的。

    公子涇陵沒有回答。

    他微微向後一倚,目光似笑非笑地盯著衛洛那紅暈過頸的模樣,薄唇微彎,低低笑了起來,「小兒,你渴我了?」

    他的話音一落,衛洛嗖地一下向上一跳!

    她漲紅著臉,憤怒地轉過頭來,墨玉眼因為羞惱,已是晶亮無比。她恨恨地惱怒地低喝道:「胡說八道!」

    她這般跳起,這般惱羞成怒……

    公子涇陵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揚起。

    他緩緩站起。

    衛洛一看到他向自己走來,腳步一提,便想向門外衝去。

    她才衝出兩步,公子涇陵嘲弄的低笑聲在她的身後悠然傳來,「小兒欲逃之夭夭麼?」

    聞言,衛洛腳步一僵。

    她咬著唇,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含著他體息的霧氣,冷冷地說道:「胡說,我沒有要逃。」

    以她的口才,這句回答實是沒有半點技術含量。

    公子涇陵又是揚唇一笑,慢慢向她走來。

    不知不覺中,衛洛依然保持著左腳向前傾斜,隨時可以衝向外面的姿勢。不知不覺中,她已豎起雙耳,警惕地聽著他的腳步聲。

    這個時候,衛洛正一遍又一遍地對自己說道:我有功夫,我是高手!我是高手!

    此時的衛洛,緊緊地咬著唇,墨玉眼瞪得老大,她只等著,等著他有什麼動作,她,她就拔腿就跑!

    公子涇陵打量著衛洛,他盯著她的姿勢,盯著她的表情,感覺著她的劍拔弩張,那嘴角,猛然抽搐了幾下。

    略略想了想,他終於提步,向衛洛慢慢走近。

    五步,四步,三步,二步,一步半,一步……

    他來到了衛洛身後,在離她僅有半步時站住了。

    他在與她體溫相溶,只要略略抬手,便可把她摟入懷中時,站住了。

    他貼著她的背,與她之間,只隔有五寸不到的距離。甚至,他只要呼吸深一點,便可讓胸膛貼上她的背。

    站住後,公子涇陵微微彎腰。

    這一彎腰,他的呼吸之氣,暖暖地直往衛洛的耳洞中鑽。

    就在衛洛渾身僵硬,拿不定主意跑還是不跑的時候,公子涇陵略帶嘲弄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小兒悅我乎?懼我近乎?欲逃乎?」

    他的聲音剛一落,衛洛下巴一昂,很是錚錚有聲地說道:「我何必逃!」

    她氣概凜然的聲音堪堪一落,公子涇陵便低低地笑了起來。

    他的笑聲,暖暖的,溫溫的,絲絲縷縷,順著她的耳膜直往她的胸腔中鑽去。

    他那濃厚的雄性氣息,更是溫溫的,沉沉的,無孔不入的,隔著空氣,隔著衣服,便這般滲入她的口鼻中,令得她呼來吸去間,都是他的味道。

    一時之間,衛洛的心臟已砰砰砰砰地跳得慌,不知不覺中,剛才一直在腦海中迴響的『我是高手』的話,已飄然消散在空氣中。這時的衛洛,發現自己的腿有點發軟了。

    公子涇陵低著頭,一瞬不瞬地盯著蠟燭光中,她後頸髮際的細細茸毛,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聞著她身上那溫軟清香。

    他看得如此專注,如此專注。

    但是,他沒有靠近她。他與她之間,隔了那麼幾寸。如從遠處看來,兩人似是胸背相貼,可事實上,他們之間,依然隔了那麼幾寸。

    「小兒,」

    他再次開口了,呼出的溫熱氣息,順著他低沉的聲音,飄拂在她的耳際。

    他的聲音很溫柔,很溫柔,這是一種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溫柔,如水,如花瓣,隱含歎息,輕軟而綿,潤澤之極,「小兒,我渴你了……」

    溫柔的呢喃中,他慢慢地伸出手,輕輕地摟向衛洛的細腰。

    就在他溫熱的手臂,將要環上她的細腰時,外面一陣腳步聲傳來,一個劍客朗朗的聲音傳來,「主上,楚六公主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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