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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晉都新田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三個人 文 / 林家成

    第二百一十三章三個人

    突然之間,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所有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衛洛只聽到自己的心跳,在急促的,砰砰地撞擊著胸口!

    她只感覺到,咽喉一陣陣發緊,腦中一陣陣暈沉。

    她木然的,僵硬地抬起頭來,一瞬不瞬地看向公子涇陵。

    公子涇陵在對上她的墨玉眼波時,不知為何,竟是倉促地低下頭去,避開了她的視線。

    衛洛一愕。

    轉眼,她在他的耳角處,看到了一點隱隱的紅暈。

    在衛洛地盯視中,公子涇陵低下頭,避開了她的目光,而他的頸動脈,正清楚可見,強勁地博動著。看著那急促博動的脈管,衛洛不用傾聽,也知道,他的心臟,正在急促地慌亂地鼓動著。

    衛洛低下頭來。

    這一瞬間,她的眼睛便濕了,一股澀意從心田湧出,不受控制地逼出了淚水。

    她努力地睜大眼,想把這淚水逼回去。

    她的雙手,不自覺地絞在一起,她長長地睫毛,正如扇子一樣頻頻撲閃。

    她的咽中發啞,她的胸口酸苦難當,她很想大哭一場。

    可是,她什麼也不能做。

    轉眼間,無邊恨意浮出她的心頭,她很想抬起頭來,大聲嘲笑幾聲,然後,把樽中的酒水,全部甩到他的臉上去!

    她想大喊大叫,然後,瘋狂地掙上他的脖子,與他一起赴死。

    可是,這依然只是想像,她什麼也不能做。

    她甚至不敢抬起頭來。

    她害怕,害怕在抬起頭的那一瞬間,她的怒火還沒有發洩出去,便已淚盈於睫,便已當著他的面哀哀痛哭!

    她什麼也能做。

    沉默,無邊的沉默。

    這一瞬間,三個人似乎都失去了語言,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公子涇陵咬著牙,定定地看向義信君,等著他的回答。

    而義信君,則是臉色時青時白,他側過頭,怔怔地看著衛洛。

    從他這個角度,他可以注意到,一滴,二滴,三滴……一滴滴淚水,靜靜地從她的臉上流出,然後,滴到了絞動的小手上,滴到了地面上。

    直過了許久,義信君才緩緩地吸了一口氣。

    他這口氣一吸,公子涇陵的身子便向他微微一傾,專注地等著他的回答。

    縱使吸出了這一口氣,義信君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來。

    他的腦中一片空白,他已找不到自己的聲音了。

    良久,良久。

    衛洛緩緩地抬起頭來。

    她是小嘴抿成一線抬起頭的。

    她的臉上,仍然殘存著淚痕,她的墨玉眼中,帶著無邊的傷痛和恨苦。

    公子涇陵看呆了去。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衛洛落淚。

    真的,是第一次。

    那一次,縱使在歡好恩愛之後,他將她送出時,她的目光也是平靜的,如一泓秋水一樣的平靜。

    以前,她有過狡黠,有過驚惶,有過不安,有過興奮,有過綿綿癡慕。可是,她從來沒有告訴過他,從來沒有表現過,她的傷和她的淚。

    他這是第一次看到。

    公子涇陵癡癡地看著她,不知不覺中,他的薄唇已緊緊抿起,他的深不可測的眼眸中,已把光華和燦爛斂去。

    衛洛率先開口了。

    她沙啞著嗓子,沒有掩飾自己的哽咽聲,她轉向義信君,被淚水洗過的墨玉眼中光亮逼人,她仰著小臉,靜靜地瞅著義信君,瞅著他,輕輕地叫道:「素!」

    「嗯。」

    「你無需顧我。請慎重思量。」

    不管是義信君,還是公子涇陵,都明白她話中的意思。

    公子涇陵拋出的好處太大了,實在是太大了。

    只需要把她送回去,只不過身邊少了一個婦人,他便可以再無後顧之憂,他的後代,也不會再有後顧之憂!

    有了那封地,他的身份地位便與一小國諸侯相等。世間丈夫汲汲營營,怕也沒有幾個有這樣的好運。想來,從此後他盡可以對得起他的祖先,對得起他的子孫後代。

    甚至,他還沒有對不起衛洛。因為,衛洛並不是去受苦的。

    這樣的好處,在這樣一個朝不保夕的時代,在這樣一個人心惶惶的時代,對於義信君這樣出身的人來說,是無法拒絕的。

    這才是天價!

    所以,衛洛要他慎重思量。

    她這一句話,沒有半點私心,純是站在義信君的角度為他考慮。

    公子涇陵聽著,聽著,突然覺得很是刺耳。突然之間,他想諷刺她一句:你還真是一個「忠賢」婦人啊。可是,那話只是在心頭一轉,便帶著綿綿苦澀,絲絲傷痛向他纏繞而來。因此,那句話他說不出來。

    義信君怔怔地,直直地盯著衛洛,他花瓣般的唇的顫抖著,顫抖著。

    半晌半晌,他低下頭來,徐徐搖了搖頭,低聲回道:「公子有心了。」

    他拒絕了。

    在一番慎重思量中,他還是拒絕了。

    公子涇陵緊緊地盯著他,盯著義信君有點顫抖的唇。

    半晌半晌,他微微一曬。

    淺淡的,有點晦澀的笑容中,公子涇陵雙手一合,令侍婢給幾人上酒。

    汩汩聲中,酒水轉眼便已斟滿。

    幾個侍婢退去。

    公子涇陵舉起手中的酒樽,他把那酒樽朝著義信君一晃,子夜般的雙眼盯著他,緩緩的,沙啞地說道:「君不必急於一時。這一事,我給君三月時間,三月中,君隨時可以同意。」

    他說到這裡時,義信君迅速地垂下眼眸,那唇不再顫抖。

    衛洛轉回了頭。

    這時,公子涇陵舉起酒樽轉向了她。

    他直直地盯著衛洛,直直地盯著。

    半晌半晌,他的頸脈又開始博動急跳時,他緩緩開了口,「小兒。」

    他的聲音中有著沙啞,「小兒,」他又喚道。

    這一聲叫喊,溫柔之極,纏綿之極。依稀是兩人床塌盡歡時的輕喚。

    衛洛目光恍惚了。

    公子涇陵直直地盯著她,直直地盯著。

    他喉結動了動,訥訥地又喚道:「小兒,青絲相纏,兩發相結,實是夫妻之禮麼?」

    衛洛驀地頭一抬,瞬也不瞬地對上他的目光。

    四目相對。

    瞬時間,一串,一串,淚如珍珠一樣流著她的臉頰流下。

    半晌半晌,衛洛慢慢地垂下頭來。

    她緩緩的,啞著嗓子說道:「發已被君扯斷!」

    她說得很沉穩,聲音雖然沙啞,卻堅定有力。

    驀地,公子涇陵臉白如紙!

    他慢慢地閉上雙眼。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騰地站了起來,轉身大步向殿外走去。當他的身影消失在側殿處時,衛洛恍惚中看到,他的腳步踉蹌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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