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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晉都新田 第六十九章 侍浴? 文 / 林家成

    第六十九章侍浴?

    這時,衛洛後退一步,又重新跪倒在地,以頭點地,怯聲求道:「公子,小人識得字,舞得木劍,」

    這『舞得木劍』四個字一出,涇陵公子的嘴角便猛然抽了一下。衛洛低著頭繼續說道:「小人也算得帳。公子大才,知人而善用,任賢又任能,小人斗膽求公子賜為三等食客!」

    沉默!

    涇陵公子顯然沒有想到,衛洛會在這種情況下,要求加賞。以衛洛之才,成為府中的一個三等食客確實足夠。

    涇陵公子盯著她烏黑的小腦袋,幽黑的雙眸中隱有怒火在燃燒,他自是知道衛洛為何會突出此言。

    他緊緊地盯著衛洛,直到衛洛的小腦袋越伏越低,越伏越低,只差整張臉都趴在地板上了,他才冷冷地說道:「相師之言,不信了?」

    衛洛的聲音中有些許苦澀,「小人為了自救,多番獻拙。雖不入尊者眼,也已違相師言。如此亂世,朝不保夕,小人不敢肖想保身長全之時,又得流芳於世。」

    她說到這裡,再次重重一叩,聲音略啞,「小人曾再三避於公子,實不安於心,面見公子時難免惶惶,舉止失措,實不能為公子貼身廝。求公子賜小人一席安身之所,小人願效犬馬之勞!」

    衛洛侃侃而談後,伏在地上再也一動不動。她在涇陵公子單獨留下時,便知道今日不能善了,涇陵公子明顯是不耐煩跟她再裝糊塗了。要敗中求勝,只有以進為退,自揭其短,點出自己是易過容的。

    可是,她說來說去,涇陵公子還是不相信她,還是對她很是懷疑,這個時候,衛洛便想到了離開,當然,離開是下下之策,她還得試試。

    對衛洛來說,此時此刻她最大的危機不是別的,而是她不能露出真容來。可她已經說出自己是易過容的了,如涇陵公子要求她露出面容,可怎麼辦?

    這半年來,她抽了條,也曬黑了,又是少年裝。可這身體曾是涇陵公子的末婚妻,焉知他不是印象深刻之極,一眼便能識穿?就算他識不穿,他身邊的人呢?

    因此,她接下來便是求食客之位。也許沒用,可說不定能轉移他的注意力呢?說不定他覺得自己還有些才能,同意不再糾纏於她的面容呢?或覺得這是小事一樁,不值得在意呢?

    而且,她接下來還有兩手亂他心思的招。她已只求能出這房門,出了房門,自己便可得到充足周旋的時間。

    沉默。

    無比的沉默。

    涇陵公子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大殿中的空氣變得沉凝無比,彷彿呼吸都已變得不容易。

    半晌後,涇陵公子開了口,他聲音一提,沉沉喝道:「進來!」

    喝聲一止,兩隊十個侍婢迤邐而入。這些侍婢手捧衣袍,毛巾等物,絡繹走到涇陵公子身前,在離他五步處站定後,眾美貌侍婢齊齊躬身行禮。

    涇陵公子緩緩直身,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去露澤宮!」

    咦,露澤宮是什麼地方?他怎麼突然要去那裡?

    衛洛怔怔地看著涇陵公子的背影,心中大惑不解。涇陵公子這一起身,她準備好的兩手自己也使不出了。

    涇陵公子走了幾步,正當衛洛心中忽上忽下,無比期待他就此離去時,那冷冷的聲音傳來,「衛洛隨侍。」

    「然。」

    衛洛無精打采地站了起來,跟在眾侍婢之後低著頭向前走去。

    他好似動怒了!

    漢陵公子出了寢宮,轉身向左側走去,並沒有出院落。

    走過一道回廓,一行人來到了林蔭道下。

    一直低著頭的衛洛眼珠子轉了轉,咬了咬牙。她吸了一口氣,快速走出幾步,來到涇陵公子身後。

    衛洛走到離他只有三米處,雙手一叉,低頭說道:「公子,敢問此往何處?」

    涇陵公子腳步一定,緩緩回頭。

    他靜靜地看著衛洛,子夜般的雙眸閃過一抹異常的光亮。然後,他施施然地說道:「去露澤宮,自然是洗浴。」

    洗浴?

    洗浴!

    衛洛的小臉不受控制地連跳了幾下,她瞪大雙眼,暗中嚥了一下口水,擠出一個笑容來,結結巴巴地說道:「公子洗浴,何必叫上衛洛?」

    她這是垂死掙扎!她很渴望能得到一個否定的答案,因此,她望向涇陵公子的雙眼中,已儘是期待,全是眼巴巴的渴望。

    涇陵公子望著這樣的衛洛,嘴角不由一揚。他挑了挑眉,淡淡地說道:「你乃我貼身之廝,自然相到這裡,提步向前走去,衛洛連忙小步跟上。她還在苦苦尋思著怎麼措詞勸說時,涇陵公子似乎嫌衛洛的小臉還不夠白,頭也不回地說道:「衛洛與她們一併侍浴可也!」

    侍浴?

    就是那種也脫光了衣服,幫他洗澡的侍浴?

    宛如晴天一個驚雷!

    衛洛當既左腳踩上一右腳,撲通一聲重重摔在地上,來了一個標準的狗吃屎。當她艱難的從地上爬起時,黑糊糊的鼻尖上已沾了一片樹葉屑子,煞是顯眼。

    涇陵公子側過頭看到這一幕,不由嘴角抽了抽。這時,衛洛伸袖狠狠地把那樹葉拭去。她上前一步,仰望著涇陵公子,瞪大眼直視著他,聲音一提,恨聲說道:「稟公子!小人乃堂堂丈夫,從不好男色!」

    一句話說出,四野俱靜!

    穿行在周圍,跟隨在左右的劍客侍婢們,齊刷刷地停下了腳步,他們瞪大了眼,屏著呼吸看向衛洛,又看向涇陵公子。

    空氣又變得沉實了,陰雲開始籠罩,所有的聲音都在消失,只有一陣陣急促而紛亂的心跳。

    這個時候,衛洛已顧不得對他恐懼了。前所末有的緊張,不安,惶恐,擔憂,還有恨不得馬上轉身就逃地衝動,同時襲上她的心頭,令她臉白如紙,渾身顫抖不已。

    饒是如此,衛洛看向涇陵公子的雙眸中,也依然透著沉穩。衛洛再上前一步,雙手一叉,直視著涇陵公子朗聲喝道:「公子,有所謂士可殺不可辱!公子明知我衛洛懼怕此等事,為何有侍浴之說?」

    她說到這裡,嘴角一揚,冷笑兩聲,斜眼瞟向涇陵,「以公子之地位,何等少年不是唾手可得?何必為難我小小的衛洛?」

    她說到這裡,退後幾步,深深一揖,聲音清朗而堅定地說道:「公子之命,恕衛洛不敢受!」

    一言說罷,她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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