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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歌姬車隊 第二十二章 中意衛洛的青年 文 / 林家成

    第二十二章中意衛洛的青年

    衛洛走近時,眾劍客紛紛向她看來,這些劍客或著綢衣,或著麻衣,但無不騎著馬,人人一副高手派頭。

    這些劍客中,有些對她不屑一顧,有的理也不理,對她熱絡的,都是圍在高軼身邊,身穿綢衣之人。

    那聲音沙啞的青年濃眉連成一線,臉孔瘦長,雙眼明亮異常。他策馬走向衛洛,一直來到衛洛的身前後,他從馬背上彎下腰來,那張瘦長的臉孔一直靠近衛洛的臉,直到離她只有半尺才停下。

    近距離,呼吸可聞地盯著衛洛,青年濃眉一軒,慢慢直起身來,道:「面目雖普通,骨卻清奇,雙眼如墨,冷而清,體息也好聞,不錯,真不錯!」

    他嘖嘖連聲地對著衛洛品頭評足,衛洛直是瞪大了雙眼,愕愕地看著他。她看了一眼這人,又轉向高軼看去。

    這時高軼已與眾人靠近,正在那裡低聲談笑,哪裡顧得上她?

    濃眉青年見衛洛的表情中帶著一股慌張,不由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來。他笑盈盈地望著衛洛,突然聲音一提,說道:「小兒,我甚是中意於你!」

    啊?

    中意於我?

    衛洛的臉皮接連抽動幾下。

    濃眉青年的聲音很響,周圍的劍客都向這邊看來,連走在中間的馬車中,也有數人掀開車簾好奇地看著這一幕。

    衛洛求救地看向高軼。

    高軼也看向她,他表情淡淡的,衛洛一點也看不出他的想法來。

    濃眉青年不快地伸出手抬起衛洛的下巴,盯著她的小臉惱道:「高軼不好男色,你看他做甚?」

    高軼不好男色,我就好男色了?

    衛洛的嘴角抽動了一下,終於弱弱地開了口,「我亦不好男色!」

    這一下,人群中暴發了一陣低低的笑聲。

    濃眉青年哈哈一笑,他收回抬著衛洛下巴的手,雙手抱胸,曬道:「你瘦小至此,還好女色不成?」

    這下衛洛有點惱了,她紅著小臉瞪著青年,昂著下巴說道:「我年幼,長大後便是一軒昂丈夫。」

    「呵呵呵呵。」

    人群中又是一陣笑聲傳來。

    濃眉青年見她表情實在認真,不由訝異地看著她,他很是認真地盯了衛洛幾眼,皺眉說道:「小兒,你可知此是亂世?」

    「當然。」

    「小兒,你可知以你之能,朝不保夕?」

    衛洛低低地應道:「然。」

    濃眉青年哈哈一笑,說道:「那你可知,你相貌極不起眼,除了一雙好眼便再無出眾之處?」

    「然。」

    濃眉青年歎道:「既如何,你為何不願跟我?跟我後,至少可以多活些時日。」他朝著衛洛的小身板上下掃視,笑道:「除我之外,怕是再無人會中意於你,願庇護於你。」

    衛洛睜大眼,認真地看著濃眉青年。

    她看得很認真,很專注。

    眾人與濃眉青年一道,詫異地看向她。

    突然,衛洛哈哈一笑,她皮膚漆黑粗糙,這一笑卻燦爛之極,那濃眉青年看著都給癡住了。

    衛洛哈哈笑了兩聲後,聲音一提,朗朗地說道:「君為丈夫,我亦丈夫!君可立於天地之間,我亦可立於天地之間!這生死之事本是尋常,君以為我衛洛還懼一死乎?哈哈。」

    衛洛的笑聲十分響亮,遠遠地引得山谷不斷迴響。

    眾人看著她,看著她,漸漸的,一個又一個地露出了笑容。

    驀地,高軼也是一陣哈哈大笑,笑聲中,他縱身下馬,大步向衛洛走來,他一直走到衛洛面前,低下頭溫柔地看著她,笑道:「善!大善!誠真丈夫也!」

    他墨黑的雙眼中閃動的光芒,真的是溫柔。

    高軼轉過頭去,笑哈哈地看向濃眉青年,劍眉一挑,樂道:「成奚,你之所言惱到他了。」

    濃眉青年成奚目光複雜地盯了一會衛洛,突然一咧嘴,露出雪白的牙齒笑道:「不錯,更合我心意了!」他見衛洛聞言警惕地瞪大一雙墨玉般的眼看著自己,那表情真如一隻小獸,不由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衝她低低地說道:「來日方長——」

    說罷,他轉身跨上自己的坐騎。

    高軼手一伸,牽住了衛洛的小手。

    他溫熱的手指一碰到衛洛的小手,衛洛便顫抖了一下。高軼詫異地轉頭看向她,奇道:「冷否?」

    「否。」

    衛洛低聲回了一句。她自失地一笑,暗暗想道:我這是怎麼啦?難道在這個荒涼的陌生世道中有一個人稍稍對我溫柔一些,我便有感覺了?

    衛洛這樣一想,心便是一靜。

    兩人繼續向前走去,高軼一邊走一邊說道:「找你前來是有一事相詢,我們且到那邊馬車中去。」

    他說到這裡,見衛洛沒在回話,便轉頭看向她。

    衛洛低著頭,一臉沉思之狀。高軼笑道:「在想何事?」

    衛洛一時不知怎麼措詞,嘴唇動了動卻沒有回答。

    高軼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模樣,笑道:「可是在意成奚之事?成奚乃堂堂丈夫,雖對你有意卻不會迫你,無需懼他。」

    「不是懼他,」衛洛嘟囔道:「男人與男人之間,竟可說得這般自然?」

    高軼一曬,笑道:「那又如何?人生天地之間,不過是食色兩字。如我輩常年馬上漂泊,今日遇得山匪,明日死於仇殺,自更是任性由情,當歡樂時則歡樂。」頓了頓,他聲音有點冷地說道:「那些貴人中,兄妹君臣之間,都是毫無顧及,這男人與男人相悅,一不礙天地,二不礙他人,又有何不可?」

    給高軼這樣一說,衛洛真是怔住了。

    高軼說到這裡,微微歎惜一聲,竟低低地說道:「然人與人不同。衛洛你與我相類,乃欲放縱也放縱不了的那種。」

    他說到這裡,自失地一笑。

    衛洛也是一笑,只是這一笑,卻有點淺淺的羞喜。

    聽了高軼這番解釋,她也明白了,怪不得到車隊見到的男女,對於兩性之事都十分奔放,不對,不是車隊的男女奔放,而是這個時代的所有人都比較奔放。如在路上時,要圓臉十七與她一道回去的少女不也是如此?

    這是一個野性的時代,一個任性縱情,聖人們苦苦思索天地和人類最本質的道理的時代。

    只是,在衛洛自己而言,她是永遠也做不到這般隨心所欲的,永遠也做不到。有一些堅持已刻在了她的骨頭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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