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已經泛亮,雄雞已經報曉,三人踩著棺材板子,抱著一堆有著三千多年歷史,已經殘缺不全的碟碟碗碗,總算從古墓裡爬了出來,傅新和劉子團都累了個半死,而王珂玥再一次的陷入了昏迷。
當三人回到趙峰家時,除了那口黑漆漆的棺材還擺在堂正口,也沒見著幾個人,傅新將這些破破爛爛的古董全丟在了奧迪a6的後備箱裡,又把王珂玥扶到了床上,這才得到一口喘氣的機會。
傅新和劉子團坐在客廳裡吸了根煙,問了問趙峰的二舅,才知道昨晚哭來哭去、忙前忙後的人都哪去了,鄰里三家跑前跑後忙到大半夜,也都累了,便回去休息去了,至於一些親戚,哭了大半天,嘴也干了,唇也破了,便下去休養生息去了,等人多時再來哭喊,而趙峰父母至從先前躺下,便沒再醒過。
傅新又問了祭奠和菜食準備工作,以及一些雜七雜八的瑣事,趙峰二舅笑瞇瞇的說:放心!全都準備好了,就等客人來了!
傅新無心與其攀談,遞了他一根煙,又隨便說了兩句,趙峰二舅便忙去了,傅新看了看這冷冷清清的屋子,還有趙峰二舅那笑呵呵的嘴臉,心不禁歎道:這世上,最親的不是血緣,而是金錢!
劉子團今天學校裡還有事,必須得趕回去,傅新想了想便讓他把王珂玥帶走,王珂玥現在已經到了極限,身體虛弱,又悲傷過度,已經連續昏過去了好幾次,要是將她留在這,待會一醒來,一看到堂口這口黑乎乎的棺材和趙峰那張青春依舊的遺像,難免又要傷心難過,要是出了什麼事,那可真是雪上加霜。
劉子團一想也是,便說他先將王珂玥送到醫院,然後自己趕到學校把自己的事辦完之後,再去醫院照顧她,劉子團卻將自己那輛奧迪a6留給了傅新,說你在這操辦後事,難免要跑這跑那,有個車方便一點,而他在路上攔了輛taxi,帶著昏迷不醒的王珂玥直奔醫院而去。
傅新送他二人走了之後,又去屋前屋後走了一圈,把各項準備工作都親自查看了一邊,見無一遺漏便落下心來,然後又叫來趙峰的二舅,給了他一千塊錢,讓他靈活掌握,差什麼就買什麼,一定不能出什麼差錯,趙峰生前一直都省吃儉用幫助他人,那麼生後就讓他走的風光一些,和尚喇叭都要請最好的,香燭火紙一定要買足,錢的問題不需要擔心,需要便找自己拿。
趙峰二舅拉著傅新的手,千感恩萬道謝,說什麼你是趙家的恩人,我們今生今世都不會忘記你,你是好人,好人就會有好報,你一定長命百歲……
傅新沒心情與他多說,隨便應付了兩句便走開了,經過冷清清的客堂時,一股無力感與疲憊感無法遏制的湧上了心頭,傅新歎了口氣,沒有去旁邊的房間而是進了門口那輛奧迪a6,放平椅背,整個人躺在上面,點了一根煙,深深的吸了一口,雖然異常疲憊,卻無法睡眠,睜著眼望著車頂,心裡突然想到了趙峰二舅給自己說的那句話,「你是好人,好人就會有好報,你一定會長命百歲……」簡直就是狗屁!如果好人真能長命,那趙峰為什麼會死?如果好人真有好運,那麼王珂玥為什麼要屢遭打擊?tmd!到底是這個社會變了,還是老天爺眼瞎了!傅新真的搞不懂,這世界到底是怎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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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傅新醒來時,已快中午,傅新揉了揉眼,便從車裡出來了,這時也零零散散的來了一些前來弔念的親人,正三五成群坐在一邊閒聊著,趙峰的幾個舅舅正招呼著他們,傅新不想與這些人打交道,再加上自己也是外人一個,便找了一個安靜的地方,抽著煙閒坐著。
很快便是中午飯了,趙峰的父母也醒來了,蒼老的臉上滿是悲傷,也沒有與這些前來弔念的親戚敘話,便跪坐在棺材旁默默流淚,默默無言,默默傷心……
午飯過後,這些前來弔念的人也不好急著走,可是呆著也實在無聊,便在門口擺了兩桌牌,一桌麻將,一桌撲克,玩的不亦樂乎。
屋內,幾個喇叭有氣無力的念著不知所云的超度經,如果不是看在一天一百塊錢的份上,傅新相信這個幾個所謂的喇叭更希望坐在牌桌上,摸著麻將喊自摸!而不是摸著珠鏈,喊阿彌陀佛!屋內就趙峰父母一直守在兒子的身旁,陪著兒子入土前的最後一天,至始至終都不肯離開半步。
而屋外,麻將搓的嘩啦嘩啦的響,時不時有這樣的聲音傳進屋裡,「自摸,糊了!」「哈哈,清一色!」「哈哈,今天真是好火氣,槓上開花!」
麻將與撲克起飛,牌桌與棺材一色!
自摸後的欣喜與點炮後的懊惱,似乎成了今天祭奠的主旋律,一些做完飯的婦人們,見這邊玩的開心,也不甘落後,連忙又擺上了一桌麻將,嘩啦!嘩啦!便開始牌桌上的戰鬥,所有人都忘記了屋內還有兩個老人正滿心悲傷的陪伴著自己兒子,陪著他走完陰間路,過了奈何橋,喝完孟婆湯,然後進入地府,最後再誠心祈禱,希望他們的兒子來生不再投在自己門下,因為自己給不了他幸福。
傅新看了看屋外那群時而興奮時而懊惱的所謂的親戚們,有看了看屋內跪坐在棺材邊黯然神傷的兩位老人,不知道是這些親戚遺忘了他們,還是這個世界遺忘了他們。
第二日清晨,便是出殯的日子,本想打電話讓劉子團把王珂玥帶來,但想一想也就算了,王珂玥雖然趙峰的未婚妻,但是趙峰一死,便無名無份,與趙家也再無關係,此番過來,也不知道趙家人會如何看她,再說她過來難免又要痛哭一頓,傷神又傷身,想到這裡,傅新也就作罷了。
入殮、出殯、送行、火化,之後便是入土,零零散散幾個人繫著白孝,送了趙峰最後一程,直到傅新將一捧黃土撒在棺材上,趙峰這個人便徹底離開了這個世界,享年三十歲,英年早逝,並不是他自己拋棄了自己,而是整個社會遺棄了他……
傅新吸了口氣,強忍住已溢滿眼眶的淚水,心裡想著:永別了趙峰,來世我們還要做兄弟!
趙峰走了,徹底的走了,過不了的多久,他便會世人忘記,但是這個趙峰這兩個字,還有那陽光般燦爛的笑容卻深深的刻入了幾個人的心裡,王珂玥、劉子團還有傅新。
兩位悲傷過度而陷入昏迷的老人由幾位親戚照顧,傅新沒有繼續留下來,和趙家的幾位親戚打了聲招呼,便開車走了,因為他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去辦。
ps:過渡章節^_^大家再給我點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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