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夜帝的忠告
李陽聽到弟子的匯報之後,立即趕往棲鳳樓。還沒到棲鳳樓,李陽就遠遠地看到了牧夜帝坐在了第三樓上了。
李陽趕了過去,牧夜帝坐在搖椅上,閉著雙目,搖椅慢慢地搖晃,吱呀吱呀的節奏很好聽,很緩慢,有一種懶洋洋的感覺,也有一種垂暮的感覺,好像是年老的人,坐在夕陽下,懶洋洋地曬著太陽,等待著餘輝的到來。
當李陽趕到的時候,牧夜帝睜開了眼睛,他輕輕地擺了擺手,他身邊站著的兩個弟子無聲無息退下了。
陽神域就是陽神域,只怕這兩個弟子就罕有敵手。
「坐下來,陪我曬曬太陽。」牧夜帝徐徐地說道。李陽應了一聲,搬來椅子,在牧夜帝的身邊坐了下來。
牧夜帝瞇著眼,似乎,是在享受著太陽的光輝,此時此刻,世界好像是離他很遠很遠。
「你知道嗎,我第一次來九壘穴的時候,是陪著靜劍來的。」牧夜帝悠悠地說道。
李陽沒有說話,聽著他講,他知道,牧夜帝想一個聽眾。
說到這裡,牧夜帝瞇著雙目,目光變得很深邃,好像是看得很遠很遠,他徐徐地說道:「當時,靜劍還沒有跟易楚帝,大家都有機會追她。在當時,七聖之中,就有四個人喜歡靜劍,不過,你爺爺劉半農他明明是喜歡,但,他不敢追靜劍,因為易楚帝對他有大恩,他不想跟易楚帝搶女人。」
說到有意思的地方,牧夜帝露出了笑容,這個時候,他好像是年輕了許多,有了活力,他笑著說道:「可惜,劉半農就是劉半農,他行事太拘泥了,如果換作是我,或者換作是浪天草,不要說是易楚帝對我有大恩,就算是我父親,我也是照追不誤。」
李陽默默地看著他,他絕對相信,浪天草和牧夜帝絕對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浪天草和牧夜帝都是同一類的人,目中無人,天資縱橫。
「事實上,追靜劍的,不止我們,其實還有很多很多人,但,我放在眼裡的,也就是區區易楚帝、浪天草而己。」牧夜帝悠悠地說道,這話說得很輕,但是,很狂妄,望天下無物。
說到這裡,牧夜帝看了李陽一眼,說道:「當時,易楚帝也是剛剛拿到九壘穴不久,滿懷的壯志,滿腹的野心,狂妄得欲得天下,相比起來,他追靜劍還沒有那麼熾熱,只不過到了最後,他自己也陷進去而己。」
「哈,哈,和易楚帝不同,易楚帝他是出身於平民,他很想得到權力,想證明一下自己。而我和浪天草與他就正好相反。我和浪天草,自小就是含著金匙生長,而且天資無人能及,我與浪天草,沒有追逐天下的那份熱情。因為我們生長在那種環境,天下,對於我們來說,沒有什麼意義,在我們父輩的身上,我們看不到天下的誘人之處,相反,天下在我們眼裡,那是意味著囚禁,被你手中的權勢,被你身上的責任所囚禁。」說到這,牧夜帝笑了,笑得很瀟脫。
易楚帝說道:「當你大權在握的時候,雖然代表著你能掌握別人的生死,但,你卻失去了你的自由,有永遠都處理不完的事務,你永遠都有著數不盡的勾心鬥角,你永遠被你那份責任所壓著,到那地步,你不為一個人而活。我,一樣,浪天草,也是一樣,都只是想自由自在,所以,喜歡靜劍之後,愛得如癡如狂,不在乎世俗,不在乎權勢,不在乎責任,只為愛,自己想做就做。」
「在當時,易楚帝的帝霸雄才,浪天草的狂妄放肆,還有我這個有些酸味的自傲,可以說,在靜劍追求者中,無人能及。當時我們在這九壘穴住的時間不長。易楚帝他也想拉攏我們,而我們,只想追求靜劍,所以,四個人呆在九壘穴,比武論劍,笑談天下。」牧夜帝悠悠地說道。
說到這裡,牧夜帝瞇著眼睛,沉默了許久,他好像是在回憶那一段時光,許久,最後,牧夜帝徐徐地說道:「雖然,在那段時光裡,我很不爽易楚帝,也很不爽浪天草,有時想想,狠揍他們一頓,打得他們滿地找牙,不過,那時只是想想,因為,那時大家實力不相上下。不過,那段歲月,是最值得回憶的日子,最年輕,最狂妄,最有活力。」
李陽靜靜地聽著,可以想像,三個才華橫溢的年輕人呆在一起,還有一個絕世的女子,這是何等的熱鬧,何等的有意思,何等的意氣風發。
「可惜,我雖然自傲,但,最終還是灑脫不來,最後,還是被召回去了閉關,為將來接掌陽神域而修行。」牧夜帝瞇著眼睛,說道:「我做不到浪天草那樣,完全無視他父親的話。當看到那既是父親又是師父日益枯萎,我只好答應下來了。」
「有時候,我很羨慕浪天草,無視世間的一切,那怕是親情。你可以說他是魔王,你可以說他是禽獸,但,你不能說他是一個壞人。這個世界上,沒有誰能比浪天草更頂天立地,一個純粹的人,沒有任何可以束縛他,他只想做他,一個不會被外界所左右的人,只是隨性而行,隨心所欲。」牧夜帝輕輕地歎息一聲。
一會兒,牧夜帝又不由笑了起來,說道:「如果不是浪天草他太狂了,太無所拘束了,狂浪得像一頭狼,不然,抱得美人歸的,不見得是易楚帝,說不定是浪天草。」
對於浪天草,李陽不知道如何評價他,他爺爺評價地他,現在牧夜帝也評價過他,說他是一個頂天立地的人,李陽為之認同,但,想想,浪天草連人心都吃的瘋狂,李陽就很無語。或者,自己是一個俗人,達不到浪天草那種境界。
牧夜帝說完之後,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後,輕輕地歎息一聲,說道:「都過去了,一切都隨風而散。易楚帝也好,我也好,浪天草也好,都成為過去。易楚帝死了,靜劍死了,浪天草像天邊的風,而我,像那快落下去的太陽,隨時都會沉西,暮色垂垂。當年一切的事,都隨風散去,只有這棲鳳樓仍在,當坐在這裡的時候,往事好像是在昨天,浪天草也好,易楚帝也好,現在看起來,都是可愛。」
「人事己非,風景依舊。」李陽也不由輕輕地說道。
牧夜帝笑了,笑得很好看,望著李陽,說道:「孩子,跟你說了說,我覺得舒服多了。今天,我也該回去了。」
「若前輩想住,就再住一段日子。」李陽說道。他知道牧夜帝來,雖是為恭賀自己開宗大典,但,他也是想來棲鳳樓,懷念一下過去。
牧夜帝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不了,該走的時候了,再多的回憶,也只是徒增吁噓而己。這次回去後,我打算閉關了,要麼就是天劫到來,要麼,就是永不出關。累了,讓我與天一拼吧,要麼讓我封神,要麼,讓我灰飛煙滅。」
牧夜帝這麼一說,李陽呆了一下,牧夜帝已是生無可戀,心中已經是坦坦蕩蕩,或者,對於他來說,活著,只是痛苦,無窮無盡的痛苦。
「能在閉關時,再看你一看,再在棲鳳樓坐一坐,我已經很滿足了。」牧夜帝徐徐地說道。
說到這裡,牧夜帝望著李陽,說道:「孩子,不要忘了你聖子身份,哪一天,你有空了,到陽神殿來,我給你留一份禮物。」
「什麼禮物呢?」李陽笑著說道。
而牧夜帝笑了起來,說道:「你要什麼禮物呢,只要陽神殿有的,你開口。美女,寶物,又或者是珍玩。說到美女,我那弟子,倒配得上你。」
「哈,有空再說吧。」李陽尷尬地一笑,忙是轉移話題,笑著說道。
牧夜帝笑了起來,說道:「你可以考慮考慮,聖子可以和未來域主結合,這在陽神域中,誰都反對不了,因為聖子不是外人。」
「嘿,算了,以後再說吧。」李陽尷尬地說道。
牧夜帝也沒有再說這個話題,笑了笑,說道:「孩子,在走之前,我給你說句話,駱紫照要防,但,白少翁更是要防。駱紫照這個人,他心中有一把尺,而白少翁,跟你外祖易楚帝是一樣的人,野心勃勃,只不過,他身為三大域主之一,都必須遵循三大域的協定。你現在擁有九壘穴,駱紫照受傷了,我閉關不出,只怕,白少翁會大膽而為,揮軍問鼎大陸,到時,你九壘穴必是他想得之物,你自己小心了。」
李陽怔了一下,回過神來,說道:「多謝前輩的提醒。」
「你好自為之吧,你的實力不錯,你這九壘穴中,神域之章級別的高手就有四個,如果你們四個不分開來,只要在一起,就算是駱紫照,都奈何不了你。這個世界上,你不能碰的,也就是隱伏重。」牧夜帝說道。
「晚輩明白。」李陽默默地點了點頭。
牧夜帝沉默了一下,然後,輕輕地歎息一聲,說道:「孩子,以後你有機會到靜劍墳前,給我轉一句話,說給靜劍聽。」
「前輩你說,只要我有機會,定會在墳前說。」李陽忙是說道。
牧夜帝沉默著,最後,輕輕地歎息一聲,輕歎聲很悵然,很落寞,他徐徐地說道:「告訴靜劍,如果世界能再輪迴一次,再給我選擇一次,我不會後悔當年對她動手,不後悔圍剿。我不希望她雙手沾滿了鮮血,我寧願讓我的手沾滿她的鮮血,都不願意看到她這麼美麗這麼動人的女子成為一個劊子手。她在我心中,仍是那麼美麗,不沾有鮮血。」
李陽呆了一下,牧夜帝的愛,很特別,很特別。最後,李陽有力地點了點頭,說道:「前輩放心,有機會到墳前,我一定會把前輩的話轉告,在墳前如實的說出來。」
牧夜帝默默地點了點頭,無比落寞。
最後,牧夜帝離開了九壘穴,在離開之前,叫李陽,有空一定到陽神域去,在陽神域,他給李陽留了一份禮物,李陽答應下來了。
李陽送牧夜帝很遠,很遠,送出了青溪鎮。
牧夜帝走了之後,李陽心裡面不由有些悵然。雖然,他只見過牧夜帝兩面,他和牧夜帝非親非故,甚至,上幾代人,還有仇,但是,在李陽心裡面,恨不起牧夜帝,他就像是一個長輩,一個是很慈祥的長輩。天魅說得沒錯,牧夜帝是一個很仁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