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3)一葉輕舟來
有一種東西叫熱血,有一種朋友叫兄弟。驅神大聖會了手下的兄弟,明明知道驅神山是死路,但他還是來了,而牛魔王等人,明明知道驅神山是刀山火海,但是為了驅神大聖這個兄弟,眉頭也不皺一下,便自來了。
這一刻,無論是牛魔王、移山大聖還是莊萬古、暴猿和驅神大聖都是兄弟,熱血的兄弟,兄弟是什麼,酒一起喝,刀一起挨,方稱為兄弟,這一刻,西牛賀洲群妖的心是連在一處的。
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大勢已歸西牛賀洲妖怪這方,益算星君所有的佈置,所有的殺機,不過只能翻起小浪,蛇將想以一人之力,亦不過是無用功罷了,牛魔王與暴猿幾乎同時出手。
一個是混鐵棍,一個是一氣風火棍,直攻向蛇將,牛魔王雖然沒有和暴猿聯手過,不過七大聖的老五、老六、老七都是猴子,對於和猴子聯手,牛魔王是熟門熟路。
這一刻,氣勢在。牛魔王的混鐵棍與暴猿的一氣風火棍,一個霸絕之極,一個刁鑽靈活,蛇將面對著定兩人,一柄蛇槍應付,居然隱隱的落在下風,那斷雲橋漸漸失守。
驅神大聖微微一笑:「好兄弟,酒來。」那豹妖扔過一罈酒,驅神大聖接過那罈酒:「我敬各位一杯,謝過各位助我救手下兄弟。」咕咕的飲酒聲,驅神大聖吐了口血,血混著酒,飲了下去。
蛇將出擊,這時候呂岳本來便要出擊,手上的方天畫戟一緊,便在此時,頭頂上一陣烏雲,抬頭看去,那仙鶴上倒騎著銀髮白眉的妖影,那妖也在倒酒喝酒。
「你若再敢出去,我便殺你。」銀髮的妖影悠悠然的道。
斷雲橋那方,積有十萬天兵,這十萬天兵,對於平常狀態的驅神大聖來說,不過螻蟻一般,翻手可滅,可是現在重傷的驅神大聖,卻不是那樣容易對付,只是莊萬古等人並不打算動手。
這是驅神大聖一人的戰役,之前做為兄弟,幫忙亦只能幫到這裡為止,到了斷雲橋那邊,便是驅神大聖以及驅神山一眾人的戰役,這最後的一戰,便留給重傷的驅神大聖。
斷雲橋那方,驅神大聖以重傷身體,對十萬天兵天將,豹妖當然也在,文鼠妖也在,不僅僅是這兩妖,死在踏天梯的兔妖、豬妖,死在經石谷的蛇妖,死在白雲洞的狗妖,死在雲輦橋的牛妖,死在黑龍潭的虎妖。這一刻,八妖的氣勢俱在。
驅神大聖的紫焰霸王棍無力的舉起,只是舉起紫焰霸王棍後,他但不是受重傷的猴子,而是那驅神大聖,紫焰霸王棍一出手,便取人命,無招落空,無一合之將,殺殺殺殺殺。
豹妖速度快絕,化成原形,每次出手,均取人命,一身金毛早就染血染成了紅毛,頸上一道不淺的口子,那是險險致命的傷,這種傷絕對要下去調理,只是這時卻顧不得許多了,殺殺殺。
文鼠妖殺的速度也不會比他們兩位慢多少,身為八妖的老大,不但文才不凡,而且,本身的法力便是最為雄厚的,一生儒衫儘是血液,有自己的血,但更多的是敵人的血。
「戰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烏可食。為我謂烏:且為客豪!野死諒不葬,腐肉安能去子逃?」一邊吟詩,一邊殺人,文鼠妖展現出來的,赫然正是以詩殺人。
「水深激激,蒲葦冥冥;梟騎戰鬥死,駑馬徘徊鳴。梁築室,何以南?何以北?」
「酒來。」驅神大聖喝道,此間也只有白鶴上的莊萬古手中有酒,莊萬古朗笑一聲:「贈酒一罈。」那酒直飛向驅神大聖,驅神大聖接了酒罈,右手使棍殺人,左手拍開泥封喝酒。
越喝酒,趙殺人,越有勁,紫焰棍上紫焰騰騰,直冒三尺高。直殺得血流成河,血染征衣,屍山血海,血雨腥風,卻是喝不盡的杯中酒,殺不盡的仇人頭,喝不盡的仇人血。
莊萬古拍擊而唱:「流不盡長河水,說不盡的國家恨,斬不盡的仇人頭,淌不盡地英雄血…………烽煙五月作歌去,拔劍橫攔心茫然,沙場爭鋒英雄死……」
歌聲蒼厲無比,空空蕩蕩,迴響在斷雲橋的兩側,暴猿聽得興起:「卻唱得好歌,唱得痛快,我到是從未聽過這樣痛快的歌。」他發招更厲,一氣風火棍更加刁鑽歹毒,平天大聖也是打得興起:「卻無酒,卻無酒,可恨我卻立誓不能喝酒。」
移山大聖聽得興起:「卻給一罈酒給我。」莊萬古唱得正暢,當下一拍,一罈酒直往那移山大聖飛去,移山大聖取過酒罈,咕咕的灌了兩口:「西牛賀洲這才能叫做妖怪打架,卻是好爽好爽。」
當下便取出他那擂鼓造金錘,七萬二千多斤的錘子,直欲擊鼓助興,只是現在哪裡來的鼓,當下以地為鼓,喝一口酒,擊十次鼓,七萬二千多斤的超級重錘,直擊得山崩地裂,地震頻發。
這一刻,便是黃眉老佛也暗道,恨自己要為彌勒佛的道童,不然隨這幾妖一起,也是何等快哉的事,正是:平生萬年無恨事,只恨未得兄弟交。今日長歌酣暢戰,只把烈酒與血澆。
呂岳在一旁聽得,在記憶當中,數千年前,在截教當中,似乎也有這般暢快,只是昔年的那一場封神之戰,卻讓變了,昔日的好兄弟,或死或囚,或成神靈,真是數千年,有夠模模糊糊的記憶啊。
呂岳一怔,那些模模糊糊的記憶,突然全部清晰起來。呂岳當下長笑道:「北嶽帝君,我日後卻不再與那紫微大帝當臣子,日後也當個逍遙自在的閒漢,今日卻想飲酒,可否與我一壇。」莊萬古由白鶴上砸下一壇,呂岳順手接過:「謝了。」
當下飲起那酒,這一飲卻把酒罈一飲到底,飲完這酒,把酒罈往地上重重一砸,酒罈崩碎,呂岳這一番飲灑,到有一半的流在衣裳上,但也渾不在乎,當下一手捏起那瘟部之神的神牌,大笑道:「這瘟部正神,我也不再做了。」
神牌被捏得粉碎,呂岳大步流星而去,他這大步而去,現在已經對全盤失去控制的益算星君,哪裡還掌控得了,從此便再無了瘟部正神呂岳,當了幾千年奴才的呂岳。
有的只有封神之戰前,逍遙自在,無拘無拘的呂岳,那呂岳漸行漸遠,亦有歌聲傳來:「不過是個神官職,卻困我呂岳千年,今日脫得枷鎖去,亦做三山逍遙漢。」
蛇將是越打越不對勁,真正的交手,他到是不怕牛魔王和暴猿聯手,最多弱了下風便是,只是現在,卻有幾次是被利刃加身,差點死在這兩人聯手之下,不對勁,不對勁,完全不對勁。
稍一思索,蛇將便明白了,風向便了,整個驅神山,在向自己,在向益算星君吹著逆風,自己現在不是在與牛魔王、暴猿為敵,而是和整個驅神山為敵,逆風而為。
蛇將想明白之後,便抽身而去,他的速度快絕,他要走自然沒有人可以追得上,現在除了益算星君,再無一個星神宮的人在。大勢完全的落定。斷雲橋那方,十萬天兵天將也敵不過氣勢越來越勝的驅神大聖。
有酒,有長歌,有擂鼓助威之聲,有兄弟齊心,還有什麼能不破,驅神大聖紫焰棍上,紫焰高燃,紫焰翻滾,無一合之將,他那身重傷似乎完全不存在一向。
此時,我無敵。
十萬天兵天將終於潰逃,每個人都感覺到,整個驅神山,在向他們吹著逆向的風,能逃走的都逃走,此戰之後,紫微大帝手下天兵天將,不過是三十萬之數,而且其中數萬是完全沒有戰鬥力的潰兵。
益算星君無聲無息的走了,十萬天兵天將也自潰逃,驅神大聖一步一步的向前,自己要救的四萬手下兄弟似乎就在眼前,血,無盡的血,儘是血腥,斷臂殘肢,一地血腥,在驅神主峰的最高峰的驅神洞中,四萬妖兵妖將,全部喪命,無一逃過。
很顯然,益算星君做了一件事情,在昨天,便令手下鄶子手,把四萬妖兵妖將殺得一個不剩,這一戰無論驅神大聖是勝,還是敗,都不可能會真贏,勝利者只能有一個,便是自己,乘在白鶴上馬上便飛到星神宮的益算星君心中冷笑。
只是此時益算星君突然聽到一聲怒吼,這聲怒吼如此之大聲,差點把益算星君由仙鶴上給震了下去:「益算星君,我若不能殺人,誓不為猴。」聲音震動九霄,無論是星神宮還是天宮都可以聽聞。
驅神大聖雙膝跪在地,對天長嘯,那猴臉盡顯猙獰,血淚由猴眼中裂了出來:「不殺益算,誓不為猴。」砰,驅神大聖重重的倒在血腥的地面上,那處,儘是他手下兄弟的鮮血。早在闖驅神山的戰鬥中,他早受了重傷,只是為了救手下的兄弟,強自撐著,在斷雲橋前,更是精神提到極至,法力展到極至,但是重傷畢竟是重傷,早不發作用精神強自支撐,那晚發作後,傷得便更重。
驅神大聖終於倒下,頭顱重重的撞在地面上,地面上,一片血腥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