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聚餐的地方設在了蘇報旁邊的通明樓,這地方談秦曾經在加班的時候跟葉錫揚來吃過幾次,味道不錯,就是服務員的素質一般,這素質包括兩個層面,其一,外表,其二心靈。
不過,因為方便,且也見慣了橫著走且相貌平平的服務員,所以談秦最終還是將地點定在了這裡。他早先定好了包廂,一下班,便帶著人馬衝了過來。
蘇報經濟採訪中心連新進員工加在一起總共有十六人,談秦安排飯店的工作人員找了一個大點的包廂,十三人的大團桌,然後加了三個椅子,所有人便能坐在一起。
聚餐最重要的是氛圍,最怕吃到最後,一桌人意猶未足,另一桌已是作鳥獸散了。
見眾人坐定,談秦作為桌上的二把手,便接過了本次晚宴的主持工作。
談秦笑道:「自從我來到蘇報這個溫暖的大家庭,經濟採訪中心這個小集體,大家聚在一起還真是很難得。主要原因有兩個,第一個嘛,是我工作沒做好,帶隊經驗不夠啊,只知道讓大家做事,卻是沒有主動放血讓大家吃好喝好;第二個嘛,是因為咱們記者的工作太機動,大家能夠湊在一起的時間太難協調。今天為了彌補我以往的失誤,同時為了慶祝新加入咱們集體的三位戰友,所以大家一定要吃好喝好,如果覺得不夠,打包帶回家,也是允許的。咱們今天的目標就是不醉不歸,那就先乾這杯!」
今天桌上的人倒是不扭捏,男人喝白酒,女人喝紅酒,大家沒有退讓,都很開心地喝完了杯中酒。
葉錫揚用筷子頂了下談秦,低聲笑罵道:「你這廝,還真會送人情啊,知道我買單,還讓他們打包,這不是要我的老命嘛。」
談秦低聲笑道:「葉總,您就別裝吝嗇了,我知道您是感覺我還不夠豪氣,這點小錢,還放在你的眼裡?」
葉錫揚笑罵了一聲壞傢伙,然後吃了兩口菜,他知道今天桌上的酒肯定不會少,不趁著一開始吃點飯菜,恐怕到時候連舉筷的機會都沒有,只能應付一波勝似一波敬酒人浪了。
談秦見氣氛稍微有點不活躍,笑道:「光顧著吃飯了,忘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今天,我有幸邀請到了咱們葉總編賞光,所以還是要請他來給咱們說兩句吧。」
葉錫揚倒也不含糊,畢竟是當慣領導的人,慢慢道:「本來今天應該是澤總過來參加這場聚餐的,但是澤總臨時有事,也就由我過來了。今天的聚餐有兩個意義,第一是為了慶功,前段時間,經濟採訪中心爆發出了強大的戰鬥力,你們做的《企業輿情》無論是上級領導,抑或下面的普通老百姓都表示了認可,這讓人振奮人心,第二是為了迎接三位新人,希望有了你們的加入,咱們的隊伍會變得更加強大,更加團結。」
葉錫揚這幾句話算是相當有水平,他用很委婉的方式解釋了自己坐在這裡的原因,當然澤欽沒有過來的原因,葉錫揚撒了一個小謊,根本不是澤欽有事,而是談秦壓根沒有通知澤欽。桌上的那些老鳥當然是心知肚明,但是絕不會拆穿。他們都知道今天談秦跟那澤欽吵架的事情,現在是有奶便是娘,哪裡還會管他澤欽現在的位置。
記者都是見慣大風浪的。墊飽了肚子,眾人便開始依次敬酒,談秦還是第一次應付這種場面,雖然以前隨著政府領導參加一些酒宴,也會遇到被敬酒,但是畢竟還是由著自己的性子來。你若真的不喝,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但是現在是下屬過來給你敬酒,你不喝,有問題,你喝得少了,還是有問題。
所以酒過三巡,談秦的肚子已經開始有點反應了。不過他腦袋倒還是很清楚,知道這頓酒是喝急了,告饒了一聲,便去廁所將肚子裡面的酒精摳了出來。以前談秦和自己的兄弟喝酒從來不玩花招,但是他知道今天如果不動用點手段的話,恐怕會爬著回去。
葉錫揚算是老江湖,喝酒非常有技巧,一杯白酒倒得不多,但是每個人過來都是一口悶,酒量是一方面,在喝酒上面的氣勢卻是非同一般。酒場也如戰場,你一旦氣勢盛了,別人反而不敢輕易地去撩撥你。這葉錫揚估計也就一斤白酒的底子,但是勝在氣場宏大,一時間,大家知道葉錫揚厲害,轉移進攻目標,拚命地去灌談秦。
這頓酒把談秦喝得雲裡霧裡,整完了之後,又在旁邊的ktv唱了歌。談秦這時已經如同醉蝦,只記得抱住一個女人的大腿躺著就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頭痛難忍,卻是發現自己身在家中,旁邊放著解酒茶和便籤條,「先去上班了,紫砂煲裡面有稀飯,盡量吃一點。」
昨天晚上的事情談秦已經記得不太清楚,心中暗歎小丫當真是貼心。
起床,洗漱,便來到了辦公室。今天辦公室的氛圍明顯好了許多,大家望著談秦的時候都是笑瞇瞇的。而那個新進的實習生納蘭芷卻是一臉羞紅,卻是沒有與談秦打招呼。
回到了辦公室,葉錫揚打來了一個電話,笑問:「昨晚還舒服嗎?」
談秦歎了一口氣,道:「舒服什麼,感覺現在還胸悶。昨晚老大您可沒有罩著我啊。」
葉錫揚勸道:「難得跟你的兄弟們喝一次酒,你必須要醉啊。酒後才會有真情啊,昨天晚上你在人家納蘭芷腿上睡了一晚,怎麼拉都拉不開,如果不是你喝醉了,誰能看得出道貌岸然的外表之下,竟然是這麼一副情*色的狼子野心啊。」
談秦拍了一下腦袋,終於知道今天辦公室裡面,為何那些兄弟都用一副很奇怪的眼神望著自己,原來是這個原因。他也依稀記得昨天晚上是被納蘭芷拖著進了ktv包廂。談秦有點尷尬道:「葉總,你咋沒有攔住我啊,你怎麼能讓一個歪秧子去推倒祖國的花朵呢?」
葉錫揚笑罵道:「你這死東西,還裝死,昨天晚上誰拉你,你揍誰。話說,如果你昨天不動手的話,我可是要裝醉耍流氓的。不過因為你的表現,昨天部門的聚餐很成功,所以就將這一些煩惱放下吧。」
談秦只能罷了,酒後亂性以前還真沒有過,不過昨天晚上到了ktv又混喝了紅酒洋酒,卻是將他搞暈了。談秦只能在私下裡面跟納蘭芷道個歉,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正當談秦在為昨天晚上的事情糾結的時候,卻見納蘭芷紅著臉走了進來。納蘭芷是那種有英氣的女孩,臉型周正,稜角明晰,一雙大眼睛卻是如同會說話,有一句話叫做腹中有書氣子恆,納蘭芷因為讀過不少書,所以一眼看過去有點類似蘇小妹的爽朗美感。
卻見她手中拿著一份打印稿件,臉色微紅,道:「談主任,這是《企業輿情》內刊中明天要上經濟頭版的稿子,需要您審一下。」
談秦老臉皮厚,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全部拋之腦後,「坐下吧,我現在就看,看完之後,你就交給編輯排版。這稿件不能拖。」
談秦審稿的速度非常快,同時也非常仔細。經過三年的磨練,他雖說達不到一目十行的境界,但是三千多字的稿子,用一刻鐘,還是能看完。
卻見他一般審稿,一遍用紅筆在不停地調整語句,而旁邊的納蘭芷一開始是在觀察談秦修改錯誤的地方,而隨後不知不覺之中,竟然想起昨晚談秦在醉後摟著自己大腿的感覺,臉上一陣燥熱。
談秦抬起了頭,卻是不知道納蘭芷已經神遊物外,幫助納蘭芷分析稿件,道:「這篇文章沒有太大的問題,但缺少吸引力,最主要你沒有將讀者最想要知道的東西給寫出來。不過你也不用去改了,下次注意吧。新聞雖然是記錄事實,但是要將最有賣點的事實記錄出來,才是最關鍵的。看得出來,這篇報道你還是用心了,但是跟你交接的謝華明顯沒有將這篇報道的核心資料全部交給你,所以你能寫出這樣已經非常不錯了。」
納蘭芷聽清了談秦的話,一邊暗罵自己剛才春心萌動,一邊對談秦非常佩服。因為昨天謝華將一堆資料交給她之後,卻是什麼東西都沒有詳細交代,而當她整理好資料,寫成稿件的時候,卻是發現,根本沒有值得深入挖掘的材料好寫。最終她也只能憑借自己的經驗,在將稿件寫成了設問形式。起初她還抱有希望,覺得談秦可能看不出來細節,但是談秦眼睛很尖,指出了自己確實在賣弄小聰明。
納蘭芷道:「嗯,謝謝談主任的指導,下次我會注意的。」
望著漂亮的納蘭芷轉身出門,談秦還是鼓起了勇氣,道:「那個,昨天晚上我喝醉了,如果有冒犯,還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納蘭芷回頭望談秦燦爛一笑,卻是轉身快步離開。談秦能夠感到自己被電了一下,搖了搖依舊昏醉的大腦,讓自己清醒一點。
談秦坐定了之後,過了好久才從納蘭芷的身上將注意力收回。
隨後,他開始思考現在自己的狀態。在他回到揚州之後,其實便在沿著兩條路線逐步往上爬:一條便是實現自己的人生理想,建立一個龐大的傳媒帝國,這算是混白道,第二條便是在海子的基礎上慢慢地整合地下世界,這算是混黑道。
黑白通吃,有點異想天開,但是談秦卻是在為之努力。
而且如今看上去他兩條路已經觸碰到了皮毛,但是發展的速度還是太慢。尤其是傳媒帝國這一塊,這是需要時間來積累資源的。
談秦想了想,還是打了個電話給老蛇,雖然不會怕這廝攜巨款潛逃,但是他現在感到嚴重缺人手,而老蛇那裡是自己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