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神樂千鶴
英國，蘇格蘭。
在人跡罕至的高山環抱之中，一座純白色的巨大宮殿巧妙地隱藏在白雪皚皚之中，無論從高空俯瞰，亦或從山腳眺望，想要憑肉眼輕易發現其存在，都無異於天方夜譚。
然而，這神秘的所在，對於整個歐洲的最上層人群來說就並不陌生。無論是政客、財閥、望族、還是軍人、武者，只要其身份、力量、地位能夠達到一定程度，就絕對能夠聽到關於這宮殿的傳說，讓他們明白，整個歐洲，都被掌握在那宮殿主人的手裡，而身處於歐洲的他們，即使身份再尊貴、力量再強、地位再超然，也從來只會是宮殿主人掌上的玩物。
因為那宮殿就名為「神樂宮」，而那宮殿的主人，便是「神樂家」的當主。
在其強橫力量和強大勢力之下，即使是西歐的黑暗帝皇古拉薩亦需要有所收斂，而即使強橫絕世如怒加，也從未正面挑戰神樂家的尊嚴。
而數百年來唯一將神樂之名踩在腳下的那個人物，「他」的強更不是普通人所能想像，而若沒有那宛如「暴風」般的力量，在這世上，又有什麼人敢直面「神樂」的鋒芒？
沒有！絕沒有！
或者說——「本應」是沒有的。
然而在今天，1996年的3月20日，「第二個」無視於神樂之名的人物，就突然憑空出現在了這個世界上。
「分家二等弟子那哈德彼得森。」
寬廣的殿堂裡，老者的聲音威嚴地迴盪著。
「據你報告，對方憑借三個人就輕而易舉地，在你出現之前殺掉了所有保鏢和八名四等弟子，而後來更有一人以『絕對領域15%』力量便將擁有『絕對領域25%』的你輕易打傷？」
「是，劍長老殿下。」被海虎爆破拳轟得五癆七傷，本應在法國療傷的彼得森強忍著全身的傷痛和激動，顫抖地向著眼前的六名老者拜伏下去。
即使擁有「絕對領域25%」力量，足以在西歐格鬥界稱雄一隅，但在這些擁有「神樂」姓氏，代表了整個家族權力的老人面前，彼得森根本就沒有任何地位可言。在這裡，他只會是一個「分家二等弟子」，足有數百人與他地位相同，而在其上，還有近百名「一等弟子」和高高在上的「宗家」。在這方宮殿的屋簷之下，甚至都沒有他可以抬頭的地方，唯一可以做的就只有盡到自己的義務——恭敬，並且服從。
但是，這恭敬和服從，卻並沒有讓「劍長老」感到滿意。
「胡說！」蒼老的聲音斷喝道，「胡說八道！」
「如果真如你所說，的確是由三人短時間內殺死這麼多人，那現場便絕對少不了大範圍殺傷武學的殘留痕跡。但現場所有人身上，只有四十多人是死於十六招小範圍的炎系武學，其強度也不會絕超過『絕對領域15%』的『暗拂』。而其他人則是被鞭勁和刀勁切割斬殺，根本沒有留下任何大面積破壞的跡象！你以為你說的謊話可以騙過我們長老會嗎？嗯？」
劍長老說著，重掌怒拍桌面，一股「絕對領域20%」的潛勁立時透地而發，在彼得森面前炸開，將彼得森驚得跌坐在地。
「長……長老！我沒有說謊，沒有啊！」深知如果被判定為「欺瞞長老會」，自己將擁有何等悲慘的下場，彼得森當場嚇得磕頭如搗蒜，額頭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砸出「砰砰」之聲，未敢運起任何力量保護的額頭更是被磕得鮮血長流。
然而縱使他再慘上十倍，早已自有定論的劍長老又如何會聽信他的說話？看到彼得森竟如此「不識抬舉」，仍然要「死鴨子嘴硬」，不肯「招認事實」，劍長老真是氣不打一處來，當場勃然大怒，一拍桌子咆哮起來。
「大膽！區區一個分家二等弟子，竟敢欺瞞長老會，真是罪無可恕！你以為我們真的好騙嗎？速速招來，你究竟是與何人勾結，『監守自盜』，攻擊家族財產，還為此殺人滅口！說出他們的真實身份和樣貌，我就饒你不死！快說！」劍長老大聲喝問道，「是不是草薙家！」
是不是草薙家？
擁有炎系武學，敢於攻擊神樂家的財產，在這世上恐怕也只有八神和草薙兩家。然而八神家一子單傳的唯一一人「八神庵」，在今日早些時候仍在陪伴重病中的谷間菊理。這個深陷愛情無法自拔的藝術青年根本就沒有那個閒工夫跑到法國來殺人，因此神樂長老會的六名執事長老便一致將矛頭指向了唯一的可能——草薙家。
作為四百年前將神樂家趕出日本的宿仇，遠在東京的草薙城永遠是神樂宮的最大假想敵。對神樂家的老一輩們來說，這個昔日的死敵無論何時攻來都絕對可能，而若神樂家掉以輕心，最終的結局恐怕便是如八神一樣，變成單純為了延續而延續的一子單傳。這個結局，對依附於神樂家獲得了莫大權力的長老們來說，是絕對不可能接受的。
因此，當神樂家在歐洲大陸的傀儡「羅斯財團」遭遇滅門襲擊，死亡數百人、只有一人逃生的慘劇發生，這些長老們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山水之遙的那一邊，無一刻不在心中惦記的死敵。
可是，就在他們已通過各種狀況證據得出結論的時候，這個唯一的倖存者，竟然說出了與他們的「推理」完全不同的「所謂」真相，這近乎愚弄的態度，又怎能讓他們不為之狂、不為之怒了？
不能！
可是就在他們已怒至頂點的這一時刻，那個該死的「二五仔」竟「頗有演技」地作出了「茫然」的神色。
「草薙家？這……這和草薙家有什麼關係？」彼得森聽得劍長老突然問及草薙家，根本就是一頭霧水，等到他醒悟過來，冷汗當時便浸透了他的衣衫，「不！沒有！我從來沒有和草薙家來往過！」
「勾結外敵」可是比「欺瞞長老會」更大的罪過，如果被坐實的話，即使是宗家子弟也會萬劫不復，更何況他一個分家二等弟子？彼得森幾乎要被這可怕的罪名嚇得全身虛脫，根本想不明白為什麼明明自己說的都是實話，長老會卻一定要迫自己說謊。
然而這卻並不是最糟的，更大的問題是，他不能順著長老會的意思說謊！
曾經一拳轟下他的那個男人身上，有著一股極度危險的感覺，而從那個男人的眼中，彼得森就能感受到一股鋒芒畢露的寒意。他幾乎可以肯定，在很短的時間內，這個男人就會將他的拳指向整個神樂家，而在逼近的威脅面前，身為家族一份子的他，就更不能因為長老會的壓迫而作出真正的「欺騙」。
因此，彼得森沒有認罪。這個42歲的男子，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申著他曾看到過的事實，其態度之堅定讓長老會的六名長老怒不可遏，最後劍長老終於忍無可忍，只能在重手震裂石桌洩憤之後，以長老會的名義對那哈德彼得森作出宣判。
「分家二等弟子那哈德彼得森，勾結外敵，攻擊家族財產，殘殺四等弟子八名，家族工作人員二百四十七名，經長老會確認無誤，判處那哈德彼得森『萬刀加身』之刑，立即執……啊！」
「執行」二字仍未念完，劍長老威嚴的聲音，竟赫然被突如其來的慘叫打斷。
一個人影竟出現在這神樂家最莊嚴的神聖殿堂之中，赫然以一記耳光將劍長老抽飛半空，而緊接著，未等其他六名長老作出反應，一連五聲響亮的耳光聲就在殿中響起，而五名長老各自不同的驚呼慘哼也如同交響一般此起彼伏，令跪在地上的彼得森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
而等六名長老終於落地穩住身形，預備對這不速之客還以顏色之時，一聲冷哼卻讓長老們的動作僵在了當場。
原因無它，只因冷哼之人就是他們無比熟悉的一個人，而同時，亦絕對是一個有「資格」扇他們耳光的人。
以六大長老在神樂宮中的地位，即使更在他們之上的數名宗家精英弟子，亦需要對他們表示一種程度以上的尊敬。而只看來人可以毫不留情地大打耳光，其身份顯然就比六大長老更尊貴得多，甚至，就尊貴到「獨一無二」，被整個神樂宮、以及整個世界的強者們尊稱為——神樂宮主！
只有神樂宮主，才有這「力量」及「資格」去教訓六大長老，更令他們不敢露出絲毫異色，不敢吐出半句怨言！
也只有神樂宮主，才會如此毫無顧忌地衝入家族宣判的場地，旁若無人地打斷莊嚴的判決。
而當這無比威嚴、只用一聲冷哼就能將六大長老「停止」的神樂宮主轉過身來，出現在那哈德彼得森眼前的卻並不是什麼一般印象中的「強者」形象，而是一位看來二十出頭、風姿綽約的少女。而少女那美麗的容顏，就比彼得森見過的所有女性都要更美十倍不止，絕對稱得上是——傾城絕世！
只是現在，這名傾城絕世的少女臉上就帶著一股不可遏止的強烈怒意，其目光中的火焰，就讓任何人也不敢在她的臉上注目分毫。在這足以將人熔毀的可怕目光之中，剛才還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六大長老此時便如彼得森一般，只能伏在地上瑟瑟發抖。
看著這些家族的「重臣」和「長者」，自姐姐手中繼承神樂宮主權柄，成為兩百年來神樂宮最為驚才絕艷之主的「神樂千鶴」憤憤一拂衣袖，一股「絕對領域30%」強橫力量便激起一陣迥異於「神樂流古武術」宗旨的霸烈強風。
這股充分顯示出神樂千鶴心情之糟糕的強風奔至中途便一分為六，化作六道強絕掌力分襲六大長老，竟在六人沒有掌印的另一邊臉頰上，再一次打出了一記響亮的耳光。
「啪！」
掌風與臉頰相碰，神樂千鶴的怒意終於略微得到了發洩。只是她雖然並未繼續出手，冷冷的話語卻如寒風一般掠過了六大長老的心頭。
「一群飯桶！」神樂千鶴罵道，「指鹿為馬，倒果為因，妄加臆測，脅迫逼供！我神樂家的長老會難道就是這樣是非不分的所在？」
少女秀眉緊皺，指著一干伏在地上的長老說道：「那哈德彼得森忠心耿耿，帶傷奔波數個小時，回到長老會面陳實情，卻幾乎要被你們因種種臆測而加害。若是被眾弟子知道，又有誰還會為我神樂家盡忠？家族幾百年來的經營，幾乎就要被你們幾個飯桶給毀了！」
「當……當主！」劍長老顫抖著抬起頭說道，「所有人都死了，完全是他說什麼就是什麼。當主可千萬不要聽信他的一面之詞，我們也是因為發現他的匯報中有很多疑點才……」
「疑點？什麼疑點！」神樂千鶴拂袖打斷了劍長老的說話，一疊a4打印紙脫手而出，重重摔在劍長老眼前，「給你們看看巴黎警方的最新資料，看完以後再給我說究竟有沒有疑點。」
「這……這！」六名長老將地上的打印紙拾起，卻發現紙上印著抓拍到白驚浪三人圖像的監視器畫面，還有貝特曼公司事件的現場取景和倖存者證詞。所有的證據都指出，正是這三名擁有「強者力量」的罪犯於當日將這間羅斯財團暗中控股的模特經紀公司血洗一空，而圖像上三人的形象，更是和貝特曼的證詞完全吻合。
「當主！」看到這決定性的證據，劍長老仍不死心，堅持反駁道，「當主，或許這些證據真的可以證明這三個人襲擊了貝特曼公司，但並不能說明他們攻擊了羅斯莊園。彼得森聲稱他被人用『絕對領域15%』的力量擊敗，這根本不可能！顯然只能是他故意被人打傷來施展苦肉……」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對這個嘴硬的長老，神樂千鶴顯然已不耐煩起來，「你們會認為這『不可能』，只是單純地因為你們『弱』和『蠢』！」
少女說著令所有長老都面色劇變、毫不留情的台詞，臉上的神情根本沒有任何變化，似乎對長老們的反應就根本毫不在意。
這一切就是因為，身為神樂宮主，她就有資格這樣說話！而同時也是因為，她所說的話就並非一種可以的「侮辱」，而是冷冰冰的「事實」！
在神樂宮主強橫的力量和絕世的智慧面前，這些在神樂家中具有舉足輕重地位的長老們，就的的確確是「弱」，以及「蠢」！
而對這些既「弱」又「蠢」的老古董們，神樂千鶴便沒有興趣去用語言告訴他們，他們的觀點究竟錯在何處。因為在語言之前，就有一種更快捷、更方便的方法，能令這些長老們徹底認識到他們的錯誤。
是的，比語言更犀利的，永遠就只有——事實！
「既然你們說『不可能』，那便來見識一下你們所謂的『不可能』吧！」
神樂千鶴一振衣袖，六道淺淺的人影已一發即收。在快到足以留下殘影的強招「貳百拾貳式神速之祝詞」加成之下，只是一瞬之間，神樂千鶴便將擁有「絕對領域50%60%」境界的六大長老扔向一旁，在自己和彼得森之間留下了一條寬闊的通道。
緊接著，在眾位長老愕然的目光中，「絕對領域20%」的必殺技「百八活玉響之瑟音」便在那哈德彼得森的胸前炸裂。
本應自上而下的手刀被神樂千鶴以不可思議的方式改向上行，毫無花假地重重撞在彼得森胸間，在神樂流古武術「除穢」的特性之下，任何敵人留下的力量也要於此重擊之間無所遁形！
「轟！」
人體絕無可能發出的巨響出現在彼得森的胸口，在他與中掌之處相對的背部上，肌肉就赫然詭異得高高隆起，似乎有著什麼「東西」正因為神樂千鶴玉手的這一按而要「迫」出體外。
然而這樣的效果，顯然不是身為神樂宮主的少女所期望的。
「嘖，竟然這麼頑強。」
微微蹙起雙眉，少女小巧的櫻唇中吐出抱怨的話語，同時右手上力量急催，升上「絕對領域25%」級數。
在這股「神樂流古武術」的強橫力量作用下，一直與「玉響之瑟音」對抗的那個「東西」終於抵敵不住，自彼得森背後透體而出。帶著血絲的磁場能量罡球在一眾神樂家強者的注視下破空激飛，撞上殿外的照壁。
一直含而未發的強橫炸勁在撞擊的瞬間爆發開來，瞬間將重達數噸的大理石照壁炸成無數碎塊，向著神樂宮之外飛去，激起連串雪崩，浩蕩聲勢動人心魄，令眾位長老目瞪口呆。
那的確是只有不到「絕對領域15%」的力量，每一個長老憑著自己的力量感應，就能清楚地認識到這一點。然而，那名自稱「海虎」的強者，竟能將這「絕對領域15%」的要命爆炸力打入彼得森的體內，更潛伏數個小時之久，直到被「玉響之瑟音」迫出，這才猛然爆發開來！只憑著對「力量」的驚人操控力，六大長老就明白，對方的武學智慧就比自己更強百倍、千倍，在這世上便只有極少數人才能與他比肩。而這樣一名擁有驚世武學智慧的強人，就絕對能以「絕對領域15%」的能力擊敗「25%」的強者。甚至，以同等的力量，擊敗身為「神樂宮長老」的自己，亦未為不可！
所有的長老，都在事實的面前低下了頭顱。在神樂千鶴的目光中，彼得森一起倒退著離開了這座大殿。在他們步出大殿之後，神樂家的力量就會開始啟動，去為他們尋找那三名謎樣的強者，去發現、甚至消滅這憑空浮現的空前強敵。
只是，神樂千鶴看著自己的使出「玉響之瑟音」的右手微微出神，沒有人知道，就在剛才，其實還有「第二波」爆破拳勁在她加催力量之時隱蔽地襲上了她的手心。
這名自稱「海虎」的敵人或許就比神樂家所想像的還要可怕。而在這迎擊「暴風」高尼茨之前突然冒出的強人，又是否會給阻擊「天國神族」的行動帶來未知的陰影呢？
神樂千鶴找不到答案。
而在距離神樂宮大半個地球之遠的中國，神樂家想要找的天國隊三人組卻已站到了一間小屋的門前。
不帶任何殺氣，而是充滿了敬意。
白驚浪三人的姿態就放得極低，而對方也的確值得白驚浪去給予「尊重」。
他們來到這裡，就是為了拜訪一個人。
一個在這時刻，本位面「最強」的人。
這個人的名字，便叫做——鎮元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