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東嶺戈壁,師朗再次進入止水沙漠;舊地重遊,物是而人非,不免生出諸多感概。
一年時間很短,晃晃眼就過去;一年時間又很長,期間可以發生很多事情。
師朗猶如一陣風,就這樣飄過了止水沙漠,穿越過程中也遇到了沙漠風暴和止水血狼的襲擊;但是他一個人,輕易就戰勝了這些困難。
站在歸南峰之頂,師朗回頭眺望了一眼沙漠,平靜的止水沙漠,一如既往的遼闊,一如既往的美麗,也一如既往的暗潮洶湧!
歸南峰還在原來的位置,但是下面的沙丘又升高了,歸南峰不再像一座山峰挺立,而像是一個小土包子。
「一切都在變,自己也在蛻變!」
師朗輕歎一聲,轉身離開沙漠。
東星城裡這裡不遠,出了止水沙漠後,沒花多少時間,他便在城裡找到老李客。
老李客三人大難不死,退出止水沙漠後,也徹底退出了沙漠行商這個行業,他們三人合夥開了一家小酒坊,名字便叫做止水酒坊。
有人買酒就賣,沒人買就自己喝,日子過的悠閒。
「老闆,給我三斤沙酒!」止水酒坊內,老李客正埋頭沉思者什麼,忽然響起一個有些陌生的聲音。
不知怎的,老李客聽了,心裡禁不住一抖,突然就激動起來,隨即想起了什麼,變得驚喜無比,「恩公,你……你果然來了啊。小段,小李,快出來,看看誰來拉!」
兩人應聲出來,看著師朗,驚喜和意外之情,溢於言表。
四人相見,自然免不了一番唏噓長歎,師朗略微介紹了一下這一年的經歷,說是在大陸上到處遊歷,然後拿出打劫石原得來的「贓物」。
老李客連連搖頭,幾乎是吼叫著拒絕,說道,「這,使不得,這怎麼使得!」
師朗呵呵一笑,「你先別忙著拒絕,這不是給你的,而是我希望你出面,去採購些東西,東西也不算珍貴,主要是些糧食水果之類的,可是量有點大,至於我拿來作何用途,你就不要問了。不過我需要的量實在太大,人生地不熟的,難免引起什麼誤會,憑空生出一些麻煩來。你們也算是商家了,多買點,別人卻不會說什麼。而我手中這些貨物,你們知道怎麼處理,便算是我支付的貨款了。」
老李客點頭稱是,立即安排人手去購買師朗需要之物。
師朗在東星城呆了三天,白天老李客陪著他,在各處走走,介紹東星城的歷史文化,風物名勝,晚上則拿出最好的沙酒,三人喝得不亦樂乎。
三天後,師朗離開東星城,儲物戒指中,糧食蔬菜肉類等日常生活用品,幾乎佔據所有空餘空間。當然也有酒!那是老李客特意釀製,窖藏在地底已經一年多了。
師朗的這些東西,自然是為了蠻荒山脈中,峽谷冰城裡面辛苦勞作的角青族人為購買。
做完這些,師朗加快行程,不過數天時間,就穿越東唐,進入原角青領區域,穿過條條小徑,七歪八拐,輕車熟路來到一處山谷外。
這裡已經屬於蠻荒山脈外圍餘脈,極為幽蔽,外人根本想不到,會有人在這裡生活了一年多。
山谷中,隱隱傳出刀劍呼嘯之聲,勁風激盪。
師朗側耳細聽一會,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心裡道,「看來他們幾個,這一年來進境奇快啊!」
就在這時,山谷裡的聲音突然消失了!
一道槍,一道刀光,一縷劍風,成品字形激射師朗。
師朗臉上笑意更濃,身形一晃,原地留下一個殘影,而本體卻早已閃入山谷。
刀槍劍同時掠過,師朗的殘影,如同水波般破碎,可是他的手,卻已經按上劍苦肩膀。
「是你?」
「是你!」
「你終於回來了!」
師朗臉上除了多了幾分風塵之色,並沒什麼變化。
三人瞬間認出了師朗,驚喜道。但是一想起剛才聯手一擊,被輕易擊敗,又露出一絲黯然。
可是三人變化卻非常大,頭髮蓬鬆,鬍子簡直與頭髮一樣長,臉上透出一絲營養不足卻又勞累過度的疲倦。好一會兒,師朗才把眼前三人,與印象中的角青蜓,劍苦,積甸聯繫起來。
「看來,他們這一年來,在荒山野嶺裡吃了不少苦!」
師朗心想,隨即問道,「角青雲,角青松,還有葉離呢?」
角青蜓還是原來那個性子,除了修為增加,似乎什麼也沒變,回答道,「葉離在準備食物,而大哥和二哥,出去打獵了。這山谷附近,原本野獸甚多,開始還與我們六人爭地盤呢,可是很快它們就被殺怕了,一年多來,我們幾乎除了修煉,就是到處獵殺野獸。嘎嘎,幸好你現在回來了。」
師朗默然,一年多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他沒有問他們具體修為,以及修煉九轉淬脈決的感覺,而是直接取出三瓶老李客的窖藏沙酒,扔給三人。
劍苦等人聞到酒味,頓時兩眼放光,拿在手裡,很想喝,卻捨不得現在就喝。
師朗笑道,「角青蜓,去把你大哥二個叫回來,劍苦,積甸,你們現在還是住原來那個山洞嗎?」
艱苦點點頭,積甸道,「不錯,今天正好輪到葉離準備食物,現在你回來了,我們趕快過去吧。」
不久,角青蜓,角青松,角青雲三人也回來了,久別重逢,一口喝掉半瓶沙酒,每人心裡忽然火熱起來,還有一種堵堵的感覺。
師朗看著他們六人,簡直變成了山中野人,形象比自己在月島地穴中,還要不堪。
這一天,是快樂的一天!
師朗拿出各種各樣的美味佳餚,劍苦六人吃了個飽,也喝飽了。
第二天,師朗便離開了山谷,劍苦等人,也結束了一年多的苦修。
從山谷中出來時,已經變成另一個摸樣,身形沉穩,神光內斂,隱隱有了高手風範。無需特意去仙露什麼,自然而然就散發出強者氣息!
以七人現在的身手,在大陸上橫著走,絕不是一句大話。
不過師朗還是選擇了崎嶇山路,一路南下,直奔向蠻荒山脈!
在經過南鄰城,角青蜓,角青雲,角青松齊齊望向這一座石頭城,輕輕歎一口氣。
看到城池那一剎那,他們又想起了南鄰血戰,大火焚天的情形,彷彿回到過去,心中無比避免的升起一股仇恨。
可是他們發現,原以為仇恨會很強烈,但是事實並非如此。
這南鄰城,心中曾經的聖地,畢竟也只是他們生命中的暫居之地。
終於到了玉湖入口處的懸崖,對面是一個巨大的瀑布,瀑布後面,就是通向山腹的通道。
師朗上次從山腹出來,是被傳送道角青族聖廟裡面,那尊始祖青牛上空。但他並沒有辦法傳送進去。他令六人散在四周守衛,身形一閃,晃過瀑布,消失在山洞裡。
玉河依舊,玉湖依然,與上次進來,並沒有什麼明顯變化。
這裡蘊含的生機,雖然略有稀釋,但還是濃郁到嚇人,猶如實質一般,玉湖上面那四個巨大的詭異漩渦,分別呈白色,青色,血色和金色,再次看到它,師朗確定這和觀星閣裡面傳送星門,是同一種運行機制。
只是現在,除了金色心臟所在的漩渦,其它三個漩渦,只有有一團朦朦朧朧的霧氣,以及一股若有若無的牽引之力。
師朗目光轉向金色漩渦中的心臟。
「咚咚,咚咚!」
心臟似乎還在跳動,在師朗目光觸及的剎那,心臟突然得到一股力量,心跳聲突然加快,情景與上次極為類似,不過傳入耳中,不再是如雷霆般轟鳴,反而如蚊子嗡嗡。
「咚咚咚!咚咚咚!!!」
師朗記得上次誤入這裡時,他的心臟受到「咚咚」聲的影響,跳動的頻率也在自動改變,靠近金色心臟的跳動頻率,整個人差點詭異的「石化」,最後還是靠著一段祖星地球上流傳下來的經文,「吽呢叭嘍嚙」,他不停的念叨,才重新「活」了過來。
現在,金色心臟跳動的聲音依然存在,「咚咚,咚咚。」但是聲音傳入耳中,卻顯得自然悅耳,感受著它散發出來一股詭異的力量,緩緩閉上眼睛。
半個小時後,師朗已經完全適應了這裡,關於青元星,他心中有了一個想法,漸漸成形,但是距離最終結論,還有一些事情需要求證。
不過此刻,不是探索的時候,而是突破的時刻!
師朗平心靜氣,調勻呼吸,盡量令自己心情自然,身體放鬆。
他腦海中,過去十多年來所經歷過的點點滴滴,如同全息電影圖像,閃電般掠過。
「月島沙漠中,我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殺死一隻沙蟻,那是我從沙漠中收穫的第一份獵物,我興奮了一天,花了三天時間,才吃完它。不是沙蟻肥大,而是我捨不得吃得太快……」
「京月柔,其實真的很漂亮,只是,可惜了,就那樣莫名其妙的死去……還有那月島沙漠中身軀堪比山脈的沙蟲,那是我遇到最可怕的怪獸之一,直到現在,回想起來依然有些心悸,可是它們最後的表現,真的很奇怪,那顆神秘種子,到底是什麼東西……」
「白淵星,絲路木星商會,狄左思,唐文秀,雲東來,秋施月,吉筏,斤維庸,科林.薩克斯,哈里.莫倫,羅切斯.歐倫斯,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但都在師朗心中留下深刻印象,他不常想起他們,但是當真正想起他們時,才發現自己一直清楚記著那些名字。為社麼會這樣呢?也許,他們是我生命中,我第一次被人真正當做平等的夥伴,所以記憶尤為深刻吧,對了,還有千杉樰和亞瑟.亞歷山大,不知道這些夥伴,現在是不是已經開始在絲路木星商會裡暫露頭角了。」
「當然,還有西倫維斯大哥,和圖輪/大哥,真實有些想念他們了。」
……
思緒流轉,不知不覺間,師朗進入一種奇妙狀態。
他沒有刻意運功,可是石經注要和九轉淬脈決轟然運轉,一股股強大的氣息,從他身上散發。
而始祖青角,始祖金瞳,以及始祖古刀,紛紛從他身體中浮現,輕輕一晃消失,再次出現時,已經位於各個氣流漩渦的中心。
頓時,四個漩渦忽然相互連接,形成一個巨大的氣流漩渦,更是產生一股奇異的力量,憑空把師朗移到玉湖上空,懸浮在漩渦的中心。
而此刻,師朗如閉目入定的老僧,表面上看去,沒有絲毫異狀,可是他體內,卻發生著根本性的變化。
一條條能量通道,轟然成形,相互交錯,盤根錯節……
無盡的宇宙能量,沿著能量通道前行,灌溉著身體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