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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白淵鐘聲 第10章 夜涼如水 文 / 芯輪

    夜涼如水。

    傍晚時分,華燈初上,師朗出了房門。

    他換上一身樸素的舊衣服,但是洗的很乾淨,也沒有破損,走在街道上,步伐緩慢而有節奏。

    腹有詩書氣自華,滿腦子古董級知識,使他看上去像一個沒落的貴族後裔,而且家族已經沒落很久了,而後裔依然墨守陳規的那種。

    至少,不再會被人一眼判定,他是土著。如果他沉默不言的話。

    語言風格,口音,嗓音,吐詞習慣,以及身體語言,都很容易揭示一個人真實身份,尤其是後者,習慣性的動作,最具有說服力。

    師朗臉上掛著滿足的微笑,目光寫意的掠過城市,每當七彩霓虹燈光,落在湛藍的眼睛裡,便激發出一絲對應的光芒。

    他發現,對照古地球時代的科幻小說描述,觀察當今的城市,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凡是樂觀的想像,都被很好的實現,凡是悲觀的預言,都被局限在一個有限的範圍。

    科幻小說中描述的超光速飛行,時空傳送,空間跳躍,新能源技術,生物技術等,在現代並不算尖端保密技術。

    而極度自私、**無限、環境污染,人類滅亡,世界毀滅等等,從整體上來說,都是錯誤的。

    某個具體的星球會被毀滅,上面的所有生物,包括人類,會全部消失,尤其是戰爭動亂時期,這種情況並不少見。

    但是與此同時,更多的星球被發現,探索和開發,人類的疆域在擴大,不斷有新的種族融入人類族群,所有被定義為居住星的星球自然環境,都符合最高級別的要求:空氣清潔度高、人類密度適中、綠色植物覆蓋率高、飲用天然淡水、使用清潔壓縮能源等等。

    人類一詞本身的含義也在擴展。小說中被冠以「外星人」異種生物,一部分成為人類族群中的重要組成。比如說,由狐狸進化而來的狐人,狼族進化而來的狼人,都成為人類族群的少數民族。對此,從猴子進化而來的宇宙人類,思想開放的深度和廣度,超乎最大膽的科幻小說家做出的最離譜的想像。

    當然,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

    作為智慧生物,人的感情,通常具有很大的不穩定性,在社會沉澱超過一定的時間,不可避免的產生消極的觀點,曾一度主導人的思想。

    但是生命,無論是它的社會屬性,還是生物屬性,本質上決定更美好、更高級,更先進,才是合乎宇宙法則的進化方向。自然選擇作為其中一條鐵律,淘汰所有不好的、劣勢的東西,保留優秀的部分。

    當然,消極和負面的因素,它們總是伴隨著積極和正面,永遠不會消息。用屬於修士的話說,修為的提高,是正常的、正確的和永恆的,但心魔總是隱藏在暗處,改頭換面,伺機而出。

    也有些獨屬於人類的本質生物特徵,沒有明顯的變化。比如貪婪、**、特權、喜歡享受等等。

    宇宙時無限的,**同樣如此。

    前方是一個大型廣場,綠樹成蔭,燈光迷離,擺著一個露天餐館。遊人三五成群,男女老少,悠然自得。

    師朗找了個位置坐下,隨意點了些飯菜,一打高能麵包,一疊黑絲獸肉,一大碗浮菜湯,一壺綠葉蓮茶。

    「藍色的頭髮常見,可是純粹的藍色,可不多見。」一位少女看了看師朗,噙著笑意,大方在旁邊坐下。

    十五歲到三十歲之間的女性,你不可能判定她的實際年齡,因為十五歲已發育成熟,但是三十歲才到法定婚齡,結婚後的女性,自有另一番韻味。

    「謝謝!」師朗無所謂的點點頭,他首先要解決飢餓問題。

    「不請我喝一杯嗎?」少女淡淡道。

    師朗抬起頭,深深的看了一眼少女,這才發現,少女其實很美麗,只是靚麗的面龐,掛著若有若無的憂傷,「我不知道這裡流行什麼規矩,不過,一杯,我還負擔得起。」招手叫來侍者,「請給這位美麗的姑娘一杯∼∼∼」

    「白雲露!」少女接過話頭,「看到你的頭髮,想起藍色的天空,藍天白雲,白雲露剛好應景。」

    師朗無所謂的笑笑,「如您所願,那就白雲露吧。」

    師朗吃飯的速度很快,侍者端上調製好的白雲露時,他基本解決了桌子上的食物。端起綠葉蓮茶,茶水呈淺綠色,心想,「這綠葉蓮,是不是和七葉綠蓮一樣呢?」

    少女抿了一口白雲露,問道,「你覺得,白淵星的城市如何?」

    十幾年來,難得有這麼愜意的時光,師朗笑著說道,「第一感覺很好,至於哪裡好,卻說不出來。如果尊貴的女士,你是想在我這裡找到一些共鳴,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少女不以為意,說道,「聽口音,你是第一次來吧。」

    在月島村,糧食有限,自然不可能有酒產生,喝茶是主流,師朗感受著綠葉茶的苦澀,微微點頭,「是的,而且第一次來到這個廣場。」

    少女眉毛一挑,「第一次來到這裡,這麼說,我也是你遇到的第一個女孩咯,看來我們有緣啊。」

    師朗摸不準少女的意思,沉吟道,「緣分嗎?如果還有人相信這個的話,算是吧。」

    少女微微一笑,「聽起來,你是不相信咯。」

    師朗手掌拂過頭髮,這是他以前的一個習慣,感受捲曲頭髮的觸感,發現頭上光滑無比,手掌唰的滑到後腦,記起了藍色妖影把自己徹底改造了一遍,微微錯愕,「實際上,我來自一個遙遠的落後星球,並不懂的緣分在這裡的含義。」

    少女似乎被師朗逗笑了,噗哧道,「但我覺得,你並沒有陳舊的氣息。這算不算撒謊?」

    這和撒謊又有什麼關係,師朗覺得思維有點跟不上少女,正不知如何回話,一個少年突然出現。

    「露露,你怎麼在這裡?」少年聲音裡帶著明顯的討好,看到旁邊的師朗,立即提高三度,「你是誰,怎麼和露露在一起?」

    少女面容一束,冷冷道,「木子敏,露露是你可以叫的嗎?告訴你,我叫絲紋露,你再自以為是,小心我不客氣。」

    木子敏,絲紋露,絲路木棉,難道他們都是商會中的人?師朗見狀,很識趣的閉上了嘴巴,端著茶杯,把頭轉向廣場。

    不知何時,不遠處的廣場上燃起了一堆篝火,幾個十幾歲的少女少男,圍著篝火跳舞。

    木子敏哼了一聲,「好吧,絲紋露,你是什麼意思。我今晚約你吃飯,你說沒時間,怎麼跑到這裡和人約會來了?」

    看著師朗一臉坦然,木子敏心中突然冒起一股無名火,師朗無意識轉頭的動作,在木子敏看來,驀然有了特別的含義。

    「小子,你哪裡冒出來的,是在嘲笑我嗎?」木子敏把矛頭轉向師朗。

    師朗詫異的看著木子敏,又看了看絲紋露,確定自己誰都惹不起,也不想惹誰,心想,那我就躲吧。起身走向篝火。

    絲紋露氣呼呼的一口喝乾杯中酒,突然想起,這酒還是別人請的。雖說不貴,但那少年確實不像有錢的主,她也不是買不起一杯酒,只是走過廣場,突然想感受被人請喝酒的感覺。「難道是我拒絕木子敏的邀請,但內心裡卻喜歡被人請的感覺?」甩甩頭,她覺得有必要對師朗說一聲謝謝。便站起身子,走向篝火。心想,「道完謝,我就回去好好準備,明天,商會的培訓就要開始了。」

    木子敏盯著兩個背影,一前一後,不約而同的離開自己,走向篝火,臉色變得鐵青,眼裡冒出火花。此刻,原因是什麼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事實,想到她先是拒絕自己的約會,卻和另一個男人在這裡喝酒,當著他的面呵斥自己,卻乾巴巴的跟在他後面離去,越發顯得自己就跟可憐蟲一樣。

    他感受到一種侮辱,木子敏心裡湧出強烈的怨恨,還有一些惡毒的詞語,那藍色的頭髮,落在眼裡格外刺眼!「我決定,要給他一個教訓!」

    師朗走向篝火,完全是臨時起意。出來的時候,他打掃房間,查看日期,這才發現,從服用藍色妖影起,到沉入綠色的生命世界中,醒來時,已經過去約半個月的時間。明天,將是商會培訓的開始日期。幸虧他今天醒過來了,否則,錯過報到,孤身一人,他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那是自由的廣場舞,融入主流社會,就從今晚開始吧。」師朗想,他剛好有放鬆一下的念頭,多年以來,一直處於緊繃的狀態,「張弛有度,才不至於偏薄極端。」

    至於木子敏和絲紋露,對師朗來說,兩人沒有不同。一個是說了幾句話陌生人,一個是對他有些敵意的陌生人。師朗從不認為,自己能與他們有什麼交織。

    以後也許會有朋友,戀人,但現在,他只有兩個不常見面的大哥,西倫和圖輪。

    離篝火還有三步,師朗後背突然一緊,心中湧起一股危險的感覺。

    還在蛻變之前,他憑直覺就多次躲避月獸的偷襲,現在,經過一次自主覺醒,再次徹底蛻變,這種屬於生物本能的感覺,更加強烈、清晰。

    師朗猛地錯步,橫移三尺,回頭時,發現一道黑影穿過。

    「哎呦!臥槽,誰?」背後傳來一聲痛呼,不知哪位少年倒霉。

    「這舞沒法跳了,靠,本想趁著培訓之前,瘋一個晚上。」

    「是他,媽的,大伙給我上,宰了這王八羔子。」

    「竟敢偷襲我,打,給我往死裡打!」

    一群少年立即鎖定木子敏,抽出刀槍棍棒,蜂擁而上。別小看這些外觀簡陋的武器,全部是激發光刃的科技兵器,配合體內的元力,威力絕不可小覷。

    木子敏臉色微變,他並不害怕這群小子,只是沒想到師朗能避開無聲無息的飛梭。飛梭實際上一件極為凶險的兵器,名為暗影神梭。

    暗影神梭是科技和元力結合的武器,以極輕極硬的高科技材料,製成原型,混合宇宙中一些特殊的匿蹤材料,由煉神級神師利用自身元力,傾心打造而成。既可以元力驅動,又可以神念驅動,飛行速度奇快無比,而且無聲無息。

    飛梭中心是一台大功率能量激光啟發器,外圍由薄而鋒利的刀片組成,數以千計。絕對是陰人的利器,暗中發出時,毒辣無比,就是正面作戰時,刀片飛舞,形成一片刀雨,中心的能量武器,是暗影神梭的另一個殺手鑭。

    手握如此利器,木子敏殺盡幾個少年,不費吹灰之力。但,殺人不是他的目的,他倒是樂意宰了師朗,可恨的是對方遠遠的避開,臉上一副無辜的樣子。

    師朗確實覺得自己無辜,因為他什麼都沒幹。

    絲紋露是最瞭解整個事情的人,但她沒興趣說什麼,也不屑向木子敏解釋什麼。她不喜歡木子敏,而木子敏卻老是纏著她,事情就這麼簡單。

    木子敏手持飛梭,身上出現一副黑色的鎧甲,冷冷盯著殺過來的少年。

    「是你們找死!」手中飛梭突然爆開,猶如盛開的煙花,無數刀片呼嘯而出,再不留情。

    衝在最前面少年,手中尖刀嗖的一聲,吐出半尺長的一道刀光,手臂快速舞動,一團刀光擋在前面。刀片碰擊刀光,立即叮噹一聲,強勁反彈。

    其餘少年,無一庸手,各自施展手段,或防護光幕,或是以靈巧的身法躲避,雙方鬥了個旗鼓相當。

    只有被暗影神梭擊中的少年,狠狠的盯著木子敏,手中一桿長槍,臉色發苦,面對以刀雨進攻和鎧甲防守的兇手,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數息之後,他咬咬牙喝道,「夠了,我們走!」連場面話都沒說一句,一腳狠狠踩在篝火上,頭也不回的離開。臨走前,遠遠的望了一眼師朗。

    木子敏也沒有追趕,收回刀片,重組組成一個飛梭,收了飛梭,怨毒的看了一眼師朗,雙腳一蹬,躍起數丈高,一輛懸浮飛車剛好出現在旁邊,車門打開,又「匡」的一聲,飛車揚長而去。

    絲紋露嘴角一翹,見師朗站在那裡入神,一動不動,忍不住出聲道,「人都走了,你還在想什麼?」

    師朗抬起頭,面無表情,藍色的眸子幽深如海,「我在想,再請你喝一杯白雲露。」

    絲紋露一愣,反問道,「然後呢?」

    「然後,請你離開我,越遠越好。」師朗緩緩道,「或者酒也免了,現在就走,否則我小命不保。」

    絲紋露微微一笑,「你倒是個聰明人,好吧,不過,這次我請你喝酒。」

    一輛懸浮車憑空出現在廣場上,車門打開,絲紋露優雅的坐在裡面,微笑看著師朗。

    師朗沒有上車,他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廣場。

    「看得出來,這女人就是一個麻煩的漩渦,我遠離還來不及,如何會靠近她?」

    絲紋露臉上微惱,瞇眼看著師朗,喃喃自語,「這個少年,越來越有趣了。」

    昆城,深夜。

    一座豪華的別墅內,練功房內,冥祝穿著練功衫,與一位黑衣保鏢過招。

    房間裡突然響起悅耳的女聲,「您好,冥少爺,有通訊請求。」

    冥祝一拳轟出,黑衣保鏢輕巧的避過,冥祝停手,靠在旁邊的躺椅上,立即有侍者端來飲料,乾淨的毛巾。

    冥祝拿起毛巾,對飲料擺擺手,喝道,「接!」

    房間出現一位少年的全息影像,「冥少爺,您好,找到他了。」

    冥祝目光一閃,「哦,什麼情況?」

    少年恭敬道,「今天晚上在廣場上偶爾發現目標,與木子敏發生衝突,我回去查詢資料後確定,他也是絲路木星商會招收的新人,明天會參加十萬星系的培訓。」

    冥祝閃過一絲喜色,輕描淡寫道,「絲路木星嗎?還真是巧啊,好事都湊到一起了。嗯,你做得不錯,回頭聽我指示,不得輕舉妄動,注意收集他的一切信息。還有,就是好好的保護他,不要讓他輕易的死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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